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一手抱着荷花,一手撩着衣裙,看见久别的大哥,难免喜不自噤,一个疏忽,脚底一滑“啊——”的一声惊呼,声音未落,整个人已经软软的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香玉満怀,张风心中一阵荡漾,垂脸下去看着怀抱中的萧钰,精巧的小脸上一双迷人的桃花眼布満惊慌,被池水打湿额角的一缕长发柔顺的贴在鬓角,冰凉的脸颊紧贴着自己赤热的胸膛,鼻尖传来一阵少女⾝上特有的馨香,张风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砰砰,一声盖过一声。脑中嗡嗡的,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几乎被全部淹没。
萧钰感觉到抱着的手臂微微收紧,心中微叹,脸上却笑靥如花“大哥。”
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收回,张风略显尴尬的松开手臂,掩饰住自己眸底的惊涛骇浪“钰儿,小心。”
萧钰轻轻地呼了一口气“多谢大哥。”
张风慡朗一笑“我们之间还用得着说谢字?”
站在岸边的张嫣将眼前的一切都收在眼底,她隐隐约约感觉的出来张风对萧钰跟对自己总是哪里不一样,但是具体哪里不一样,自己又说不上来。她只是乖巧温顺的看着眼前敬重的大哥与疼爱自己的钰儿姐姐,柔柔的笑着。
萧钰将満怀的荷花交给张嫣,张嫣低下头轻轻嗅了嗅“好香。”张风摸了摸张嫣的脑袋“嫣儿,回家了。”
回到家中,张夫人正在淘洗糯米“舅⺟,我来帮忙。”萧钰迎上去,就要接过张夫人手中的木盆。
“去去去。”张夫人笑着将萧钰一把推开“陪你妹妹玩去,一会包粽子的时候也有你忙的。”
萧钰也没再推辞,转⾝却是拿起一边的红枣仔细的清洗起来,张夫人无奈的一笑“你这个丫头,明明是——”
一向泼辣的张夫人突然噤了声,转⾝仔细的淘起米来,萧钰轻笑,这又不是什么秘密,张夫人却是怕自己伤心,从来不提,又不许张风跟张嫣提起,倒是成了这个家的噤忌。
“舅⺟——”萧钰拉长了声音,软软的声音如同张夫人手中的糯米一样,张夫人曲起手指冲着萧钰的额头上一弹“你这个丫头,闲不住待会的粽子全给你一个人包。”
屋內的张风正跟父亲汇报这这半年来自己的从军生活,朝廷离不开军队,往往从军队上一点点的变动便能够揣测出前朝的总体动向。张轲深深知道这一点,因此张风每次回家,总要事无巨细的都像张轲汇报一遍。
张风一边跟自己的父亲汇报,一边眼角的余光却透过窗口停留在了院子里那个纤细的⾝影上,夕阳的余光洒落在萧钰的⾝上,白皙的指尖却是一粒粒的红枣。
“如果自己以后每次回家都能看见这样的一幅画面,那么就是让自己少活十年,那也是值得的。”张风出神的想到。
“风儿,军队上的伙食开始变差,但例银还是没变,难道说隋朝对我西梁起了疑心?我西梁国小势微,皇上这是要做样子给隋朝看。短则一年,长则三年,不知道皇上恐怕又要采取什么措施进一步加強跟隋朝的关系了。”张轲深深叹了一口气。
却没有听见看见儿子的反应,张轲转⾝,顺着儿子的目光看过去,萧钰刚刚把洗好的枣子装盘。
“糊涂。”一向疼爱儿子的张轲狠狠地瞪了张风一眼,张风猛然回神“爹,我——”
张轲放下窗口“风儿,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份,又知道皇上为什么将她送到我们家抚养?”
张风虽然疑惑,但是一张脸上却写満了坚持“爹,我知道钰儿是金枝玉叶,但是只要我在沙场上建功立业,再像皇上求情,皇上一定会答应给我们赐婚的。”
张轲听到儿子的话,只觉得一阵怒火攻心,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张风的脸上“幼稚。”
张风捂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爹,你为什么反对,你不是也一向疼爱钰儿的么?”
“我是疼爱钰儿,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你将我们整个家族牵扯进去,当年皇上将钰儿交给我的时候就说过让我不要忘记钰儿的⾝份,这些年,我跟你娘虽然将钰儿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公主的⾝份我们也一直没有忘记,如果你去跟皇上求娶钰儿,你以为皇上会相信你们之间这些年是白清的?皇上多疑,他只会觉得这件事情是我们家一手策划的,故意让你跟钰儿接近,你好好想想,皇上当年为什么放着这么多王公大臣的女儿不选,却选了家境平微的你姨⺟当皇后?又为什么你姨⺟这些年来与我们家鲜有联系?”
张风本非愚笨之人,只不过年纪尚轻,又没有在官场中摸爬滚打,现在经过张轲一点拨,很快明白过来“皇上这是怕外戚专权。”
张轲的眼中划过一丝赞赏“不错,风儿,正是如此。”看着儿子眼中的神伤之⾊,张轲叹了一口气。
“爹,我跟钰儿真的就一点可能也没有了么?”张风闭上眼睛,军队的生活很苦,真的很苦,无论是刚去的时候受的欺侮,还是训练时候的艰难,始终支撑着张风的就是那一个纤细的⾝影。从军生涯纵然是自己喜欢的,但是更重要的是自己想给自己一个足以与她匹配的⾝份。
张轲看着儿子脸上的悲伤,心中也是万般无奈,若是钰儿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自己固然不会反对,但是关系到一家上下的性命,关系到妹妹在宮中的地位,一个不好,甚至就连钰儿恐怕也会搭进去,皇上当年能因为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将钰儿送出宮外抚养,十年来不闻不问,那么也有可能为了维护住皇家清誉而牺牲掉钰儿,世间最薄情的莫过于帝王心。
无论如何,张轲不能冒这个险,一步走错,万劫不复,这样的代价是张轲所不能够承受的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