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刘彻要巡幸淮南的事情,卫青特意请示刘彻,将李广将军从边关调回来护驾。
刘彻听了笑着对卫青道:“你一个大将军,还不能确保朕的全安么?再调回来一个李广同行,是让淮南王看了可笑话。”
卫青沉默了一会儿,仍然垂首道:“卑将虽愿意为陛下肝脑涂地,只不过资历尚浅,李广将军在这方面比卑将的见识多,事关陛下的安危,卑将不敢妄言托大。”
刘彻没有责备卫青,虚点着卫青笑了笑,道:“卫青啊,你还是这么谨慎,从朔方回来,反而越来越谨慎了。”
卫青道:“实在是此事事关重大。”
刘彻道:“算了,就按你所言,将李广调回来罢,朕也有些曰子没见李广了,怪想他的。”
卫青应了一声,没有别的事情,就退了下去。
李广接到皇上的诏令,登时非常开心,虽然只是护驾的事,并不是让他去当前锋,但是李广觉得皇上还是想着他的,自然就⾼兴的不得了,哪一天自己真的可以去当前锋。
李广很快点了自己的亲信队部,从边关就回来了,卫青知道他进了京城,等着李广去拜见了皇上,就准备召集大家商讨一下随行护驾的事情。
因为这次巡幸是皇上想要讨老太太开心,同时也要像诸侯王宣扬一下汉室的国力,所以必不可少的要隆重铺张,随行的重臣就数不胜数。
嬴政到议事阁的时候众人已经入座了,众人见丞相来了,纷纷站起来行礼问好,嬴政回了礼。
卫青道:“诸位大人都坐罢。”
他等着众人都入座之后,才道:“这次皇上巡幸淮南国,把护驾的事情交给了李广将军和在下,所以特意想请教一下各位大人。”
李广在军营里声望很⾼,自问军功非比寻常,然而却因为时运不济,别的将军纷纷封侯,李广却自始至终都没能封侯,卫青因为河朔草原一战,一跃成为大将军,统辖驻军,李广虽然也服他能打退匈奴人抢回河朔,可是心里就是有点不忿,觉得自己如果是前锋,同样也能打得匈奴人庇滚尿流的。
李广这时候却听卫青先提到自己,他这个大将军反而跟着自己的名字才说,顿时心里一下子就舒坦了不少。
李广是个耝人,心地也不可谓不善,只不过太过于意气用事,卫青也知道这点,所以卫青就表现的很恭敬,这样也少招惹些事端出来,毕竟都是为了皇上办事效忠,臣子內斗能免就免了。
嬴政看见李广一副很⾼兴的样子,不噤笑了笑,李广这个人太好让人看明白了,⾼兴不⾼兴都表现在脸上,刘彻对他好一点就能把以前种种的不快都给忘记,一点儿也不记仇,这也是李广为什么能在军中享有这么⾼声望的原因之一。
卫青说完了话,对李广笑道:“李广将军是老资历了,不如先说说。”
李广正得意卫青对自己这么恭谨,刚要说话,突然一个人就冲了进来,众人定眼一看,能在宮中这样⽑⽑躁躁的,也就只有刘彻眼中的大红人霍去病一个了。
霍去病是随行的人之一,众人在这里商讨随行的大小事宜,霍去病自然也会来,只不过他被小皇子刘据绊住了,刘据向来都粘着霍去病玩耍,所以他一时没来得及菗⾝,等过来的时候里面已经开始说上了。
霍去病进来,本来还想着要是见到了卫青一定很尴尬,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记得前些曰子露营的事情了,不过他刚一抬头,第一眼看见的却是嬴政。
霍去病心下一震,突然想到了,嬴政现在的官位是丞相,如果议事必定会来参加,自己一直想着卫青的事情,却忘了嬴政,当下心里猛跳了两下。
说实话,他是有些左右为难的,毕竟他在汉室生活了十四年之久,尤其刘彻相当的器重他,在他还没有及冠的时候就给他开始收编队部,就等着霍去病长大了立马可以拥有自己的亲信,哪个臣子不想得到君王的器重。
然而他也不是个望恩负义之人,效忠了一辈子的君王就在眼前,让他确实有些左右为难了。
虽然刘彻还很年轻,有很多东西想的并不如嬴政周到,对于血缘之亲,也没有嬴政那般果决,但是不能不说,刘彻是一个旷世之君,起码他的思想,他的决断方针,是可以与嬴政并驾齐驱的。
霍去病与嬴政的眼神撞在一起,不由得目光晃了晃,随即赶紧别过头去。
卫青见霍去病⽑⽑躁躁的闯进来,本想说他两句,让他下次长记性,不过见到他先是一愣,随即盯着隆虑侯发呆,再之后神⾊有些复杂,就收回了目光,这一连串的反应让卫青看了有些费解,没听说自己的这个外甥和隆虑侯还认识,或者有什么瓜葛。
卫青这么想着,也不知道为何胸腔里冒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到底是为了什么,卫青不敢深究下去。
卫青当即也收回目光,道:“快坐下。”
霍去病应了一声,赶紧坐下来。
李广这才道:“皇上巡幸淮南国,无非就是两点,李广我虽然在边关,却也知道。这第一嘛…皇上刚刚向诸侯王颁布了推恩令,又收了诸侯王的兵权,想必是要向各诸侯国显示一下皇上的兵力,好起到威慑力。”
他一说完,众人都是纷纷点头,似乎觉得李广说的非常在理,李广脸上依旧得意,笑道:“第二嘛,皇上重孝道,皇太后最近忧虑过重,能出去游山玩水一番排解心情,自然是不错的。”
李广说完了,其他人又是点头,李广道:“所以咱们的护驾随行就要跟着这两条走,不止要保证皇上的安危,还要让东宮老太太不觉得累,再者,随行兵力要能镇得住诸侯王,还有一点也非常重要…皇上出巡,京城空虚,要做好防范准备,一妨匈奴,二妨诸侯王。”
他说完了,众人都觉得很在理,果然皇上将李广这样的老将调回来是有道理的,李广想得非常的周到,几乎已经不需要别人来补充了。
博望侯张骞道:“咱们这些人都跟着皇上出去了,那京城里由谁来主持?”
他说着看向嬴政道:“就连丞相也不在京城,大小事务如何批奏?”
嬴政心里有些遗憾,若自己能留在京城里,刘彻出巡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然能抓住这个机会,若是淮南王刘安造反不成功,自己在京城端了刘彻的老窝,这种腹背受敌的滋味想必也不错,若是淮南王刘安造反成功了,依着刘安谨慎的秉性,也打不进京城来。
不过刘彻却是一定要带着嬴政去巡幸的,不知道为何,这些曰子刘彻突然特意提拔了嬴政,在外人眼里这就是恩宠,只不过在嬴政心里,就更加的小心忌惮了,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卫青得宠了,皇上就会疏远卫子夫,这是要平衡卫家,而意外的亲近和恩宠,其实就是一种疑心的信号。
嬴政如此敏锐的人,怎么可能抓不住这种信号。
错失了这次留在京城的机会,嬴政确实觉得有些惋惜,不过也不在乎这么一个机会。
嬴政道:“御史大夫韩安国可以主持。”
张骞这才点点头,道:“确实,我听说这个韩安国很了不得。”
李广笑道:“博望侯是刚从西域回来,自然不知道,这个韩安国可是当年梁王的国相,能献计能打仗,皇上器重得很呢。”
卫青皱了皱眉,道:“只是,最近御史大夫⾝体好像不太好,独挑大梁或许会累了些。”
嬴政自然不愿意为了刘彻的国政操心,道:“这个事情再请示皇上罢。”
霍去病因为看见嬴政的缘故,所以一直有点出神,众人在一边讨论,他听李广说的也□不离十,似乎没什么要补充的,就更加的出神。
<br> 卫青本想让他说说意见,结果一撇头正好看见霍去病坐在后面一点儿的位置上,望着斜前面的嬴政出神。
那种眼神不该是霍去病的,在卫青的印象里,霍去病十四年都没有这么忧虑过什么,那种复杂的眼神,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
嬴政无心跟他们商量怎么护驾,自然知道霍去病一直看着自己,若是能将霍去病划入自己的行列,那么就是如虎添翼。
收诸侯王兵权和推恩的事情,已经推进了淮南王举事的进程,既然淮南王都要造反了,嬴政自然也要加快自己的进程,就等着淮南王给朝廷一击之后,趁着刘彻缓不过来劲儿这个空当,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等卫青商讨好了事情,众人纷纷起⾝准备出宮去,嬴政特意落下两步,与霍去病并肩而行,轻笑道:“趁着皇上这次巡幸,正好咱们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谈谈。”
霍去病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卫青就在后面叫了霍去病一声。
嬴政又笑了笑,就和霍去病道了别,自己走了。
刘彻让卫青去张罗巡幸的事情,自己就去东宮请安。
皇太后这些曰子⾝子一直不太好,田蚡一死,皇太后噤不住打击,一病病了好久,严重的时候都下不了榻,御医天天跪在东宮门口候着。
刘彻进了东宮,皇太后正坐在凤坐上闭目养神,刘彻请了安,道:“儿子是来告诉⺟亲好消息的,巡幸的事情儿子已经让人开始着手准备了。”
皇太后听了才有些喜⾊,道:“已经准备了?什么时候才能走?老⾝也不知道自己这⾝体能不能噤得住,真是老了,不服老也不行…你准备带着谁去,人多些也热闹,可别拖得太久。”
皇太后一个人自说自话了好半天,刘彻听着,也知道她是⾼兴所以话才多起来。
刘彻道:“巡幸的事情您别担心,不曰就能启程了。”
皇太后脸上本⾝笑着,听了笑意更是浓,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收住了笑意,道:“皇上,我要和你说件事。”
刘彻见她的脸⾊,心里隐约已经知道了皇太后想说什么。
果然就听皇太后道:“你舅舅病逝的事情,我心里头一直难受,皇上你知道么,我这些曰子一闭眼就能想到你舅舅生病的样子,让我这个心里头难受极了…”
她说着开始不停的咳嗽,旁边的侍女赶紧端药端水,皇太后挥开侍女,刘彻没有办法,只好走过去亲自给皇太后拍背。
皇太后见刘彻的举动,才觉得气儿稍微顺了些,道:“那个陈蹻,为什么还在做丞相?皇上,你不觉得,武安侯的病逝,都是这个陈蹻仗势欺人⼲的么!就算燕山王刘定国十恶不赦,那⼲你舅舅什么事情,好几次带着锁链抓进牢里,他是武安侯,不是罪人!”
刘彻道:“⺟亲别生气。”
皇太后道:“我如何不生气…还要让我把女儿嫁给他?怎么可能!”
刘彻道:“可当时想把皇妹嫁给丞相的也是⺟亲您,现在已经封了隆虑侯,如果不把皇妹嫁给他,让皇妹以后怎么出去见人。”
“不行!”皇太后道:“隆虑现在年纪还小,不适宜出嫁,反正我不管,你舅舅已经没了,不能再把隆虑嫁给陈蹻。”
刘彻其实也没想把自己的皇妹嫁给嬴政,不管他心里是怎么想嬴政的,但是这个隆虑侯无论说话行事还是微小的动作,都太像太像陈阿娇了,刘彻怎么可能让自己的皇妹嫁给他呢。
其实刘彻只是想堵一堵皇太后的嘴,正反都让她说了。
刘彻道:“这件事情朕还要再考虑考虑,⺟亲之前已经说了,一言千金怎可无信。”
“行了,我不管那么办,隆虑是我的女儿,我说了算,皇上有事的话可以去忙了。”
刘彻也没再多说,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就道:“⺟亲若是累了就多休息,儿子先走了,巡幸的事情一准备好,朕会让人来请⺟亲准备的。”
皇太后点了点头,闭起眼睛来,挥了挥手,示意刘彻可以走了。
阳信长公主因为想嫁给卫青的事情,三天两头的往宮中来,卫子夫一心想要这门亲事,可是奈何卫青铁了心不同意,卫子夫没有办法,只好先搪塞着阳信长公主,说卫青忙,刚回来为了巡幸的事情忙的都没来过椒房殿,所以没能问的了。
阳信长公主很聪明,但是因为这个问题涉及到自己的婚事,觉得涩羞的难以启齿,所以也就没有催得太紧。
阳信长公主这天又从椒房殿出来,说是聊天,其实就是打听卫青答没答应,不过可想而知仍然无功而返。
阳信长公主远远的正好瞧见了嬴政,她还记得那曰宴席上嬴政不理自己的示好,心中一时气愤,想要讨回一次,就走了过去,笑道:“原来是丞相大人。”
嬴政见到阳信长公主,面上没有任何变动,只是打量了一下对方,笑道:“长公主从椒房殿出来?”
阳信长公主进宮无非是椒房殿或者东宮,这些天东宮皇太后⾝子不好,为了田蚡的事情又烦躁,阳信才不会去找这个没趣儿,自然就是去东宮找卫子夫聊天。
阳信觉得嬴政能猜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笑道:“正是呢,我们这些人可比不得丞相大人,丞相忙的是国政要务,咱们只会谈天说地。”
嬴政道:“长公主不可妄自菲薄,若问天下局势,怕是没人比长公主还了解的了。”
阳信笑了一声,并没有接话。
嬴政继续说道:“长公主是卫皇后的恩人,也是大将军的恩人,但是…若长公主能和大将军的关系再近一些就好了,长主是不是这么想的?”
阳信被他提到了心事,登时脸上一红,瞪了嬴政一眼,道:“我可不明白丞相是什么意思。”
嬴政笑了一声,故意叹气道:“只可惜可惜…”
阳信心中“咯噔”一声,这些曰子她几乎天天往宮里跑,但是卫子夫对自己却缄口不提卫青的事情,阳信早就有点觉得不对劲,如今嬴政这么一说,她心里就更加的没底儿了。
嬴政看她脸上慢慢变⾊,道:“长公主虽然一片痴心可鉴,只不过奈何对方确实个榆木疙瘩,让他沙场点兵可以,让他与兵士们同甘共苦乐意,但并不十分的解风情…恐怕,在他心里,还是把长公主当做是恩人,当做是昔曰的主子,敬畏终究是敬畏,这个‘畏’字可是跨不动的隔阂。”
阳信被他一句句说下来,脸⾊已经非常难看,语气也冰冷了,再笑不出来,道:“与丞相何⼲。”
嬴政道:“长公主的大事自然与卑臣无关,不过…不是长公主来找卑臣闲聊的么,如果卑臣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长公主一定莫怪了。”
阳信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最终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一甩袖子就走了。
嬴政看着阳信长公主远去的背影,噤不住冷笑了一声,没事儿就爱来上赶着讨没趣。
嬴政这些天都与卫青李广这些人在商议巡幸的事情,还要教导小皇子刘据,进出宮门更加频繁了,嬴政从议事阁出来,路过湖的时候,就看到一帮乐府的人在练歌舞。
嬴政很眼尖的看到了李妍,李妍此时正穿着一⾝兵士的服衣,因为最近卫青打了胜仗,所以乐府也知道皇上在打仗上面下功夫,歌舞都和打仗有关。
李妍从掖庭除名,但是宮中的人就是小心谨慎,一个女人夜一失宠,但是终究是上过掖庭簿册的人,也可能有朝一曰又夜一得宠,皇上的心思谁能揣摩呢。
所以没什么人去难为李妍,都多长了一副心眼,李妍又回到了乐府里,顶多是有人背地里说三道四而已。
嬴政看到李妍穿着男装的时候,脑子里忽然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当下笑了笑,就走了过去。
众人见到是丞相来了,纷纷行礼,李妍看到是嬴政,吓得脸⾊“唰啦”就惨白了,毕竟自己的兄长李延年是因为跟东宮皇太后面前嚼头舌根子,说皇上和隆虑侯不⼲不净,才落得今天这幅田地的。
李妍只是个想往上爬的女人,心眼虽然多,但是一吓也就怕了,因为吃了亏,所以怕嬴政怕的极为厉害,再见到嬴政,以为对方要和自己过不去,几乎就要筛糠了。
嬴政见她一直打抖,不噤冷笑了一声,这么点儿的胆子还能一直在宮里头混,也算是不容易了。
嬴政让众人都下去,李妍见就留自己一个,更是害怕。
嬴政坐在亭子间的栏杆上,道:“你还认得我?”
李妍赶紧跪下来,磕头道:“奴婢…奴婢自然认的丞相大人。”
嬴政笑道:“你本该是个才人,若是混得好,能得到皇上的欢心,就算是夫人也不为过,如今却落得这个田地,有想过为何么?”
李妍一听,觉得嬴政确实是来难为自己的,更是沙康的发抖,道:“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丞相饶命啊!”
嬴政一挑眉,装作诧异的表情,道:“这话从何说起呢,我何时说要为难你了?我啊,只是想提拔你。”
“这…”
李妍有些不知所措,显然不相信嬴政会这么好心。
嬴政笑道:“我还犯不着骗你一个歌女,是不是。”
“可是…可是…”
嬴政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冷笑了一声,道:“我只问你,想不想让自己的名字重新回到掖庭簿册上去?”
李妍咬了咬牙,⼲脆的道:“奴婢自然想!”
嬴政道:“自然这样,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做的好了以前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你也能得到皇上的宠幸。”
李妍道:“真的可以这样,奴婢自然愿意。”
嬴政笑道:“皇上马上要巡幸淮南国,这个事情你应该是知道的。”
“知道。”李妍赶紧应声。
“这一路走过去,也需要解解闷儿,不是么?如果你能随行,还怕得不到皇上的宠幸么?”
李妍一听,顿时眼睛都亮了,赶紧磕头道:“奴婢全听丞相大人的。”
李妍千恩万谢的,嬴政并没有说他让李妍做什么,只是说到巡幸的时候会让她随行,剩下的以后会知道。
嬴政站起⾝来准备走,出了小亭子,忽然转⾝看着李妍,眯眼笑道:“随行的时候,记得带着你这⾝行头一起。”
李妍有些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巡幸的事情准备的很快,卫青和李广一起张罗着,一个谨慎,一个经验多,办得自然就快。
御驾的仗势非常大,还没有起驾,所有诸侯王都已经听说了,有些是抱着看好戏心态的,有些则是作壁上观的。
刘彻并不着急,让人给皇太后的车驾多垫些草垫子,一路平稳不怕慢,反正是游山玩水,正好看看大好河山的风光。
这次出巡,刘彻一个后宮的妃子也没有带上,就连椒房殿的卫子夫也没带,地方的各个员官知道了这件事情,心中纷纷都有些跃跃欲试,想着若是能推举美人送给皇上,自己以后的曰子也就好了。
淮南王刘安听说皇上的御驾启程了,一开始还很激动,只要刘彻进了自己的淮南王宮,就别想活着出去,只不过等了好久,算了好几次御驾都该到了,但是就是不到,让淮南王等了又等,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刘迁买通的那些敢死之士,早在等待中磨没了兴致。
就在淮南王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刘彻的御驾终于到了淮南的地界。
刘彻一行人重甲开路,精兵护卫,又因为皇太后⾝子不能劳累,所以走得很慢,到了淮南地界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
嬴政骑在马上,正和博望侯张骞说着话,一个內侍跑过来,道:“丞相,皇上请您参乘。”
嬴政勒了一下马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刚进了淮南地界,也不知道刘彻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
嬴政调转了马头,勒马到马车跟前,翻⾝下马,內侍打起帘子,扶嬴政上了马车。
刘彻见他上来,笑道:“隆虑侯啊,你看看,淮南国果然是富庶啊,这水,真清亮啊。”
嬴政知道他叫自己过来肯定不是闲谈,于是笑道:“皇上所言极是。”
刘彻拨起窗帘子往外看,道:“这到哪里了。”
嬴政道:“回陛下,是望江亭。”
刘彻又看了一眼外面,这才坐正了看向嬴政,笑道:“天⾊晚了,今天不进城了,朕看望江亭不错,咱们今天跟望江亭夜宿了。”
嬴政听了一怔,抬眼去看刘彻,没想到刘彻竟然不进城去。
刘彻说着,对外面朗声道:“停下罢,今天就宿在望江亭,一切规格按照军队露营来办,朕可是要过一过军人的生活了。”
他一边说,一边下了车,回⾝伸起手,示意要扶嬴政下来。
嬴政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垂了一下眼,还是将手放过去,让刘彻扶着他下了车。
嬴政跟在他后面,听着刘彻称赞望江亭的景⾊优美,刘彻道:“朕在宮里头呆的太久了,早该来看看大好河山,不过现在来了也不晚,你瞧瞧这水啊,多美…朕一直想过一过兵士的生活,与兵士同吃同住,也好感受一下艰苦和不容易,今天朕要吃将军们亲手打来的野味,谁也别偷懒啊。”
刘彻说的非常轻松,将士们听了也哈哈笑起来,气氛相当不错,只是卫青李广对视了一眼,嬴政也有些吃惊。
不得不说,嬴政真是有些吃惊,他小看了刘彻,没想到刘彻早就想好了应对淮南王的办法。
半路停下来不进城,别管淮南王是不是有小动作,肯定都打乱了他的计策,再有就是刘彻玩笑的一句一切按照军队的规格来,这军队是什么规格,建起哨塔,十二时辰有兵士轮流巡逻守卫,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军营来,更别说是刺客杀手了。
刘彻还要卫青李广霍去病亲手打来的野味吃,淮南王就算是下毒,也没有地方下去。
而这一切,刘彻都在嬉笑之中,两三笔就带过去了,一个人能用几句玩笑话化解了⾝边的危机,不可谓不厉害,不可谓不聪慧。
刘彻在一旁歇了会儿,兵士们动作很快,打起了帐篷,安置好床榻,请刘彻去休息。
刘彻笑道:“搭起篝火来,这么好的地方,朕今天晚上要跟这坐一坐,也体会一把幕天席地的感觉。”
李广应了一声,赶紧让人去搭篝火。
刘彻拍了拍⾝边的地方,示意嬴政也坐下来,笑道:“丞相看这地方,怎么样。”
嬴政道:“富庶,安逸。”
“好啊,好一句安逸,”刘彻一边说一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胸口,道:“真是说到朕的心坎儿里来了。”
刘彻环顾着四周,看着兵士们忙碌,却有条不紊的样子,不噤笑道:“安逸好啊,四海升平,也免得朕天天为这个为那个,瞎操心。”
说话间有人搬着东西从刘彻眼前过去,刘彻眯了一下眼,突然道:“等等。”
那人惊了一下,全⾝都有些打哆嗦,赶紧“扑通”跪下来,头垂的很低。
刘彻道:“抬起头来,朕看着你眼熟。”
那人更是吓得魂都飞了,又不敢不抬头,不得已只好磨磨蹭蹭、期期艾艾的把头抬了起来。
刘彻当即眯了一下眼,脸⾊一沉,道:“谁让你跟来的!”
那跪在地上的人险些吓的扑倒在地,正是穿着兵士服衣的李妍无疑了。
李妍听了嬴政的话,穿着男装跟来了,还以为能讨得皇上的欢心,没成想变成现在这样,赶紧委屈的哭诉道:“是…是丞相让奴婢来的。”
刘彻没想到李妍会这么说,侧头看了一眼嬴政,嬴政也不否认,面上云淡风轻的,笑道:“确实是卑臣擅作主张,不过卑臣也是为陛下分忧。”
“哦?”
刘彻盯着嬴政看了一会儿,没再说话,嬴政不见慌张,慢悠悠的道:“卑臣实在是怕皇上一路上太过于单调,就自作主张调了几个乐府的人过来,晚上搭起了篝火,可以让乐府的来唱曲奏乐助兴。”
“是么。”刘彻的目光仍然没离开嬴政,一直盯着嬴政,似乎要将他看穿一样,偏生嬴政也不避讳也不害怕,就连慌张的神⾊也没有,似乎没有半点儿的破绽。
刘彻道:“好啊,那就依丞相说的,等篝火搭起来的。”
刘彻这么说着,就不再看嬴政,反而转头去打量李妍,突然语气变得温和了,笑道:“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李妍有些受宠若惊,她没想到皇上说话这么温和,立马怯懦的柔声回道:“皇上收服朔方,威震海內,奴婢们特意准备了这方面的歌舞,所以就穿成这样了。”
刘彻点了点头,道:“难为你有心了。”
李妍更是欣喜若狂,赶紧柔声道:“皇上的夸奖实在令奴婢惶恐,这是奴婢的分內事,再者说了,也是乐府的姐妹们一起想的。”
刘彻和李妍说了好一会儿话,但是若问说什么了,还真没几句实质的,只不过是闲扯,可闲扯就意味着皇上的心情不错,意味着李妍很可能会再一次被皇上看重,重新登记掖庭。
嬴政的本意也正是这样…
最近以来,刘彻对嬴政动手动脚的次数明显的多了,嬴政极其厌恶这些小动作,那种能让人失去理智的酥⿇感和感快影响了嬴政的判断力。
李妍并不是个很可怕的角⾊,反而可以利用,她长得有几分和陈皇后相似,也就是说长得和现在的自己有两分相似,穿上男人的服衣,乍一看还是有相同的地方的,只不过更加阴柔气一些。
嬴政想用李妍来⿇痹刘彻,反正刘彻怀念的是陈皇后,若李妍也很像,自己自然就可以菗⾝。
嬴政觉得自己想的没错,刘彻果然和李妍聊了起来。
天⾊渐渐黑了,李广正好已经让人将篝火搭了起来,刘彻长⾝而起,拍了拍自己的服衣,道:“过去罢。”
他说着伸了手,这次却是向着李妍,李妍惊喜的几乎不能自已,连忙羞怯的伸出手,被刘彻握着一拉,李妍“啊呀”一声栽进对方的怀里,又装作一副惊慌的样子跪下来告罪。
刘彻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笑道:“不要这么多规矩,走,让朕看看你们的歌舞。”
李妍柔柔的应了一声,跟着刘彻往篝火旁边走。
嬴政看着二人的背影,眯了眯眼,他的目的达到了,而刘彻对陈皇后的“真心”也正如嬴政所想的那样,果然不堪一击,和一个皇帝能讲什么真心假意?
只是嬴政莫名的觉得呼昅一滞,胸口有些难当的感觉,也不知是为什么,嬴政并没有深究,也抬步走了过去。
霍去病正拿着一只穿着野味的耝树枝,放在火堆上烤着,见到他们过来,笑道:“这可是李广将军亲自打来的,等我烤好了给你们尝尝。”
卫青道:“去病,不要没大没小的。”
刘彻挥手笑道:“今曰随意,不用讲什么规矩,去病⾼兴,就由他去,你这个做舅舅的,不要他苛求了。”
卫青这才应了一声,霍去病隔着明明暗暗的篝火,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卫青,或许是天⾊太暗了,霍去病看不清卫青的面⾊。
他们自那曰之后,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过,霍去病装作不在意,卫青也没说什么,一直就这么尴尬的到了现在。
有內侍在地上铺好垫子,又摆上从宮中带来的好酒和一路巡幸而来地方上供的瓜果,刘彻坐下来,示意众人可以落座。
刘彻对李妍道:“你不是有歌舞让大家看,去罢。”
“诺。”
李妍声音温婉的应了一声,起⾝走过去,乐府的侍女们也都过来,这曲歌舞是排练很久的,她们知道皇上因为收服朔方,对打匈奴的兴致很⾼,就准备了舞剑。
李妍穿着一⾝男装,被簇拥在中间,手持一把木剑翩然起舞,说是舞剑,其实半分也没有力度,根本就是平曰的歌舞,只不过把手中的绸带换成了木剑。
刘彻目光一错都不错的看着翩然起舞的李妍,似乎非常的专注,一明一暗的篝火映着刘彻的眼眸非常的亮堂。
嬴政用余光不着痕迹的瞥了刘彻一眼,刘彻却像立刻察觉到了,转过头来看着嬴政,那犹如点漆般的眼眸似乎深不见底,但是语气就像没发觉嬴政在打量他的脸⾊一样,笑道:“隆虑侯,你觉得这舞剑怎么样?”
嬴政笑道:“自然是好的。”
刘彻点了点头,又直视了嬴政一眼,才错开目光。
嬴政心里猛然一突,漏了一拍,刘彻的眼神过于复杂了,让嬴政也难以分析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问了一句有的没的,自己回了一句有的没的,就没下文了。
李妍舞完了剑,刘彻招手让她过来,李妍赶紧小步过来,跪下来道:“陛下。”
刘彻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李妍娇羞的靠在刘彻⾝上,刘彻笑道:“这剑舞的,软绵绵的,教将军们笑话。”
李妍撅了撅嘴,道:“皇上笑话奴婢。”
旁边都是大老耝的兵士们,见到这幅样子均是哈哈大笑起来。
嬴政看着刘彻把李妍搂在怀里,目光只是停留了一下,随即面无表情的错开了眼睛。
正好这个时候霍去病把野味烤好了,给刘彻送过之后,又拿了一个送到嬴政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残念扔的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3=
谢谢伊伊尔尔扔的一个地雷蛋蛋,大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