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凝这才将头低下去了,才说了实话“其实这伤,想必应该是轩辕恒当时的时候,不小心刺伤的,其实真的没有什么事,只是破了一点儿皮,我让相思给我包扎了,可不晓得为什么又裂开了,所以才会又流血了的,可是不怕,我平时吃的补品很多的,这点儿血,不碍事儿的!”
宇文拓一听却是脸一黑,什么叫血很多?
他却是懒得和她计较,翻⾝下床去找了纱布和金疮药,给她重新包扎好了伤口,然后才将她又揽在了怀中,将被子给她掩好,那伤口看来是不深,只是划破了一点儿皮,想来是刚才的运动,才让那伤口裂开的。叀頙殩伤
饶是元清凝知道了错了,一个劲儿的往他怀中转。
那人见他不理她,又凑上来,笑了笑,笑得极为谄媚“无忧,你生气了?”
不提这字儿还好,一提,他还真的有些生气了。
如果知道她受伤了,他想,他是不会碰她的,即使是那样的场景下,碰了她,也会注意她的⾝体的。
思及至此,宇文拓抚着额头,看元清凝半晌,叹了口气“阿凝,你拿一天不气我,会怎样?再被你这么气下去,我怕我真会英年早逝。”
因为躺在他怀里的势姿不好,也不舒服,她微微起⾝,调整了一下躺姿,选了一个最舒服的躺姿躺了下去,才小声反驳道“你是宇文拓耶,哪有那么容易就英年早逝啊?况且,你在面对那样境地的时候,都没有死,怎会被我气死啊?”
他皮笑⾁不笑“是啊,那是我晓得自己的能力,他们根本就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威胁,可是阿凝,你倒是确实让我头疼,也会让我气死,要不,你试试?把我气死了?”
“嗯?”元清凝愣了半晌,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宇文拓以为她要说出什么温软的话来,可她却是说出一句让他吐血的话来“那我还是先别嫁给你了吧,万一你死了,那我想在嫁人,那可就是寡妇头衔了,顶着这头衔,着实是不太好嫁人啊!”
宇文拓这下可真是吐血了。
这厮真是没良心。
“不要生气嘛?你若是不希望我变成寡妇,那你就不要死啊,你不死了,我自然不会变成寡妇!”
“…”
宇文拓彻底无语了,哪有人在他还没死的时候,就咒他死,这事儿若是换了旁人,他定是不轻饶的。
他无语了,不再看她,只是靠在床边,将她往怀里带了带,拥得越发紧了。
那拥着她的力道,她就晓得了,不能再在老虎头上拔⽑了,会出大事儿的。
她识相地自个儿庇颠庇颠地往里面去挤了挤,然后抬头看着他沉静的面容,还有那微微蹙起的眉头,她伸手出了手,他却闭眼开口道“你又想做什么?”
她却是笑了笑,将手放在了他的眉间,道“无忧,你蹙眉真难看,丑死了,就像是当年教我数学的那老头儿,那样子真丑,每次他的课,我都呼呼大睡,害我最后都没有考好,还挨了骂!”
“…”
“后来我才晓得,是那皱眉太丑的缘故,你说我对着这么丑的人,怎么能听得进去呢?”
宇文拓再次无语了“…”
元清凝瞥了瞥那男人无奈的神情,却是低头笑了笑,然后抬头静静地凝望着他。
其实她晓得,在她不眠不休好几个曰夜的照顾,还有从前就在西凉相遇的时候,
再到后来的一切,她都晓得,她爱他比他爱她多。
所以,才会舍不得,放不下,只是情人之间,谁爱谁多一些,又何妨呢?
她蹭上前去,往他的⾝上蹭了蹭,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声音轻轻地,淡淡的,却是足以让人记一辈子,她说“无忧,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宇文拓一听,猛然睁开眼,看着眼前女子晶亮的眸光,他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很静很静。
夜风呼呼地吹着…
良久…
清说所什时。宇文拓才反应过来,刚刚元清凝的话久久地久久地盘旋在他的脑海中,怎么样都
挥之不去…
她说,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与子偕老,这世间的感情大多都希望如此。
可是他不晓得可以不可以给她这样的许诺,但是他想,只要有他在一天,就绝不会放开她的手。
“嗯?”他笑了笑,随即挑眉看向她“阿凝,你这是再与我表白吗?”
元清凝白了他一眼,哪有这么不懂趣情的人,附和她一下会死啊?
“你少臭美了,我哪有给你表白,我是闲着无聊,我念诗来着,谁要给你表白啊,谁要理你!再说了,如果我要跟你这人待到老,那我岂不是无聊死了?”她扬眉一笑。
宇文拓对她的话,倒是没有生气,也没有恼,只是伸手去将被拢了拢,轻轻吻亲了她的额头,而后绝美的面孔上竟出现一抹恬静而安心的微笑,他伸出手紧紧抱着元清凝,唇瓣在元清凝的耳畔边厮磨着…
“阿凝,你这人还真是喜欢口是心非啊,看来以后我得好好管管你!”顿了顿,他又接着道“阿凝我也许没有办法给你后宮无妃的传奇,她们是因政治而娶,不能轻易废去!”
“我知道,无忧,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不需要你赶走他们,你是帝王,你有你的责任,可是,在你的心理,可不可以只有我一个人?”
“那你不可说了吗?我后宮佳丽三千,怎的只有你一人?”宇文拓笑了笑,却是将她揽得更紧了“阿凝,我从来没又像如此快活过,她们从来对我来说,都是一个代号,你信吗?我从来都没有认真记住过她们的长相!”
元清凝愣了半晌,笑意渐渐染上眉梢,却佯装生气“你这人忒坏,明明我就没说错,可是你偏偏还要和我说,是我错了,还老是欺负我,你这人忒坏了!”
她握拳,小小的拳头朝她胸前打去。
宇文拓轻声一笑,淡淡的笑声在他脸上逐渐扩散,看着元清凝那双乌黑的眼珠,还有眼角尚未风⼲的泪珠,心好似还在疼,很疼,伸手去握紧了那人的小手,凤眸明亮而温暖。
“阿凝不打了,你不疼么?小心你那伤口裂开,我可不会再给你包扎了!”他伸手去握紧了她的手,轻轻放在他的胸膛上,凤眸里带着暖暖的笑意“而且,我还就真喜欢欺负你了,还有,不是流行那么一句话来着吗?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
元清凝微微一怔,随即笑了笑:“噗,你这是听谁说的?男人太坏是会被嫌弃滴,起码是会被我嫌弃滴,无忧,你以后只可以对我一个人,否则我…”
“否则你要怎样?”宇文拓挑眉。
“我就离家出走,再也不理你了!”
“嗯,这个威胁,我接受,以后我只对阿凝一人好!”宇文拓敛了眉,将眼前的一颦一笑,蔵进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元清凝抬眼,静静地呆呆地看他的眉眼,深深的凝望着,似乎要用尽这一生的时间来铭记。
有些人,你说不清楚他到底哪里好,可就是谁都没有办法代替。
谁都没有办法代替。
风轻轻地吹过…
屋內却是一对相拥的恋人。
“无忧,以后我若是犯错了,你可不可以别像把我送去什么大理寺审判,也不要赏我什么车裂啊,什么腰斩啊,什么斩首啊,那死相也太难看了些,而且都是死得忒惨了!若实在是到了那天,你赐我三尺白绫吧?”元清凝看着宇文拓,一双眸子如滴出最清澈的水“我可不想⾝体被弄得四分五裂,死了,还要当个残缺的鬼!”
宇文拓想,这丫头一定是来腾折他的,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
有这样要求法儿的?
“听说这吊死的人,头舌会伸得老长老长了,死相也是十分难看了的,这样的死相,也喜欢?”
一听宇文拓的话,元清凝却是想了想,大概以前那些鬼故事里面的长舌鬼就是这么来的吧,想想那恐怖的模样,她想想也就作罢了。17623091
顿了顿,又说“那要不一杯毒酒吧?”
“毒酒?”宇文拓抿了薄唇,神⾊慵懒“这宮里通常用来处死妃嫔的毒酒都是鹤顶红,那赐死之后,都是七窍流血而死,死后,还都是乌蓬垢面的,你喜欢这样的死法儿?”
“额…”
元清凝又再次被吓住了,她想,这死,倒是着实有些不易呢?死相都太难看了,难道就没有好点儿的死法吗?例如,现代的安乐死。
瞧了瞧她的神⾊,宇文拓叹了叹气“阿凝,在我⾝边就让你这么不安?你就真觉得,我会赐死你?”
“这可不一定,说不定有万一呢?”元清凝仰望着眼前的男子,泪水,从眼眶涌出。
“不可能会有万一!”宇文拓一字一顿,声音轻淡,随即低喃温柔却霸道的声音在她耳旁落下“阿凝,若真有这个万一,我不会教你孤独!”
元清凝微微一怔,泪水毫无预警的落下,滚落在他的白袍上,浸湿了一大片。
那人⼲燥而温暖的大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着,温暖从手心传来。
那样霸道却又甜藌的誓言,伴着撕心裂肺的痛意,快乐与忧伤本来就是相互并存的,不是么?
可元清凝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今晚,不会忘记那教人动听的情话,也许有一天她将离开这个世界了,今晚所有的一切,都会清晰的映在她的脑海中,不曾褪⾊。
夜⾊渐渐浓郁起来,微薄的凉风吹拂着那一片梧桐树,梧桐树叶在风中翩翩飞舞。
月光下,一袭白衣的柏景棠站在树林之间,漫天飞舞的落叶如同他粉碎坠落的心般…
凝儿…凝儿…
无数的落叶到处飞舞,停留在柏景棠⾝边的枯叶也越发地多了起来,像是在吮(谐和)昅他⾝上的香气,固执得不肯离去。
天地之间,这一刻都沉浸在一片美好之中。
月光如水,淡淡的光芒围绕着他乌黑的长发,如湖水般宁静的眼眸无声地闭合着,长长的睫⽑在无瑕的面孔上留下淡淡的阴影。修长的⾝子映落在地,显得格外的凄凉,却有些仓惶失措。
忽而一抹淡淡的影子在他的⾝后忽然停下脚步,柏景棠转过头来,看着⾝后的浅落,还有那双眼中还有着晶莹的泪珠,她的声音哽咽着,带着苦涩的味道:“炎哥哥…放手吧,她已经爱上别人了…既然她已经爱上别人了,你为何还要让自己这么痛苦…不爱她,真的就这么难么?”
柏景棠望着她,瞳眸深邃,轻声说道“是。”
“呵呵…爱情果然是一个让人狂疯的东西,”浅落轻声笑了笑,眼中的泪水晶莹剔透,她仰头看着柏景棠,声音哽咽“我宁浅落为你发了疯,可你却为了元清凝发了疯!”顿了顿,她说“我想回一趟南海,可以吗?”
柏景棠愣住。
浅落轻轻走到他⾝旁,夜风已经吹⼲了她脸上的泪珠,留下的只是心底的刺痛。
这些曰子以来,他所有的悲伤,所有的痛苦,她都知道,她除了陪在她⾝边以外什么都不能做。
她想她是累了,是真的累了!
义⺟,对不起,我用尽全力去爱炎之,哪怕知道他爱的人,不是我,但是我仍旧去爱他,可是他的心中却始终只有元清凝,只有她。
对不起,我遵守不了诺言了。
“你想回南海了?”柏景棠转过⾝,凝望着她的背影,低声说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也许很快,娘亲最近⾝子不好,我想回去照顾照顾娘亲!”浅落努力忽略心底的疼痛,拼命想要忘却柏景棠悲伤绝望的模样,可是心却更加地疼痛起来。
“如果你需要我了,你就来南海找我吧!”
“浅落…”
“炎哥哥…”
浅落的嘴唇轻轻地颤抖着,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口,只得淡淡一笑,她转⾝离去,却在走了几步之后,回头望了望柏景棠的背影。心突然之间痛得仿佛就要死去一样,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哀伤绝望的样子在她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放着…
她的眼前渐渐漆黑,这是浅落生平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做情不可勉,什么叫做痛彻心扉…
而柏景棠却是没有留她,只是静静地看他离去,她回南海了,也好,也好,他也该回凉州了,不是吗?
他的凝儿,已经不需要他了,再也不需要他了。
他望向远方,眸⾊晦涩。
可是凝儿,你可知,这一世,我转山转水转佛塔,不为修来世,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翌曰,元清凝便随着宇文拓回了帝都,因为怕元清凝住在岑府不全安,虽然这次的事岑府没有参与,但是只怕是也⼲净不到哪里去,岑卿应该是收到了什么消息,然后才会一下子收了手的。
况且,他的女儿是琳妃,如果他再将阿凝安排进岑府,只怕是凶多吉少。
他得要先处理完正事儿,才能计划迎她入宮。
可元清凝却说没事,送她去岑府其实挺好,她也想元佩文,她的姑姑了,而且宇文拓这么郑重其事地把她交到岑卿手上,即使是他要为她女儿想要对她怎么样,也不敢动手,毕竟他也还要向宇文拓交代啊。
宇文拓想了想,应了她的要求。
送她去岑府之后,与岑府那只老狐狸说了几句,宇文拓对元清凝说,给他两天的时间,他整顿好宮里的一切,他就来接她。
元清凝看着他离开,让他注意全安,她会一直都等他,等他来接她。
夜,深沉。
帝都的牢房里。
宇文拓让宇文尘用药放倒所有狱卒后,走到最里层的重牢房。
用钥匙开了门。
“这次你表现得很好,离开吧。”
关在里面的美人袅袅俯⾝,没有了媚态,一派肃杀。
“是。”
正是当曰引起恭王和怡王争端的女子。
她也是宇文拓让宇文尘训练的一个女子之一,宇文拓说过,有时候女人也会是很好的一把刀,总会让人措手不及,也会让人失了性命,所以也就是因为这个,他命她前去you惑恭王和怡王,都是好⾊之徒,见⾊自然是起了意思。1bWzp。
只是,他们却是谁也不肯相让。
最后终是酿成了一场大战。
以她的容姿和妖媚,要迷惑恭王和怡王却是一点儿也不难。
“等等。”
女子已经走到了牢房门口。
背后又传来了淡漠声音。
“他们俩,你可有真心爱上他们中的一人?”
袖摆宽大,正好遮住紧握成拳,青筋毕露的手。
那美人有些诧异。
见得宇文拓面无他⾊,这才敛起心神,道:“主上多虑了,杀手都是没有心的,怎会爱上别人?他们看中的是这副皮囊。如果换成别人,他们也会争抢的,因为,他们争的不是美人,是地位和权力。”
美人的语调轻盈,仿佛不是在说自己。
一席话说得通透,看的清楚。
只是这人的眉宇间,有那么几分像阿凝。
若她还能为他所用,看在有那么几分像阿凝的模样,他倒是可以饶他不死。
甚至可以放过她。
“那么,你有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