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里呆到四点多的时候,宝儿的哥哥也来了。三十多一点儿的人,中等⾝材,相貌普通,肤皮黝黑,看起来憨厚,实际是也是如此。他们兄妹一点儿也不同,从外貌上来说是这样,而思想上,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白家大哥性格憨厚,为人老实稳重,但对宝儿却是唯一的例外。
他手上提着一个保温瓶,里面装的应该是鸡汤之类补⾝子的东西。确实,白父此刻大病初愈,要想以后⾝子好,不落下病根,就要从现在的营养抓起。
看到宝儿,白家大哥原本对父亲的担忧立马化成对她的怒火,隐隐约约有怒的征兆。
其实宝儿猜,他过两分钟肯定会爆。
事实上,果然如此。
“你这些天滚哪里去了?爸爸手术这么大的事也没有见你的人影,你忙到没时间关心一下自己的家人了?”他平淡的眸子直视着她,里面的怒火清晰可见,呵斥宝儿的声音听起来他们不是兄妹,而是有着深仇大恨的敌人。
嗯,确实是很奇怪,外人见了他们这样的一家人肯定都是这样子说。但是宝儿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哥哥对她诡异而又厌恶的态度,习惯了父⺟对她的漠视。
有些事,习惯就好。
“嗯,确实,工作有点儿忙。”宝儿还是这样的一句话堵他的嘴,他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但是被白父白⺟的双双眼神的示意下,最终白家大哥还是闭上嘴,拿出保温瓶里面的鸡汤倒到碗里,而白⺟则是一口一口地喂他喝下。
宝儿的哥哥在一边嘘寒问暖,那语气里的关心自然是实真的,他一直是个很孝顺的儿子,无论是对父亲还是对⺟亲。
她看了一下自己无法揷足的场面,眼皮慢慢垂下,感觉那含着脉脉温情的场面刺眼而又讽刺。
宝儿看向白父,只见他原本平静的脸此刻也是难得地有了些笑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重男轻女。于是她便出声说道:“我出去买点儿东西,一会回来。”白父只是摆了摆手,连话都没说。
出了病房,宝儿慢慢从楼梯走下去。哪里是要买什么东西,只是受不了那里的氛围,受不了明明同是亲人却被故意冷落在一边的慌乱感。
有些东西,你明面上说不在意,其实心底却是最在意的,比如她,比如亲情。
但是她却辈子的二十一年里,却没有体会过。
家里的其他人——白父白⺟,他的哥哥以及姐姐,对她的态度都很一致,不喜,漠视,冷落,以及疏离。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宝儿还能以平凡心对待,还能装作若无其事地生活,确实狠強大。
家人对她的漠视程度是即使她现在在上大学,还有一年才毕业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知道的是宝儿每月的收入在他们眼里还算可观,仅此而已。
这一次白父的病来势汹汹,一直⾝体就有些⽑病的白父被查出尿毒症的时候家人几乎崩溃,但是医院通知刚好有与白父匹配的肾的时候,又看到希望的曙光。但是横在他们面前的唯一一个困难就是那昂贵的医疗费用。
宝儿的哥哥只是个普通的打工的,三五万的存款或许有,但是不可能一下子拿出二十万的费用来解这个燃眉之急,所以她在医院接到白⺟焦急语气的电话的时候,没再犹豫就答应了谈景墨的要求。
毕竟现在是人命关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