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迁是在睡梦中被花満楼叫醒的。
她睡到半夜忽然被花満楼的声音叫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去开门,然后就被花満楼告知西门吹雪去已经去珠光宝气阁找独孤一鹤,他和6小凤正要赶去,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便来叫醒她一起去。
君迁的睡意顿时就散了个一⼲二净,赶紧回房间换了服衣跟着两人离开。
6小凤这一路上难得的不见了平曰里的吊儿郎当,神⾊有些严肃,和花満楼谈着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语气里満是担忧,君迁没有揷话,只是安安静静地跟着他们走,神⾊平静。
6小凤觉得奇怪,止了话头,有些疑惑地看了神⾊平静的少女一眼:“小迁,你就一点都不担心西门吹雪?”
——不应该啊,别说这两人之间好得就快要成老夫老妻了,就算只是个普通朋友,以小丫头重感情的性子,这会儿都应该已经是満心担忧了,哪里还能这么平静?
要说君迁真的一点都不担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说在6小凤的世界里,西门吹雪应该是绝对不会输的,但…在原著里,这个世界也没有自己这么一个⾝为万花弟子的花家姐小存在,谁知道会不会再有些莫名其妙的变数?就算没有任何变数,西门吹雪毕竟是自己的朋友,即使已经知道了结果,多少也还是会担心的。但君迁却只是摇了头摇——也不知道意思究竟是不担心,还是不是不担心,只是轻声道:
“西门吹雪的武功也许并不是最⾼的,但我想他是不会输的。”——他那样一心追寻剑道、从不给自己退路的人,是不会输的。
6小凤愣了愣,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张口就问:“为什么?”
君迁却忽然间笑了起来,并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头看向小河边:“西门,你回来了。”
珠光宝气阁外的小河在月光下波光粼粼,那人一袭如雪的白衣,在月光下似乎也闪着温和的光辉,转过头来,对着少女微微颔:“我回来了。”
说罢,目光一转,已经看到了6小凤:“我还没有死,死的是独孤一鹤。”
6小凤听见他说没死的时候一下子就摸着自己的胡茬笑了起来,可在听见独孤一鹤死了的时候,顿时就笑不出来了。谁也没有想到,西门吹雪和独孤一鹤交手,死的人居然会是独孤一鹤——就连西门吹雪自己也没有想到。
但不管怎么样,西门吹雪平安无事地回来了,总是最好的结果,6小凤拍着胸口说提醒吊胆了一整晚,现在才总算是松了口气,这口气一松下来,他就饿了,非要找个地方喝杯酒吃顿饭——没有人反对,就连花満楼,在“看见”西门吹雪的时候,也是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几人一边谈着独孤一鹤一边走,离珠光宝气阁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桑树林,树林外有一个小木屋,本是白曰里给过路人卖些简单酒菜的小饭馆,这时候灯火却还亮着。几人对视了一眼,点点头就往小木屋的方向走了过去。
“听说西门吹雪不但剑法无双,家世也很好,万梅山庄的富贵荣华,也绝不在江南花家之下。”
“我喜欢他,倒不是因为他的家世,就算他只不过是一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我还是一样喜欢他的。”
几人刚走到小木屋的门口,就听到屋內传来了这样的对话——说话的,是两个声音清脆好听的少女。
花満楼几不可觉地微微皱了皱眉,6小凤眉⽑一挑,第一反应就是侧过头去看站在西门吹雪⾝侧的少女,而君迁…却是一下子恍然大悟——大概在自己睡着了的时候,峨眉四秀已经和西门吹雪他们见过面了吧?孙秀青果然还是喜欢上了西门吹雪。
这样想着,少女也忍不住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西门吹雪,却见西门吹雪也恰好低了头往自己这里看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君迁有些尴尬地伸手摸了摸鼻子,却忽然只觉得手腕一紧——转眼就已经被西门吹雪扣在了掌心。君迁一怔,正想张口说话,却见西门吹雪根本连看也没看她,直接就已经抬脚推门走了进去。
君迁无奈,被西门吹雪拉着,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进了屋,只觉得一瞬间屋內所有的视线都刷刷刷地往自己⾝上射了过来,君迁准确无误地找到了温度最⾼的那一道视线的来源——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她虽然没有说话,君迁以前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但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个女孩子就是孙秀青。
孙秀青的脸很红,似乎是因为刚才说的话被西门吹雪听到而觉得害羞,视线在看到她被西门吹雪握着的手腕时却一下子就透出了几分苍白,君迁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君迁没有说话,峨眉四秀也没有说话,但…一向话最少的西门吹雪却说话了。
他的语气还是很冷,冷得几乎要空气都结了冰:“我不但杀了苏少英,现在又杀了独孤一鹤。”
峨眉四秀是四个都很漂亮的女孩子,和西门吹雪话一出口,她们的脸⾊就全都变了,尤其是孙秀青的脸上,惨白得几乎都没有半点血⾊。
脾气最为火爆的石秀雪忽然间拍案而起,愤愤地看着西门吹雪,大声道:“我二师姐这么喜欢你,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谁也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连西门吹雪都似乎是有些惊讶地愣了一下,没有回答。
这实在是一句很没有逻辑的话,她二师姐喜欢西门吹雪,西门吹雪又有什么义务要回应她对她好?为什么就不能杀她的师父?但君迁却觉得…她也许,是懂这句话的,因为她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是剑三里一段剧情,万花弟子谷之岚和纯阳弟子祁进本是江湖上一对有名的佳侣,然而有一曰谷之岚却现祁进竟是自己幼时杀害了自己満门的凶手,顿时惊怒交加,却偏又已是对他情根深种,最终也只能离开他不愿再相见。君迁还没有穿越的时候也曾经为此唏嘘难过,那时候她也会想…谷师姐那么善良美好的一个女孩子,她那么喜欢祁进,祁进怎么能做出隐瞒⾝份接近她这种事来?
很没有道理、没有逻辑的一句话,但君迁想,她大概是稍微可以明白一些那种心情的——她说这句话,大概是也根本就没有想要西门吹雪回答,也不是想要他如何,只是单纯地想要宣怈心里的震惊和难过。
虽然两者之间其实并不完全一样,但她对剧情的感叹,一定不如石秀雪对师姐的感情更深,那种难过…自然也更是比不上的——人一难过,有时候确实是会很没有道理的。
君迁没有说话,她没有立场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所以只是低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而这一声幽幽的叹气,却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样,一下子就惊醒了木屋中僵持着的气氛,孙秀青忽然一咬牙,双剑已然出鞘,狠狠地刺向西门吹雪的胸膛。
西门吹雪并未拔剑,只是握着君迁手腕的手微一用力就把墨袍的少女护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一拂袖,孙秀青就已经被他甩了开去摔倒在地。
西门吹雪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向着孙秀青冷冷道:“退下去,莫要逼我拔剑。”
孙秀青脸⾊更白,眼角竟似是已经湿润,咬牙道:“你杀了我师父,我跟你拼了!若是杀不了你,我就死在这里!”
西门吹雪冷笑:“死也没有用,若想要复仇,不如快回去叫青衣一百零八楼的人全都出来。”
孙秀青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満脸的吃惊,失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们和青衣楼有关系?你疯了!师父他老人家这次到关中来,就是因为他得到了消息说青衣第一楼就在…”
少女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窗外“铮”的一声,一道乌光破窗而入,直直钉入孙秀青的后背,孙秀青的脸忽然扭曲,惊呼一声,整个人都扑倒在地,离窗最近的石秀雪怒喝一声就要扑过去,却又听得一声轻响,剑已脫手,整个人也已倒了下去。
君迁几乎是在孙秀青倒下的同一时间就已经推开了西门吹雪,扑向倒在了地上的孙秀青,不假思索地伸手探上了她的脉搏,从袖中取出金针,运起离经易道的心法飞快地扎进了她的⽳道,紧接着就急忙去查看倒在孙秀青⾝边的石秀雪。
马秀真和叶秀珠已经不顾一切地扑向了窗外,6小凤也正要追出去,却忽然被君迁満含焦急的声音叫住:
“七哥,6小凤,你们快背着她们两人去后山奔跑,不到她们満头大汗绝不能停,毒性散出来后或许还有救!”
救人如救火,自然是不能有片刻耽搁,6小凤看了窗外一眼,到底还是收回脚步,点了点头,弯腰背起孙秀青,和背着叶秀珠的花満楼一起飞⾝而出。
眼看着花満楼和6小凤已经背着人出去,君迁总算是稍稍松了口气,这毒很刁钻,刚才情急之下接连运功,让少女原本红润的脸⾊显得稍有些白,额头也已经覆上了一层薄汗,西门吹雪向店家招了招手,要了一块⽑巾递了过去。
君迁冲他笑了笑,接过⽑巾擦着头上的汗,却看见西门吹雪神⾊一冷,忽然道:“有人。”
君迁微微一愣,脑子里隐隐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想了想,忽然扬声道:“出来,上官飞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