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与我无关,宇文拓,你是⾼⾼在上的皇帝,又何必在乎我的想法?可是你在我面前这般委屈的为她,是在向我说明,她在你心中究竟有多重要吗?重要到害怕她受到一丝伤害,所以才不顾尊严的来求我救她?
“若能让你救她,能平息你的怨恨,要朕下跪又何防!”宇文拓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里有着庒抑的怒气。睍莼璩伤
窗外,叶子在风中簌簌作响,微微有些薄凉的风迎面吹来,元清凝的头发被风微微吹乱了,听着宇文拓的话,她的心中猛然涌出一股酸涩,泪水渐渐迷蒙了双眼。
泪眼朦胧中元清凝依稀看到一⾝明⻩⾊服饰的宇文拓微屈的双膝,跪在地上泛出空洞的绝响。
他是一国之君,竟然能为了秋裳兮下跪!
够了,真的已经够了!
那些温暖的过往,那些曾有的缱绻,在元清凝的心间瞬间成伤,溃烂到流出脓血。
元清凝轻声笑着,漆黑的眸子淡静无波,可心却疼得厉害,或许是心太过疼了,捂着心口“真好,真好…宇文拓,你真好…”
宇文拓起⾝,看着元清凝,他伸手去揽住她,他的手触到了她的腰,元清凝却反射性地一跳,狠狠地说道:“滚——”
他伤到她了,是么?
在他心底,在意的人是阿凝,所以她说要他跪下求他,他才会没有犹豫的跪下!
他不想别的什么事,他只想要阿凝好好的活着,只要她活着就好,哪怕她恨他,恼他,都没有关系,活着就好。
秋裳兮死了,她也活不了。
宇文拓没有理会她的话,依旧扶着她。
元清凝庒抑着心头翻涌着的情绪,推开了宇文拓“你真脏!”
然后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还爱吗?
爱,也许还爱,恨,也许是恨!
而这个男人,她却偏偏是爱极,恨极。
“他们就在外面吧?你让他们进来吧!”元清凝的声音静静地,淡淡的,却也是哀伤的。
“阿凝…”
元清凝笑了笑,随后站了起来,站在对着风口的那个窗户,白⾊宽大的袖口随风而飘动着,乌黑的发丝在风中划下优美的弧度,清澈的眸光中涌动着暗烈的光芒,黑⾊的眼珠中带着蚀骨的痛楚。17746768
宇文拓抬眸惊地望着元清凝的眼,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散发的神采是那样冷冽,那样犀利,那样决绝,他再也留不住她了,再也留不住了。
“让他们进来吧!”她再次说了。
宇文拓眸⾊微沉,想了想,却还是下旨让外面的人进来了,那人是百里玉衍,他一改往曰嬉皮笑脸的性子,显得极其的纠结,还有一种不忍。
“皇上,你真要如此吗?”
“玉衍,你动手吧,但是朕要你答应朕,不管如何,保她无碍!”宇文拓微微闭了闭眼,不再去看元清凝的神⾊。
其实这事儿,本就可以要别人的眼睛,可是秋裳兮所中的毒只有凤凰之血能解,唯一拥有凤凰之血的只有元清凝,这事儿他早就知道了,一直没说,怕人对她起了歹心。
如今倒好,却是他第一个去用了她的血,还有她的眼睛。确在屈受在。
可秋裳兮若死了,她也不能活。
他没有别的选择不是吗?
百里玉衍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床边,看着元清凝,看着她清秀的面容,终是有些不忍“可能会有些疼,不过我会将你打晕,这样我在取出你眼睛的时候,你就不会感觉到疼了!”
“不必了,直接就这样取吧!”元清凝淡淡地说道。
“阿凝…”宇文拓转头看着她,凤眸的情绪尽数崩裂,他不准,那样会有多疼,他知道,他都知道。
元清凝却是转头看着他,那个她爱了很久的男人,相信会和他一世长安的男人,此刻除了厌恶,她再也找不到其余的感觉了,她笑了笑,笑容艳丽至极“你从来未曾明白过,你想要什么,我总会答应你,不是你说服了我,只是我想要你心満意足,但是从今以后,宇文拓,请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站在一旁的宇文拓,看上去似一副镇定的模样,可他却不敢直视那人的眼睛,只是将头歪向了一边,似模糊泪痕,凤眸微垂,长长的睫⽑如同残破的蝶翼。
顿了顿,她看向百里玉衍“动手吧,只要将我⿇痹了即可,不必将我打晕!”
“好!”
元清凝躺在了床上“谢谢!”
百里玉衍蹙了蹙眉,随即掏出银针,封住了元清凝周⾝的大⽳,还有她眼睛处的大⽳,毕竟这事儿太过疼痛了,他知道昭帝为何一定要元清凝的眼睛,因为只有带有凤凰之血的眼睛才能救秋裳兮。
可他又不明白的是,昭帝不是很爱元清凝吗?
为什么又会要用她的眼睛去救秋裳兮?
这倒是着实怪异了些。
将她⿇痹了,然后他就开始动手挖眼,百里玉衍的医术很好,没有让元清凝感觉到了多大的痛苦,不过她的眼睛已经是没有了,眼前闪过的画面,却不过是血淋淋的匕首,还有那个男人的脸,除去这个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了。
她也感受到了血从她的眼角处留下,可已然分不清那是血还是泪了。
百里玉衍挖了眼就赶紧离开了,毕竟这种事儿不能耽搁的,而正巧遇上听见叫声进来的雪鸢,雪鸢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元清凝,立刻便是红了眼,赶紧上去,想要扶住元清凝,却是被那帝王挡住了她的手。
那男人握住了女子的手,又用衣袖为女子擦去満脸的汗水。
“雪鸢,去看太医在外面⼲嘛?!”宇文拓突然抬起头。1csKc。
又细细的摸了摸元清凝的额头。
“如果他再不进来,让他给朕去死!”见雪鸢还在犹豫,宇文拓冷下了脸:“雪鸢,别忘了你到底是谁的人!”
宇文拓话语里已经带着呵责。
雪鸢当即便转⾝去院落后面的厨房寻太医去了,飞快的出了房门。
而元清凝似也感觉到了疼痛,但是她却一声都没有吭,也没有唤他的名字,因为她晓得,唤了只会让自己更加卑微而已,唤了又有什么意义?
她只是咬牙,一句疼或是叫宇文拓名字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模糊间,満岛的桃花,灰暗的天空,还有大雨磅礴,看着一⾝是血女子,望向一个绝美的男子,眸中尽是灰白,慢慢地,她的⾝子碎成一片片美丽的桃花。
为什么?
究竟为什么?
错了吗?
爱便是错了吗?
相信一生一世,相信天长地久,就是错了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那样的对她?她错了什么?就因为爱他,所以他就要这样来践踏她的爱么?宇文拓,你何其忍残。
可她爱他。
所以她下不了手杀他。
只有成全,只能成全。
桃花落落,她破碎的魂魄凝聚一秒的瞬间,听见了那个男人撕心裂肺的吼声,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唤,夭儿…在那九重宝殿上疲倦寂寥的人,一声声唤着夭儿…夭儿…
谁都不知道,凤凰之王,万鸟之主,竟也会流下血泪,那双火红的眸变得更加猩红起来。
只有玄武听闻这事儿之后来找男人,无意间的眸光,却让她生了寒。
那时的桃夭已尽支离破碎了。
两人秘密的交谈什么她听不清楚,只见得凤凰之王不断的点头,最后扼腕一般下了最后的总结句:“孤王什么都愿意付出。”
…
“我疼…”
元清凝轻轻呢喃着,然而她的⾝子变得越来越凉,凉得没有一丝温度,宇文拓坐在床榻前,将她的手紧紧地捂在温暖的掌心中,仍旧冰凉得刺骨…
她的泪水和汗水将白⾊的枕巾打湿,梦中她似乎看见了好多血,好多血,如同开在地狱之路的彼岸花般凄艳,鲜红。
元清凝还在不断的呓语。
眉头死死的皱起来,不知道究竟是梦到了什么场景,才会反应这么激烈。
宇文拓一直握着元清凝的手,和她十指紧扣。
太医进来,替元清凝包扎之后,就赶紧去煎药了,百里玉衍带来的那株雪莲要尽早的煎了给凝贵妃喝下,这样才能保住腹中胎儿,还有凝贵妃的命。
等太医出去之后,那男人又细心地为女子将额头上的汗迹擦拭⼲净。
墨黑的眼眸中,全是复杂难耐:“阿凝——”
微微的叹息。
悠长寂寞。
等雪鸢煎好药端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青丝缠绕,妖孽一样的男人吻亲在女子的唇瓣上。辗转反侧,庒住女子不断的呼痛声音。
像是注意到了她来,又像是庒根没有注意到她来。
宇文拓缓缓的侧过头。
“把药给我。”
雪鸢被这个场景给震撼了。
竟然乖乖的把药递给了宇文拓。
“出去吧,朕来照顾阿凝。”
“皇上,你以为我还会把主子再交给你么?若不是你,主子也不会这样,若不是你薄情寡性,主子怎会失了眼睛?!”雪鸢愤恨地说道。
然而意外的是,宇文拓竟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眸⾊微微带着些许的猩红“朕再说一次,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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