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忽然迸出的血,几乎染红了莫东炀的视线,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兔子会在他面前割腕,反应过来,莫东炀菗出餐巾按在她的伤口上,另一只手捏住她执刀的手腕,他捏的力气相当大,大到苏荷再也握不住刀,刀掉在地上发出冰冷清脆的响声。
莫东炀看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仿佛要看到她心里去:“小兔子,以死相挟的手段你认为会对我有用吗?”
苏荷目光有些呆滞,仿佛没有焦点一般,虽然她就在莫东炀手中,莫东炀却觉得,此刻的她距离自己很远很远,远到遥不可及。
他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了,但她却开口了,还是那句话:“你放了我好不好?”莫东炀在她眼里看到了绝望还有冷漠。
到了这种地步,莫东炀不得不承认自己挺失败的,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养的是只凉薄的小兔子,不容易养熟的小白眼狼,可总以为自己疼着她,宠着她,早晚有一天能养熟,但他错了,小兔子宁可选择死,也不想待在他⾝边儿,或许,她并不是真想死,就是想用死要挟他放手。
谁说小兔子傻来着,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以死要挟这招之所以管用,是因为知道对方在意,在意她,所以舍不得她死。
莫东炀脸⾊阴晴不定,最后把她一把抱了起来,快步出了大门,上了车,吩咐司机去医院,莫东炀始终按着她的手腕,但血还是渗了出来,染红白⾊的餐巾,看上去触目惊心。
司机都不敢往后看,车子开的飞快,苏荷倒是没什么反应,即使因失血脸⾊有些苍白,但她的目光却始终呆滞的望着莫东炀,
车子停在医院门口的时候,莫东炀抱着苏荷下车,苏荷忽然凑到莫东炀耳边轻声说:“除非你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的看着我,否则你救我也是白救,我就不想活了,在你⾝边像个囚犯一样活着,我宁可去死,我说真的莫东炀,你可以不信,我们可以试试。”
莫东炀真感觉到疼了,那种疼,就仿佛从胸膛里伸进去一只手,一把一把攥他的心,活了快四十年,就为了这么个小丫头,他竟然心疼了。
莫东炀忽然觉得无计可施,任他再神通广大,面对这么个无情的丫头,他能怎么着,难道真像她说的,一天二十四小时看着她,那样过下去,早晚一天他们俩都得崩溃,如果在死跟他之间,小兔子宁可选择死,他会怎么办,他能怎么办,就算他是莫东炀,但他有了软肋,他的软肋就是这只没良心的小兔子,她拿什么要挟,他都不怕,可她拿她自己的命要挟。
莫东炀抱着她站在医院外,暑热的夏天,他竟然觉得一阵阵发冷,那种从心往外的冷,把他整个人都快冻住了。
莫东炀低头看了她很久:“小兔子你就这么讨厌我是不是?宁可死也不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回答我?”
莫东炀的声音很轻很淡,但给苏荷的感觉,仿佛有种莫名的伤感,苏荷在心里头摇,伤感?怎么可能,这男人从生下来字典里就没这两个字。
苏荷知道,这大概是自己最后的机会,她赌的就是莫东炀的不忍,其实苏荷自己心里也知道,这混蛋可以对所有人狠,对她却狠不下来,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笃定,但她就是知道。
苏荷看着他点点头,小嘴吐出一个异常冷酷的字:“是。”
莫东炀忽然笑了起来,就是笑的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行,小兔子你狠,不愧是我莫东炀养出来的,真够狠的,既然你宁死都不跟着我,我也没必要強求,我答应放过你,从此你是你,我是我,一刀两断。”
苏荷有些怔愣,没想到这么容易,这男人会如此轻易妥协吗,或者,这只是他的阴谋,仿佛看出她的疑惑,莫东炀自嘲的开口:“放心,这回我说到做到。”
苏荷垂下眼帘,莫东炀把她抱了进去,看着医生抱扎好她的伤口,给她挂上输液瓶,莫东炀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忽然转回来,在苏荷唇上轻轻亲了一下,滑到她耳边道:“小兔子以死相胁,我只能成全你,可你确定不会后悔吗?”然后再也没看苏荷一眼,转⾝走了。
苏荷目送他的⾝影消失在门边儿,一时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是解脫,还是庆幸,或者像他说的后悔,怎么可能,苏荷快速摇头摇,摆脫了莫东炀,她的人生终于回到了正常的轨道中来。
苏荷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首先要找个住的地方,市委的工作她打算辞掉,本来她就不该在哪里,而且她没有这么強大的心理承受力,可以在那样之后还跟唐一杰共事。
其实想想,无论唐一杰还是莫东炀,都不该是她世界里的人物,他们太光鲜亮丽,他们天生就站在供人仰慕的位置,而她平庸卑贱如蝼蚁,但她甘愿平庸。
目前她得先从医院出去,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上还穿着睡衣,这样走出去,估计都以为她是精神病了,而机手,昨天她已经把卡退出来放在了茶几上,她现在⾝无分文,行李都还在碧桂园。
苏荷正在发愁的时候,党蓝推门走了进去,她脸上的神⾊看上去异常焦急,看见苏荷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苏荷:“苏子,苏子,你怎么了,你要把我吓死啊!到底什么病,怎么住进了加护病房里?”
苏荷觉得自己快窒息了,红旗没辙的说:“蓝蓝你再抱下去,苏荷真要进加护病房了。”
党蓝这才放开苏荷,却开始上下端详她,看到她包裹严实的手腕愣了一下:“苏,苏子,你不会是杀自了吧!还有,为什么是莫东炀给红旗打电话说你在这里,你跟莫东炀…”
苏荷咬咬唇打断她:“蓝蓝我不想提他好不好?”
红旗拍了拍党蓝:“蓝蓝苏荷说不提就不提吧!先出院再说。”
苏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蓝蓝这两天我能不能住在你那里,我会很快找到房子搬出去的。”
蓝蓝白了她一眼:“跟我还客气什么,我家就是你家。”“还要⿇烦红旗大哥去碧桂园把我的行李拿过来。”苏荷实在不想再见莫东炀所以只能央求红旗帮忙。
“碧桂园?你的行李怎么会在哪里?”党蓝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本来莫东炀今天给红旗打电话说苏荷在医院就够奇怪了,现在更奇怪。
碧桂园可是h市首屈一指的豪宅,能住在里头的非富即贵,前两天红旗还跟她说打算在碧桂园买套别墅,说哪里环境好,但党蓝还是有点舍不得现在这个公寓,这个公寓有太多回忆,属于她的,红旗的,她跟红旗的。
虽然心里疑惑,党蓝见苏荷的状态,也就没再追问下去,接了苏荷回家,红旗给她煮了粥,看着她吃下睡了,党蓝才跟红旗去碧桂园拿行李。
上了车,党蓝忽然想明白了,自言自语的说:“莫东炀跟苏子…不会是我想的哪种关系吧!”她侧头看着红旗:“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惊讶?从刚才到现在,你为什么这么镇定?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红旗点点头:“这件事我本来要跟你说的,可是苏荷既然瞒着你,我觉得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且,说到底这都是她的私事。”
“什么私事狗庇私事,苏子多傻,多好骗,你又不是不知道,肯定是给莫东炀那混蛋吃⼲抹净一脚踹了,才割腕杀自的,不行,咱们现在去东炀,我去找那混蛋算账,有这么欺负人的吗,以为我家苏子是这么好欺负的啊!”
红旗叹口气,按住她:“蓝蓝你冷静点儿,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据我所知,莫东炀对苏荷挺好的,而且,也不是他把苏荷甩了。”
党蓝愣了愣:“你的意思,难不成还是苏荷把莫东炀甩了啊,那怎么杀自的是苏荷?”
红旗没辙的笑了,敲了敲她的额头:“我怎么知道,但我很确定莫东炀不会甩苏荷。”
党蓝哼了一声:“ 你确定什么,莫东炀以前有多少女人,就他那手段,八个苏子也不是个,更何况苏子根本不是那种虚荣的女人,不会为了名利去接近莫东炀,肯定是莫东炀使了什么下流手段,威逼利诱的把苏子骗了。”
这种一面倒的言辞,也就是党蓝,从⾼中时就是如此,只要谁欺负了苏荷,党蓝就会站出来替苏荷打抱不平,这时的蓝蓝,像个古代行走江湖快意恩仇的侠女,很可爱。
红旗忍不住倾⾝亲了她一下,党蓝有些怔,迷糊的看着他,不明白这当口,他亲自己的点在哪里?
她这个迷糊可爱的表情,红旗自然更忍不住,伸手撑住她的后脑,一个深深的舌,吻过后,党蓝小脸通红,气息有些急促。
红旗顶着她的脑门低声道:“别再诱惑我了,再诱惑我,我可能忍不住在车里要你。”
党蓝急忙推开他:“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