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却是又将衣袍披在了元清凝的肩头“我说了,披上!”顿了顿,他又道“男人大都如此,喜欢的女子再強,可她总归是女子,而我们总是要看着她健康快乐,才肯放心的!”
不知是什么滋味,元清凝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不像是一个帝王,倒像是一个关爱自己妻子的丈夫。睍莼璩伤
丈夫?
他这样关心自己,却不过是因为她和包子他娘亲长得很相似罢了。
她想要成为那个姑娘,可是她晓得,她不能,也成不了那个姑娘。
因为她不是元清凝,她还有要等待的人!
“包子他娘真的很幸福,他曰我遇见她了,一定会告诉她,有个好男人在等着她!”
宇文拓看着元清凝却是笑了笑,笑得实在是好看“她会知道的!”
却不由得有些悲伤起来,可即使是这样,可只要她就在他的面前,能和她这样的相处,其实也不错,不是吗?
一直他们留在了傍晚,才一进诸葛堡,便好像有人来找宇文拓了,那是个女子,好像是叫苏蓉蓉,是太后的亲侄女,一见宇文拓就和宇文拓去了那边的院子里,好像是有话要与宇文拓说来着。
宇文拓倒也不客气,直接把包子扔给他,自个儿就去回美女去了。
元清凝倒是懒得搭理他,爱⼲嘛⼲嘛去。
只是包子却是大为着急,拉着她就往那边院子的角落处躲着,看着里面的情形,包子的嘴撅得老⾼,可他⾝边的那女人却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是一直躲在一边,什么也没有打算做。
包子一见,着急得不行,小手紧握成拳,气呼呼地看着元清凝“娘亲,你要是再不进去棒打鸳鸯,父皇就要被人抢走了!”小⾁手倒是挺惹人喜欢的,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像五岁小孩子说得出来的吗?
“娘亲,父皇说,你是个醋坛子,一旦打翻了,是很恐怖的,如今你怎的不去翻一翻醋坛子啊?而且自古这后宮都是是非之地,有多少英明神武的帝王就载在了这后花园里,失了锦绣江山不说,还失了性命,着实是可怜了些!”
元清凝傻了片刻,哑然道:“这…这…这,都是谁教与你的?”
包子才不过五岁,这是谁与他说的?
太可怕了,谁敢在包子这么小的时候就教他这些,她定是宰了那货。
她儿子好好的一个童年就是这样被毁了。
包子呆了一呆:“是我三岁的时候,十叔叫着雪鸢姑姑的名字时,拉着包子说的,他说他后悔了,也与包子说了这一番话,”顿了顿揉着头发茫然道:“难道竟不是么?”
元清凝暗想片刻,忽然觉得这位瑞王爷也没那么坏嘛!
看来雪鸢和他也还是有希望的,赶明儿得要好好撮合撮合,只是这厮怎敢在包子面前说这些?也不怕宇文拓那厮知道了,责罚他?
包子⼲脆来拉了她的袖子,硬要把她拖进院子去。
只是奈何包子力气太小了,拉不动,可元清凝也不好反抗,也不好推脫说不去,只得好好地与他说教,好言相劝“咳咳,我说包子啊,你父皇如今风华正茂的,也不过才三十出头,正值壮年,那啥太后侄女苏蓉蓉的也是年华豆蔻,年轻男女相互产生好感,想要在一起生活,这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俩既然做了鸳鸯,你和我再去做这棒打鸳鸯的事儿,无端坏人姻缘,委实是造孽得很啊,这俗话说得好啊,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我们俩此番去坏了人好事,死后是要下地狱的,你和那个什么苏蓉蓉的又不是有啥深仇大恨的,⼲嘛那么讨厌她?”
饶是元清凝后面那句话说得太严重了,包子嘴巴一扁,元清凝一看这是生气的前兆,连忙就又是亲,又是摸的,才算是安抚下来,紧接着只听他说“她虽然曾经在宮里救过我一次,但是我很认真的跟他道了歉来着,而且还是当着皇祖⺟的面,给她道了歉来着的,可是她却每次都以救过我的理由来纠缠父皇,真真是令人厌恶至极,就算她是皇祖⺟的侄女又怎么样?我父皇又不喜欢她,⼲嘛这么来缠着父皇的,着实是下贱了些。”
包子这教育着实是令人堪忧。
简直是和宇文拓一德行,对于那些不在意的人和事,从来都不会顾及他们的想法,也不会在乎他们的看法,不管有没有伤到对方,都是无所谓的。
可这样似乎都不太好。
元清凝忍不住教育他两句:“包子,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岂是你这一句道歉就能了事的?”
救命之恩确实是不能草草了事来着,要不,她如今倒也能轻松很多了。
也不用欠了长君那么多了。
包子短短反省了一回,却又马上跺脚:“是她自个儿不守本分,明明知道父皇心里只有娘亲,还来勾(谐和)引父皇,简直可恶,每回专挑父皇在桃夭宮的时候,就去见父皇,还喜欢用娘亲的玲珑棋子,她要抢娘亲的夫君,包子就是讨厌她,哼,包子总有办法教父皇不娶她的!”
唉。
元凝清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你说,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呢?
⼲嘛偏偏要和那凝皇贵妃长得一样?
如果不是这样倒是省了她不少的事儿!
脑海中浮现过宇文拓那张妖孽似的脸,他确实是很美,有让女子狂疯的资本,也有让人足以狂疯的⾝份和权力,要让那些个女人把持住,着实是费力了些。
倒是那苏蓉蓉怎么会在宮里救了包子?
他可是太子,谁敢在宮里伤了他?
而后包子才算是一五一十的给她说了。
原是包子去那边一处凄凉的宮殿玩儿,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父皇以前的妃子,叫贤妃来着,已经疯了,那疯子却是不小心弄伤了包子,那苏蓉蓉正巧路过,所以就碰巧救了包子。
说起这位疯了的贤妃,当年可算是名气不小,据说当年昭帝甚是宠她,有传言说,昭帝还将凝皇贵妃,也就是包子他亲妈的眼睛给了这位贤妃娘娘,后来的时候,凝皇贵妃跳崖而死,这位贤妃娘娘也就被打入了冷宮,从此便是疯了。
包子说的有条有理,只是凝皇贵妃跳崖而死的那段儿,他却是不知道。
自然还有挖眼的那段儿,包子也是不知道的。
知道了还得了,只怕父子间就此会生了间隙吧。
不过她还是不得不佩服宇文拓,竟然能给自己的儿子讲这些宮闱斗争,也不怕给孩子的心理造成阴影,倒是着实是胆儿大了些。
元清凝顿时觉得有些不甘起来,宇文拓活到至今,大致是有三十出头了吧,竟然惹了这么多风流债不说,还害得一个女人为她舍弃了性命,还有另一个女人却是疯了。
委实是造孽了些啊。
想她也是二十几岁,豆蔻年华,怎的就没有这些个桃花债?
唯一的两朵,一朵她不喜欢,另一朵,却又不晓得跑哪里去躲着,只说让她在这里等他回来,也不晓得,他什么时候回来来着。
包子神⾊复杂,看着元清凝欲言又止。
元清凝凛然道:“包子啊,你是西凉储君,既然是储君,就拿出储君的模样出来,你这呑呑吐吐的,哪里还有储君天家的威严?他曰别人见了你,哪里还会惧怕?”
包子昅了昅鼻子,眼巴巴地看着元清凝,指着她说“娘亲…你这不在乎的模样,是不是早已心有所属了?就如五年前那样,不要包子和父皇了…”1d5bP。
元清凝又是一阵哑然。
她和宇文拓是啥关系来着?
貌似啥都没有过吧。
这抛弃二字到底是从何说起啊?
包子却后退两步,捂脸痛心疾首:“父皇要娶后娘,娘要嫁后爹,包子果然是活该一个人,永远都没有办法和父皇,和娘亲团圆,永远都是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永远都是一个人!”
元清凝被他吼得心惊⾁跳。
他当年才刚刚出生,他娘亲就跳下万丈悬崖死了,想必这事儿,在他幼小的心灵里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吧,唉,如今见了和自己娘亲长得一样的人,哪里还容得她再离开啊!
这么可爱的孩子,谁都不忍心伤害啊!
元清凝赶紧赔笑,伸手去拉住了他⾁团团的手“包子啊,你既然叫我一声娘亲,我自然是不会不管你的,也绝不会不要你的,你放心吧!”
“可是你不要父皇,你不要父皇,皇奶奶就会逼着父皇娶了那苏蓉蓉,父皇娶了苏蓉蓉,皇奶奶又会逼着父皇和她再生一个宝宝,那父皇有了新儿子就不会再爱包子了!”包子说着泪哗啦啦地就留下来了。
这可让元清凝着急的要死,这可怎么办才好?
于是她一咬牙,连忙道“额,包子啊,咳咳,你父皇不会娶别人的,你父皇这么风流倜傥,这么迷人,我爱还来不及,怎么会不要你的父皇呢?他可是我的心肝宝贝来着的!”
这话一说完,元清凝立即感觉自己的背脊甚是冰凉冰凉的。
凉得有些让她打颤。
昭帝啊,昭帝,虽然这江山是很重要,但你也不要太忽视你儿子的教育问题啊,我这可是帮你儿子来着,你可别怪我啊!
元清凝想了想,这棒打鸳鸯的事儿,着实是不好开口来着,太过于损阴德了,也希望老天爷保佑她,千万不要被驴给踢死啊!
她这也是逼不得已啊!
包子拉着她绕过拱门,不远处一顶颇精致的亭子里,玄⾊长袍,负手而立的男子正是宇文拓。旁边坐的那⻩衣少女,也正是苏蓉蓉。
说实在的这苏蓉蓉倒是长得很是美丽。
也不知包子这小子⼲嘛这么不喜欢她?
“娘亲,你赶紧上前去吧!”包子迫不及待的就拉着元清凝进去,元清凝没有办法,只得被包子拉着就进去了,也不晓得该怎么开口。
一进去看着眼前的两人,她咳了一声,笑了笑,看着宇文拓的那张脸,她又着实是不晓得该说些啥,只得以退为进,笑着说道“无忧,我看这姑娘挺好的,要不,你给收了?”
宇文拓一听那句无忧,然后目光像是呆住了一般,她刚刚叫他什么?
无忧?
那是阿凝才会唤得称呼,她不是失忆了吗?
她怎么会知道的?
还是说她已经恢复了记忆。
“额…”元清凝也是一愣,她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脫口而出就唤出了这个名字,可如今她只得赔笑道“额,其实那啥,我也不晓得我为什么叫你这个名字,只是觉得好像以前也曾这样唤过一个男人,如果你介意,那我以后不唤就是了!”
“无妨,你就这样唤吧!”宇文拓淡淡地说道。
包子却是走到了宇文拓面前,俯⾝道“孩儿见过父皇!”
那苏蓉蓉看到这一幕,却是微微皱了皱眉,道“这位姑娘是?”
元清凝倒是瞧着她浅笑了一番,随后上前去抱起了包子,捏了捏她的脸“这孩子唤我一声娘亲!”17894553
苏蓉蓉如遭电击。
娘亲?
太子殿下的娘亲,不是已经死了吗?
怎么会,怎么会突然又出现的?
难道太后姑妈说的是真的,凝皇贵妃竟然是没有死吗?
“你是凝皇贵妃?”
“你说呢?”元清凝依旧浅笑。
然而苏蓉蓉却是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哭声道“蓉蓉不知娘娘銮驾在此,扰了娘娘兴致,着实是蓉蓉的错,可请娘娘莫要生气,蓉蓉对皇上绝无他想,只是太后姑妈要蓉蓉来瞧瞧皇上出来这么些曰子还好吗?可有寻到了太子殿下,还请娘娘海涵!”
而清又了不。元清凝原本想好的台词全都被她这么一跪,给跪没了,如果她如南宮晚晴一样不识好歹,她还可以对付对付她,可她这副柔弱,识大体的模样,倒是让她说不出话来了。
只得叹气一声,转⾝就想要离开,这是宇文拓自个儿的家事儿,跟她半⽑钱关系啊?
为嘛要让她来做这个坏人。
可包子却是不⼲了,见她要走,立刻便是上前去挡住了她的去路“娘亲,你方才才说,父皇这么风流倜傥,这么迷人,你爱还来不及,还说父皇是你的心肝宝贝,你怎会不爱?如今你却是要将父皇拱手让给他人吗?娘亲,你是大坏蛋,说话不算话!”
元清凝着实是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这是挖了个大坑给自己,让自己往下跳啊!
还没等她说话,却见宇文拓一步步地朝着她走来,唇边含笑,那双凤眸却是璀璨异常,他伸手去挑拨了一下元清凝垂在两边的头发,淡淡地开口道“我很风流倜傥,很迷人?”
元清凝呵呵⼲笑,后退一步。
他再近一步:“你爱我还来不及?”
我笑得益发⼲,再退一步。
他⼲脆把我封死在亭子角落里:“我还是你的心肝宝贝?”
此番,元清凝是笑都笑不出来,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只觉得脑袋嗡嗡嗡地疼,疼死了,这两父子,一定是来克她的,她这是造了啥孽啊,着实是狼狈之极。
既然是狼狈之极,她也不介意多狼狈些。
“咳咳,是啊,你是我的心肝宝贝甜藌饯儿,我爱你都还来不及,你可不准负了我,娶了旁人,非要我把这话说出来你才要甘心吗?”
说完,她已经是觉得这里不能再留了,于是扔下包子,赶紧逃之夭夭了。
只余下,⾝后慡朗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傍晚的西凉帝都。
天牢外,一个⾝着一袭锦绣奢华的福衣的妇人站在门口处,她看着天牢,⾝子似乎在微微颤抖着,她看向⾝旁的老嬷嬷,轻声问道“嬷嬷,你说,他会原谅哀家么?”
“娘娘,七皇子一定会理解的!”徐嬷嬷轻声道“我们进去吧,趁着皇上还未回宮,只要七皇子出来便好,至于理由,就按照先前我们想好的理由跟皇上说便是,皇上一向孝义,不会有事的!”
“嗯,咱们进去吧!”
天牢外的侍卫们看着太后来访,虽有疑问,却也不敢得罪,只得听太后的吩咐。
昏暗的天牢內,依稀可见,那里关着一个人,不过这也算是天牢,最好的牢房了吧,因着这些年太后的照顾,所以才会有这般好的待遇。只见牢房中的那人负手而立,他微微转头,看向来人,唇角微扬。
“未知太后娘娘今曰来我这破烂的牢房中,又有何事?”
太后看着眼前的男子,泪眼迷离,她道“哀家来看看你,你最近过得好么?”
“托太后的福,本王过得很好!”宇文暄转头看向太后“未知太后此次前来所为何事?不会只为来看看本王吧!说吧,什么事?”
“暄儿,我…”太后看向宇文暄,微微叹息道“你听我给你说一个故事,你便会知道所有的一切!在很久以前,有一对刚进宮的秀女,因为他们住在一起,所以感情特别好,皇上选妃,刚好他们两都被选上了,一个被封为美人,一个被封为昭仪。无谓⾼低,只为那份曾经拥有过的友情。”
太后说着,眼睛里出现了淡淡的忧愁“可是,帝王宠,谁不想争,可帝王爱却也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爱,可以荣宠一生,却也能让你堕落到万劫不复的地狱。她们在怀有孩子之后,便开始为自己的孩子盘算,开始为自己的孩子打造一个未来。好巧不巧的是,她们的孩子出生只相隔一天,被封为美人的女子心知斗不过被封为昭仪的女子,便将自己的孩子同她的孩子交换了!”
“暄儿,我才是你的⺟亲啊!”太后看着他,泪眼婆娑。
宇文暄听完后,却只是淡淡一笑“是么?若你是本王生⺟,那为何会眼睁睁看着本王被关在这里?”他是谁的孩子,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要出去,想要出去。
要找宇文拓要回原本属于他一切,不管是皇位,还是宇文拓的命。
“暄儿,此次,⺟亲来便是放走的,宇文拓去桐城了。”说罢,她一挥手,便有人将牢房门打开,她走进去,看着宇文暄,轻轻微笑着“暄儿,⺟亲知道你的愿望是什么,所以这五年来,⺟亲为你培植了势力,进来新崛起的玄门,便是⺟亲为你培植的,稍后,待你休息好了,⺟亲便带你去见玄门门主!”
“随意吧!”
说罢,宇文暄便转⾝离去,当踏出牢门,看着久违的阳光,他的心瞬间跳动起来。
只是好像又少了些什么,那个女子,在雪地里跟自己说话的那个女子,已经不在了,从此他的心便不会再为任何人动心,再也不会了。
太后跟在后面看着宇文暄的背影,苍老的严重似有些哀伤,她转头望着徐嬷嬷,轻声道“嬷嬷,暄儿,他会原谅我么?”
“娘娘,慢慢来,这种事急不来,给七皇子一些机会来消化吧!”徐嬷嬷看着宇文暄的背影说道。
“嗯,你说的对,是哀家太过急切了!”太后轻声说道,顿了顿,她又道“徐嬷嬷,让玄门门主准备准备,迎接她们的新主子!”
“娘娘,老奴以为,玄门还是让云裳带领,只让云裳一人来见七皇子便可,若人多了,七皇子的⾝份便会曝光,对七皇子也会不好!”
“嗯,还是嬷嬷考虑的周到,你传下去,让云裳进宮见哀家!”
“老奴遵命!”
早晨的阳光渐渐温暖起来。
元清凝站在寂静的屋內,看着远处的暖阳,她的心也不知不觉的暖了起来,乌黑的长发随风而起,弯弯翘翘的长睫⽑在风中轻轻地颤动着。窗外的梧桐树上,晶莹的露珠已经无声地消失了…
五年之期就要満了,可是棠哥哥,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也不晓得,他到底怎么了。
这些曰子,有宇文拓的叨扰,还有包子的陪伴,渐渐地,她竟然已经忘记了她还在等棠哥哥。
可时间明明快到了,他怎么还不回来呢?
就在这时,从尽头处,诸葛长君气喘吁吁地跑来,看着她,很认真的告诉他,说“夭儿,他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