舂荼蘼错后半步,对紧跟后面过儿耳语两句。过儿立即钻出人群,回到邸舍,很就又返回,塞到舂大山手里约摸二两银子。
舂大山会意,把银子手中抛了抛“想好怎么办了吗?是见官,还是继续掰扯,我奉陪到底,即耗得起时间,也不怕丢脸面!所谓公道自人心,黑也白不了。”他长相英伟,这样大声说话时,威信力十足。
要知道作贼都是心虚,尤其碰瓷这种事,只要占住了理儿,坚持公事公办,对方就一定会软下来。而当舂大山说完这话,正见到那两个无赖目光闪烁,显然犹豫退缩了,就又着补了一句“要么,就把这二两银子拿走,也不枉你们白耽误半天工夫。嚷嚷这么久,想必嗓子都⼲得冒烟儿了,好歹买点茶水或者浆酪喝。”说着,银子又是一抛。
二两银子没多少,但就算洛阳物价⾼于范阳县两倍,也足够三口之家一月生活所用,或者喝顿肥肥小酒、外加叫个唱曲儿姑娘了。所以,当那银⾊阳光下划出一段弧线,两个无赖同时意动。
但,还没等他们反应,躺板子上“死尸”突然跳起来,上前抓起银子就走,其动作之,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跑远了。
两个无赖怔了怔,同时追出去,喊道“大哥!大哥你不能独呑哪。”话音未落。看热闹百姓都哄笑了起来。真是,讹银惨案变成闹剧,这种情节跌宕起伏比戏文还好看。
舂荼蘼松了口气,可也真心疼银子。她正撺掇祖父买下荣业坊宅子,一分钱恨不能掰成两半花,凭白又丢了二两。但她也没办法,花点小钱免得大⿇烦,若半点好处也不给无赖,他们不肯善罢甘休,为这种事上公堂。真不值当。
“今天谢谢各位乡亲见证,都散了吧。”舂大山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团团向四周施了一礼,带着女儿和两个丫头回了邸舍。
舂荼蘼从人群中看到大萌和一刀⾝影,故意慢走两步,听“擦肩而过”一刀低声对她说“那个诈死无赖很奇怪。用秘药极难得,似乎不是咱们大唐东西。”
“跟去看看,小心点。”舂荼蘼低声吩咐。
看着一刀和大萌远去⾝影,她忽然产生了奇怪联想…幽州城时候,那个胖胖秀才金一,他祖父去世后,尸体不翼而飞。是真死?是假死?是罗大都督动手脚。还是另有隐情?
她被自己念头吓了一跳,随即甩甩头,把太丰富想象赶走。叫暗卫去跟踪无赖,只是想知道那些混帐家伙还会不会找⿇烦,秘药什么,她没有趣兴。再者,两地相隔这么远,案子之间未必是有联系。有这个想法,完全是她职业病造成。嗯,一定是。
回到邸舍房间,把事情经过和舂青阳全说了,舂青阳这才放心,点头认可他们做得对。不过他还是觉得孙女胆子大了些,初到一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能硬碰硬呢?
正说着,牙人求见,说荣业坊那宅子主人突然家有急事,不想再拖了,想请他们立即过去一趟,那房子到底要不要,直接面谈。舂青阳还犹豫,听到这个信儿,就有点不知所措。
舂大山当机立断,⼲脆说“爹,这事您也别管了,我带着荼蘼去看看。若价钱还有得商量,就拍板定下。为个宅子腾折得人心慌慌,曰子还过不过了。”
舂青阳一听也是,就点了头。舂荼蘼吩咐小凤和过儿留下,叫老周头跟着一起出门。
荣业坊紧邻建舂门大街,但舂舂荼蘼看中宅子,位置靠內,闹中取静,水风也好。入进里坊时候,牙人街上被熟人拦住说事,他就叫舂家人自己先进去。眼看再拐过一条小巷子就到了,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他们出门时间比较特殊,正是晌午时分。这时候街上没什么人,就算繁华如南市,大部分人也歇晌了。而这种比较⾼档、又没有⾼门豪宅区域里,人们都关门闭户,街上也无行人,若非太阳明晃晃挂头上,寂静无人感觉就像是半夜似。
于是这声尖叫就特别刺耳,満带着惊恐。接着,就是扑通一声, 显然有人跌倒了。
本能,舂大山循声冲了过去。
舂荼蘼本性多疑,还犹豫着要不要冒然前去,但舂大山跑走了,她不得不跟上。结果,眼前景象把她吓得也差点叫起来。
就她看中那个宅子门口,一对中年夫妇双双跌坐地上,女已经晕过去,男浑⾝抖似筛糠,⾝边一名健仆已经吓傻了,就呆站那儿。
再往房子看,大门不知何时被砸开了,⾼大门粱上悬着一根绳,绳上挂着一个人。年轻男人,头舌微微吐出,眼珠子浮凸,似乎要挤出眼眶。看脸⾊,已经吊死了。门槛附近,倒着一张椅子。
舂大山第一反应,就是把女儿捞到怀里,捂着她眼睛,不让她看。
舂荼蘼也确实吓着了,把惊呼声生生咽进喉咙。她现代是打过很多刑事案,见过不少死状可怖人,但看见晃晃悠悠还挂着吊死鬼是第一次。她自诩胆大,现才明白,那是因为她没有看到吓人事。
不过她毕竟见多识广,很就清醒过来,轻轻推开父亲手,问那个中年男“您是这里屋主冯经冯老爷?”
冯经点点头,茫然而惊恐。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您认识吗?”舂荼蘼指了指吊死年轻人。
冯经又点点头。然后似乎缓过神似说“是我远房表侄。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怎么死这儿!”
“要报官吗?”舂荼蘼再问。
这下,冯经跳了起来,大叫道“不能报官!不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与我们无关。我没杀他!我没…不不,他是跟我怄气!我没…这是为什么?我没…”他开始语无伦次。
舂荼蘼皱眉,从中听出一点苗头来。但她很冷静理智下来,急道“低声。您想让多人看到吗?刚才那声叫,只怕已经惊动邻居了。”
“不能让人知道!”冯经好不容易找回点理智,恍然看到舂荼蘼比较镇静,立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哀求道“姐小救命!姐小救命!要怎么办?我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吊死这儿。哪里是他死,他这是也要逼死我啊!”
“别叫了。”舂荼蘼板下脸。冷喝道“还不把人落了托,先送进宅子里,再想其他办法!”
落托,是她现代听到俗语。大概因为吊死人要向上托一下,才能再放下来,所以才有了这个土语。
冯经闻言。立即招呼那名傻了健仆。一起动手。可惜冯经手哆嗦得根本使不上力,还是老周头去帮忙。后,把椅子也捎带进了院中。
这边,舂荼蘼指挥冯经把那中年女子,也就是他老婆弄醒,扶到宅子里去。舂大山并不动,一直护着女儿,警惕四周。生怕有什么冒出来,伤害到自家心肝宝贝。
“牙人一会儿就到。”舂荼蘼又吩咐満头冷汗冯经“请冯老爷镇静些,告诉他,要和我们家私下细谈,牙人费用一分也不会少他,还要多加谢仪,把他打发走。如果…你不想多人知道这件事话。”
冯经忙不迭跑出去,跨出门槛时,还不忘记反手把大门关紧。
舂荼蘼不管他外面怎么和牙人说,只指挥那名健仆和老周头随便打开一间东厢房,把吊死人抬进去。这时候,老周头显示出年长之人阅历和胆魄来,凑近了细细检查,然后对舂氏父女摇头摇“人都硬了,死得透透。”
舂荼蘼点点头,叫大家又回到院子当中。毕竟,谁也不愿意和死尸待一个房间內。也这时,冯经打发了牙人,冯夫人也缓过神来,两人吓得抱头痛哭。
“二位,先不忙哭,先解决问题是上策。”舂荼蘼走上前,耐着性子问道“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我也不甚明白。”冯夫人哽咽着说不出话,只好由冯经说“死人,是我远房表侄,一直好吃懒做,今年已经二十五岁,即不找事做,也不娶妻,就住洛河北老屋之內。是我看亲戚份儿上,时时接济他,才没让他饿死。”
他喘了口气,露出无奈又怨愤表情“本来,我家富裕,也不缺他一口饭吃,哪怕他争点气,我为他娶妻立业,也无不可。但千不该,万不该,他还要吃喝嫖赌,欠下巨债。就十天前,他来找我帮他还债。我气得不行,又想着要卖了房子,投奔儿子去,就没答应。他先是求我,后来见我不应,就威胁说,如果我不给,就吊死我家门前,让我也得不了好,让我儿子跟着吃瓜落儿,官路给堵死。我只当他说说罢了,没那个胆气和狠气,哪想到…哪想到…”
说到这儿,他突然愣怔地问“请问,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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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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