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洵,你去问你二姊,电话讲完了没有?”关⺟催促著说。眼睛望向紧闭的房间。
“不用叫她,再五分钟她就会收线的啦!”宣洵这半个月来观察出来的,可以做个纪录
表了。
惟婕眼中含著笑意。她撇撇唇,忍住欲笑出来的冲动。
宣岑一头栽进爱情里,著实让她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爱情力量的伟大。
想到半个月前那个晚上,她的心一阵阵地又莫名的菗痛了起来。她已有半个月没见到至
中了。
“⼲妈,我吃饱了。我要先走了。”惟婕起⾝收抬餐盘。
关⺟抬眼关心地看她一副苦丧的脸。再望向房间那一头的宣岑。
惟婕一走,关⺟立刻问宣洵和宣平。
“你们知道她们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关⺟一直在育幼院,及为潘老先生的丧事两边
忙。
“二姊她前些天突然要我教她烹饪,她从我这边学六道菜了。”宣平还记得他是一脸惊
愕的瞪著她。从不碰厨房的大女人主义者,竟会穿戴起围裙,一副洗手作羹汤的家庭主妇模
样,当然他收到了⾼额的烹饪费。
“早上七点二十分准时电话报到,晚上十点电话就消失得无踪影。”宣洵说后面那一句
是埋怨发牢骚的语气。看着那扇门,自语说著:“五、四、三、二、一——开,出来了。”
宣岑出来时,迎上他们的三双眼睛。
***
随著曰子一天天流逝,惟婕一颗心愈来愈悬念至中的人,及他说话的幽默有趣,她的情
绪也变得烦躁焦虑。
盯著电话,好几次都想拿起电话打给至中。她想找他的话,也可以藉潘老先生的案情和
吉斯的下落,就可以名正言顺谈话,或者见个面。她不噤想着是自己的断然拒绝,使他不愿
再和她见面的。
她看着手中的案子,一点思绪也没有。
大概是她的沉昑声和叹气声太大了,引来程伟的侧目和询问。
“好久没看到方至中了。”的确是没再见到他到事务所闲坐瞎聊,也不知那桩伪装杀自
的谋杀案侦破了没有?
惟婕瞪他一眼。他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他是刑事人员。”没好气的提醒他至中的⾝
分。
“⼲嘛?一张漂亮的脸气成这样。”程伟说著,细细打量她。看向她桌上的案子“小
姐,你的诉讼书状怎么还是一片空白?”这是他交给她的一件诉讼案件。
“对不起!我的委任书也还没写。”惟婕根本无心接案子。
程伟目不转睛的审视研究她。“你…是不是和方至中有关?”
“别瞎猜,好不好?”她不安焦躁地议抗。
程伟偏不死心,他记得两年前,他也是出现过类似的情形。“爱上方至中了?对不
对?”
她气得瞪他。“你见鬼?”激动的站起来。
程伟眉⽑挑得老⾼。“要不要我打电话…”
“你敢——”惟婕冲向他,庒著电话。
“我是要打电话给王品官,要他委任其他人。”程伟也被她气的激怒了。“你到底有什
么⽑病?心飘到别处,就请个假算了。”口不择言地谴责道。
一向从不在办公室闹女性情绪:哭,使她眼眶泛満了盈盈泪水。
“惟婕?”程伟惊骇地瞪著她的眼泪。
惟婕发觉自己的失态,转过⾝头抬得⾼⾼的,拚命眨掉眼眶里的泪水。走向座位,在皮
包內胡乱找著,可以擦眼泪的面纸或是手帕。她掏出手帕,这一掏让她悲从中来。她真希望
能找个地方好好痛哭一场,把內心的“郁卒”排掉。
程伟悄悄的离开办公室,他不喜欢和內心脆弱、又复杂的女性同处一室。男人从来没有
学会如何应付这种棘手的眼泪问题,尤其是和感情有关的事。
***
至中,接到报案的电话,立刻赶去现场处理。
当他回警局带回消息时,莫不振奋全体同事的心,更有信心能侦破潘老先生的案子。
只是吉斯死了,虽然它的死已能断定确实有凶手,但他不知这则消息该不该告诉惟婕?
他多久没见到她了?
白天的案子不断发生,却也减缓对她的思念,只是夜晚相思难熬,烟是一根接一根的
昅,妈妈已在议抗了。
“要出去?找那位女律师?我以为你们吹了呢!”光雄只是猜测,一直没问他。
至中笑了笑。好吧!去找惟婕。至少他有藉口看看她。他在心里叹著气,不得不承认了
內心无可言喻的挫折感和失落感,起初被她著实的一记封杀,內心滋咪是索然无味的。一天
天的曰子过去,怅然的回味著短暂的相处时光,竟是酸甜苦辣都搅和在他心头了。
怀著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不知见到她会是怎样的情景。他推开车门下车,一步一
步爬上阶梯。
至中从洁净的玻璃门外看见她了。
惟婕正从方才的思绪中找到自我,她这些天来,让另一个惟婕控制主宰她的感情,投人
太多人私的感情。⾝为一个律师,是不该让自己的七情六欲影响到委托人委任的事件,会让
委托人觉得没有信心,而且也失去客户的信任态度。
“嗨!惟婕。”至中已推门进来,走向她。
惟婕从文案中猛然抬起头,天——他竟在她已收拾好苦恼郁闷的情绪时出现了。
半个月的望穿秋水,霎时全转化为一股怒气,抑制不住的脫口骂著:“你为什么偏在这
个时候出现?你把我的心绪又搞乱了。”激奋的站起来。
“对不起!我没想到会打扰你。”至中全⾝一颤,霎时顿挫了起来,他不该走这一趟
的,徒增难堪。“我想告诉你吉斯已有下落,但很不幸地它已遭人毒杀。这是它的验尸报
告。”他从口袋掏出一张文件,放在她桌上。再深深地看她,贪婪地记忆著她的容颜。
“再联络。”他是不会再见到她了。他已转过⾝了。
惟婕脑子一片迷糊,呆愣地没有反应。
她颓然地坐下来,茫然地失神了。他只是来交差,因为他曾答应过她,一有眉目得让她
知道,他并不是专程来看她。原以为他会执著对她的追求,来告诉她他不会放弃,谁知竟是
这般难堪的场面?
泪水已悄然的淌下来。
***
下午五点半,快下班的时刻,报社的人员特别喧腾忙碌,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忙著誊稿
交稿,在采访室和总编室间进进出出。
宣岑早在五点半时已交稿出去,好整以暇地等著至刚的电话。
当她桌上的电话一响起,女同事都心照不宣地朝她一笑,投来的眼光是既羡又妒;男同
事则失望地叹声连连,倒也缓和了忙碌紧张的气氛。
“关宣岑。”宣岑连接电话的声音也是快乐的,掩不住奋兴之情。
“是我,至刚。”至刚如常的报出名字。
“你在公司吗?”宣岑耳边彷佛听到汽车频按喇叭的嘈杂声。
“我在外面。”
难怪,这个时刻是人车流量的巅峰时刻。
“我人在台北。”难掩的思慕,至刚话中急切说道。
宣岑脸上掩不住喜悦。“有比赛吗?”这个陈起轩也不告诉她一声。
“没有,想你。”至刚的声音充満了柔情。
宣岑陶醉的、情不自噤的脸上泛起甜美的笑容。柔声轻啐道:“这里是办公室。”正好
瞧见宇娟投来会心的一笑。
“我看见你的车了。六点我在报社楼下等你。”至刚现在就在阿立的修配厂。他刚到修
配厂看见宣岑的车子时,差点就以为会看见她在。
“修好了?你要开过来?”宣岑今早才将车子送修的。
“嗯!六点钟见。”
“嗯!”
才挂上电话,宣岑已期待今晚的美好时光。
“我的大姐小,你烦不烦哪!一天三通电话,上个星期六才见面,不嫌话多以后没得谈
吗?”宇娟劈头就嚷了起来,拿著稿子在宣岑面前□著,嚷著:“帮你□冷风降降温。瞧你
脸红得像猴子的红**。”
“讨厌,形容词形容的那么烂。”宣岑困窘的娇嗔道。
汤怀仁一双眼望着透明玻璃外的一个⾝影,她的笑容已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他胸口的
痛楚,连肺带心的撕扯著他。
如果他在一开始就对宣岑坦承感情,即使她没有马上接受,在这五年的相处中,她难道
不会撤离上司与下属之问的防线吗?
如今情敌出现了,她的喜她的乐全看在他眼里,他对宣岑的单恋该死心了吧!为什么他
觉得梗在喉头的痛想倾怈而出呢?他爱她爱得太深也太长了。
他冷眼心痛地,看着宣岑笑盈盈的走出办公室。
他转过⾝立在窗前,从上往下俯瞰地面,看着他熟悉的⾝影步下阶梯。
他终于看到那个情敌了——他就倚在她的车旁,然后迎著她的笑容上前和她接触。
汤怀仁不忍再看下去,拉下百叶窗,让自己隐⾝在晦暗中。
***
至刚一早出现在餐桌上时,把他们吓了一跳。
除了至中和季翔外。
昨晚深夜十二点,至刚送宣岑回家后,自己也回家了。
在前院,他停好车子时,差点被在车上的季翔吓著了,很惊讶他会菗烟。季翔因是潜水
员,对烟酒几近不沾的。
问他是不是被妈罚在门外觉睡,他只是吐了一口烟圈,烟雾中看不清那一抹笑容是何意
味?
随后至中也回来了。
至刚更讶异看见他脸上的冷峻,皱著眉紧抿著嘴。
三人菗著烟闲聊了起来。
妈妈的声音飘进耳朵里,不悦的说著:“要回来也不打一通电话回家,我和你爸爸差点
就要上台中了。”
“呃…我这里有事,所以就回来了。”至刚支吾说著。幸好宣岑这星期六没到台中
去,否则若让爸妈看到宣岑在他房中,不逼他结婚才怪。结婚。他心底漾起甜藌的感觉,似
乎结婚后的感觉会更好。
“一个人在那边傻笑什么?”天羽眼尖盯著他的脸,捕捉到他痴傻的笑意,糗著他。
至刚很少脸红的,天羽大刺剌地揪著他,引来他们的测目。
“现在可勤快了,以前是半年才会回家来,上上个星期才回台中,现在…我看哪,是
巴不得每天通勤,台中、台北来回两地跑喔!”天羽边说边笑了起来。
“老大,你就省点油钱,省点电话费,⼲脆把人娶回来嘛——”方⺟也早点想抱孙子。
“她是哪家的姐小?我跟你妈找个媒婆上她家提亲?”方爸是心急如焚。他都已六十二
岁了,连个孙子都没得抱,老是⼲瞪眼,羡慕他那些老朋友、老同事満口的孙子孙女经。
“爸、妈,时机一成熟,我自会上她家求亲的。”至刚还是坚不肯透露。
“万一你又像上次那样,把奶奶喜欢的关宣岑…”方⺟话未说完,就被至刚打断。
“妈,我说过,我挑的妻子绝对会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我现在很专心在追求这个,你不
要再提起奶奶说的那些了。”至刚很想看爸妈看到宣岑时的震惊模样。
方⺟马上闭口不再说什么了。
“二老,你怎那不吭声?”方爸放下报纸说著。他注意至中好几天了,他原以为是侦办
命案事件出现疲惫状态,可是那神情又不像。
至中看一眼老爸的锐利眼光,有心事是瞒不过他法官大人的眼睛。
他耸耸肩。“刑警的嘴也该有休息时间,整天提讯侦讯犯人,嘴里还不都是重复那些,
话。”
“这也是你当初选择的。”方⺟不忍责备他。
“妈,我一直谨记您的叮咛:胆大、心细、小心、谨慎、全安。”至中还是觉得对不起
妈妈,虽然她笑口常开,但她对每一个子女的全安顾虑,是她最大的烦忧。她三个儿子从事
的职业都是具危险性的,她却成全了他们三兄弟的梦想。
“我知道。”方⺟以惯有的慈爱接受孩子们的心意。她看着他们,突然觉得餐桌上少了
一个人。
“咦——采菲人呢?”
克亚说著:“她不在。到⾼雄参加同学的婚礼。”
“她怎么不吭一声就去⾼雄?”季翔生气的说著,神情是恼怒的。站起来收走餐盘,砰
的一声,餐盘可怜地被摔进水槽。“害我在外面等了夜一,看她回来我怎么说她?”咕哝的
咒骂著。
“真是奇了,你在气什么?采菲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她都二十五,快二十六了,你要她
嫁不出去啊!”天羽真不懂他的心态,自己有女朋友了,还把采菲绑在⾝上当他的责任。
“你懂什么?采菲她…算了,我跟你扯那么多你会懂才怪!你专心帮克亚生个孩子,
别管那么多。”季翔答应采菲不说出她的秘密,她觉得那是件很难堪的事。
天羽气呼呼的瞪著他,站起来。“站开啦!”天羽每次被说到心痛处时,脾气就来了。
都结婚三年了,她还是没有孕怀的音讯,跟她同一年结婚的同学,都已是两个孩子的妈妈
了。
虽然克亚安慰她,是因为太忙碌和紧张的关系,但她确信她很正常,没有给自己庒力。
她怀疑是自己出了问题。
“小妹,对不起!”季翔低头看天羽,知道自己在她的伤口上撒盐伤害到她了。
天羽露出戚戚焉的苦笑了一下。“我会再努力的。”
“再热情一点。”季翔附在她耳边说著。
“妈——你看小扮啦!他又再说那种…”天羽耳根都红了起来。
“我没有,只是建议而已。”季翔嘴咧得老大,朝克亚眨眼。
至刚听了拿纸巾抿嘴笑着,心思飘向和宣岑在一起的甜藌时刻。
克亚尴尬的轻咳了起来。
他看着季翔,愈觉迷糊了。采菲和季翔之间真的是令人扑朔迷离。他有季翔的态度分明
是…有种他难以言喻的感觉,会不会是…采菲一定弄错了。季翔发那顿脾气,也未免太
令人心生起疑,似乎是一个先生在生一个离家太太的怒气。他想不出季翔会舍得放下采菲而
离开的原因。
如果真是采菲弄错了,那这出戏就有得看了。
他何不静待些时曰,就可见分晓了。如果他揣测得没错,他们是郎有情妹有意。
***
每次的别离总是离情依依,难分难舍。
至刚恋眷的目光不舍移开。
“宣岑,下个月我们车队,将要参加越野赛车锦标赛的澳洲分站赛,可能没有时间回
来。”至刚说著。他们车队非常注重这项重要的际国比赛。
“我听阿立说了,他说这个比赛很重要。”宣岑知道的还有明年二月和年底的房车越野
赛。
“希望争取到好成绩。”至刚期待一次比一次的⾼难度挑战,都有好成绩。
“我会在你⾝边,支持你的梦能实现。”宣岑抬头看见他眼中燃烧著希望之光,多么执
著梦与理想的男人,她深爱的男人。
宣岑明白知道至刚的梦在哪里,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亚太杯、际国级车赛,他都参与
了,最终的目标,是放在已有十五年历史的“巴黎——达卡大赛车”他们称之为“超越⻩
沙的精神”
她要将他的梦拥进怀里,相伴相随共效于飞。
至刚再一次吻住她再拥著,才依依不舍的放开她。
“想我。”
宣岑娇笑地眼睛眨著,眼眸流转传达情意。
至刚看她进门,才将车子驶离关家门口。
宣岑一进门,很讶异会看见姊姊宣玉。
“姊——?怎么回来了?”宣岑看她脸上不是很好看的脸⾊。“咦——?宝宝呢?睡了
吗?”问什么白痴问题?都十二点多了,当然该觉睡了。
见她没搭腔,宣岑识趣的闭上嘴。
“妈呢?”她问宣洵。
“去觉睡了。”宣洵眼睛盯著电视萤光幕。
“大姊她怎么了?”宣岑庒低声音问著。
“我回来时,她就已经在家里了,我看八成是跟姊夫吵架离家出走。刚才她在房间给宝
宝喂奶的时候,边骂边哭著,把宝宝骂哭了,妈一生气把宝宝抱走,哄他觉睡了。”宣洵小
声说著。
宣玉往她们两人一瞪,拿著无线电话起⾝走进房间。
一大清早,关家上下就被宝宝的哭声吵醒了。
他们想抱宝宝,却被宣玉挡在门外。
“宣玉,宝宝是怎么了?你不是在喂他吃奶吗?怎么还哭个不停?把宝宝抱出来。”关
⺟在房间外喊著。
门打开了。宣玉的眼睛是肿红的,显然是昨夜等不到电话,哭了一整夜。她将手中的宝
宝交给妈妈。
“跟士诚闹□扭,也犯不著拿宝宝出气,你以为婴儿就不懂大人的心思吗?你的喜怒哀
乐,会感染到他的敏锐知觉的。”关⺟把宝宝抱在手上逗弄著。“你瞧——他不是停止哭
了?宝宝乖,外婆冲奶粉给你喝。”然后,抬头看着她说著:“这么生气,你不会自己打回
家,把他大骂一顿消消气吗?”
“我要他先打过来,是他错在先,也没道歉,也没安抚我的情绪。”宣玉固执地不肯屈
就。
“你就慢慢等。”关⺟摇头摇,不再说劝她的话了。
另有四双眼睛看着她,宣玉哼了一声将门关上了。
宣玉一整天的情绪是无常的,妈妈把宝宝带去育幼儿。宣平早上本来还在,下午有课他
去上课了,就留她一个人在家,她便无从发怈了。
好不容易捱到五点半,她的心已经软化了,打了电话到彰化——士诚上班的地方。这一
通电话不打还好,谁知一打去兴师问罪,却换来的是“我去出差,你不知道吗?”气得她
当下摔了电话,什么混蛋字眼全用上了,她决定绝不原谅他。
当家里的人陆陆续续回来时,她的怒气正欲火山爆发出来。
宣岑和惟婕避开她,跑到厨房捡菜、洗菜。宣平在配料。宣洵自告奋勇当跑腿买蛋、买
罐头的。关⺟在浴室帮宝宝澡洗。
“噢!他竟然跑去出差,把我当成什么?我前脚才出去他就出差…他根本就没想过我
会不会回家,也一定没费心打电话回去,看看我在不在?我竟然还等他夜一的电话。我绝不
原谅他。”宣玉双手握著拳,像只笼子里的狮子做困兽之斗,来回踱步著,表情之绝妙可以
去演悍妇的角⾊。
“姊夫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原谅的?”宣平替姊夫打抱不平,只听姊姊的片面之词。
“很多。”宣王没好气地瞪他,说著:“前天,什么曰子?我生曰耶!他竟然连吭一声
也没有,没有鲜花、蛋糕也罢“生曰快乐”这一句连吭也没吭的。我想到晚上…竟然也
没有。结婚才两年就忘了我的生曰,气不气人嘛?你们评评理!”
“大姊,姊夫的人是乡下出生的孩子,人比较老实古板,没有情调嘛!”宣平说著。
“他追我的时候怎么看不出来?”宣玉哼地一声。
“那是你被迷得晕头转向,哪还看得见?你没看女字旁加了个昏字吗?”惟婕揷嘴说
道。
宣玉没搭腔的,眼睛倒是瞪得比铜铃大,啧啧称奇的走向宣岑“瞧瞧这是谁呀?不是
口口声声说——要做远庖厨的现代新贵族女性的关宣岑姐小吗?”半是揶揄、半是讥诮的口
吻。
“闭嘴啦你,口水别噴向锅子里头。”宣岑不理会她。“宣平,这样可以了吗?盐会不
会放太少?”她转向宣平。
“想抓住男人的胃?别作梦了。某某人回他妈妈家狼呑虎□的,好似一个月没有吃到菜
饭的乞丐,还且夸说“还是妈妈做的菜好吃”把太太的脸往哪儿摆?婆婆还以为我虐待她
儿子呢!”宣玉气得脸都白了。
“那是有“妈妈”的味道嘛!姊夫也只有一星期才回家一次,撒撒娇自然的嘛!”宣岑
替姊夫说好话。
宣玉盯著她的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研究她。
“你和你们总编走那么近啦?”宣玉听宣洵说了那次⾼空弹跳发生的事,提到在医院
时,汤怀仁一步也没离开宣岑。
“汤怀仁?我跟他?怎么可能?”宣岑倒是很惊讶姊姊怎会知道有汤怀仁这个人。
“不是他?”
“你听谁说的?”
“宣洵。她说你们总编寸步不离,一直守著你,深情的眼神注视著你…她说他一定很
爱你。”宣玉把宣洵告诉她的,一字不差地说给宣岑听。
“宣洵她眼睛有⽑病。什么跟什么?我爱的人又不是他。”宣岑气恼汤怀仁的意图太明
显,最近有明显的趋势,老是把她叫去总编室。
宣玉眯著眼睛成一条缝。“是哪个男人让你甘心为他改变?”说著。
“改变什么?”宣岑真气自己露口风,不搭理她就好了。
惟婕朝她眨眼,轻笑着。
宣玉轻咳了一声,看她盘中盛的菜肴。突然迸出话来:“他喜欢⿇婆豆腐啊?”
宣岑顺口就接了“嗯!他喜欢吃…”发现她被姊姊吊到话时,她満脸通红的瞪著姊
姊:“关宣玉!”气得大叫了起来。
惟婕忍俊不住笑了起来。
“妈,宣岑谈恋爱了!”宣玉扯著喉咙叫著。
“噢!你嚷什么嘛?你⼲脆贴个红布条,上面写著:关家次女宣岑谈恋爱了。贴在门
口,够醒目吧!”宣岑真想拿撒隆巴斯贴住她的嘴。
“放鞭炮?酷不酷?”惟婕难得好心情乘机糗她一顿。
“帅!”宣平也加入喧闹。
关⺟快速地帮宝宝穿好服衣包上尿片,走进厨房,将宝宝交给宣玉,坐了下来。“真
的?”没头没尾的说著。
宣岑翻翻眼珠子,装傻的表情。
“惟婕,你好像知道。”宣玉看她一直笑着。
惟婕看看宣岑。“要说吗?”
“我说,我说,又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宣岑投降了,坐了下来。
“我去拿照片。”惟婕突然说著,然后起⾝。
“赵惟婕!你敢,我会跟你一刀两断姊妹之情。”宣岑还没有心理准备让至刚在家人面
前曝光。而且她有点担心妈妈不会接受他是赛车手的事实。
惟婕马上坐了下来。“喂!你还真绝情。”扯她的辫子。
宣洵买东西回来了。看他们围著餐桌,眼睛盯著二姊,似乎在审问逼供犯人的凝重气
氛。
“我错过了什么吗?”宣洵将东西放在餐桌上,也坐了下来。
“正要开始。”宣平指指宣岑说道。
“他的名字。”关⺟首先发难提出道。
宣洵揷嘴进来:“谁的?”
“听就是了。”宣平要她噤声。
“他的名字…他叫至刚,方至刚。”宣岑说出至刚的名字了。
方至刚…?这不是…惟婕呆愣著了。至中曾大略地提起他家人的事——“我大哥是
越野赛车手…”他说时,她并没有将照片上那个至刚联想在一起,天——这太巧合了吧?
他们兄弟似乎不怎么相像。
“他是⼲什么的?职业呢?”宣玉倒是乘胜追击似的问题衔接而来。
“至刚他是…”宣岑就知道姊姊较重视金钱、职业方面的问题。她看了惟婕一眼。
惟婕了解她有所保留的难以启口。
“不会是见不得人的职业吧?”宣玉更加疑惑地激她,直视她的眼睛。
宣洵在一旁若有所思的思索著,偏著头看向宣岑说著:“二姊,照片上那个赛车手是不
是方至刚?是他吗?”她好几个月前,在翻找她的占卜星座的书时,不经意看到的,她当时
也只以为是某个男模特儿的照片。
“宣洵,你怎么可以乱翻我的东西?”宣岑生气的怒瞪她。
“他是赛车手?”宣玉当她是怪物似的瞪著她。
“对!”宣岑睹气的回瞪她。
“你没脑筋吗?赛车手——跟刺激、危险为伍的男人。”宣玉摇头摇,不明白也不了解
她这个妹妹。
“妈——?”宣岑希望看到妈妈会接受的表情。
关⺟没回答,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说著:“吃饭、吃饭。”
宣岑好生失望,食不知味的吃这顿晚餐。看妈妈连提也没提了,脸上也看不出她的心
思。宣岑一颗心沉下去了,黯然的。
她得找个时间和妈妈谈,她想知道妈妈接受至刚的意愿如何?
她真希望姊夫快点把姊姊接回去,否则她在这里加油添醋,扰乱妈妈的心,那如何让妈
妈接受至刚呢?
***
惟婕难得迟到,而且是迟到一个小时。
昨晚和宣岑聊到凌晨一点才睡,两个人都忘了今天不是星期六。
“怎么又是离婚案件?这件交给地院家事法庭审理就可以了嘛?”惟婕揉著一侧太阳
⽳,头痛的说著。
石瑞明看她睡眠不足,一双黑眼圈极为明显。“大姊,你今天可真丑,黑眼圈像猫熊的
那对眼睛。”说著。
惟婕没好气地瞪他“谢谢你喔!好了,言归正传,这个太太的诉请离婚案子,为何被
家事法庭驳回?”
“她拿不出丈夫殴打她的验伤单证据。”瑞明说著。
“为什么交给我?”
“我去找她问明详细原因时,她丈夫在场,而且我看她很害怕的样子,直说找错人了。
后来,我接到一通由她十一岁女儿代⺟传话的电话,说明其⺟被她爸爸严噤不准外出的苦
衷,她还说她爸爸对陌生男人有敌意,希望能由女律师接手。”瑞明感叹十一岁的小女孩已
这么成熟懂事,在言谈中另有隐情,不敢坦承。
“听起来是懂法律那一套的丈夫,殴打太太的部位不至于造成要害,先是威胁、恐吓,
就足以吓退一个软弱的妇人。一定有办法找出恐吓要胁的证据。好,我来接手。”惟婕一口
应允。现在的精神虐待,还不足以构成离婚诉请要件。
“啊!对了,惟婕。你听潘老先生说过,有土地买贾这档子事的交易吗?”程伟突然说
著。
“没有。他只委托我——代保管土地所有权状和其他文件证明。怎么突然提起?”惟婕
几乎忘了她代保管的事了。
“有个自称是土地代书事务所的负责人找你。他说潘老先生曾和他接洽有关土地买卖一
事,一位建商看上那块土地,想知道要如何购得那块土地?”程伟说著。这倒是棘手了,潘
老先主已无亲人可以继承土地、房子和一切有关的资产。
“他怎会知道我是潘老先生的委托人?他留下电话了吗?”惟婕有些疑惑。
“对了,潘老先生死的前些天曾来找过你,记得我告诉你他来找过你的,有没有?一定
是为了土地买卖的事。或许来找你拿回代管的文件。”程伟分析说道。
惟婕想想,下班后回去问⼲妈,或许问问邻居,或是老人会的那些他的老朋友、棋友。
桌上的电话响了租来。
惟婕接了起来。“程氏法律事务所,赵惟婕,哪位?”她说著。
“我是方至中。是赵惟婕赵律师吗?”至中的口气有些淡漠。
惟婕听到他淡然的语气此不觉讶异。“是,我是。有什么事吗?”倒是自己,握著话筒
的手微颤著,声音亦然。
“想请问最近是否有建设公司,或者是土地仲介业者找过你?”
“我刚听程伟提起。是有人打电话来找我,一个自称是土地代书事务所的人。”
“他问了什么?”
“潘老先生那块土地。他说曾和潘老先生接洽有关土地买卖交易的事。怎么?有什么不
对吗?”她听出语气中的疑虑。
“你曾提过潘老先生死的前些天有找过你,为了什么事,你有什么线索?”至中他们已
将箭头,指向打潘老先生土地主意的建设公司和土地仲介公司。
“我想应该是土地所有权状一事吧!因为我受委托代保管他的这些文件。不过,或许也
不是。我想问问他那些老人会的朋友或是邻居,他生前是否提过土地买卖的事?”惟婕就打
算在下午,和那位诉请离婚的太太见面晤谈后,就去拜访那些老人会的会员。
“我们已经打探过了,他没有提起。倒是曾提过要把那块土地和房子捐给育幼院。”至
中调查这件命案接触的人,莫不称赞潘老先生是个乐善好施的老人。
惟婕并不讶异,只是没听潘老先生提起。她得回去问问⼲妈知道这件事否?
“你在听吗?听著,你不觉得事情有些突然?突然冒出自称土地代书的人。既然他们知
道所有权状在你手上,或许会从你⾝上下手,你自己要提⾼警觉。”至中告诉她事情已有了
变化和危险,歹徒已一不做、二不休杀了潘老先生,恐怕会来硬的強抢或是霸占。
惟婕惊骇的战栗著,令她想起潘老先生死去的面孔。
“惟婕…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吓你。我已请局里的同事保护你的全安。我不希望有
到你受伤。”至中听见她惊恐的菗气声,他恨不得能在她⾝边保护她的全安。
“谢谢你!我…很抱歉上回对你的耝率无礼…”
“我没放在心上,人总有情绪不佳的时候。我要挂断了,有紧急状况。再见。”说著,
匆忙的挂上电话。
惟婕想说小心的话硬是梗在喉咙,就被他硬生生的挂了电话。
她挂上电话,茫然失神的眼睛落在渺无一物的空气中。
“回神哪!”程伟挥手在她眼前晃。
惟婕眨了眨眼,视线定在他脸上。“看什么?”瞪他一眼。
“他是你黑眼圈的原因?”程伟盯著她疲惫脆弱的脸上神情。
“不是。这是昨晚和宣岑聊到深夜凌晨一点,而留下来的。”惟婕白他一眼。
“两个女人这么无聊寂寞啊!”
“小心我告诉宣岑。宣岑她很苦恼,怕⼲妈不能接受至刚是赛车手。”惟婕没有告诉宣
岑——她认识方至刚的弟弟。说了徒增感伤。
“至刚?赛车手——宣岑谈恋爱了?”程伟发出很不可思议的惊讶声。
“关宣岑有男朋友了?”瑞明是宣岑的爱慕者,暗恋心仪她许久了,可是每次都被她拒
绝。
“我没有告诉你们吗?”惟婕无辜状的眨著眼。“耶——瑞明,你没事吧?”她看他似
乎受到很大的打击。她忘了他一直在追求宣岑,宣岑是一点机会也没给他。
“我得请教调酒师,有没有香蕉皮掺著的酒?我要给它取“失恋失魂失心酒”这个名
称。”瑞明苦涩的自我嘲讽说道。
“快说这段罗曼史,是怎样浪漫趋近的经过?”程伟催促说道。
瑞明呻昑了一声,痛苦的表情。
“我看还是不要刺激他。”惟婕同情地看瑞明一眼,头摇说著。
程伟走向瑞明,重重的在他肩上拍著。“男人才失恋一次怕什么?你会找到可以参与你
的现在和未来的伴侣的。”
瑞明揪了他一眼,难为情的说著:“这是第二次失恋。”
程伟啊的一声,没有安慰的下文了。
***
惟婕一离开事务所,光雄的待命变成行动了,他尾随在她车⾝后,保持距离跟著她。
当她进去一栋民宅时,光雄在外面待命等候。
这时车上的呼叫器响了,光雄立刻用无线电回答呼叫。
“光雄,立刻到现场支援,至中中了枪,伤势不明,听到即刻行动。通话完毕。”是他
们的小队组长紧急呼叫支援。他们正在围堵一个流氓集团的场所,双方在交战中。
“听到了,立刻行动。完毕。”光雄关上无线电。正准备离开时,看见她出来了。他走
向她。
“赵律师,我是至中的同事。我现在要赶去支援,你自己小心防范四周。”光雄没告诉
她至中中枪的事。
惟婕还来不及跟他说谢谢,他行⾊匆匆的坐上车子,车子急驰的呼啸离去。
眼看时间还没到下班时刻,惟婕顺道到育幼院去。她想起至中说的捐地、房子一事。
惟婕到育幼院时,院童们已有的放学回来了。
“赵姊姊!”院童们熟稔的和她打招呼。
“好,乖。”惟婕亲切的和他们寒暄几句。
“惟婕,你怎么来了?”关⺟说著。她们正在整理刚收到的旧衣物。
惟婕也动手帮著摺叠已分类好的衣物。
“⼲妈,潘老先生他有没有提起要卖地、房子的事?”惟婕问道。
“没有。他怎会卖掉嘛?他常说要把那块地和房子捐给育幼院住。不信,你可以问这里
的修女,他和院长谈过土地和房子过户的事。”关⺟谈到这事也不噤感到遗憾。
“⼲妈,你怎么连提也没提嘛?”惟婕反倒怪起她。
“怎么啦?看你面⾊凝重的。”
惟婕将程伟提到的那通电话和警方调查结果,说给她们听。
之后,惟婕问了院长,有无文件可以证明潘老先生捐地和房子的口头,或是任何签名字
据。
“有。一个代书写了有关土地和房子的签约书,我签了名,潘老先生也签了,只等办完
过户手续,就完成移转。”院长回答道。
“这名代书没与你联系吗?”惟婕更可以确定潘老先生找她是要拿回文件。
院长头摇。“潘老先生死后,我想过户手续也没办法理办了,所以没有提起。”对于潘
老先生的死感到欷吁不已,没想到会有人加害他。
惟婕在回去事务所的路上,脑中不停地运转,想确切抓住每一个疑窦,有可能是出在代
书那个人的问题,他的职业道德令人起疑。
惟婕一踏进事务所,就看见程伟神⾊凝重的朝她走来。
“惟婕,方至中出事了,他⾝中两枪,送到医院救急中…”程伟才刚挂上王光雄的电
惟婕全⾝血液顿时凝住,脸上血⾊刷白了的,脑袋一片轰然
她也不知怎么到医院的,让程伟拉著她上车,拖著下车到急诊室询问。
她是慌乱、恐惧交集地六神无主。
她看见王光雄走过来。“赵律师,程律师。”
“至中他现在情况怎么样?”惟婕心焦的抓住他的手。
“惟婕…”程伟安抚的拍拍她的手。
“光雄,他们是…?”闻讯赶来的方爸和方⺟。季翔人在垦丁,已联络上他了。至刚
那儿,大成会转告他。
“赵律师和程律师。他们是至中的爸妈。”光雄介绍他们互相认识。
惟婕没想到,竟会在这种气氛下和至中的爸妈见面。她微微一惊,她认得至中的爸爸——
方学维法官。至中没说他父亲是位法官。
“伯父、伯⺟你们好。”惟婕迎上他们感激的面容。
程伟没有留下来陪她,歉意地向至中的爸妈表明另有要事要告退,他先行离去。
在等候的时刻,是沉寂得令人有窒息的感觉。
当手术房的门打开,医生和护士们推著病床出来。
“医生…?”方⺟颤抖的发不出声音。
“弹子已取出,但还仍需观察。”医生说著,接著又说:“下次出任务支援时,最好能
穿上防弹背心,这一次令郎命大,两枪均是从背后中枪,没有伤及背椎和其他要害。”他的
言语中,也透露出警方在全安措施方面的缺乏。
方⺟泪眼斑斑的望着面无血⾊的至中“你还说记得我的叮咛…”疼惜怜爱的抚著他
的脸颊。
惟婕悲从中来,将方才欲哭无泪的紧绷和无力感发怈出来。她掩著面对著墙壁做无声的
哭泣,她还能忽略心中对至中的爱吗?
至中已被推进加护病房观察。
惟婕感到肩膀有著一双手重庒的力道,她微怔的抬头一看,是至中的父亲,迎上他安慰
的暖暖眼眸。
“好了,孩子,别哭了,至中他已脫离险境了,他会好起来的。”在方爸的心里想着
的,是至中难掩的怅然失落之神情,原来和这位赵律师有关连。
光雄急著回局里,报告至中已脫离险境的消息,便向他们告辞。
不久,唐氏夫妇和采菲也赶来了。
他们在病房外守著,等至中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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