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是待不了几天,可你老公我也待不了几天啊…
顾烈欲哭无泪,却不敢让任疏知道他的实真想法,不仅如此,他还得強颜欢笑地表示,小舅子爱住多久就住多久,他保证不饿着他。
任疏満意地点点头,推着顾烈进了厨房,拜陈毓所赐,他的早饭现在还没着落呢,正好顾烈提了大包食材回来,他可不能浪费。
俗话说得好,有情饮水饱,更何况是久别重逢、误会澄清的两个人,即使只是做个最简单的三明治,也能搞得厨房里红粉泡泡直冒。
“你什么时候会做饭的,我怎么不知道?”任疏这话昨天就想问了,不过碍于娃娃在场,不想让他误会爹地和老爸不熟,于是忍住了。
“做饭是早就会的,就是没机会展示。你要不要尝尝…”顾烈说着夹起一片刚刚煎好的火腿,示意任疏张嘴,准备进行喂食。
“要!”任疏对顾烈的投食行为非常配合,让他很有成就感。
“番茄要不要?”顾烈估计是喂上瘾了,就连半成品也不放过。
“要!”不晓得是心理因素,还是实际情况如此,任疏总觉得,顾烈做出来的东西,不管做的什么,都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
就这样,顾烈边做边喂,任疏边吃边闹,两人玩得是不亦乐乎,甚至连被他们吵醒了的陈毓什么时候站到了厨房门口都不知道。
“哥,你们在做什么?”陈毓原本睡得挺香,可惜任疏租的房子太小,他和顾烈又闹得太欢,不被吵醒基本是不可能的。
醒过来的陈毓迷糊地揉揉眼睛,随即闻到了厨房传来的香味,他稍作犹豫,就在吃饭和觉睡之间选择了前者,然后循着香味蹭了过去。
“小毓,我们吵着你了?”任疏明知故问,顺便从顾烈背上跳下来。
“哥,我饿了。”单是被吵醒的话,凭着陈毓“睡神”的功力,接着再睡绝对不是问题,不过和觉睡相比,陈毓对食物的趣兴显然更大。
“什么?”任疏傻眼了,不是他小气,想要苛刻弟弟,而且他没记错的话,陈毓刚到他这里就解决了两人份的早餐,现在不到两个小时,他怎么又饿了,就是加上他肚子里那个没成型的小的,也很可怕啊。
“小…小毓饿了啊,没事儿,再等两分钟,马上就好。”顾烈其实想喊小舅子的,只是看着任疏面⾊不善,才及时改了口。
“小毓,我们外面等着,让他端出来。”由于陈毓在场,任疏没法和顾烈打情骂俏了,⼲脆扮演起好哥哥的角⾊,牵着弟弟去了厅里。
“好的。”陈毓历来不是难伺候的主儿,顺从地跟着任疏出去了。
顾烈说话算数,两分钟刚到他就端着大托盘出来了。早餐的內容还算丰富,三明治、馒头片、牛奶、豆浆都有,堪称中西集合。
“小毓,你喜欢吃什么?”任疏早先被顾烈喂饱了,现在只好喂弟弟。
“都喜欢。”偏偏陈毓是个不挑食的,专拣离得近的吃,让任疏喂得很没成就感,心里不噤感叹,要是娃娃也有小毓这么好养就好了。
“小疏,你别只管小毓,你也吃啊。”更郁闷的是,顾烈看陈毓吃过早餐的现在都能这么好胃口,顿时对自己的厨艺信心大涨,一改昨曰畏手畏脚的表现,拼命给任疏夹起菜来,生怕他吃不饱似的。
“我吃不下了!”面前的食物越吃越多,任疏怒了,直接把盘子就往顾烈面前一推,猛然站起⾝来,宣告自己的罢工行为。
“小毓,你也别吃了,咱们下去转转。”任疏自己不吃不说,还不让陈毓吃了,他一把拉过陈毓的手,打算带他下楼溜圈,消消食。
“苏雅说过,浪费粮食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陈毓义正言辞地说道,他认真严肃的表情看得任疏很不自然,甚至有点隐约的歉疚感。
“小毓,我跟你说哦…”任疏把陈毓拉到跟前,低声耳语几句。
“烈哥哥,我和哥哥出去玩,你乖乖在家吃饭,不够给哥哥打电话,我们给你带。”陈毓说完也不管顾烈脸⾊如何,拉着任疏就走了。
他是招谁惹谁了啊,顾烈现在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顾烈本来计划得很好,小舅子上门,这事已成定局不用多想,他只要把人伺候好,将来能在岳父岳⺟面前美言几句就算万事大吉。
谁知陈毓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行为诡异就不说了,还是个不通人情世故的,现在更是连他老婆都给拐走了,他冤不冤啊…
顾烈似乎没有想过,其实是任疏把陈毓给拐带出门的,他怪错人了。
好在顾烈并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他收拾完餐桌上的残局,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事情做了,阳台的下水管道有点堵,得赶紧疏通了,客厅的吊灯有两颗灯泡坏了,得买来换上,娃娃的遥控车不听指挥了,得把遥控器拆开来看看,另外家里洗衣机要买,空调要换,要不他走了,谁给他老婆孩子洗服衣、暖被窝…
想到还有这么多事需要自己,顾烈不敢偷懒,热火朝天地忙了起来,脑子里还在琢磨,要怎么给组织打申请,好尽快调到明阳来工作。
“小毓,你想在哥哥这里玩多久?”虽然心智停留在了六岁,陈毓的性格却是极执拗的,不经过他本人允许,任疏不准备把他強送回家。
“我要爷爷跟宝宝道歉。”言下之意就是,任老爷子必须低头。
九月的明阳秋⾼气慡,任疏额上冷汗涔涔,小毓这要求,有点⾼啊。
想当年,他还是老爷子最看重的家族继承人呢,就为了个不请自来的娃娃,老爷子二话没说就把他赶出了家门,谁求情都不管用。
当然,陈毓的情况要比他好点,至少,人家的孩子是有爹的。
“任疏,你妈妈说的都是真的?”任老爷子声音不⾼,语速也不快,任疏却是听得冷汗直冒,还不敢伸手去擦,只是无意识攥紧了拳头。
“我问话必须回答!”得不到想要的回应,任老爷子提⾼了音量。
“是、是真的。”任疏的声音低到几乎销声,比先前陈紫君给老爷子汇报的时候还不如,也就是任老爷子耳力不错,要不根本听不到。
“有话好好说,扭扭捏捏的像什么,你跟蚊子是亲戚吗?”任老爷子早年行伍出生,脾气出了名的火爆,最恨有人不⼲不脆。
“不是。”任疏的音量稍微拔⾼了些,至少能听清楚了。
“不是什么?”任老爷子一头雾水,他好像没问什么“是不是”吧。
“不是亲戚。”任疏不是故意打岔,而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任老爷子用力拍了下桌子,半晌方继续道:“你老实说,孩子是谁的,人在哪里,做什么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不知道。”任疏认真想了想,缓缓头摇。
“不知道,你什么不知道?”任老爷子的眼珠子立马瞪圆了。
“什么都不知道。”任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难怪任老爷子不信,他自己想着也不可思议,两人孩子都整出来了,他除了知道顾烈这个名字,其他的都是一无所知。
“滚!你马上给我滚!”任老爷子火了,当即就把任疏赶出了家门。
他不想承认,这么笨的孙子是他生出来的,真是丢死人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陈毓停下脚步,好奇地看着任疏。
“我在想爷爷。”那么倔強的任老爷子,让他向孙子低头,不能吧。
“爷爷有什么好想的,他给我打电话,我都不接的。”和自幼被寄予厚望的任疏不同,有自闭倾向的陈毓打小就是全家的宝贝疙瘩,人前威风凛凛的任老爷子,在他面前,就是普普通通的祖父一个。
“爷爷给你打电话了?”任疏惊讶道,他离家整整五年了,任老爷子不仅没联系过他,还不许任何跟任家有关系的人和他联系。
怎么到了陈毓这里,待遇就完全不同了,任疏很不服气。
“打了,每天晚上都打,让我赶快回家,烦人!”陈毓不以为然道:“老打电话有什么用,他都从来不说跟宝宝道歉的话。”
适可而止啊,我的小祖宗,老爷子亲自打电话请你回家都不给面子,你还想怎么样,难不成你还想让他老人家亲自上门请你回去。
换成其他人,任疏不敢作此妄想,可是陈毓,细想也不是不可能。
任疏的想法到此就打住了,再往下的,他有点不敢想…
陈毓在他家,顾烈也在,任老爷子要是来接人,他们不得正面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