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累了一天回到家,西门绫觉得好久不见的头痛问题又来叨扰她了。
而究其原因,全都是因为东方澈在宴会上那一吻所惹出来的风波,害得她今天被老头叮得満头包,就差没怀疑她是对方的间谍了。
去,竟然连自己的孙女都怀疑?!他的国仇家恨⼲她鸟事,她一点也不想介入。
“姊,爷爷今天又找你⿇烦了?”
西门曜坐在饭厅里,吃著任悠悠煮的晚餐,半点也不客气,简直是把这里当成他少爷的狮子窝。
西门曜正是西门绫的亲弟弟,而任悠悠则是她的准弟媳,两人就只差那么一道手续而已。
说起任悠悠的⺟亲那可就有名了,她正是南宮家族的另一则传奇,更是南宮家族异类中的异类。
“曜,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事别老往我这里跑,尽量多陪陪爷爷吗?”
“我跟他一见面就吵,才不要。”
基本上西门家的血统就是固执啦!既然爷爷都这样了,爸爸当然也是这样,更别提儿子了。
任悠悠挟起一只大鸡腿往西门曜的嘴里塞,暂时终结他的长舌。
“绫姊,抱歉,他硬是要跟我来。”
“也难为你了,成天要应付这只脾气暴躁的狮子。”西门绫放下公事包,走到饭桌前坐下。“算了,一起吃饭吧。”
“那这是怎么回事?”三两下啃完大鸡腿的西门曜,手里拿著一本杂志,指著跨页的巨幅相片上方斗大的动耸标题问道。
“不要跟我提这个。”西门绫连看都不想看,迳自吃她的饭。
“你又不是不知道爷爷对东方家有很深的成见,还跟东方澈闹绯闻,这也难怪他今天会专找你的⿇烦。”西门曜仔细端详照片后顺便发表评论。“凭良心讲,照得真是不错,男的俊、女的俏,好像真有这么一回事呢!”
任悠悠快手抢过来,一把丢向沙发,准得很。“你少说两句,绫姊肯定不是自愿的。”
“你是专门来找我⿇烦的?”西门绫摆出姊姊的威严了。
“不敢。”弟弟只好乖得像只小猫。“是妈叫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要搬回家住?”
“过一阵子再说。还有,叫妈别打我的主意,我还不想结婚。”
“你不结婚的话,我跟悠悠什么时候才能结婚?”
“你不会偷偷去公证结婚,反正我就是不想。”
“绫姊,我不急,没关系的。”任悠悠再挟起另一只超大鸡腿,塞住西门曜接下来的忿忿怒吼。
“去跟爷爷说,他为了西门家的香火,一定会答应的。”这种事又不难解决,⼲么拿来烦她?真是受不了。“曜,今天老头提出第二件要求了,他要我辞去总经理的职位,由你接手,自己准备准备。”
任悠悠不敢置信的说:“怎么会这样?”西门爷爷明明巴不得永远留下绫姊的呀!
“大概是因为那篇报导气坏了老头,深怕我跟东方家扯上关系,会把西门家给卖了;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老头最讨厌跟东方家有所牵连,尤其是感情的事情。”
任悠悠叹了一口气。“都四十几年了,怎么还这么计较?”
西门绫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没办法,他就是好面子。”这本来就不关她的事。
“要是你离开了,我的工作量岂不是要增加?”简简单单又解决一只鸡腿,西门曜吼出他的议抗。
“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早晚都得接手西门集团,更何况爸和悠悠会帮你,别抱怨,乖乖继承吧!”
“你接手不就好了?!”
“我不要,我志不在此,而这却是你的目标。”
“我没有。”被说中心事,西门曜开始有些不自在,乾脆吃饭掩饰。
“真是不可爱。”西门绫头摇叹气。“悠悠,辛苦你了,我这个弟弟就交给你了。”
“绫姊有什么打算?”
“好好休个假,回来再说。”
这话立刻惹来狮子的勃然大怒。“你还给我去休假引有没有搞——”
任悠悠不疾不徐的再度拿起一只超级大大大鸡腿堵住狮子的咆哮,当场让狂狮变成小猫咪。“你是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放心吧,我会盯著曜的。”
西门绫扬起感激的笑容。“多亏有你的出现,不然我这个不肖弟弟肯定变成西门家的罪人,真不知道他上辈子是烧了什么好香。”
任悠悠可不敢居功。“别这么说,这是我的福气才是。”虽然这只狮子的脾气暴躁了点,但对她可是贴心得很。
“嗯…”西门绫看着还在啃超级大大大鸡腿的西门曜。“你那只鸡腿是在哪里买的啊?真是有够大的。”
任悠悠耸耸肩。“没什么,火鸡腿喽!”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公事、私事都被抛到一旁,沈浸在欢乐的气氛之中。
稍晚,送走了两人之后,西门绫疲累的倒进沙发,不期然的庒到一本杂志,她随手捞起,便看见了宴会那晚的报导。
她静下心来,看着、回想着。
单就外貌而言,他并非俊帅美男型,也不致流于琊气,而是一种刚毅的酷劲,融合著绅士般的风度,配合上他适当合宜的⾝⾼、体型,更显抢眼。
这就是东方澈,标准的名流贵公子,集先天与后天的优势于一⾝。
但他那双眼却深沈得教人难以预测,虽然嘴角带著笑,可流露出来的眼神却不是这么一回事,更是在有意无意之间,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是的,难缠,这是她的直觉告诉她的评语,若是可以让她选择,她宁可不跟他正面交锋,因为就算赢了也很难全⾝而退。
此时家里的电话响起,她随手将杂志住旁边一丢,捞来话筒,懒懒地躺著说话。
“喂。”知道这支电话的就只有她的家人。
“你的声音听起来很没精神。”
她吃惊的弹坐起来,一扫疲惫。“东方澈?!”
“是我。”
“你怎么知道这支电话?”他调查她?
“心电感应。”乱不正经的。
“再见。”
“等等。”他连忙求饶。“我有事想请教你。”
她考虑了一下,吊足了东方澈的胃口。“说。”
“你对那张宴会的照片感觉如何?”
还有脸问?!
西门绫立刻气呼呼的将电话挂掉,还扯掉电话线,眼角在不经意间瞄到杂志,火气更大,随手抄起杂志扔进垃圾桶里,接著就起⾝往浴室走去,准备洗去一⾝的晦气。
殊不知电话那头的东方澈,此时正笑得相当嚣张。
“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东方厉将手中的杂志摊开在桌上,上面正是生曰宴会那晚东方澈強吻西门绫的照片,不过在摄影师的巧手之下,两人反而像是一对沈醉爱河的王子与公主。
东方澈很満意这张照片所带给人的感觉,决定跟杂志社洽谈,把底片买回来,当成人私收蔵。
“东方澈,回答我的问题!”见儿子半声不吭,他的火气更大。
瞧见他的视线紧盯著照片上的人不放,还有他那晚故意的行为,东方厉其实心里多少也有些底了,只是想听儿子亲口证实而已。
“如果我说我想娶她呢?”东方澈还在乘机回味著那晚青涩的一吻。
“你不怕她搞垮东方财团?”东方厉可不看好这桩婚姻。
若西门绫能为己用,对东方财团自是佳音一则;但若不能,可是会引狼入室,到时损失将会难以估计。
“她不会。”东方澈信誓旦旦。
“你怎么知道不会?”西门绫可是西门集团的第一继承人。
“因为她不会继承西门集团。”
“除非西门睿瞎了,否则他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接班人?”
“不愿意的是西门绫。”东方澈不愿多说。
东方厉了解儿子会这么说一定有他的依据,可是他既然这么信心満満,那他这个做父亲的到底该赞成还是反对?
“你以为西门睿肯让东方家的人娶他的孙女?不要忘记我们两家可是互不来往的。”
“那是爷爷和西门铁人之间的恩怨,跟我没关系,我也不想有所牵涉。”他撇得乾乾净净。
这么说也对啦,他们两家之所以会有心结,不过是上一辈的争风吃醋所造成的,还一斗就是四十几年,说出来一点也不光荣。
“给一个能说服我、让我答应你娶她的理由。”东方厉重振声势。
“爸,你当初为什么会娶妈?”
“当然是因为——”他不好意思说下去。
“因为你爱妈。”东方澈体贴的主动接话。“我也是同样的理由。”
“荒唐,你跟她才见一次面!”东方厉拍桌了。
东方澈仍是一派悠哉,不把老爸的怒气放在眼里。“那爸是见过妈几次面就决定娶妈的?”
“…”他真后悔当初把这段往事当床边故事说给他听,要不然他现在怎么会一句话也说不过儿子,还让他亏假的?!
“一次,不是吗?”他代替老爸回答。
“我答应就是,别再说了。”他真是自讨苦吃,生了个这么精明的儿子。
“谢谢爸。”他恭敬的道谢。
东方厉没好气的说:“你怎么做我不⼲涉,就是不能搞垮东方财团。”
东方澈露出笑容。“遵命。”
“希望她不是个⿇烦。”他就是会操心。
“爸,你认为妈是个⿇烦吗?”
“当然不是!”否认得很乾脆。
“所以,她当然也不会是个⿇烦。”
“…”东方厉有预感,接下来的曰子一定不会太平静。
他不经意瞄到桌上的杂志,看着斗大动耸的标题——东方、西门两家继承人互有情意?联姻指曰可待?
他不噤苦笑。
真正⿇烦的,应该是他这个难缠的儿子才对。
唉,这下子,肯定会沸沸扬扬炒个好一阵子喽!
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
西门绫看着家门前的黑⾊宾上,再看看这个杵在她家门口的门神,原本的好心情瞬间掉到谷底。
“晚安,西门姐小。”东方澈绅士的和她打招呼,靠在电铃旁的墙上。
“东方大少爷,你很闲吗?”大门口被堵住,所以她别无选择的只能跟他乾瞪眼。
“再忙,也要跟你喝杯咖啡。”他套用广告词,还真的变出两包即溶咖啡包。
“我不喜欢喝咖啡。”她冷冷的打回票。
她不会傻到去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家住哪,毕竟他连她家电话都查得出来,想查出她的住址又有什么难的?真正需要注意的,是他这么做到底有何居心!
西门绫住在郊区的独栋透天别墅,简单的三层楼,还附有车位和花园,这里除了她家人曾经来过之外,这还是第一次有外人来找她。
“那奶茶如何?”他另一只手变出两包奶茶包。
“我也不喜欢。”她维持低温状态。
“正好,我也不喜欢。”他收起即溶咖啡包和奶茶包。
她语气不善的问:“你来做什么?”
“你说过,我们会再见面,所以我就先来见你了。”
“那是你说的,我只想跟你永远不见。”
“这么直接,还真是伤人。”
“如果你的脸皮这么薄,就不要招惹讲话带刺的女人。”
“真可惜,我脸皮恰巧厚得很,经得起摧残。”
“就是不懂得看人脸⾊。”她就不信他没看到她不加掩饰的厌恶。
东方澈挂著他一贯的绅士笑脸。“来者是客,不请我喝杯茶?”
“不请自来,恕不招待。”
他突然逼近她,大手覆上她的额际。
“不要随便动手动脚!”她倒退三步,与他保持全安距离。
“你火气这么大,我还以为你发烧了。”他退回原地,表情充満疑惑,不过嘴角的笑容却悄悄怈漏了他的真正心声。
你才发浪!她忿忿地在心里头大声回道。
“你到底来做什么?”她忍气呑声,不想为这种人发脾气。
“我对你很好奇,想多认识你。”
“我对你没有趣兴。”
“我有就好了。”他是很开明的。
“你这种行为叫做骚扰!”她终于忍不住吼出来了。
他听若未闻,迳自从西装內袋拿出一张护贝的相片。“我想起来了,我是来请问你对这张照片的感想。”这照片自然就是他生曰宴会那天被杂志记者拍到的照片。
“没有。”她根本就不想看,那是她生命中的污点。
“但是我有,你不觉得我们挺相配的?”
“不觉得。”
“你对我有没有一点心动?”
“完全没有。”肯定是这样。
“那可惨了。”他的语气好生遗憾。“因为我对你心动了。”
“东方大少爷,这个笑话不好笑。”这人说的话十句有九句不正经,她会信才怪。
“糟糕,我给你的印象这么的玩世不恭呀?!连说真话都被当成冷笑话。”他的口气很是苦恼,但眼神却是犀利得很、认真得紧。
“我累了,想休息了,你请走吧,恕不送客。”她心生警戒,无意间回避他的眼神。
“东方家有个奇怪的传统,你想不想知道?”
“不想。”但她知道他一定会自顾自的说下去。
东方澈果然无视她的拒绝,继续说:“东方家的人不管是男还是女,对另一半都是一见锺情,我曾祖父如此、我爷爷如此,我爸爸也是如此,当然我也不会例外。”
“那又怎么样?重要的是,我对你并没有一见锺情。”逃避向来不是西门绫的个性,所以她大胆的迎视他略侵的目光。“东方澈,这种事情如果不是两情相悦,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
“不急,你总会爱上我的。”他似乎相当有信心。
“话不要说得太満,小心噎死。”她不客气的顶回去。
“为了你,我甘之如饴。”他勾起别有深意的笑容,举起食指和拇指放在唇上,微微一吻。
这个动作让西门绫反射性地回想起宴会那一晚,他温熟的唇办曾经一度让她的心跳失速…
満意她表现出来的反应,东方澈自动退开,走向他的宾士房车,不再堵在她家门口。
她二话不说拿出钥匙开门,想要赶快逃离他营造出来的暧昧气氛。
就在她打开门的同一时间,东方澈开口丢出必胜宣言——“西门绫,我对你势在必得。”
西门绫没有回话,头也不回地走进家里,将他的热情宣言抛在脑后。
她就知道,从遇上他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她的不平静。
她就知道,这个东方澈将会是她所不能预期的变数。
听著他的车子愈驰愈远的声音,她的心竟然也跟著有些空虚…
那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空虚感,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望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