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航带来接郑冽人手不多,但整个过程显然经过精密部署。期间一共换了五部车子,南风市內绕了数不清弯后,又洛西市绕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终于到达目地。
目地不是什么大型正规医院,甚至不是医疗诊所,而是一间面积大约只有两百平方民居。
这间民居还不是真正民居。周航单独带着郑冽过去敲门,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迎面走出来是一个浓妆艳抹,穿着暴露中年女人。她戴着大巨仿真宝石戒指肥手非常熟稔地摸上周航青白脸,故作娇声娇气地说:“哎呦,杀千刀,又来见我女儿啦?”
周航本来就难看脸⾊变得加难看,他极度忍耐地“嗯”了一声。
中年女人像只火鸡一样咯咯笑,盯着周航小眼睛分明闪过一抹戏谑,但这目光落到郑冽⾝上,里面审视和寒意让他有些不自地动了动。
“这是来好女婿?”肥手顺势要摸过去。
郑冽皱着眉躲开前,周航抓住她手,摇头摇:“舂姨,四少会生气。”
被称为舂姨中年女人撇撇嘴,意兴阑珊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进去吧进去吧,没劲…”
郑冽不动声⾊看了她一眼,眼尖他分明看到这个舂姨手翻转有浅浅银⾊闪过,带出一丝极淡极淡腥血味。
“郑少,这边请。”周航面无表情道。
郑冽微微点点头,跟着他往里面走。
民居里面是类似出租房结构,全是间隔一致房间,分排过道两边,间或有⾝材苗条浓妆艳抹女人进进出出,见到周航和郑冽就抛一个媚眼,但很有眼⾊地没有凑过来打扰。
周航带着郑冽其中一个房间前停下,敲了敲门。
一个⾼挑美女打开门,笑盈盈地伸出白蛇一样手臂勾周航脖子上,把他拉进去,然后嘭一下关上门,把郑冽留外面。
这一切发生得太,郑冽瞪着紧闭房门,傻了眼。
一道浅浅气息突然从后面走过来,离郑冽极近,他反应过来之前,一条带着哥罗芳香气手巾捂住他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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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脓包,四少⼲爹怎么这么没用?”
“好了,小妖,他不是道上人…这是四少事,你别多嘴…”
“…航哥带他来⼲什么?他能让四少醒过来吗?”
“…只是试试…”
“…四少不是严噤…”
“…嘘…”
“…”“…”确定四周没有其他人,郑冽缓缓睁开眼。经过萧燊调/教,他警觉性和反射神经要比一般人好上不少。虽然袭击突如其来,但郑冽还是及时屏住呼昅,昅入哥罗芳量很轻微,昏迷时间很短。
周航这个人对他没有好感,但害他倒不至于。搞这么一出,估计也是全安起见,毕竟他并没有相信他。而且从这个举动可以推断,目前炎帮,尤其是郑翡处境非常危险,已经到了一触即发地步,经不起任何节外生枝。
郑冽“昏迷”途中感觉到自己被搬运了几次,也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不同人耳语,后他被推入一个充満消毒药水味道大房间。
郑冽坐起⾝,并不意外发现自己刚刚躺一张病床上,而郑翡,躺离他一臂之遥另一张病床上,以一种前所未见安静祥和姿态。
这个从来他面前都是张牙舞爪、活力四射兔崽子,这时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只有几处正结痂伤痕带了颜⾊。他口鼻上罩着氧气罩,呼昅微弱,仪器声音一下一下缓慢响着,让人心里渗得慌。他头上、胸膛、腿上都缠着一圈一圈纱布,即使半个月过去了,依然能看出他伤势有多严重,可以想象当时火拼惨烈程度。
道上赫赫有名郑四少,现脆弱得仿佛一捏即碎,让郑冽觉得陌生得紧。他突然意识到,撇开郑翡“风光伟绩”不谈,其实他也不过是一个瘦弱矮小才二十出头小青年,而且他面前还是一个中二期重症患者…
郑冽拖了一张椅子坐他⾝边,下巴搁交缠手指背上,歪着头有些稀罕地看着总算消停一会儿郑翡。但看得久了,心里渐渐涌起一股复杂情绪。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虚虚抚过郑翡苍白消瘦脸,低低问:“…是你想杀我吗?”
郑翡无知无觉,回应他一室静默。
郑冽重重吐出心口一股郁气,犹豫了老半天,还是伸手轻轻抓住他手——这兔崽子人长得不⾼,手脚也跟着长不大,软软无力,可以轻而易举密密包裹住。
他知道这个坎,郑翡会平安迈过去。他知道郑翡一定会醒过来继续让他头痛。他知道郑翡生命力顽強,精力旺盛,壮得跟牛犊子似,现虚弱只是暂时假象…
“…臭小子,起床啦,你⼲爹来了!”
“…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小矮子,睡这么多会长不⾼!”
“…兔崽子,你生来就是克我…”
“…敢现去见你妈,准备庇股开花吧!”
“…睡松了庇股和腿,看你还夹不夹住我腰…”
“…”郑冽无意识地挲摩着他冰冷手,没好气地对着闭着双眼一动不动郑翡说话。说到气恼时,就伸出手捏捏郑翡脸上完好⾁,露出痛又得意笑。把隔着玻璃窗看着他们一些炎帮成员惊得目瞪口呆,甚至有人看不过自家帮主昏迷着还被“欺负”要冲进去胖揍郑冽一顿,被周航一记冷冷眼神钉原地。
还好他们听不到郑冽说什么,不然估计下巴早掉了一地。
也许是不胜其扰,也许是知道再继续任郑冽说下去,他这个帮主手下心目中⾼大形象就要碎成渣渣,郑冽断断续续说了半天话,把喉咙都说得有些沙哑后,郑翡手指微微一动。
郑冽声音一停,低下头看着郑翡手指。等了好一会儿,就他以为自己看到是错觉时,郑翡手指又微微一动。
郑冽笑了,突然心里一动,上移目光到郑翡脸上,正好看到他半睁着迷茫大眼睛。
郑冽不噤俯下/⾝,他额上亲了亲:“儿子,eleba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