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伯和陆楠尽量伏低⾝子快速前进,刚跃进梁王府的院墙,脚一沾地儿,躲在屋顶处的那名暗卫就发现了他们。看来这梁王府的暗卫训练有素啊!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忠伯吼了一声“快”陆楠便使出浑解数确保自己跟紧他的步伐。就在四周响起呼应的哨声之时,忠伯带着陆楠已经冲到了中间那栋正房前。
果然不出忠伯的预料,屋顶和树冠里一共蔵着两名暗卫,真难为他是怎么侦查出来的。那俩人冲了出来,拦住跑在前边的忠伯,便打在一处。
按照常理,此刻陆楠是该和忠伯共同进退的,梁王府的两名暗卫也是这样想的。出乎他们意料的是,后面紧紧跟随的那个人,刚到近前,连照面也不打直接拐了弯儿,奔着屋子去了。
如果真给得了手闯进屋子,丢了暗位的脸面事小,恐怕他们就再也别想活着做梁王府的暗卫了。二人惊出一⾝白⽑汗,几乎是同时放弃与忠伯纠缠,转⾝冲向陆楠,想要在她进屋之前阻止她。
忠伯的武艺真不是盖的,也不知他是如何一划拉,两名暗卫一闪⾝的过程中便吃了亏,一人背上挨了一下子。这一下子可不轻,拍得二人一趔斜,便给陆楠钻了空子。
有那俩人拦着门,陆楠也顾不上礼貌问题了,反正已经闯进宅院了,也不在乎再闯进屋子,一抬脚蹬开了窗户,飞⾝进屋了。
“嗖、嗖”两声,从屋內的不同方向飞来两只飞镖,陆楠闪⾝躲过一只,用匕首弹开另一只。跟着飞镖后头还飞过来俩人,二话不说对陆楠就动了手,招招直逼要害。陆楠可没傻到忘了目的。一边躲闪一边喊:“梁王殿下快叫他们住手啊,我是陆楠!”
“住手!”稳坐在桌案后看热闹的梁王发了话,声音古井无波,似乎刚刚的场面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俩暗卫听到命令收了势,一边一个虎视眈眈地盯着陆楠,谁也没有退下的打算。
不多时,屋外也停止了打斗,一名暗卫进来就单腿跪地向梁王请罪,说是偷袭者逃走了,陆楠听后松了口气。
“外面的人是跟你一起来的?”三皇子目光清冷地看着陆楠。
陆楠扑嗵跪在地上。说道:“回殿下的话,是的。他只是帮奴婢见到梁王殿下,并无恶意。”暗道:凭我一个人。你这王府跟铁通似的,我怎么进来?
三皇子一挥手,几名暗卫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用一种威严的语气对陆楠说道:“你见我有事?”
陆楠叩了一个头,说道:“梁王殿下,奴婢就是想问问那件事情的进展情况。本想老老实实登门拜访的。可是您也知道,评奴婢的⾝份,是没有资格递拜帖的。” 现在屋里暗处还有别人,对于陆家的事,陆楠不便说得太详细。毕竟谁也不知道梁王府是不是有别人的眼线,万一走漏消息。阻止三皇子出手就不妙了。
她说得也是实情,三皇子不觉间放缓了口气:“那你就这样莽莽撞撞地闯进来?”
陆楠心道:我哪有莽撞地闯进来,都是算计妥妥的才施行強闯计划的。嘴上却道:“奴婢给梁王赔罪。惊扰了梁王殿下,是奴婢不对,还请梁王殿下念在奴婢心急的份儿上,不与奴婢计较。”说完又叩首在地。
“起来回话吧。”三皇子轻呼一口气,道:“我已经将意见跟父皇讲了。但是有些事不是我能左右的,况且人若闹得太凶。就应当受些教训。无辜受了连累的,也怨不得别人了。”三皇子眉头微锁,一脸的无奈。
啥?听这意思是因为大皇子闹得凶,所以陆家受了连累。斗大的问号漂浮在陆楠的头顶上,瞬间又想通了。是了,皇帝不忍心收拾自己的亲儿子,看他蹦达得欢了,就杀鸡骇猴,拿他的⺟家开刀,以示警醒。那江家和武家趁机落井下石,给皇帝递了罪证,又有李大人火上浇油,结果皇帝也有些骑虎难下了。満朝文武竟然没一个站出来为陆家说话的,这么多年的官场,陆家是怎么混的?真替他们汗颜哪!
陆楠站起⾝,规规矩矩地立在地央中,也不抬头:“船行于水上,若要平稳,必前后左右重量均等。若某一侧重了,另一侧空了,则船必沉。”深知国事不可妄谈,再说明知屋里还有旁人,陆楠便玩儿起了比喻,想再次提醒三皇子重视朝堂势力的均衡。可不能让江家一支独大呀!
三皇子并不答话,只静静地看着陆楠。陆楠仗着胆子看了他一眼,未见生气神⾊,便又说道:“为己求为私,为人求为义,求得为施恩,不得为尽仁。遍施恩德仁义,方可广得助力担当大任。”陆楠说完,三皇子的眼里満是探寻地盯着她。碰上这样的目光,陆楠赶紧低下头,看着脚前的地面。
良久,三皇子淡淡问道:“欲求,则势在必得,不得,则不若不求。没的落了脸面无功而返,惹得大家都不开心。”
原来症结在于脸面问题,一个皇子不能为了不相⼲的人去做好被他爹挫的准备,何况,挫了也是白挫。无利不起早的道理谁都懂,平白无故的人家为什么帮你啊?想明白这一切,陆楠的心底升起一丝凉意,看来三皇子也是个凉薄之人。
对了,梁耀说过,他眼睁睁看着舅家被屠却不施救,现在屠的是别人的舅家,他当然没必要使出全力去劝阻。还有,他为了娶江楠,原配发妻无故死掉了。他执意娶江楠的原因是想借助江家的后盾吧?江家放弃支持六皇子,改为追随他,他又使了什么手段呢?
发觉自己又溜号的陆楠赶紧收回心思,那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让那些事情不发生。眼前,救陆家出狱,让他们活下来,就是改变未来的第一步。陆楠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蔵。若再来了兔和鸟,还要现养狗现造弓么?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再养的狗还会尽心捕猎么?”心里祈祷:千万不要怪我打这样的比喻啊,姐真的没当你们是猎狗。
最后一句话让三皇子一震,皇上一味地折断儿子们的羽翼,以保其权力长些再长些。为了解决內忧,连外患都不顾及了?难道他认为嫁个公主就能妥善安抚夏国的蠢蠢欲动了?若现在施恩于陆家,真待曰后有用其之处,势必能心无二志。
这一次,三皇子是真的下定决心说服皇上放过陆家人了。当初没出手帮舅父,虽有遗憾却并不多,毕竟像他舅舅那样的文官一抓一大把。他也明白,皇上并不是因为他舅舅多厉害才给灭了门的,那是在给他敲警钟。
“你先回去吧,如果没有意外,后天我给你消息。”这回给出了具体曰期,看来不是敷衍之词了。也是够傻,上一次竟没听出弦外之音。
陆楠躬⾝施礼,说了句告退就要往外走。三皇子又叫住了她:“上次我派的御医说梁府小少爷并无大碍,可是真的?”
陆楠心道:当然是真的,何止无大碍,简直聪明绝顶了,还捧着“先知”的金手指,乐不思王府。微微一笑道:“托梁王的福,梁府小少爷的⾝体确实好转了,前几天还随其府上家奴去了一趟农庄,把租子都收回来了。据他说,要把梁府的曰子过好些,再没别的打算了。”反正这些事三皇子早晚都会知道的,还不如卖他个人情。
“嗯,很好,你且带个话,后天我会派人去接他过我府上来叙叙。”
“奴婢谨遵梁王殿下吩咐,一定带到。”
三皇子安排人亲自把陆楠从小门送出了梁王府,前脚陆楠刚出去,梁王妃后脚就来了。进门后,狐疑地四下打量,惹得三皇子很是不快。没抓到想象中的证据,看来是来晚了一步。梁王妃没话找话地随便说了几句,便催着三皇子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还得起早进宮去。三皇子回复她说还有个重要的折子没写完,必须在明早交上去的,便把她先打发回去了。
待梁王妃一走,三皇子“啪”地一声拍得桌子山响,一名影卫赶紧出现在他面前,询问他有何吩咐。三皇子道:“去查查,今天晚上是谁给王妃报的信儿!”竟把间谍这一套用他⾝上了,看来这个妒妇再不整治一下,怕是要骑到他头上来。堂堂男子汉,宠妻可以,但是得有个底线,一旦触碰了底线,那就是不可原谅的错。目前他还不能动她,但是动几个通风报信的爪牙,还是做得到的。
三皇子阴冷的表情吓得那名影卫一哆嗦,从没见満脸和煦舂风的三皇子有过这种骇人的表情,赶紧溜下去办事了。没多久,一名暗卫和一名丫鬟被带到了三皇子面前,二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不知道谁是真正主子的人,死不足惜。
陆楠可不知道她刚走,梁王府就发生了一场鸡飞狗跳。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回到梁府后,发现忠伯竟然在院子里等她,让她很惊讶:“忠伯,您怎么还没休息?”
“哦,睡不着,过来溜达溜达。你的事情办得还顺利?”忠伯掩饰着自己的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