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蕾一向没有赖床的习惯,八点整,理生时钟准时响起,只见她猛然翻⾝下床,整张脸皱成一团,眉头打了十几个结,活似有人欠了她几百万。臭着脸,赤着脚“噔、噔、噔”地踏人客厅,在看见餐桌上那杯咖啡后,立刻跑过去抓起来一饮而尽,放下咖啡杯,她的脸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明艳亮丽。
卓秋旭曰瞪口呆地看着她,不可置信地摇头摇“你知不知道你在喝早上第一杯咖啡之前,脸⾊实在很糟。”他相信如果刚才她看不到咖啡的话,那她一定会去厨房找菜刀。
她无所谓地耸耸肩,甩出两个字:“习惯。”然后坐下来大口大口地吃起火腿三明治。
卓秋旭实在哭笑不得,看来这十年来她对咖啡的钟爱是变本加厉。
“一大早空腹喝咖啡很伤胃的。”哎,连他都觉得自己实在很像个老妈子,不知是否得菗空去一趟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提早入进更年期。
她丢给他一个“你烦不烦啊”的眼神后,不忘提醒:“对了,如果你不想看到我的臭脸,记得在七点半之前放一杯咖啡在我床头。”
唉,又叹了口气,她真的当他是老妈子啊?罢了,罢了,早在16年前他遇上她时他就已经认命了。
思绪不知不觉地回到16年前…
当时他只有十岁,在⺟亲的坚持下,来到一所小学读书,由于从小在家里接受英才教育,所以小学三年级的学业对他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每次试考全校第一,又是小学组田径个人全能冠军,加上外表白皙俊秀,家庭背景又不是一般的富裕(这点光看他每天早晚有宾士车专门接送就显而易见),以至于他年仅十岁就体会到了⾝为大众情人的痛苦。
女生们对他眉来眼去,甚至写情书什么的,他虽然觉得幼稚可笑,但都婉言谢绝或视若无睹,某某女生为他争风吃醋的传闻,他一般也不理会。
但有一次,当他正在攻克一道数学难题且刚有些思路时,五六个女生把他拖出教室。让他在她们中选一个,喜欢谁就吻谁一下,他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毫不留情地说道:“你们几个也配吗?”那些女生先是一愣,然后一个个哭着跑开了。
当他为解决⿇烦而松口气时,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一⾝男装打扮的女孩,接着他的左脸被重重地打了一巴掌。
“使女人哭泣的男人是孬种。”女孩丢下这句话便消失了。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被人打,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她的话而为刚才的举动忏悔。
那个女孩就是尹蕾。
他俩的第二次见面也充満戏剧性。戏码是老掉牙的英雄救美,却以美女救英雄收场。那天,他让家人别来接他放学,因为家离学校不远,而且途中他要去图书馆为第二天的演讲准备资料。谁知就在他走出校门时发现拐角处有4个男生围住1个女生。而那个女生好面熟,她不就是叫他“孬种”的女生嘛。再看看那几个男生不善的眼神,他就知道她有⿇烦了。于是乎,一向冷静的他竟然冲上去英雄救美,和几个男生大打出手。
结果在那些男生全倒下后,他也倒下了。最后她扶他回家,并在他家门口送他一句话:“喂,你知道吗?我从6岁起就开始学空手道散打了。”换言之,就是他这一⾝伤都是自找的!
他望着她蹦蹦跳跳远去的⾝影露出了苦笑。他一直站在那里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直到管家张妈发现他,大呼小叫地抓他进屋,还说他一脸傻笑,会不会脑震荡。然后,他第一次开口向⺟亲提出要求:他要在她⾝边!接着,就开始了他俩长达6年的同桌生活。
“喂,还魂啦。”她的叫声拉回了他的遥想,同时也意味着她吃饱了,因为通常只有在她酒足饭饱后才会关心其它事。
“今天你有什么打算?”他问。
“首先,等你解决了早餐我们就开始进行专访,然后你去上班,而我会去买一些生活必须品,当然你得先预支薪水给我,卞午我会到‘凌云’去报到,开始我的打工生活。”她利落地说完,便起⾝回房去拿纸笔和录音机了。
卓秋旭看着她,无奈地摇头摇,她真的是太放心他了,只穿了他的一件大衬衫,露出大半修长的腿美,还丝毫不介意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真的当他是圣人啊?可惜他并不是,他是一个深爱了她16年的男人。但她呢?她怎么看他?是朋友?是亲人?还是有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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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秘书,这份文件要亲手交给卓先生。”王茜如特别加重“亲手”两字,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接近卓秋旭的机会。
“对不起,王主任,卓先生交待从今以后除我以外,不允许任何公司职员入进他的办公室。”
“除你之外?”王茜如轻蔑地瞟了程梓薇一眼“哼,程秘书你胆子不小啊,竟然欺下瞒上、滥用职权,不怕丢了饭碗吗?”
“王主任,信不信由你,请把文件交给我。”程梓薇礼貌地道。
“你…”王茜如气极了,她千里迢迢地去瑞士出差一个多月,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做这张市场调查表,然后亲自向卓秋旭报告那边的情况?可现在——不!她不能轻易放弃。
打定主意,王茜如紧握文件夹,趁程梓薇不备,一个转⾝。以惊人的速度冲入总经理办公室。
“卓先生,这份是瑞士那边的调查表,我想我有必要亲自为您解说一下,请您…”话未说完,她就被眼前酌情景惊呆了。
只见原来明亮宽大又整洁严肃的办公室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她大大咧咧地躺在价值不菲的意大利黑⾊真皮沙发上,一条黑⾊略有些紧⾝的牛仔裤,上⾝是一件白⾊的衬衫,衬衫的下摆在前面随意打了个结,由于坐姿不雅,还露出了一小截肚皮,更别说那两只蹬着Nike运动鞋的脚,正舒舒服服地放在茶几上,还一晃一晃的,再看看她⾝边那一堆堆的漫画书和零食…天呢!她不在的这一个多月,公司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对不起,卓先生,王主任她…”追进来的程梓薇忙着道歉。
“算了。”卓秋旭抬起头,看了眼呆若木鸡的王茜如、惊慌失措的程梓薇,还有那位丝毫不受影响,正在神游漫画界的罪魁祸首尹大姐小“梓薇,没事了,你先出去。”
待程梓薇走后,卓秋旭以冷漠锐利的眼神定定地望着王茜如。
“卓…卓先生,这份是瑞士方面的市场调查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王茜姐,艰难地吐出这些话。
“很好,王主任,这份调查表你放在桌上吧,我会看的,我对你的工作态度很欣赏,也希望你能肯定我的工作能力——一份调查表我还是能看懂得。”卓秋旭面无表情地说。
一番话让王茜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尴尬地道:“我知道了…那么,卓先生没事的话,我去工作了。”说完便赶紧走出了总经理室。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尹蕾耸耸肩“你又让女人哭泣了,桐桐,魅力不减当年嘛。”
是啊,只对你免疫。卓秋旭没好气地道:“你什么时候从你的漫画中回神的?”
“那位Miss王破门而人时。”尹蕾笑着道“这种小场面你能应付所以我就在一旁纳凉。”
“唉。”卓秋旭认命地叹了口气,突然他皱起眉“小蕾,你知不知道这儿的冷气一向是打到15到20度之间?”
“我不冷,啊…啊…啊嚏。”真是的,他不说还好,一说,她还真的感到冷气袭来,看吧,都打噴嚏了。
“还嘴硬,快加件服衣。”他边说边打开菗屉,开始找药。
“服衣?什么服衣?我就这么一千零一套。”
“什么?”卓秋旭停下翻药的动作,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我给你的那些钱呢?你连一件服衣也没卖?”
“那些钱都入进书店老板的皮包了。”她据实以答。
“就这么几本书要那么多钱?”他有不好的预感。
果然——“家里还有。”
天呢,他拍了拍额头“姐小,你今年几岁了?”
“怎么?”尹泪不悦地瞪着他“你有什么不満吗?”
“好。”卓秋旭大步走过来一把抓起她“我们这就去买服衣。”
“等等。”尹蕾议抗“现在是上班时间,你作为总经理,竟然带头跷班,太不像话。”
“那你呢?特别助理的工作就是坐在这里边看漫画边吃零食?”卓秋旭毫不示弱。
“好啦,别拉了。”她甩开他的手“不就是买件服衣吗?⼲吗这么紧张,我去就是啦。”说完,她大步向前走去,丝毫不理会⾝旁无数快要掉出眼眶的眼珠。
卓秋旭冷冷地扫了一眼那些伸长脖子的员工,他们立刻缩回脖子,装做什么都没看见,各做各的去了。唉,一世英名恐怕要丢到厕所里去发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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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逛了少说也有十来家名品店,她尹大姐小却没有一件服衣看得上眼,看了看表,哈,他们4点左右出来的,现在已是7点了。
“我饿了。”尹蕾抬起头直视卓秋旭,真是的,这家伙没事长这么⾼做什么?想她也是一米六八的⾝⾼,说起话来还得仰着头,苦命啊。
“好吧,在附近找一家饭店先解决民生问题。”他无可奈何地说。
“NO,我不喜欢上饭店。”
“那怎么办?”他挑⾼眉“别告诉我你想回家,除非卖好服衣,否则我们就耗下去,谁也别想回去。”
“OK,我投降。”她举起双手,突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走,我带你去吃‘人间美味’。”
“什么?”他充満怀疑地看着她。
“别问那么多,跟着来就是啦。”她不由分说地拉着他一路狂奔。
可想而知;我们尹大姐小所谓的“人间美味”决不会是什么曰本料理、法国大餐之类的东西——“我早就想来尝尝人唐街的夜排。”尹蕾奋兴地看着这一桌食物。
这种东西?卓秋旭不敢苟同地摇头摇,不过看她吃得兴⾼采烈的样子,他也只好舍命陪君子,大不了回家后吃一瓶胃药。
在一桌菜全变成空盘子后,尹蕾満足地打了个饱嗝。
“吃饱了,我们可以去买服衣了。”卓秋旭没好气地道。
“走吧,我已经找到我要买的服衣了。”她从椅子上蹦起来,向他们刚才来这儿时路过的小贩市场方向走去。
不多久便来到一个卖服装的小摊儿前。
“我要一条褐⾊牛仔裤和一黑一白两件衬衫。”她简洁明了地说完。
“好。”程梓萧抬起头“请稍…等。”天呢!怎么会是她?那个遭他打劫的女人。
尹蕾眯起眼看着这个明显已经惊慌失措的男子。是他?是他!不过看他那副呆若木鸡,连逃都忘了的样子,看来他不是惯犯。说不定那次抢劫还是他的“处女作”呢,再瞧瞧他的长相,不错嘛,也能列入俊男的行列,只是比起桐桐来还是逊⾊了些。
“你们认识?”敏锐的卓秋旭哪会看不出他们之间不寻常的气氛。
“不。”尹蕾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只是觉得他很像我的一位朋友。”
程梓萧诧异地看着她,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大发善心要放过他?不可能,要不就是她根本没认出他来?对,他宁可相信她没认出他来。
“是吗?”卓秋旭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知道只要是她不想说的,就是拿把刀架着她,她也不会说的。
“怎么,这位先生也觉得我像您的一位老友?”尹蕾的话很成功地将程梓萧从发呆中惊醒。
“不…是,是有一点儿像。”程梓萧的脸上也堆起了笑,那是一种放下心中大石的喜悦,然后他利落地为她装好她的服衣。
“谢了。”付了钱后,她就和卓秋旭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他俩回到公寓,已经快10点了。
卓秋旭脫下外套和领带,往沙发上一扔,然后看着尹蕾风风火火走进厨房,几分钟后端着一杯咖啡优哉游哉地走出来。
“小蕾,刚才在车上这么安静,在想什么?”他知道她不会回答,但就是忍不住要问。
“没什么,刚才有点儿困。”喝了口手中的咖啡“现在不困了。”
卓秋旭盯着她的眼,想从中挖出点儿信息,可是,突然尹蕾的咖啡杯脫手而落,她整个人也缩成一团,跪倒在地毯上。
他立刻飞奔过去扶起她“小蕾,你怎么了?别吓我。”
“痛,我的肚子好痛。”天呢,痛死了,那家该杀千刀的排挡,竟然害她,亏她照顾了他们那么多生意。
他一把横抱起她,走人她的房间,轻柔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叫医生?”她问,看着他比她还紧张的脸,突然觉得肚子不那么痛了“其实不必了,大不了就是吃坏了肚子。”
“你还敢说!”他噴火了,气她不爱惜自己“你那种吃法,不吃出问题才怪!你以为你的胃是铁打的!”
“我…”才要出口狡辩,被他额上那一条条爆出的青筋给噎了回去。
几分钟后,医生到了,经过一番诊断,病因出来了,大致上就是暴饮暴食后,又吃刺激性食物,例如黑咖啡,外带事先有点儿着凉,导致消化不良,胃疼,还发烧,别看这些小病,加在一起还是很严重的。所以,她理所当然地被当成重病人,让人好生伺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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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忍不住长叹一声。
放下手中的报纸,卓秋旭望着她那张苦瓜脸,真是好气又好笑“小蕾,这已经是今天的第22个叹气了。”
尹蕾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病人最大’?”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他气定神闲地看着她。
“卓秋旭先生,你们‘凌云’要倒闭了吗?否则你这个总经理没事整天杵在这儿⼲吗?”
“总经理也是人,偶尔要几天休假不过分吧。”
“休假?怎么不去旅游?”
“旅游太劳民伤财了,我喜欢在家休息。”
“难得的假期,你该去看望父⺟以尽孝道。”
“我父⺟正在五湖四海游玩,现在是在洲非还是南极我根本不知道。”
“那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呢?不去找她们恩爱一下以解相思之苦吗?要知道,女人像花朵最需要爱情的滋润。”这句话好像是文艺小说里的台词,不管了,先借用一下。
接下来,是几秒钟的沉默,尹蕾以为说动他了,可是一抬眼却望进一双冰冷中闪着火花的眼,再下来是紧紧抿起的唇,整张脸的线条都刚硬地透着寒气,就像一尊从南极挖出来的冰雕。
“喂…”她想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想让我不杵在这也可以,除非丢掉这里所有含咖啡因的东西。”不带表情地丢下这句话,他转⾝离开这间房间。
哈!他生气了?他气什么?有什么好气的?她刚才只不过提到“红颜知己”这4个字而已…等等,或许是因为这家伙刚刚经受过失恋的打击?但是,凭他的条件可能吗?或许除了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解释。虽然他刚才的态度令她有些不慡,但是算了,谁让失恋的人最大呢。
几分钟后,卓秋旭再次推房开门,手上已经多了一杯热牛奶。
“天呢,你想谋杀我吗?”尹蕾跳了起来“不给我喝咖啡也就算了,还拿一杯牛奶来,不如给我吃一瓶安眠药好了,这样比较痛快。”
“医生说牛奶对胃有帮助。”他说着已经来到了床边,手一伸把牛奶递给她。
“你…你,卓秋旭!你不要太过分!”她也火了,真是老虎不发威,你把我当病猫,虽然她目前的确有病在⾝“你胆子不小啊,不就是失恋嘛,竟敢迁怒到我头上来。”
“你!”他觉得他快要发狂了。他的冷静呢?他的自制呢?全都罢工了吗?她就这么希望他有红粉知己?她就这么确定他失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卓秋旭昂头喝下了一口牛奶,长臂一伸,搂住她的蛮腰,随后,他的唇就罩了下来,灵活的舌轻启开她的贝齿,把口中的液体缓缓注入她口中。
“呜…”尹蕾挣扎着,但根本逃不出他的控制,只能任由他把牛奶全部注入她口中,并且在不让她呼昅的情况下,強迫她咽下牛奶。
“你…”嘴一得到自由,她立刻议抗:“你这是⼲什么”
“你以为呢尼?”他不答反问,而后在她额上再印上一吻“你休息一会儿,我去准备晚餐。”
尹蕾呆呆地望着他走出房间,关上门,只觉得脸上烫得可以煎鸡蛋,摸摸被他吻过的额头还有…唇。哦!天呢!他们…他们接吻了?!
她一把抓起被子蒙住头倒在床上,口中不住地低喃:“梦,一定是做梦,我一定是病糊涂了,睡,快睡,睡醒了就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