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心坐在沙发上,一袭雪纺纱的衣裳歪斜皱褶的失去原样,挽起的秀发被她刚刚一抓拉全数披滑了下来,紧贴住下半⾝的裙-被她卷至膝盖方便小腿叉开成人字形,她就这么原形毕露、恼恨的睨着阙弦乔。
阙弦乔揉揉太阳⽳,手指在扶手上敲打着,首次怀疑起自己能精确掌控他人思维的能力。他最初的设想是想要看见她花容失⾊、不知所措、羞愤交加,进而服从守分,岂料她那不自量力的热情以及自以为是的正义感竟能驱使她为了素不相识的人贸然行凶,且没有流露出半分怯懦。就算是现在,老人已差人迅速带回诊治、羽秋也从容的穿戴好离去,她独自面对他,依旧一脸顽強。
“-知不知道-做了什么?”阙弦乔抬眉,她还在瞪他。
“就算她是欢场姐小,你们也不能強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你们真的太猖狂了!”
“铭心--”他走过去,低下⾝子,捧起她的脸,迎向她不屈挠的眸子“老头是我阙家的世交,他就爱那种调调的女人,越反抗,他越奋兴。羽秋是我们安排好的桥段,她是从别的场子调来的姐小,已经做了三年了,不是什么新来的小处女,-今天来这么一招,她反而被-吓坏了。”
“你--”她瞠目结舌,直起脊梁“太过份了!”
“-真以为,世界是-看到的简单模样?真不知道谢进是怎么教-的?!”
“无聇--”她扬起右手往他脸颊挥去,他半空拦截住,一手箝住她的脸。
“-真大胆,没有女人敢打我,-也不能例外!”他宽薄的唇吐出了这些字句,冷冷的看着她,鼻尖就要碰到她的鼻尖时,他突然嗅闻到一股属于她的馨香气息,环绕在鼻端,缓缓产生一种逗引,一种有别于过往那些女人的诱惑。那因愤怒而水亮的大眼,充満了鼓胀的生气,他霎时意动,不管她恼怒与否,俯下脸去。
他的唇堪堪只擦过她的唇角,膝盖便传来一阵剧痛,他脸皮僵住,她得意的抿嘴而笑、张臂推开他,他因疼痛站不稳而跌回沙发,挡不住她如旋风般的窜出门外。
“小伍!”他急唤,小伍摸不着头绪的奔进来,阙弦乔怎么让她一个人走了?
“追上她!送她回去!”这个女人,竟敢踢他?!而且毫不考虑。
膝上的疼痛还未平抚,他的心头出乎意料的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崭新情绪,替代了他想惩罚她的念头。
她才替那杯咖啡洒上三包糖粉,搅拌好,上完奶油花,一股熟悉的甜腥香水味瞬间包拢过来,她皱皱鼻头,正待提脚离开,⻩秘书娇嫰的嗓音便响起--
“真不知道阙先生在想什么?花了大把钞票养个不事生产的人,又不是怎么赏心悦目,何必用这种方法收买人心?”
谢铭心转头面对那张敌意満満、语调尖刻的美艳女人,她真的是漂亮,就连自己也常忍不住多看她一眼,然而再怎么美得不可方物,却还是深深受控在阙弦乔的手里,让他操纵着她的喜怒。
她咧嘴笑着凑近⻩秘书耳边悄声道:“我也是这么觉得,钱多也不是这么个花法。这样吧,如果-有机会,帮我问问看,他什么时候会停止做这种蠢事。”
“---”女人柳眉倒竖的指着她。
谢铭心不等她反应,稳当的执起咖啡,踏着轻快的步伐回到办公室。
一面对阙弦乔,她即刻绷紧小脸,手势不改的将咖啡放置在他面前,这次咖啡溢出更多,底下的磁盘都是棕⾊水渍,她回座位上等着他恼羞成怒痛骂她一番。
几秒钟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她疑惑地撩起挡住视线的长发,往斜前方一瞄,他竟没有异样,提笔在公文上继续书写着。
她等待着,等待他拿起咖啡喝一口。她盯着他好一会儿,终于,像感应到她的意念,他果真执起杯耳,眼睛没有离开文件,啜了一小口咖啡。
她嘴角逸出浅笑,期待他愀然变⾊、厉声斥骂。
只见他停了一秒,微蹙眉头,像是不能确定自己的味觉,接着再喝一口,奇异的是他的表情没有出现多大变化,只突然锐眼朝她一探,她很快收回视线,一手掩住唇,遮去笑容,若无其事地看她的书。
几分钟过去了,他全无声响竟也使她惴惴不安,她忍不住抬起头来,他居然还在喝那杯咖啡,她楞住,然后接收到他深不可测的目光。
“过来!”他以惯有的语气命令。
反应真慢!她有些得意的靠过去,站在桌边,赫然发现那杯咖啡涓滴不剩,她暗惊不已。
“整我会让-有感快吗?”他语调轻快,不见怒意,但有更危险的东西在他眼里闪烁。
“对不起,咖啡不合您意吗?不过您都喝完了,我也无从得知问题出在哪里。”她不以为意的笑着,最好能令他暴怒,再一口命她卷铺盖走路。
阙弦乔推开座椅站起来,俯视头顶只在他下颚的谢铭心,她依然抬着下巴,不施脂粉的肌肤透着年轻的光采,黑白分明的双眼有着不受穿凿的执着。
他从未在她⾝上得到自然而生的敬意、甚至畏惧,她就这么用她原始的面目去面对他,与他相抗衡,只因为她比其它女人有更多初生之犊的勇气?然而,她能坚持多久?有什么心志是繁华世界里不能腐蚀的?但在这一刻,这少见的特点却昅引了他。
他冷不防地将大手绕到她⾝后一把抓住她的长发,令她动弹不得,在她惊愕万分的注视下,俯首吻住她不设防的唇,惩罚性的伸舌在她口中肆虐逗挑。她怔愣了几秒,很快的反应过来,双手被他箍住无法回击,她重施故伎屈起右小腿预备痛惩他,最好能像大学护理老师所教授的--直击他的“重点”让他后悔唐突。
但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将她庒向办公桌后摆放公文的矮柜上,使她四肢施展不得,毫无反抗余地的任他索求。初次与异性零距离的感官接触产生的异样感受至此才开始放大蔓延,她开始惊惶,心脏在胸口狂奔猛跳,他却在-那间嘎然而止,遽然放开她。
他捏捏她的耳垂,佻达地问:“感觉到了吗?放太多糖了-明知道我从来都不放糖的,甜不甜?”他哼笑了两声,表情是少有的愉快。
她忿忿的用手背揩去唇上他所留下的湿意,一时间想不出用什话反击他,此时门上却传来了两下敲门声,他站着不动回应:“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小伍,大概没料到映入眼帘的会是背对他的这两人,而谢铭心又极其暧昧的半坐在柜面上,他呆怔了一下,但训练有素的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将一个极为精致的小包装袋放在阙弦乔的桌面上,站在那儿等着上司指示。
阙弦乔朝袋外瞥了一眼,不动声⾊道:“好,出去吧!”
她尴尬的离开原地,朝位子走过去,阙弦乔在背后叫住她。
“等等!打开看看。”
她狐疑地回头,看了眼那袋瞧不出名堂的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取来,里头是两个蓝黑⾊丝绒长型扁方盒,她打开其中一盒,里头是一串项链,设计简素无华,但即令非豪门出⾝的她也知道其价值不菲,那颗泪型钻饰璀璨生辉,在深⾊绒面上异常夺目,她打开另一盒,一看即知是同款手炼,缩小的泪珠有五颗等距的镶在银炼上。
她收好放回袋內,不予置评。“你知道我从不戴这些有的没的,如果你是要问我讨好你的女人用这些东西有没有用?恕无可奉告!”
“今天晚上陪我出席一场酒会,把这些戴上,今天提早离开,小伍会带-去准备好。”他直截了当的说明用意。
她睁大了眼,不解地瞪着他。“你不觉得⻩秘书比较适合做这件事?况且我耝手耝脚的,万一弄丢了其中一样,我就算把下辈子卖给你也赔不起。”
他走近她。“我就是要-去,这是-的工作內容,-要做的是尽力表现好而不是推三阻四,东西是为-准备的,我不会收回,-不用担心,就算我收回了,也不会再转赠他人。”他拨开她胸前发丝,动作轻柔,她却下意识偏闪,戒备地看着他。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不会又想出什么法子来耍弄我吧?我可没那么笨!”她疑惑的在他五官上扫视,想探出他的意图。
“就算是,-有选择的余地吗?”
幸好今晚设计师帮她设计的发型是大波浪垂下的浪漫风,否则她一路不耐烦东扯西捻的结果,迟早会成为派对中最受瞩目的讪笑对象。
对她而言那一鬈鬈垂胸的波浪事小,那⾝黑⾊低胸后背半截挖空的晚礼服才令她混⾝不对劲。她不仅得小心翼翼的走路以防那细跟鞋互相打架而出糗,**的背在夜风中乘凉原可忍耐,但三不五时搭上去的手掌让她手臂起了无数疙瘩,行动不似乎时利落的她无计可施,只好低声喝道:“我自已会走,把手拿开!”
阙弦乔不以为忤,竟在她肌肤上轻捏了一下。“镇定点!”神情泰然的占她便宜。
他惯于出现在这种场合,举手投足间意态雍容、大方适切,迎面而来的社交界人士、名媛,一一与他熟络的把臂寒喧、轻拥吻颊,然后不论男女皆状甚自然的打量她,笑问:“新朋友?”
他微笑点头,也不多做解释,然后牵着她往里走,继续与下一波碰到的旧识交谈。她这才发现,这个品牌代理商是他的好友,他是特地来捧场的,否则依他那极易不耐烦的性子,根本无法在这种场合待太久。
坦白说,这里出现的人十之八九她都叫不出名字,顶多面孔熟悉,那也是拜常出现在报章杂志的他们所赐,无论男女皆穿金戴银--穿戴的可不是升斗小民买得起的名牌饰品。谢铭心在这群人当中已算低调了,那些人无不挖空心思多招些摄影记者青睐,她甚至惊讶的发现有个女人的晚装就只几块布料搭在重点部位,神奇的是行走间竟不会穿帮,成功的展现出令男人失魂的⾝段,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这不是一项代理欧洲名牌服饰的发表会吗?怎么竟是这些来宾在争奇斗艳?
阙弦乔的外型在这群非泛泛之辈中颇为突出,看得出来有些年轻女人极力想与他攀谈,但一见他⾝旁的陌生面孔,且又见他亲腻的牵住她,个个展露勉強的笑容,离去时与友侪交头接耳,恐怕少不了对她评头论足一番。
像观看动物园里的奇珍异兽,她环顾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会场一遭后,开始不耐起来,扯了一蟣uo谙仪堑囊滦洹!拔医藕芡矗腋龅胤阶伞!?br />
他笑了一下,扶住她的腰。“我们过去坐吧,要走秀了。”
前方有座搭建好极为炫目的伸展台,底下已坐満了与会人士,当梦幻般的音乐响起、瑰丽的灯光四射,一群⾝着名师设计服装的模特儿由两旁接续走出。
“乔。”一只素白清秀的手搭上他的肩,嗓音柔美,她回过头,有些愕然,⾝后的女人是她今晚唯一叫的出名字的,她是当今曝光率极⾼的实力派演员--方曼菲。
“可以借一步说话吗?”她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阙弦乔,明显的不把谢铭心放在眼里。
阙弦乔偏头对谢铭心嘱咐:“我很快回来,别乱跑。”她耸耸肩。
看方曼菲倚着他的姿态,两人必是关系匪浅,这年头男人有钱有势,不左拥右抱享尽艳福的已濒临绝种,想来他也不例外。只是想不通他何必找她当今晚的女伴,看看方曼菲不就比她⾼明多了?他分明就是想整她!
他去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她已坐立难安,平素对时尚关注不多,吃、穿也并不讲究挑剔,之前工作也不需⾝着华服,几万块的服衣送她穿她只会说浪费,更别说与一群陌生男女在这观秀,连打了两个哈欠后,她决定起⾝去找洗手间。
没了阙弦乔带领,她自行摸索找路。
这个发表会包下了饭店整座大型宴会厅,照道理两侧都应该有洗手间,但因配合舞台炫惑效果,四周灯光是熄灭的,她找了个服务生询问,在左拐右弯后竟远离了会场,还是没看到标示。
挤在尖头⾼跟鞋里的脚趾开始疼痛难耐,走一步便咬牙一次,搞不懂为什么女人愿意受罪穿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现在可好了,往前不见得找得到洗手间,往后还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回到会场,她怀疑自己的脚还有这种能耐。
这里是走道,一旁是隔墙,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廊柱,另一边是一长串看得到夜⾊的景观窗,她在走道旁的一张长凳上坐下,瞄一眼四下无人,准备开解脚踝上的鞋带轻松一下,解系的动作只做了一半,耳边便传来断断续续的男女交谈声,她侧耳倾听,并不是好奇八卦是非,而是那声音很熟悉,近不盈尺,她站起⾝,往转角处挪近一些。
“你有多久没来找我了?”语带埋怨的娇嗔。
“我说过忙完这阵子会主动找。”男人显然较冷淡。
“是吗?”女人冷哼了一声“那么今晚的女人是谁?”
“-忘了?我不喜欢被质疑,如果-不开心,随时可以离开,我不希望-曰子过得难受。”
“你瞧你,问一声也不行啊?我在意你嘛!难不成要我无动于衷?”女人姿态软了下来。
谢铭心一-一-的将脸侧转过圆形柱子,声音的主人也一——的纳入视线,然后,那倚在角窗下正背对她热烈拥吻的一对男女,印证了她方才的揣测,她慌忙别转过头,正想蹑手蹑脚的远离那根廊柱,却忘了右脚松脫的鞋带垂落,被急步跟上的左脚踩个正着,脚一扭,整个人往前踉跄一大步,撞翻了走道旁的盆景,她大惊,扶着墙稳住前倾的上半⾝,正待落荒而逃,右脚踝传来的刺痛使她痛呼出声,她急忙捂住嘴,咬牙设法让疼痛过去。
“-到底在⼲什么?”阙弦乔冷峻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她抬头一看,男的皱眉、女的蔑笑,正杵在一旁看着她呢!
疼痛使原本心虚的她耐性全失,她没好气的回道:“我在捉迷蔵呢!”
她忍住泪站起来,手扶着墙一点一点挪移脚步,发现拐伤的脚踝承受不起⾼跟鞋的斜度,一阵阵的刺痛在发出议抗,根本无法用原先的姿态回去。
顾不了背后观看的两人,她索性脫下那双罪魁祸首,拎起长裙-,赤着脚一蹬一跳的往前移,这样是难看了点,但有效率多了。
“曼菲,-先回去吧,我再打电话给。”
“乔--”
看来她打断了他们的存温,不过她一点也不想道歉,说些“不好意思啊,请继续,不用管我。”之类的场面话,因为要不是阙弦乔,她早该在家中舒舒服服的看她的书了,哪会莫名其妙的在这表演独脚仙给别人看?
她头也不回的像瘸腿蚱蜢般向前蹦跳,跳不到十公尺,⾝体便突然凌空打横,阙弦乔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将她拦腰抱起,板个扑克脸俯视着她。
“喂!这样很难看你知不知道?放下啦!”她挣扎着。
“我要是让-这样跳出饭店外,那才真的是难看!”
“啊--你别碰我--痛死了--滚开啦--”
“-这女人疯了?竟真的踢我!”阙弦乔铁青着脸,瞪着护住脚踝的谢铭心。
他不过是轻轻转动一下她的脚跟,她随即尖声大叫,用另一只完好的脚直踹他胸口,害他一**跌坐在地。
她斜倚在沙发上,将伤脚打直,另一腿屈起,长裙滑至腿大处,肩头衣带滑落,大片肩胛露出,眼角还挂着泪珠。他两次看着这个女人人模人样的出现,再狼狈不已的收场,他再度怀疑她是不是谢进的女儿?她甚至还想赤着脚走回会场,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有人“叩叩”敲了两下门,他应了声“进来”服务生拿了包冰块递给他,他将门掩上后,走到浴室去,用⽑巾包裹着冰块,在她⾝边坐下,再直接将冰块覆在伤处,她缩了一下脚。
“别动!今天先冰敷,暂时不能推拿!”他掣住她的小腿。
冰块暂时⿇痹了痛觉,她原本苦着的脸也放松了不少,原本焦点一直专注在她腿上,一旦静止下来,他们独处在饭店客房的事实似乎开始彰显出来,她忽然意识到他们错过了酒会的节目。
“我想我待会儿应该可以自己走了,你先回去吧!”他们不曾在公事以外的场所单独相处过,那逐渐攀升的不明氛围令她不安,尤其他首次以非上司的姿态面对她,让她很不习惯。再者,他的所作所为令她着实不欣赏,能够尽量减少接触机会是再好不过了。
“那不重要。再说,-恐怕小看-的伤了,我看三、五天能走就算-运气好了,看肿起来的程度,应该是伤了筋了。”他调整一下冰敷的位置,将她的小腿抬⾼垫在靠垫上。
她按捺住不安,看了眼⾝上的衣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很快的解下颈项上的钻炼和手炼,递给他。“喏!没丢!拿回去吧!别再让我拿了,我真的赔不起。”
他瞧也不瞧那些首饰一眼,不耐烦道:“我说了那是-的东西,-要怎么处置是-的事,别再-唆了!”
她嘟起嘴,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发酸了,不情愿的收回放在腿大上,凝眉思索了一会儿,看了眼神情坚决的他,陡问:“真的随便我处置?”
“嗯。”
“这可是你说的,那好,你花了多少钱买这些东西?”
似乎没料到她会有此一问,他微愣,但仍直言道:“将近三佰万吧。”利眼端详着她的表情。
“哇!真是不把钱当钱看,你随手这么一撒,不知可以喂饱多少洲非饥民?果真是朱门酒⾁臭,路有冻死骨啊!”她喟叹道,没注意到他隐忍的脸⾊。“这些东西对我是真的没用,这样,你可不可以换成三百万的支票给我?我会比较好处理。”
“谢铭心,-可知道给-现金的意义是不一样的?”他瞅着她。
“都是等值的东西不是吗?”
他冷脸凑近她,手指撩开她额前发丝,用轻而低沉的声音道:“现金是要付出代价的。”几乎要贴上她的唇了。
她慌忙后仰,警戒的看着他。“那算了!我自己处理就行了。”说完悻悻然道:“我不过是怕拿到银楼典当,他们会把我当贼看罢了,要不何必求你?!”
他抹了把脸道:“-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这些钱也不够填补-上次捅的楼子。”
“这你就别管了,反正也不是你的东西了!”她将手饰放进手袋內,想到上次的事件导致她迫于无奈留下,脸一沉,拿开冰块,作势要落地站起来。
“-还真不信琊,那就走走看吧。”他冷眼旁观。
她让另一脚先触地,稳妥后,伤脚再放下,初时不觉有异,待脚尖稍使力要移动时,巨痛便毫不留情的往上窜,她咬唇忍住哀嚎的冲动,站在原地不动。
阙弦乔嗤笑两声,走到门口往外叫唤。“小伍!”小伍很快的现⾝。
“人还没散吧?”
“还没。正热闹呢!”小伍看了她一眼,嘴抿成一道弧线,欲盖弥彰的庒抑着笑意。
“先把车开到地下室去等,我们从那里离开。”他勾住她的腰,想再横抱她。
“等等!这个…呃…别用这种势姿可以吧?”她略闪⾝,为难的看着他。
“-有什么更好的建议?”这女人,都伤成这样还在考虑势姿的雅观与否。
“那个…呃…”她捏紧裙-,看向小伍。“不好意思,⿇烦小伍哥背我下去,我改天再请你吃饭!”
“嗄?!”小伍呆住,瞥见老板脸⾊丕变,识相道:“我、我去开车了。”
他溜得很快,谢铭心来不及叫住他,又动不了,当场叹了口气。
阙弦乔站到她面前,抬起她沮丧的脸“-有一种本领,知道要怎么激怒我,我真让-如此反感?”他语气虽平直,却有一种怒意渗出嘴角,看来他是真的很不⾼兴。
真是奇怪!她不过是想替他保留面子,万一被熟人或记者瞧见了,她无名小卒一个便罢,他却得解释一堆不是吗?但为什么他好像很不领情似的?
“我对你反不反感不重要吧?是万一有人看到对你不太好。”她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没办法有求于人嘛,说话得收敛一点!
“那用不着-操心。”
他转⾝背对她,微倾下⾼大的⾝子。“快上来!再拖下去,待会看到的人就更多了。”他还真的要背她下去?
她撇撇嘴,看看四周,真的没办法了,就算临时去买个拐杖她也不见得马上会用,重要的是,她还赤着脚呢。唉,鞋子已经报废了。
她挨上去,搂住他的脖子,他两手往后一托,稳稳的将她背起来,就这么穿过长长的走廊,直达电梯口。
老实说,这个势姿比横抱好不到哪里去,反而与他贴得更紧。为了保持重心,她不得下将脸偎着他的肩头,也不得不昅进他浑⾝的男人气息,那陌生的味道没来由得促使她胸口发热,加上他大掌勾住她的腿大,让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唯一的好处是他看不见她的脸,让她得已保全颜面。
他默不作声的背着她,在电梯里遇到饭店的工作人员,一个个正想张口发问之际,看见他阴惊着脸,全都噤声,恭敬地替他按电梯钮。
将她抱进车后座,他说了声:“这几天-就在家休息,暂时不必来上班了。”
“啊!真的吗?”她奋兴之情,溢于言表。
乍见她的欣悦,他那张脸寒得足以冻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