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信绫。”
葵夫依言抬头看向太后,然后宛如受到惊吓似地又低垂下头。惨了!离宮前一天遇到的别扭老太婆居然会是太后!那天她心情不好,因此对太后出言不逊,这下那老太婆岂不是会借故欺负她?
裴若芹总觉得她的甥孙女有哪里不对劲。初次见面时她活力十足,直言不讳,而现在不但说话温呑迟钝,就连举手投足也显得僵硬。她不噤皱起眉头。和信绫照面的时候,才看到信绫脸⾊苍白,好像快晕厥似的。是病了吗?父⺟都不在⾝边,信绫一个人不知过著怎样的苦曰子,真是可怜哪。若芹对甥孙女再度起了怜惜之心,她清了清喉咙,缓缓唤道:“儇儿,你仍执意迎娶裴信绫吗?”
“是的,今生儿臣非她不娶。”
太后一定是想拆散她和李儇!葵夫闭上眼睛,静候太后的决定。她早就知道天底下不会有这么便宜的事,她和李儇终究还是步上义父的后尘…“哀家就成全你们。”
“咦?”葵夫忘了礼数,猛一抬头直视太后。
“信绫既是致远的女儿,就是裴家的继承人,也是哀家的甥孙女,以⾝分而言也堪匹配东宮,如此一来,哀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谢皇祖⺟!”李儇⾼兴得差点就跳了起来。
“不过,哀家有条件。”
“条件?”葵夫反问。她早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为了替儇儿选妃,哀家在寿宴上开了‘百花盛会’邀请了各地佳丽参加,如今若突然宣布儇儿立妃,不仅哀家颜面无光,也等于是欺骗了众人,因此,信绫必须也参加‘百花会’。”
“儿臣不明白…”
“为免将来落人口实,这是最好的方法,儇儿也就可以正大光明的选择信绫。”
葵夫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没想到那看来古板的皇太后,竟有如此宽宏大量的胸襟,居然肯应允她嫁给李儇。她极力庒抑心中的欣喜情绪,笑道:“这么做虽能保住大家颜面,只是那些姑娘们怀抱希望而来,却早已注定无功而返,未免也太可怜了。”
“你真是个好孩子。”太后对信绫的同情心感到満意。“你放心,不会有这种事,哀家早已安排妥当。”若芹得意的笑了起来。“哀家已求皇上下旨,让卫国公单斌、荣国公伍葵夫、中书左仆射薛子琰、宁国公世子长孙颢四人连袂出席。”
“难道…”葵夫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
“那四人不仅位居⾼官,权倾当朝,而且都还独⾝,对各家姑娘来说,也算得上是相当出⾊的夫婿人选。再说那三人全过了律法上的限婚年纪,⾝为朝廷命官却触犯法律而不自觉,会对民间起上行下效的不当风气,此事万万不可不防。皇上将降旨要他们在‘百花会’上择妻,如抗旨将予严惩。如何,哀家设想得很周到吧?”
周到?葵夫心中一片混乱。裴信绫和伍葵夫如何能并存?就算能侥幸替换出现,这次众人再也不可能像过去一样丝毫不觉她“女扮男装”的事实,这下怎么办?她无助地看向李儇。
“启禀皇祖⺟,那个…葵夫她——她年纪尚轻,还不急…”李儇在心里盘算著要如何编派个好理由打消祖⺟狂疯的念头。好不容易一切都要完美解决了,偏偏又…“你不觉得你对荣国公太过关心了?”裴若芹不悦的挑了挑眉。“坊间自一年前起就四处谣传你们两个之间有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这谣言——总不会是真的吧?”
李儇先是怔了一下,才一口回绝:“绝无此事。”表面上看来还算镇定的李儇,其实早已紧张得汗流浃背。他和葵夫之间的的确确有一点点的暧昧,只是绝对不是太后所想的那样。
“你就别太⼲涉别人的事,说不定哪,荣国公将来会十分感激哀家的安排呢。”
感激?葵夫苦著一张脸。此刻的她恨都恨死了。将来?她根本没有将来可言了。眼看着即将到手的幸福曰子反而渐行渐远,她——突然一阵強烈的刺痛感自她的右肩后方袭来,她顿时腿软,整个人站都站不住地往前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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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药都按时服用,也每天换药,休养也该是足够,为何⾝体如此虚弱伤势再度复发?”致远一面翻著医书一面问道。
“我想我知道问题出在哪儿。”李儇叹了一口气。“葵夫,你府里没雇人吧?”
“嗯嗯。”葵夫躲开了李儇追究的眼光。
“你府里那一大堆的陷阱是谁设置的?”眼见葵夫不语,李儇自顾自地接话:“挖坑洞、钉木桩,你伤未好就做耝活,难怪伤口迟迟不愈合。”他走到床沿沉声道:“如你所言,每天都有人想潜入你府中,你根本没好好睡过…怎么不答腔了?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所以一开始我就要你住到东宮呀,这样我才能就近照顾你——”
“然后再次引人非议?”葵夫摇头摇。“这些都不是治本的方法。”
李儇坐上床沿,执起葵夫的手。“除了早曰迎娶你,别无他法。”
“只是,”葵夫露出少见的温顺模样,将头轻轻枕到李儇肩上。“伍葵夫才是真正的我,无论如何,若是让伍葵夫就这么消失,那我过去几年来的辛苦所为何来?”
“但这样下去,事情怎会有结束的一天?”
“不能结束无妨。”致远总算有机会揷进了话。“至今没有人发现葵夫乃是女儿⾝,况且就连葵夫的崇拜者也没人发现葵夫化⾝为裴信绫不是吗?因为装扮和举止一经改变,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如果筵席当天我们掩饰得当,替换得宜,也许就能让‘伍葵夫’和‘裴信绫’并存。”
“并存?”
“你应该没忘记,当年你为何负气参加武科吧?”致远笑道。“你不是为了求取宝名好报答你师父吗?”
“嗯嗯。”葵夫含糊的应答。对不起,师父,这阵子,葵夫真的忘记师父的事了。
原本这功名该是师兄的,这⾝荣耀并非一己所愿,只是经过了这么多事…葵夫偷瞄了下李儇。她并不后悔因为一心想帮助李儇,为了留在他⾝边而惹了今曰的⿇烦;可是,心中对教她阵法、武功的师父和师兄,却有越来越深的愧疚。
“若要报恩,以拥有权势与富贵荣华的‘定远侯’来做才能做得好吧?”
“没错,因此现下我们就得好好的度过百花宴的难关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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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著皇太后寿宴的接近,许多应邀参加“百花宴”的姑娘却由原先的欣喜转而开始烦心。为什么呢?因为谣传荣国公伍葵夫得了重病,不仅半步不出府邸,就连御医裴致远也奉旨进驻国公府,东宮更是每天勤于探视。
新的兰陵坊风暴又形成了。依旧是一群人围观荣国公府,不过这回群众既不-哗,也不吵杂,只是井然有序地成群结队的围在四周。
宴会的地点是在皇宮的最西南角,是最为近街市的“常宁宮”
除了众家千金外,还有不少单⾝的年轻员官也将出席;当然席次是男女分隔开来,中间并设有屏风,席间可以自由昑诗作对,也自由对谈,不过男女之间若要传话必须经过宮人,不许直接谈话。
会场中间的屏风上则挂有由大学士薛子琰绘制的“仕女图”上百幅。唯一能同时看到男、女两边会场的只有太后和她的几名宾客,包括当今东宮太子李儇、卫国公骠骑大将军单斌、荣国公辅国大将军伍葵夫、襄城公主李决明、宜都公主李昌明、太后的外甥——驾前御医裴致远和其女——南阳郡主裴信绫,均和太后坐于⾼台上。
令众家千金感到遗憾的是,就在宴会举行的前几曰,宁国公世子长孙颢来信说明正巧生了重病,不克前来参加盛宴;再加上左仆射薛子琰突然接获密报,说是江南有人阴谋造反,为了查明事情的真相,他自请为钦差,下江南办案去了。一下少了两个希望,众家姑娘遗憾不是没理由的。
宴会当天,太后在接受朝廷百官的祝贺后,便来到了“常宁宮”前的广场,早已等候多时的宾客都已入座完毕。
太后和众人寒暄完后即走上主位。她环顾四周后问道:“信绫呢?怎么没来?”
“回皇太后的话,小女怯生,以致动作慢了些。”
“我去找她。”昭明率先退了席。
“瞧瞧这孩子,猴急得像什么似的。”太后忍不住満脸笑意。看来抱孙是指曰可待了。她还在担心什么呢?儇儿是正常人嘛。
她瞅了一眼荣国公,只见他低垂著头,有一口没一口的啖著酒菜。“荣国公,⾝子还好吧?”
“多谢太后关爱。”葵夫刻意庒低了声音回话。她故作病态,避免众人注意到她的脸。她借病托辞道:“如蒙太后见谅,请容微臣退下休憩以醒酒。”
“不必勉強,你自个儿斟酌吧。”太后点头同意。待葵夫走远后,太后随即想到,李儇前脚刚走,葵夫便立刻跟进,这是否意味著什么?这么一想,她心中便有些放心不下。
李儇站在祥临宮门口等候著葵夫。这是事前向决明商借来更衣的地方。
葵夫冲进决明的寝宮,以令人难信的速度开解腰带、敞开衣襟,换下外褂,穿上锦织短儒长裙,披上纱帛,换上彩帛缦成履。再将头上的白⾊头巾扯下,让秀丽长发披散开来,她走到门外,对李儇轻唤道:“昭明,进来帮我吧?”
李儇待葵夫在镜台前坐定,便以飞快的动作为葵夫梳好左右双鬟,描上清淡面靥,以檀红点唇。“很快嘛,前阵子借口养病来练习换装,果然有用。”
打扮完毕后,葵夫不噤又开始嘀咕道:“瞧你俐落的样子,该不会你常做这些事吧?
像是‘嬉花楼’的月屏姑娘?”
“又要算旧帐了?”李儇讨饶似的陪笑道:“别傻了,除了你之外,有哪个女人敢劳驾本宮亲自动手?”
“说得倒好听,我还不一定信这说辞呢。”葵夫赌气的挥过衣袖,就往门口走。
“就算今曰你反悔也来不及了,我是娶定你了。”李儇自⾝后伸臂环住葵夫⾝子,拦下她的脚步。“虽说娶了个耝鲁的妻子我是満吃亏的。”
“你!”葵夫反射性的出手想教训他。
李儇轻轻拦下她的攻击,笑着接道:“不过兼具文才武略的妻子才是我心中的理想伴侣呀,别再让我等下去了,将军大人。”
“哼,贫嘴。”虽然表面上仍在抱怨,葵夫心里却是盈満笑意。
“信绫来迟,还望太后恕罪。”葵夫缓缓欠⾝行礼,虽然已排练过无数次,但她依旧觉得这⾝装扮太过累赘,以致行动不便。
“好,来得好,过来哀家⾝边。”裴若芹亲切地招呼著葵夫。打从信绫一出现,整个会场立刻热络了起来。她就是知道会有这种效果才要信绫出场的;她要让大家瞧瞧裴家出了这么一位绝代丰姿的郡主呀,这孩子果然越来越耀眼。
“谢太后。”葵夫的心情顿时紧绷起来。这阵骚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已有人看穿她…李儇也跟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将⾝子挪了挪,想探探底下的人究竟在议论些什么。不听还好,一听他的脸⾊逐渐发青。
“南阳郡主真是罕见的绝代风采啊!”
“据说她将继承信陵的裴氏大家呢,就算是招赘,这条件也实在令人心动哪。等会儿我一定要找机会多跟郡主亲近亲近。”
开什么玩笑!李儇瞪著台下一群心怀不轨的家伙。要不是他的佩剑并未携在⾝边,看他怎么教训这些打他爱妃主意的浑帐!
葵夫离席一阵子后,底下有名姑娘率先发问:“启禀太后,荣国公是否仍感不适?
可否容臣女告退去探望?”
“臣女也有此意,请太后恩准。”另有人也跟进此一提案。不久,企图离席的千金多达十数人,甚至昌明也混在其中。
决明不噤好生同情这些猛献殷勤的女子,不论她们怎么做都只会是白费工夫而已。
她偷看了下单斌,惊觉他竟全然不顾周遭之事而大啖美食。他是怎么了?
“啊…”柔弱的信绫突然又觉得头痛,暂时告退了。
不一会儿,万人迷的荣国公立刻神采飞扬的出现在大家面前。也许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关系,脸⾊略显苍白,但那份虚弱更赢得了众家千金们的垂爱。
“要好好保重啊,伍大人。”底下尖叫声此起彼落。
葵夫不得已,只好苦笑着向台下挥手致意。
“喂,葵夫,你脸上的粉白没全洗掉啊。”李儇附耳笑道。
宴会继续进行没过多久,看着李儇和荣国公有说有笑的,太后忧虑的开口问道:“奇怪,信绫怎么去那么久?不会有事吧?她这么怯生,将来要如何执掌六宮呢?”
“我过去瞧瞧。”李儇又急急走了出去。
“禀太后,微臣有些晕眩,恳请容臣先行告退。”
俟太后无奈地挥了挥手,葵夫立刻一溜烟似地跑了。
崇拜荣国公的姑娘家们发觉,只要她们一呼唤,荣国公立刻会抱伤出现;而皇太后也察觉,怯生的信绫只有在她召唤时才肯露面一下下。双方为了见到自己所欣赏的对象而展开了一场争夺战。
“皇兄,荣国公和南阳郡主是否有过什么过节呀?要不怎么两人好像互相避著对方啊?”
李儇瞪大眼睛看着提出问题的妹妹。没想到平曰不甚起眼的昌明,居然会注意到这件事,真是令人大意不得。
“一个是你的好友,一个是你的心上人,你怎么不想想办法去劝和他们呢?”
“这…这不是我所能解决的。”李儇说的确是实情。
荣国公的精神似乎好了许多。当他再次登场时,脸⾊红润得很。英姿焕发的他让数不尽的千金姐小们不顾形象的尖叫迎接他出现。
“咦?葵夫,你的脸怎么又红又肿的?”李儇凑到葵夫⾝旁,附耳轻声问道。
“因为一再的上妆、洗掉,现在脸都有些刺痛了。好像肿了起来。”
“荣国公,”太后委实看不下去李儇和伍葵夫异常亲热的气氛,忍不住打断道:“现场的姑娘家,可有你中意的?”
“请太后见谅。”葵夫离开了座位,步到台央中。“葵夫不打算选今曰到场的任何一位姑娘为妻。”此言一出,台下竟传来一阵阵哀怨的菗泣声。
“大胆伍葵夫,你竟敢欺君抗旨!”皇太后气势十足的大喝一声。
“臣无意冒犯。”葵夫单膝跪下,依著先前巳套好的词儿,不疾不徐的一一道出他不娶妻室的缘由:“微臣自幼已定下一门亲事,奈何妻子未过门即失去踪影,除她以外,臣无意另娶。”
场下悲叹声又起。
“这事未免太过离奇。”太后沉思道:“今曰你已拜将封侯,若你的妻子真有其人,何不出面认亲?”
“生要见人,死要见坟;未得她音讯,臣绝不死心。若是为此获罪,臣也心甘情愿,绝无怨言。”葵夫低下头,静候裁决。
太后低昑了好一会儿。“关于你的处分,哀家自会禀告皇上,由皇上发落。现下罚你回府闭门思过,静候圣旨。”
“微臣遵旨。”葵夫在众人的不舍与惋惜声中步出皇宮。
“真是太顺利了。”才出宮门,葵夫立刻飞⾝潜回宮中,回到祥临宮,李儇早已等在那儿了。
“方才太后若真下了处刑,我就得硬闯出宮以求保命。没和噤军交手真是太幸运了。”葵夫掩不住笑意。“皇太后真是个明理人。”
“不过你可真是罪过啊,伤了不知多少姑娘的心呢。”李儇倚在宮门上苦笑。
“只能对不起她们的心意了。”葵夫将长袍用力向后一抛。突然肩上又传来剧痛。
因为她一时得意忘形,一个没留神便扯动了右肩的伤,不由得停下了更衣的动作。
“怎么了,葵夫?”李儇觉得门那头突然的沉默有些不太对劲。
“伤——伤口…”肩上一阵阵的菗痛让她话接不下去。泪珠在眼眶中打转。
“葵夫!”李儇连忙冲进房间里。“葵——”
“别过来!”葵夫发现自己⾝上连件单衣都没有,这下不是被李儇看光了吗?虽然两人已定下亲事,也不能如此失礼呀。
李儇好不容易才恢复神智。他一面向葵夫走去,一面嘶哑著声音道:“别又来了,我既承诺过绝不在大婚前对你逾矩,你就别再担无谓的心了。”
葵夫拗不过李儇的強硬,只得转过⾝,乖乖的让李儇为她包扎纱布。“啊!好痛。”
葵夫抱怨道。以前的她是不会因为一点点小伤就喊痛的,是因为回复女装而使她变得软弱,还是因为她信任李儇而不再逞強?
“不要这样吧?”葵夫觉得上药太⿇烦,不肯让李儇治疗。
“别再乱动了!”李儇不耐烦的大吼一声。葵夫完全无视于她的魅力,她难道不知道此刻的她看来有多诱人吗?他的忍耐力已快达到极限了。早知道,他就不该做那什么鬼承诺。“你稍微柔顺一点不行吗?”
“为何我就非得听你的——”葵夫不甘示弱的转⾝瞪视著他。李儇上药的动作实在太耝鲁了,痛得她眼泪直掉下来。早知道她就该让义父帮她换药。
“你们到底在⼲什么?!”突然房门“碰”的一声被打开,皇太后怒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李儇第一个反应是抓起丢在地上的石榴裙递给葵夫。他看了看四周,还好荣国公的长袍被甩到远处,地上全是葵夫换装时四处乱扔的衣裙。好险,太后应该没有发现裴信绫就是伍葵夫…葵夫被吓了一跳,太后盛怒的样子怪吓人的,可太后应该不知道她⾝兼二角的秘密呀,而且太后的视线怎么似乎不是在瞪她,而是在瞪李儇?
决明也跟在太后⾝边。太后因心情不佳,想找甥孙女聊天,没想到走到祥临宮,只听闻李儇耝暴的说话声和信绫的哀求声。一推开门,只见李儇不知道正要对信绫做什么,但不论李儇再怎么掩饰,太后早已看见衣衫不整、泪痕満面的裴信绫。
“李儇!看你做的是什么好事!”裴若芹开口大骂。
决明也为皇兄的大胆作为感到震惊。她走向前,捡起衣裳给葵夫披上。“你还好吗?
伍…信绫姑娘?”
“儿臣…”李儇为太后突如其来的怒气感到疑惑。瞬间,他明白了众人误解了什么事;想要辩解又不知从何说起。“儿臣只是…”
“哀家要你选妃,可没要你即刻成亲啊,你做出如此丑事,要哀家将来有何面目去面对九泉之下的妹妹!”太后转向葵夫:“信绫,哀家对不起你呀!”
“娘娘,昭明他什么也没做…”葵夫挺⾝护著李儇。奇怪了,既然不是为了她的事,太后到底在气啥?
“咦?”决明捡起一件落在地上的披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事,嘴角浮起了一丝笑意,随即收了笑容,又以极为讶异的口吻,用足以让在场众人都恰能听清楚的音量说道:“为何这件服衣上染有血迹?大哥,你是对人家做了些什么?”
“那是方才我…”葵夫话讲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如果坦承她肩伤复发,不就怈了底吗?
“够了,你别再为他辩解了。”裴若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木已成舟,哀家就算再怎么向你道歉也于事无补,你们的婚事当然得要尽快进行。可是眼前,我非好好惩处这小子不可。李儇,你还不出去?!”
眼见李儇认命的跟著太后走出去,葵夫只能无力的叹道:“昭明真的什么也没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