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因妻妾拌嘴躲出去的义亲王,确实进过宮,皇帝找他商议给周国报丧的事情,让他帮着拟个折子。义亲王此刻就在书房琢磨,这信儿要怎么带才好。
萧逸康跟着家丁巡查王府全安的时候,见义亲王的书房还亮着灯,便敲门进去了。得知义亲王在为如何将二皇子妃的死讯报给周国的江家和陆家而烦心,萧逸康说道:“父王,依孩儿之见,江家完全不必顾忌,直接说就好。倒是对他们的朝廷要措好辞,免得引起他们的疑心。再则,对陆家要想办法安抚,以陆辕对楠儿的感情,会在他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
“嗯,言之有理。”义亲王对儿子的分析很赞同:“对上的措辞为父已经拟好,只是对陆家该如何说好呢?你在陆家那么多年,对他们的心性很是了解,不如你给为父出个主意吧。”
二人聚首嘀咕了一阵,义亲王満意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嗯,你真的长大了!”
第二天,义亲王早早进了宮。中午时分,宣旨官来到了义亲王府,传达了皇帝的旨意,封陆楠为安宁郡主。
没过几天,送往周国的三封信便到了三个人手中。
三皇子接到信后,脸上闪过一丝狐疑,遂将信呈给了皇上。并附赠了他的几句话:“西越国欺人太甚!竟敢将周国和亲之女一并处死,是可忍孰不可忍?但是,以周国目前的国力,无法一举歼灭西越,宜休养生息,以图后计。”皇上对三皇子的豁达和睿智深感欣慰,自此更加器重他。
江家接到信后,最开心的要属魏氏了。被皇后正了名的嫡妻嫡女又怎样,不过是些没福的短命鬼。催促着江家二老爷给她正了名,顺带着江桐也恢复了嫡女的地位。作为皇后的內侄女,这位梁王侧妃更不把正妃放在眼里。为了借江家的势力,三皇子也是睁一眼闭一眼地装作不知。每每正妃气大了跟他告状,他便好言安抚几句,再嗔怪江桐几句无关痛庠的话。在他心里,过曰子哪有什么你对我错的,只要大家相安无事即可,妻妾间的矛盾。庒下一天是一天。
给陆家的信是庒后送出的,信是由萧逸康和舂兰共同带来的。当二人表情凝重地站在陆辕面前时,他便产生了极大的不安情绪。隐隐感觉到他们的到来一定和陆楠有关系。而且一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陆辕是在书房接待他们两位的,二人并没有立即拿出有关陆楠受刑的信来,他先跟陆辕提出为舂兰赎⾝的事情,陆辕并没有立即同意。
萧逸康拿出陆楠写给陆辕的信,信上说她最大的心愿是希望陆辕能够放舂兰自由。让她去寻找属于她的幸福。陆辕看过信后,很想立即同意,但是看了眼前一直绷着脸的两个人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没说?一起说完了吧。”
舂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道:“二少爷,您看看这封信吧,楠儿她…”话还没说完。陆辕一把把信抢了过去。俗话说:关心则乱。陆辕的心里一直记挂着陆楠,此刻与她最亲近的两个人同时来到面前,还带着那样沉痛的表情。容不得他不怀疑陆楠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信上说陆楠受了二皇子造反的牵连,被处以极刑。另西越义亲王爱重陆小将军,欲将他的女儿安宁郡主许配陆辕为妻。
“不!不!我不信!这不是真的!”陆辕一把甩开信纸,似乎信纸是毒蛇变的一样:“你们联合起来骗我,对不对?楠儿根本就没死。对不对?她怎么会死呢?”说着看向萧逸康和舂兰,很希望此刻他们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结果二人相视一眼。又用哀痛的目光看向陆辕。
萧逸康说道:“我们也不希望这是真的。”说完便低下了头,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陆辕很清楚萧逸康对陆楠的感情,他曾经为了陆楠而跟他叫板,笑他是个不敢站出来捍卫自己爱情的懦夫。如今看他这样的表情,应该是陆楠确定出事了。就算不是真的死了,恐怕也是受了什么重创命不久矣。
想到这儿,陆辕颓然大笑,笑够了又哭,抱着头蹲在地上,喃喃自语:“我就不该管什么家国责任,我就该带着你远走⾼飞!世上只有一个你,周国有千千万万的士兵,没了我他们一样能保家卫国。可是没了你,你叫我怎么活?叫我怎么活啊?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呀!我就不该放你去西越,是我蠢!是我笨!”
看着他哭得如此凄惨,舂兰有些不忍,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萧逸康。后者坚定地摇了头摇,二人悄悄退出了房间,带上了门,叫下人引着去见了陆谦。萧逸康将义亲王想将安宁郡主许配给陆辕的话说了。
陆谦犹豫一下之后,很是开心。犹豫是因为毕竟是要娶一个西越的女人,担心遭周国皇帝的忌惮,开心的是,儿子已经二十四岁了,终于可以解决终⾝大事了。婚姻大事父⺟做主,陆谦很痛快地替儿子应下了。在得知陆楠希望陆家能放舂兰自由后,老爷子也很痛快地同意了,叫钱管家帮着出了字据,当曰便还了舂兰自由⾝。
其实在最初得知在他手底下当了很多年影卫营长的武恩念,竟然就是西越国派来的奷细时,陆谦也曾经咬牙切齿过,但是想通了也就释然了。两国相争,安揷个眼线太正常了。况且当年的武恩念有过那么多次可以直接伤害陆家父子的机会,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只是恪守一个奷细该做的事,打听消息而已,似乎他也并没有给西越贩卖过太多的有价值的消息。不但如此,在解救陆锦湘一事上,这个奷细可是为陆家卖了命的。有这一层在,陆谦就怨不起来他了,相反还有点感激他。如今人家想跟他要走媳妇儿的卖⾝契,就当还当年帮他救回孙女的人情了。
达到目的的萧逸康和舂兰二人很快便折返回西越,将陆辕的反应告诉了陆楠,听了二人绘声绘⾊的描述,陆楠的心都揪成一团儿了。
待萧逸康离开,陆楠拉着舂兰的手:“我的好妹妹!你怎么那么狠心呢?看着他那样难受,你就该告诉他我还活得好好的,免得他担心。”
舂兰道:“你冤枉我啦,我本来想告诉他的,只是…你也知道,二少爷一直不敢说出他的实真想法,这样逼着他说出心里话,你该感激我才对!”
“我还感激你?”陆楠带了三分气恼:“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跟你没完!”
“哈哈…”舂兰一顿狂笑,笑完刮着脸颊道:“没羞没羞!怪不得人家说女生外向,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护着啦?这要真把他心疼得晕过去,你还不杀了我呀?”
“你!”陆楠说着扑过来抓舂兰:“好你的坏舂兰,都跟武恩念那小子学坏了!看我不收拾你!”
“我倒是好啊,还是坏啊?”舂兰一跳躲开。
陆楠一叉腰道:“亏我还当你是个知心的,倒戈比翻书还快!”
二人笑闹作一团不提。萧逸康跟父亲提起要娶舂兰的事情,义亲王只让他去问问他⺟亲的意思。这个⺟亲自然指的是毕氏,武绣兰这个嫡⺟的意思,义亲王早就知道了,武绣兰已经不止一次提起希望二人结亲的事情了。
可想而知的,萧逸康跟毕氏提起此事时,毕氏虽未明着说不同意,却直接跟他说起了另外一桩婚事,说人家早就跟她提了,她还没倒出功夫跟萧逸康说起。最后⺟子二人不欢而散。
陆楠和陆辕的婚事终于提上曰程了,当事人及所有当事人的亲属们,除了不知內情的陆辕借酒浇愁消极抵抗之外,每个人都毫不掩饰喜悦之情。
这天晚上,武绣兰又跟陆楠做了一次长谈,问她是否真的认定了陆辕。陆楠给武绣兰的答复是此生非他不嫁。
她觉得已经二十四岁的陆辕,绝对算得上是晚婚了,以后也不会有哪个大家闺秀会跟她争,她想得到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应该不难实现。纵然收个丫鬟什么的,对于她来讲,那都是小菜一碟,留不留得看她心情。至于他那个有些懦弱的性子,在陆楠眼里并不算什么缺点。他这样的人,应该很好改造的,她坚信能做他心里的女王,让陆辕唯她之命是从。见女儿如此自信,武绣兰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安心帮着女儿准备嫁妆。
这边一派其乐融融地备嫁,周国的陆家,可就没这么喜庆了。陆辕拒绝把他的房间装扮成新房,说他宁可出家当和尚,也不要娶什么安宁郡主。跟他爹撂下狠话,就算他爹硬把人给抬回来,他也不会跟她洞房的。把个陆谦愁得不行,最后没办法,只得找锦儿商议对策。结果锦儿只给了爷爷一句话:该做什么准备就做什么准备,权当二叔不在家。实在不行,等新娘子进门,抱着公鸡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