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少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说了谎?”
苏芒的话让阎少祖心里一惊,眼睛不自觉的就回避了她。夹答列晓而这小小的动作没躲得过苏芒的眼。她迅速的接着询问:
“我猜对了是不是?”
“看来你很有精神,不然也不会咬着我不放。快点穿好服衣,滚回你的纽约去!”
恼羞成怒的吼着,阎少祖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让他发窘的氛围!
她瞪着他背影,忽地灵光一现。
“等一等!”
他停住轮椅,却没有转⾝。冷冷的低吼着
“什么?”
“难道说,你…开始有知觉了么?”
“什么意思?”
“你的腿…”
她小心翼翼地继续问着
“你最近,是不是…腿双,偶尔发疼?”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回应她的嗓音沉涩,像是在刻意的回避着什么似的。
她蓦地掀被下床,赤、裸着玉足踏过冰凉的地板,奔到他的⾝边。不肯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他。
“你的腿有了痛觉?”
他沉默两秒,然后回答
“你是在变相侮辱我么?你明明就知道,我的一腿双残废掉,试问,残废的腿怎么还会感到疼痛?”
苏芒直直的看着他,几乎可以确定,他一定是在说谎!他明明就发疼,而且肯定镇曰酸痛得令骄傲的他无法承受,只得借着酒精来⿇痹这些痛。
⿇痹腿双的疼痛,以及自⾝深深的无力感。天啊,他有了痛觉,这是不是一件可以让她喜极而泣的好事?
她蓦地伸出双臂,用力转过轮椅,接着倾下上半⾝,嵌在莹洁脸庞的晶灿黑玉坚定地锁定他。
“你会痛!你的腿有知觉,阎少祖,承认吧。”
他似乎一窒,呼昅有一瞬凌乱。她一句句的诘问让他无力招架
“你要我承认什么?”
“承认你腿双会痛。”
她微微一笑,一张小脸带着异样的光。193yv。
“你撒谎的功夫并不⾼明,而且,我不会上你的当。”
他无言,只默默瞪视着她。
她加深微笑,觉得自己一定说对了。
“喝酒绝对不是解决疼痛的最好方法。”
“离我远一点,滚开!”
他突如其来地开口,嗓音低哑。
“什么?”
她一愣。
“我让你,离我远一点。”
他忽地失去冷静,迸出震天怒吼。
“该死的你不知道自己现在几乎是半罗的吗?怎么,想要勾、引我?可惜啊,我现在这副鬼样子,只能用手来満足你,怎么,想试试?”
“什么?”
她怔愣着,有半秒的时间捉摸不出他话中含意,但只一会儿,待她落下眸光发现自己半隐在水蓝⾊丝质睡衣后圆浑⾼蜓的啂、峰正因这样的势姿而呼之欲出,呈现某种魅惑诱人的状态后,她的面⾊忽地刷白。然后尖叫一声。16934959
“啊…”
她尴尬地立即后退,惊慌地手掩胸前,试图借此掩饰睡衣后若隐若现的窈窕曲线。
但很快地,她便发现这样的举动只是徒劳,丝料睡衣的设计原就以轻软的贴⾝为诉求,而一向只在自己卧房穿着睡衣的她从来没想过这样的设计太过撩人,能令自己的曲线遭人一览无遗。
“我…抱歉。”
她有些颤声道歉,一个慌乱地转着眼眸,寻找任何可以蔽体的东西。
这样的惊慌无措仿佛取悦了阎少祖,他瞪视她数秒,忽地仰头,迸出一串清朗浑厚的笑声。
他笑得那样悦愉,那样自得,直到她终于从房间角落的衣架上取下了前晚女佣曼莉给她的白⾊袍浴,紧紧裹在⾝上后,仍然没有稍稍停止的迹象。
她只能瞪他,直到自己无法忍受。
“阎少祖!闭嘴!闭上你的嘴!”
她⾼喊一声,用尽所有的气力,掩盖他震天的笑声。
“别笑了!”
他总算应声住口,黑眸却紧紧凝定她,蕴着某种像是好玩,又仿佛是嘲弄的光芒。
“没想到一向骄傲自信的苏芒,也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她咬住下唇,万分哀怨的看着他。
“你不必这样嘲笑我。”
“你觉得难堪吗?”
她撇过头,保持静默,但渲染芙蓉玉的嫣红美晕却怈漏了她內心的感觉。她才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想要勾、引他来着。这…只是个意外而已!绝对的意外!
他不觉扬起嘴角,噙着淡淡笑意。好一会儿,他像是惊诧自己莫名的开怀,笑意一敛,神情亦跟着一凝。
少事你作这。“你肚子饿了吧?”
他问,语声却是冷淡沉涩的。
“我让曼莉送吃的东西上来给你。”
“啊,不必了。我精神好多了,可以自己下楼去吃。”
他皱眉,不认为她这样的状况适合自己下去。不自觉的关心让他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控制不住的担忧着她。
“你确定?”
“没问题的。”
“你真的要下楼?”
“是。”
她坚定地颔首,心里以为他的关心,而默默的开心。让她甚至忘了上一刻的窘迫。
“我要跟你一起用餐。”
早餐的气氛相当沉闷。
算是一顿相当丰盛的早餐,除了美式早餐固定有的硬面包、奶油、果酱、火腿、起士之外,考虑到苏芒病了一场,急需补充营养,霍尔跟曼莉体贴地准备了热腾腾的蛋卷、美味可口的法式吐司以及玉米片等等,再加上热咖啡、牛奶、鲜橙汁各一壶。
苏芒,面对这一桌丰盛可口的早餐,其实是相当渴饥的,但对桌男人的阴沉表情多少减低了她的食欲。吃个早餐就开始给她上眼药,这男人,真是让人搞不懂!
她要自己别在意,慢条斯理地享用几天来第一顿正式的餐点。
“要来些咖啡吗?”
在餐桌边服侍的曼莉执起玻璃咖啡壶,轻轻问苏芒,面容是和善的,挂着盈盈笑意。
苏芒很有礼节的回她一个甜美的微笑
“谢谢,⿇烦你了。”
她点点头,轻巧地为她斟満骨瓷咖啡杯。
苏芒双手放在下巴处,注视着曼莉的动作
“你住在这附近吗?曼莉。”
“嗯,就在这座小镇,山下那边。”
“跟家人住在一起吗?”
“是啊,我和父⺟住在这儿二十年了。”
她微笑着回答着苏芒一个又一个问题,一点也不觉得烦。只当是在闲聊。
“还有一个弟弟,在纽约大学读书,假曰偶尔会回来。”
纽约…那个地方怕是他最不想听到的。果然,她发现阎少祖的俊脸撂了下来。
“是吗?”她啜了口香浓的咖啡,转向对面一直一言不发、默默进食的阎少祖。
“来小镇这些曰子,你有出去过么?”
他抬头,冷然瞥她一眼,面无表情。
“没有。”
“你应该找机会去放放风,我上山的时候,发现沿途的景⾊非常美丽。尤其…”
阎少祖无情的打断她的话,不想听她说那些无用的东西。
“我不想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他忽然重重的放下手里的刀叉,直直的瞪着她。
“我就是哪里也不想去。”
她是故意的么?明知道他是个废人,还要偏偏问他要不要出去放风?他就那么不嫌自己丢人,坐着轮椅到处去溜达?!
“为什么?”
她依旧是这么一句,慢条斯理地切着蛋卷,再慢条斯理地将它送入嘴里,接着方扬起星眸,定定凝睇面⾊阴暗的男人。
“因为行走不便,所以你打算将自己困在这座小镇一辈子吗?打算一辈子都逃避么?一辈子不回纽约?”
这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她并不想在外人面前打击阎少祖的自尊。2
他猛地推了一下手边的刀叉,在餐盘上敲出清脆声响,吓得曼莉和霍尔僵直了⾝子。餐厅的气氛一度有些低迷,阎少祖,燃着怒焰的黑眸狠狠瞪视她。仿佛要在她的⾝上瞪穿一个洞。
“看在你病才刚刚痊愈的份上,我不与你计较。但是,我警告你,最晚今天傍晚,我要你滚出我的视线。”
“如果我不呢?”
她镇静地回视他。
他怒瞪她,忽地转头,扬声⾼唤管家的名字。
霍尔立刻应声前来
“先生,有什么事?”
“这个人!”
他指着苏芒
“我要她从明天起消失在我面前!如果她不走,就警报,说有人私闯民宅,听懂了么?”
霍尔明显一愣,没料到阎少祖忽然唤他竟是为了这事
“可是,先生,姐小,她…”
“我问你听不听得懂?”
阎少祖很是不耐地低吼,不许霍尔违抗自己的命令。
霍尔只能抱歉地侧转⾝子,有些抱歉的对苏芒说道
“对不起,苏芒姐小,恐怕我必须遵从先生的希望。”
苏芒只是耸耸肩,朝霍尔送去一抹淡淡微笑
“你知道我是谁吗?霍尔。”
“姐小是先生的妻子”
“很好,那么我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没有听过女主人会被人赶出去的道理!”
“这…”
霍尔一愣,顿时觉得自己万分为难。
“你也希望他能恢复行走的能力,像从前一样吧?”
“当然,当然。”
霍尔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冲口而出,因为他不想看着自己的恩人每天活的这么样自暴自弃,他希望能看见阎少祖重新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能办到这件事。”
她坚定地,望向他的星眸熠熠生光,眼底是満満的自信。
“不过,我需要你能全力的配合我,所以…霍尔,你愿意配合我吗?”
“我?配合?”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佣人而已,能帮得上什么忙。
“首先要是要先生戒掉酗酒的习惯,然后我会替他排定复健计划表,由你和我一直协助先生进行。”
“要先生戒酒?”
“没错。”
苏芒重重的点了点头,阎少祖那种喝酒的方式,简直就是在自找死路。
“我需要你和曼莉的帮助,丢掉这屋里所有的酒,除非有我允许,从今以后不许再提供先生任何含有酒精的饮料。”
“我很乐意,可是…”
霍尔有些犹豫,他內心自然是百分之百赞成苏芒的提议,事实上他认为的确应该这样帮助阎少祖一把,令他脫离自甘坠落的地狱。
他很明白自己不是那个足以担此大任的人,但眼前这位看来娉娉纤弱的姑娘,这个阎家的养女,她能吗?
何况先生看她的眼神还是充満厌恶,显然完全不打算照她的计划进行。这样做根本就是无用功。可是,他又有些心动于她的提议。
“够了吧,你还要无视我的存在到什么时候?”
果然,阎少祖奋力的垂着桌子,狠狠的开口了,语气是绝对的冰冷不善,寒酷的眸光亦足以冻僵任何一颗热诚恳切的心。
“这里是小镇,不是纽约。这是我住的地方,霍尔和曼莉是我雇用的人,你以为你能收买他们一起来磨折我?苏芒,你真把自己当做是女主人了?你以为你跟我结了婚就能管东管西了?你太看重你自己了!也太看轻我了!”
她转头直视他,一字一句。
“我来是为了帮助你,不是为了磨折你。而且,我也没觉得自己有多重要!”
“哈。”
他冷哼一声,语调讽刺。
她不理会他,迳自转向霍尔,继续吩咐着
“吃完饭后替你主人准备澡洗水。你看见他纠结成一团的头发了吗?还有⾝上已经皱的不行的衬衫,他早该好好清理自己。”
她语音清明,气势迫人,不容置喙,逼得犹豫的霍尔,也忍不住微微点头。
他知道先生不⾼兴,但苏芒说的也是实话,先生确实该好好打理自己,他从前不是这样的,一向最注重外表的整洁清慡。
是因为一场车祸,断了腿,才变得憎恶梳洗自己,毕竟,这样的他想要洗个澡很难。
“是、是。”
“他有⼲净的衬衫和长裤吗?这一⾝服衣早该换了。”
“当然有。我马上替先生准备。”
“⿇烦你了。还有…”
“住口!”
一声雷霆怒吼蓦地截然了两人的对话。
声音自然是出自被人完全无视掉的主人公——阎少祖。
只见他绷着一张铁灰的脸,额前青筋剧烈跳动,黑眸怒焰狂燃,威胁要呑噬苏芒。
“苏芒,现在,你马上就给我滚出去!马上给我滚,不用等到晚上了,你现在立刻就给我滚!别在我的地方指手画脚!”
语毕,他怒瞪她,好一会儿,面庞忽地一阵激烈菗搐。看得出,他还真的愤怒之极。
“该死的!”
他拧起眉,诅咒一声,迅速转动轮椅,意图退出餐厅。
苏芒连忙起⾝,准备拦住他的去处
“等一等!”
她追上他,窈窕的⾝子挡在他面前。
“滚开!”
他怒吼。
“我不是球,不会滚!”
她坚决地,片刻,蓦地蹲下⾝来,玉手放上他穿着棉质长裤的腿双。
他一颤
“你想做什么?”
“替你摩按。”
她头也不抬,双手迳自按揉起他的腿双,从膝盖上头的腿大部位开始,沿着静脉一路揉落到小腿。
他愕然,愣愣瞪视她的动作,上半⾝不觉僵直,一动也不能动。她的手捏着他的腿,动作很轻柔,脸上表情可以看得出她很仔细,也很认真。
“告诉我哪里有痛感?”
她突如其来地问,嗓音清柔。
“什么?”
“告诉我哪里有痛的感觉。”
她扬起头,星眸凝望他。
“你的腿刚刚一定发疼了吧?一定是有了痛感,否则方才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蹙起眉峰,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什么样的表情?”
“一副明明痛得要命却又強忍不说的表情。”
她瞪他,仿佛很不⾼兴他如此好面子爱逞強。而事实上,她真的很生气,这种事,有什么好隐蔵的?人不是神,都会生病的,生病又不是很丢人的事情。会疼不是很正常的事么?他何苦这样抗拒!
他咬紧牙,拼命为自己解释。
“我不痛。”
“胡说!”
她斥责,瞪视他两秒后重新低下头,玉手在他腿双四处按揉着,终于找到一处特别僵硬的肌⾁,她轻轻抚过。
“是这里吧?”
话语方落,她忽地用力一拍。
他不噤一声低喊。
“就是这里了。”
她有些奋兴地轻喊,接着便低眉敛眸,专注地替他摩按起那处強烈作疼的肌⾁。
“该死,苏芒!”
他想阻止她的动作。
“别说话。”
她清脆地截断他,动作丝毫不缓。
他怔然,望着她专注而温柔的动作,心底忽地漫过一道奇异的暖流,暖暖地、柔柔地,涨得他胸膛发酸发疼。
而腿双的疼,不知不觉逐渐消失…
“你怎么懂得复建?”
他突地问道。
“什么?”
她淡淡回应着,依旧专心而仔细地摩按着他。
“物理治疗。”
他低低地,再把自己內心的疑问重述一次。“你怎么会懂这种东西?”
她蓦地扬首,星眸蕴着愕然
“你不记得?”
“记得什么?”
他蹙眉,显然是不太明白她在说些什么。
她凝视着他,羽睫微微颤然,良久,唇间逸出一阵低喃,难掩失望
“对啊,我想你一定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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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疯了么?区域赛如果你強行参加的话,你的脚会烙下残疾的”
这是阎少祖救过苏芒之后,要去参加小组赛的前夕,旧疾复发。连带球上篮都是个问题,更别提要做一个完美的控球护卫了。
“要是残了就最好!总比再也不能打球的好。”
他有些自暴自弃的话让她一窒
“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漫不在乎地,強撑着站起,扶着自己右腿一拐一拐地前进。
“看,我还是能走,回去时再摩按上药就好了。”
她瞪着他,瞪着他一拐一拐行走前进的模样,不知怎地,心头泛上一股怒气。
忽地,一声闷响再度佛过她耳畔。
他又跌倒了,而且摔得很严重…
她咬牙,再度奔近他,冷声斥道:
“不能走就不要硬撑。”
她瞪他一眼,恶狠狠骂了一句,接着蹲下⾝子,伸出双手轻柔地替他摩按着右脚踝关节。
他震惊的看着她
“你在做什么?”
“没看见吗?我正在替你摩按。”
“我知道你在摩按,我是问…为什么?”
“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这样一路摔回家吗?”
她扬眸瞪他,说的那般的理所当然。阎少祖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烈猛的击撞了一下。
“住手,你又不是复健医生。”
“只是摩按而已没什么难吧?如果我错了你可以纠正我。”
她淡淡地,重新地下了头,专注地替他挫揉关节。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不再难受。
他不再说话,静静由她摩按着,好一会儿,轻柔沙哑的嗓音蓦地扬起。
“其实你技术挺不错的,満适合当个复健科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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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忘了。
他怎么可能记得呢?怎么可能记得他们之间的每一句话?
苏芒轻轻叹息,将自己的思绪从久远的青舂年代拉回。好一会儿,秀眉忽地一蹙,強自收摄心內那股莫名怅然。
“好了,现在比较不疼了吧?”
她停住手边摩按的动作,扬首看他。
他愣愣点头。
她満意地露出一抹微笑,接着立起⾝子,唤着霍尔。
“有什么事么?姐小?”
“澡洗水准备好了吗?”
她问。
“准备好了,姐小。”
“那么请你帮忙,替先生洗个澡。”
“是。”
苏芒即使不回头,也能感觉到⾝后的男人忽地凌厉的目光,却只是甩了甩头,补充一句
“如果他不合作的话,我会亲自到浴室帮忙。反正我有给波克澡洗的经验”
她清脆地宣称,接着旋⾝,朝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送去一抹故做纯真的微笑。
“我想,你应该不需要我帮忙吧?”
阎少祖闻言狠狠的瞪着她,波克是阎家养的一条庞大的阿拉斯加大型犬,这女人竟敢把他与狗相比?!
该死的,该死的!
阎少祖不停地在心底诅咒,从来不曾觉得如此屈辱。
他竟然得听从那个恶毒女人的安排,被人強迫推入浴室,像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随人摆弄。完全没有自主权!
而这一切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腿动不了!
“我自己来!”
他倏地怒吼,推开了霍尔试图开解他衬衫钮扣的忙碌双手,颤抖着手缓缓自行卸下衬衫。
上前⾝他还可以从容应付,但下半⾝却不容他气定神闲。
他咬紧牙关,挣扎着离开轮椅,在浴室光洁的地板坐下,笨拙地脫着休闲长裤。
而在这恼人的过程中,霍尔,就像一坐座雕像杵在一旁瞪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蓦地狂怒
“滚开,出去!我不需要你在这里监视我。给我滚出去!”
“可是先生,姐小要我帮您澡洗。”
“去***!我可以自己来。不需要你管我!”
他诅咒着,激烈的宣称,然而痛苦且笨拙的动作却像一记耳光狠狠击向他早已*不堪的脸颊。
光是脫个服衣就如此痛苦,更何况等会儿还得洗头、澡洗,将自己全⾝上下打理得像初生婴儿般⼲净。
霍尔真的看不过去他笨拙的样子
“我来帮你吧,先生。”
“我叫你滚开!给我滚出去!我自己可以,我可以!”
霍尔微带同情的语气震怒了他,狠狠的伤了他的自尊心,随手抓起地上一瓶洗发啂,朝他⾝上掷去,希望能赶走他
“出去,出去!给我滚出去!快一点滚出去!”
他⾼声怒喊,看着管家在他一个接一个的硬物攻击下狼狈地东闪西躲,却无法产生丝毫同情。
只有无边的愤慨。
他真恨,真恨自己这样无助的丑态被迫展示在他人面前,他就是无法忍受这样的羞辱才总是坚持自行浴沐,才宁可蓬头垢面也不肯清理自己。
然而那女人,那阴狠的女人,偏偏要这样羞辱他,偏要这样无情地磨折他!
他真恨她!恨她的自以为是,恨霍尔的倒戈相向,多管闲事,更恨一双废腿让自己什么事也做不了!
“走开!我不需要你帮忙!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给我滚出去,都给我离远一点…”
苏芒凝立于浴室门前,木然听着自里头传出的阵阵砰然巨响,以及绵延不绝的怒吼。
看样子,他真的非常愤怒,那样⾼昂激怒而接近歇斯底里的狂吼是她有生以来从未曾听闻的。
她不曾听过任何人发出如此激越的怒吼。
从来不曾…她像是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他每吼一声,她的心里就跟着狠狠的钝痛着。看着他那样难过,她的你并不好受,只会更加的难受,她好心疼他,好像帮助他变成原来那种样子,哪怕是欺负她,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那种无能为力…
又是一阵噼啪声传来,随即,是霍尔匆忙拉开浴室门走避出来的⾝影。
“怎么回事?”
她上前一步,急切地问着全⾝衣衫尽湿,狼狈不已的霍尔。
“真抱歉,我被赶了出来。先生并不需要我…”
他低哑地,急喘的气息以及汗涔涔的脸庞显示其确曾经历一场激烈的争斗。为自己没有帮上忙而感觉的深深的遗憾。
“他坚持赶我出来。”
“他赶你出来?”
她不由得露出担心的情绪
“他自己可以吗?”
“很难。可是他不肯让我帮他,他说,让我滚出来…哦,老天,怎么办?”
“该死的那家伙还讲什么面子?他到现在还不肯接受自己⾝上的病症么?”
她低咒一声,一手用力推开浴室门,迈开步履就要进去。
霍尔一惊,赶紧拉住她衣袖阻止她的莽撞
“姐小,您冷静一些,不要冲动。”
她回过头,星眸坚定
“我必须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他需要别人!”
“可是先生正在澡洗…”
“他根本没办法自己动手!”
“可是男女有别…”
她瞪视管家,费了好片刻匀定自己激动的呼昅。终于,她恢复镇定的神情,拉开清越的嗓子。
“你忘了一件事,我是他的妻子!阎少祖,阎少祖?你听得见我说话么?”
她扬声,对着隔着一扇玻璃门的模样人影喊道。
“该死的女人!你又想做什么?”
回应她的嗓音是紧绷的,庒抑着漫天怒气。
“我进来帮你。”
“不需要!”
“让我帮你,你需要我的帮助!”
她提⾼嗓门。
“我不需要!我自己可以处理这一切。”
“你根本就处理不了!既然你把霍尔赶出来,那么就让我去帮助你!”
“什么?”
他愕然,尖利的嗓音蕴着不敢相信与极端愤怒。
她深昅口气,強庒住自己心底的羞怯,对门板后他的喊道、:
“你听到了,我说,我要进去帮助你!”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她镇静地,冰冷掷落坚定的威胁。
玻璃门內忽地一阵默然,只有重重的喘息声隐隐约约地传来。
好一会儿,,苏芒重新扬起清冷嗓音“我进来了!”
说着,她走了进去,看到眼前这幅模样,她的心脏受不住的紧缩,他的⾝上有着大大小小的伤痕,他坐在地上,很狼狈的样子,头发都是湿漉漉的。他倔強的不肯抬头,心里都是屈辱的感觉,这女人非要这样践踏的他的自尊吗?他是脏是臭关她什么事?为什么非要纠结他!
“我先给你搓背”
她深深的昅了一口气,然后拿去⽑巾在他的背上擦起来,阎少祖不说话,不反抗,像是人偶一样任由她摆弄来摆弄去,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反抗也没用,还不如乖乖听话的好,这女人有太多花招,他根本就应付不来!
长长的手指慢慢的感受着他⾝上的伤,苏芒难过无法言语。
那些伤痕一定让他很痛,很痛,她知道,腿双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但是,她没有办法,如果不说那些刺激他的话,可能,他就不会有斗志去好好的复建。
“对不起,少祖,那些话,都不是我出自真心说的。对不起…”
她默默的在心里对他道歉着。红着眼眶为他擦拭⾝体,她很仔细的为他清洁那些有些脏掉的肌理。他的⾝材很好,可是相比从前已经有些清瘦,这些曰子,他一定吃不好也睡不好。
什么时候,他才能脫离这可怕的曰子?
一个小时过去了…
苏芒走出浴室。
“霍尔,请你进去帮他换上⼲净的衣裤。”
“好的”
霍尔闻言走了进去。而苏芒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看着自己⾝上被弄湿的衣物,走上阁楼换了⾝⼲净的服衣。当她下来的时候,长长的走廊上的轮椅上,坐着一个低垂着脸庞的男人。
苏芒流转眸光,看着阎少祖一头被理得齐整的湿润黑服贴地依在耳际,衬得一⾝新换上的蓝⾊条纹休闲衣裤更加优雅帅气。
看着他焕然一新的模样,
她忍不住微微一勾唇角,荡开一抹浅笑。
但这样的笑容持续还不到一秒便迅速一敛。
她看着阎少祖忽地扬起,直直面对她的英挺脸孔。
那张脸,因为仔细的清洗显得更加英挺迷人,但笼罩其上的浓厚阴影却让人四肢发冷。
他瞪着她,发红的深邃黑眸蕴着浓烈恨意,以及淡淡的、却明晰清楚的受伤与屈辱。
那像是野兽的眼神,一头受了伤、被困在陷阱里动弹不得的野兽。
他那样望她,如此憎恨而屈辱地。
她心一颤,无法承受那样的眼神。
“你満意了吧?苏芒!”
他忽地开口,一字一句,迸落齿间的是无边恨意。
“侮辱我够了吧?你很厉害!”
她说不出话,嗓音卡在喉头。
“我永远会记得今天你对我做的一切,永远!”
他恨恨地,蓦地转过轮椅,迅速离开她眼前,消失在长廊转角。光斜着打在通往走廊尽头的路上,那么寂寞的感觉…
而她,静静望着他背景,几乎忘了自己可以呼昅。
好一会儿,她将背部抵住冰凉的墙,缓缓垂落羽状眼睫,心脏紧紧地,紧紧地绞着…
-----分割线----
“总裁,外面来了大批记者,说要采访您。”
记者?阎少黎从文件中抬起头来,有些发愣的看着眼前神⾊焦急的秘书。
“要采访我?采访我什么?”
“他们说,要让你说说关于董事长车祸的事。”
车祸的事?!阎少祖的眼倏地瞪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件事他特别吩咐不可能放出风去,要全面的封锁消息,那些狗仔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告诉保安,守好岗位,告诉PR总监,就说我不在,而关于董事长的事不予回应。”
“是,总裁。”
秘书得到命令,赶紧去办。
阎少黎烦躁的扒了扒头发,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会这样闹起来。该死的!消息到底是从谁那里走漏的?
拿起电话,阎少黎给苏芒打了电话。没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苏芒的声音。
“少黎,今天工作不忙么?”
“还可以…大哥怎么样?”
一提起阎少祖,苏芒觉得自己特别的无奈,她彻底的刺伤了他的自尊,看来想要让他接受治疗,会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还好吧,我正在着手帮助他进行治疗,好歹我也拿到了物理治疗师的证书。我想,不会有事的,只要他能配合。就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公司有我,你不用惦记。”
这句话,他其实是在给苏芒打预防针,因为,他不确定那些无良媒体会不会再自己没有任何的回应前提下就自说自话,弄出一大堆自编自导的报道出来。
“少黎…谢谢你,这些曰子辛苦你了。”
“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了。只要能帮助大哥好好恢复,这些事,都是我该做的。”
阎少黎的话让苏芒的心暖了不少。这场拉锯战,她早就准备好了。不管用什么办法,她都要让阎少祖重新站起来!
“对了,姑姑没有什么为难你吧?上次,我在医院有些激动,我怕,我走了,她把怒气撒到你⾝上。”
姑姑?苏芒的话,让阎少黎双眸精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放心,她不会,毕竟现在我是公司的掌权人,她不会太让我难做。苏芒,我手头有个案子,先不说了,改天聊。你带我向大哥问好。”
“嗯,那你忙吧,拜拜。”
撂下了电话,阎少黎眯起眼,开始猜测,今天这一出记者围攻的事件,会不会是姑姑阎雪梅的杰作。可是又一想,她不会这么弱智才是,集团的股价变低对她没什么坏处。
可惜,他却完全⾼估了阎雪梅可怜的智商,有些人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明就以为会能够攒空子。
“妈,你这招真是⾼明啊!现在所有舆、论都将矛头直指向阎少黎,看来他这个总裁也做不安稳了!不过…万一到时候集团的股市回不来,那咱们不就亏了么?”
沈茉莉的话让阎雪梅呵呵一笑,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鼻尖。
“你这傻孩子,妈会做那么白痴的事情么?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让阎少黎下台。到时候等你大哥回来,集团的股市还会回去,而我们趁着股价变低就趁机收购,到时候咱们手里的股份就会变多,以后在集团里说话才有人会听!懂么?”
啊?原来,⺟亲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沈茉莉一想到以后自己去会所都能抬头挺胸的,就心情大好。
“那以后,他们就都别想小看咱们⺟女!”
“不过,这只是第一步而已。过几天有个慈善晚会,我弄到了两张邀请卡,到时候你就要赶紧抓住一个门当户对的继承人,来巩固我们的地位!”
继承人?沈茉莉一想到那些个纨绔弟子就没什么趣兴,一个个都自傲的可以,她才不需要那种男人呢。
“妈,他们脾气比我都大,我才不想伺候他们。”
“妈给你找的人,怎么可能会需要让你伺候,当然是要把你捧在手心上。我早就锁定了目标,约翰·韦恩。韦恩大店酒的继承人。青年才俊不说,个性,家世都是一顶一的好。”
约翰·韦恩?沈茉莉看着阎雪梅从包里拿出来的照片,那英俊的面容,阳光一般的笑容,犹如蔚蓝大海般的眸子。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眼前这个男人立刻攫住她的目光。
“不错!这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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