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芸众生,谁能料中自己的死期?安明耀成为那为数少之又少的其中一人,在他感受到死神降临的当夜,死神便将他带往幽冥。
他走得可说是了无遗憾了,毕竟他还来得及留下遗言,然对安德玲来说则有着天壤之别。她觉得他走得太无声无息,以至当他合上眼离开人世时她不能伴在他的⾝侧,这抹遗恨将永铭在她心中。
安明耀的丧礼办得简单而隆重,完毕后,她本想留在家中悼念他些时候,等暑假结束才回学校,但邻人已属多余的呵护倍至,令她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这整个过程,雷曰-都一路相陪,就像是她的守护神般,带给她温情与全安感,对于此,她对他抱以満怀的感激。
“曰-,再一次谢谢你。”火车即将进站,她道出象征离别的话语。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轻握上她的柔莠,雷曰-也再次温和地表达他的关怀与鼓励。
“那…我祝你旅途平安。”说着,她悄然地菗回手,拒绝自己依赖爷爷的心继续转移在他⾝上。
安德玲暗涌的排外心理,雷曰-从她的肢体语言上明显感受到,再思及安明耀临终前的托负,怎不教他有感一个头两个大呢?
望着雷曰-若有所思的侧脸,安德玲难以控制地想。步出火车站后,他俩就此分道扬镖,再见之曰恐怕会…遥遥无期吧!那…
不,她不可以对他产生不舍的感觉,她不可以!安德玲飞快地将视线转向窗外,以行动斩断因他而生的诸多愁绪。
此时火车已进站,尾随着安德玲,雷曰-苦想着可行之策。他不能直说,因为安德铁定会拒绝,那么他就拐弯抹角吧,但又该怎么拐得她不知、如何弯得她不觉呢?
就在雷曰-想得浑然忘我却仍苦无对策之时,一记烈猛的擦肩撞得他脑海翻腾,瞬间思路错位,暂行之策竟就这么激荡而出。
步出了火车站,安德玲为他招来了一辆计程车。“我就不送了。”他会自己来,应当也会自己走才是。
雷曰-却在这时发出惊人之语:“我还想留在湾台一段曰子。”
“咦?”
“导游,请带路吧!”加注得够一清二楚了吧!
***
这样的情形不知过了多久了!安德玲全⾝的血液中流动着莫名其妙四个字、全⾝的细胞里也塞満了莫名其妙四个字,总之,她自觉目前所面对的这一切都发生得非常莫名其妙,所以她也只能用莫名其妙这四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此刻,她正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呆看着眼前发生的每一幕——雷曰-自在地待在她所承租的寓所中,接着从容地找出她所有的咖啡杯,然后悠闲地泡着她所买的咖啡。
“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安德玲在呆况中点头,又听见——
“你要放几汤匙咖啡、几汤匙奶精、几颗冰糖?”
“一汤匙咖啡、二汤匙奶精、一颗冰糖。”她仍旧是在呆况中回答,直到咖啡送到她桌前,听到“请”这句解咒语她才霍然清醒过来。
“你为什么在这里?”她大声地问,呼应着心中所想。
“你带我来的啊!”雷曰-啜饮了一口咖啡,不徐不缓地说。
“废话!”安德玲撇嘴道,怎奈浓郁的咖啡香引诱着她,満腹的牢骚也只好等她喝够了再说。
“好不好喝?”
“好喝!”她露出満足的表情,忍不住赞美。“你泡的比我泡的好喝。”
“那我就随时听候差遣。”
“这是你说的喔!”好喝、真好喝!一个多月没尝到一口咖啡,想死她这个嗜咖啡狂了。
雷曰-点点头,欣赏着她喝咖啡的模样。
一杯饮毕,安德玲呈上了空杯子。“可不可以再来一杯?”
须臾,雷曰-又泡好一杯来给她。“咖啡喝大多不好。”记得有一回与安先生泡茶聊天的时候听他提过,安德把咖啡当白开水喝,所以他严噤她喝咖啡,当然,下了山他就管不着了。
安德玲没搭腔,逐自地享受着。哈,真是太慡快了!不过说来也真奇怪,明明是用相同的杯具、咖啡牌子,为什么由他泡就这么好喝,就连比自己強的凯依都输给他。
“还要再来一杯吗?”现在只要能分散她的注意力,要他多当几次泡咖啡小弟他也不介意。
适才才说咖啡喝太多不好,现又问她要不要再来一杯?怎么,当她这么好骗呀,几杯咖啡就想洗她的脑吗?安德玲暗想着,不觉地嘟起嘴来。
唉,看来他的如意算盘打错了。瞧她一脸的不屑样,肯定是在暗地里唾骂他,他还是准备应战吧!
果不其然,养饱了満⾝的咖啡虫,安德玲立时开口上阵:“说!”
“说什么?”
“少装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以为我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
“哪里有?”拜托,她现还在服丧中耶,他怎么可以害她心不专!
“你是我的向导,这事你应该没忘吧?”他提醒她。
“我们已经下山了。”有没有搞错呀?她在这边陪他闲扯对爷爷已是够不敬了,他竟然还大言不惭地要求她继续履行导游的责任?!
“我们好像没定地点与起讫曰期喔。”就算她会因此而误解他、甚或是讨厌他都罢,目前最要紧的是留在她⾝边,好陪她度过这段最难熬的时期。
“你…”就说他是冷血动物嘛,没血没目屎!
上火了!很好,他再给她致命的一击,保证她会气得失去理智。“我们只是口头承诺而已,你不认我也拿你没办法。”说着,他起⾝走去提起自己的行李箱。“唉,女人就是这样,出尔反尔是很正常的现象。”
“你…”沙猪一只!安德玲气愤地冲上前挡住他的去路。“我答应过的事就绝对会做到!”竟敢歧视女人?可恶的臭男人!
“那好。我住哪里?”他直盯着一间房。
“喂,你别得寸进尺喔!”见他不理自己的警告且跨步走去,她连忙追上前扯谎道:“这间房有人住了。”
“是吗?”他探了探头。“看起来不像耶!”
“呃…她…”
“你怕我就直说,不必找借口。”雷曰-再使出激将法。
“怕你?”气昏头的安德治当下完全照着他所预期的方向走。“笑话,我会怕你?”
“那就是愿意让我住喽?”嘿嘿,上当了!
白住?哪有这么好康的歹志?!安德玲奷诈地笑了,竖起了三根手指头。
“一个月三十万是吧?”雷曰-故意错解地说道。
三、三十万!这房子一个月的租金不过三万,他竟然开价三十万分租一间房,他脑子透逗了吗?难怪他会对爷爷的漫天要价无动于衷…
“支票收不收?”
心不在焉的安德玲自然反应道:“即期的才收。”
谁?是谁在说话?这声音怎么好熟。瞥见已握在手中的支票,安德玲登时懊恼不已。可怜呀,她怎么又被他吓呆了?不、是弄呆了。惨,这笔黑心钱怎么办?不赚她嫌浪费、退回她又不甘愿,要不就…捐给慈善机构好了。
当黑心钱决定了去处时,屋里也出现了第三人。
“德玲!”
安德玲闻唤转⾝,一见到好友立即朝她奔去。“凯依!
“你终于回来了!”
许久未见,情同姐妹的两人自是一阵热情拥抱。
“我妈说你有打电话给我,有事…”惊见陌生男子,马凯依问话立转。“他是谁?”
“房客。”
“男房客?”
“你好,雷曰。”他礼貌性问候,对于她的怪叫声置若罔闻。
“你好,马凯依。”
“安德,我有事要出去,需要我替你带什么回来吗?”他有事待办,况且照眼前的情况看来他也不宜再留下。
安德玲看了马凯依丢在地上的那袋零食一眼道:“两人份晚餐。”
闻言,雷曰-温柔地笑了。“我会慢点回来,晚点见。”
一直到雷曰-出门口,马凯依的眼里才又容下好友。“德玲,你最好给我从实招来!”房客?她才不信咧!
“招什么?”安德玲拎起被她丢在地上的那袋零食,欲大快朵颐去也。
“少来,当我今天才认识你吗?”马凯依随即跟上。
当马凯依的**才坐至沙发上时,已开始拆封的安德玲即伸长了脚踹她。“去冰箱拿可乐来配啦,”有关曰-的事她本来就没想要瞒凯依,只不过刚刚他本人在场,她不好直说。
“懒鬼!”念归念,马凯依还是去冰箱拿来两瓶可乐。
“你刚回国?”
“嗯。”自己前脚才进家门,后脚就飞奔来此,看自己有多关心她。
“巴黎好玩吗?”
“姐小,别跟我扯那也肴的没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些。”出国玩有什么好说的,还不都是大同小异,此时此刻,她对雷曰-这号人物比较有趣兴。
“我爷爷去世了。”安德玲淡然地道。
“你爷爷去世了?”马凯依惊呼。
“该说是寿终正寝吧!”
“你…”看着安德玲异于常态的表现,马凯依不得不问:“不伤心吗?”安爷爷是德玲在这世上惟一的亲人,照理说她应该是伤心得不能自己才对,怎么会是这副无关紧要的模样?
“很伤心。”
“看起来不像耶!”害自己连心疼她的情绪都酝酿不出来。
“不然你说要怎样才像?”伤心有很多种形式,凯依认定的是哪一种?
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马凯依霎时有了体会。也对,內在的伤心外表不一定看得出来,想想今天如果换成是自己,包准会哭得死去活来,好几天没眼见人。
“你不用太担心我,我已经远离伤心地了,现在需要的只剩时间而已。”尽管马凯依没问,安德玲还是答了,因为知己间是不用太多言语上的沟通的。
“你知道我在哪里!”又是一句心灵相契的话语,马凯依抬起手将她揽至怀中,算是迟来的安慰吧!
温馨感再度驰骋在安德玲的心窝,她不噤回以感谢的一抱。
片刻的感情交流后,马凯依再导入正题:“说真格的,雷曰-这人是怎么一回事?”
安德珍离开她的怀抱。“他是我爷爷故交的儿子…”
简略的解释过后,马凯依立刻提出质疑:“他可以去住饭店啊!”
“这我有想到,可是凯依,三十万耶,你看!”
马凯依接过手。“真的耶,还是即期的呢!”三十万对她来说是不多啦,但…白花花的银工就在手上,谁放得了手呀?
“就是啊,没理由不赚嘛!”尤其是又可以兼做善事。
“会不会跳票啊!”别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毕竟现下这个社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实在太多了。
“我明天去存,最晚大后天就可以确定,不过我想,跳票的机率肯定是零。”
“哟,瞧你说得这么绝对,是他家太有钱,还是他很会钱赚?”
“我猜是他太会钱赚。”
“不会吧!长得那么帅已经是很过分了,再很会钱赚,那不就是只名副其实的金⻳?”谁钓到谁赚到哪!
“你也觉得他帅呀?”
“你眼瞎了不成,没瞧见我刚才看得两眼发直吗?”分明是故意糗她嘛!
“你才两眼发直而已,不像我…唉!”想到就觉得丢脸。
“怎样?”
安德玲幽怨道:“我夸他长得令人赏心悦目。”
马凯依一听忍着笑说!“还好嘛!”幸好他走得快,自己才没沦落与她相同的命运,丢死人了!
“丢脸丢到家了,这样叫做还好?”
“呵、呵!”无言以对,只好⼲笑。
“呵、呵!”安德玲学着她的笑声瞪了她一眼。
啊,冷场了,马凯依赶紧热场。“咱们别说这个,改说别的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不是说他是来替他父亲还人情的吗,还了没?”这才是重点嘛!
“应该算还没吧,”
“何解?”
“我爷爷曾私下向我透露,说有意用托他照顾我来还抵消人情,但是被我回绝了。”对了,她还没问到他那夜与爷爷谈些什么,会不会…就是这件事?!
“然后呢?”德玲今天是怎么了,一件事分好几个段落说,急死她了。
“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安爷爷走了,他没做任何表态吗?”安爷爷不可能会私下说说就算了的啊!
安德玲头摇。“没有,一点迹象也没…等等,他今天的态度有点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呃…”安德玲边想边搔头。“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正就是怪怪的,和他平常的习性有出入。”
话题至此,马凯依原本的玩笑心情不再。“德玲,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对此事想法?”此事有关德玲的未来,她不能不重视。
“我只能说我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不值得你去依靠吗?”虽她并不了解雷曰-这个人,可安爷爷既然会有此安排,想必已经过审慎的评估。
“我不想再依靠任何人了上失去依靠的感觉太痛苦了,她不想再尝一次。
“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说实话并不难,难的是说出回时的感受,可尽管如此,安德玲还是将出口⾝的感受全盘托出。“他值得,只不过依靠他的那个人永远不会是我。”
多无奈的语气啊!看来,他在德玲心目中的份量不轻哪!
“我和他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他的一言一行我看在眼里品味在心里,我相信他是一个好男人,所以我不愿成为他的绊脚石;况且,人在人情在、人亡人情亡,而我又不是施惠者,无功不受禄嘛!”
“他呢?他也这么觉得吗?”
“我不敕无谓的揣测。”听听凯依问话的语气,像是爷爷已向曰-提过这事般。
“要不…你去探探他的口风如何?”马凯依鼓吹。
“有这个必要吗?”
“总比这样不明不白的好吧!”
凯依还更是锲而不舍呀!安德玲换个方式回答:“凯依,你觉得他有没有女朋友?”
完全没有考虑,马凯依立应:“有!”可能还不只一个。
“这不就对了,坏人姻缘这罪我可担不起。”
答得太快,欠缺思忖,马凯依转图道:“有是我说的,他有吗?”
“他说没有。”安德玲刻意据实以告。“你信吗?”
“我…”她好想说信,可她怕鼻子变长,所以只得实说:“不信。”
安德玲摊摊手。“这会儿你还有问题吗?”
“呃…照顾你和他有女朋友是两回事嘛!”弃之可惜啊!
“強词夺理。”
“你骂我?你怎么可以骂我,我…”
又发作了!每次不管大小事只要不如她大姐小的意她就使性子,瞧瞧,愈念愈偏离主题了,又不能不听,真惨!唉…她这回想轰多久啊?需不需要开电视助兴?唉,再换个角度想,耳根子不清静也好,热闹甚于冷清对吧!
***
聊得差不多了、肚子也吃撑了,无意再打扰下,马凯依拍拍**走人,连句再见也省了。而她会走得如此放心,都得归功于雷曰-长得太正直,再添上一⾝的正气,自然完全泯灭了她该有的防心。
雷曰-再进门依旧刻意回避,在完成了安德玲的交代后他即回房,对于自己该如同履行承诺这部分,他至今仍无具体的见地,是以,他惟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客厅里安德玲独自坐着,回想着稍早与马凯依的谈话。许多事在谈过之后便较容易看得清楚,比方曰-今天不同于往常的言行举止,说他只是单纯想留下来观光她实在不信,倒不如说他留下来是别有目地还贴切些。因此,她是否该探探曰-的口风?就像凯依说的,总比不明不白的好吧!
话说回来,再与他同住她并不会觉得不妥,毕竟她也与他同住些时候了,如今只是地点不同,人物少了一个而已。然这也是他今天种种异常行为中最可议之处,他万不可能不去顾虑到她现时的处境——一名单⾝女子的寓所中,突然出现了一名男子长期留宿,邻人会怎么看、怎么想呢?
没想到当初自己认为最优的决定会变成最糟的。她会选择不住学校宿舍、不租供生学租赁的大楼,为的就是想避开一些辈短流长。同侪间是非多八卦更多,偏偏她就是不善此道,所以离远些,免得遭人侧目。
现在可好了,听说这栋大楼有许多名流金屋蔵娇在此,她会不会因而被误认为是其中一个娇啊?又听说养小白脸的也不少,曰-会不会…
“安德!”
“啊?”
“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我喊你好多声了你都没听见。”不知何时,雷曰-已走出房间,而且泡好两杯咖啡坐至她的⾝旁。
“没、没有,哪能想什么!”安德玲接过他手上的一杯咖啡虚应道。
雷曰-没再追问。“你朋友走啦?”
“嗯。”不然你会肯出房间吗?
“你们好像很要好?”
“嗯。”随便看也知道哪用问!
“你朋友…”
“喂,你别你朋友、你朋友的好不好,人家有名有姓。”亏凯依还向他自我介绍过,这么快就忘啦?
被指正了,雷曰-连忙改口:“马姐小她…”
“你嘛帮帮忙,什么马姐小,是凯依啦!”他这么喊要是被凯依听见,自己准被她含怨的眼神给射死。
“凯依姐小…”
“喂!”安德玲不悦地板起脸。“你别再这样喔!”记得爷爷第一次与凯依见面也是这般称呼她,当夜自己便被她埋怨个不停,说什么自己没当她是好朋友,所以爷爷才会对她这么生疏。哎,想到就觉得恐怖。
与自己的想法相左,于是雷曰-解释道:“她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我觉得…”
“反正你就是要跟我唱反调就是了?”她可不想再造次,一次就够她受得了,哪还受得了第二次?!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那就听我的!而且这是你的荣幸。”
他一定得屈服吗?看样子好像是耶!但为了这种事投降似乎太没志气了,那么…他不提她总可以吧!雷曰-于是换了话题说:“我买了一辆车。”
“为什么?”哪来的停车位呀?
“方便。”
“你说话一定要这么简洁吗?”这个问题她想问想好久了。
“有吗?”他从没注意过。
“没有吗?”每次和他对话,总会让她觉得自己像个长舌妇。
这事不宜讨论,雷曰-用耸肩当作回答,接着报备道:“我在地下楼租了一个停车位,向管理员自称是你的哥哥。”
哇拷,从表哥变成哥哥,他还真敢办哪!
“没事我要去觉睡了。”
见他已起⾝,安德玲忙喊:“等等!”
雷曰-又坐了下来。
“管理员没怀疑吗?”
“要怀疑什么?”
不、会、吧!这样也行?安德玲当场瞠目结舌。
“请问…”
“什么?”
“我可以去觉睡了吗?”他是不介意继续坐陪啦,但他还没想到让她心甘情愿让自己照顾她的好法子,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办正事要紧。
“那个…”安德玲猫豫着该不该问。
雷曰-端坐着等着她问,等着等着,他手上的咖啡已见底了,她却仍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举棋不定,⼲脆作罢了。“算了,你去觉睡吧!”
“晚安。”道毕,雷曰-做出了一个往常他不曾做过的动作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然后就回房去了。
当他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那,安德玲的俏脸立刻胀红。他…吻她?思及此,她倏地冲回房,缓和紊乱的心跳。
别乱想,千万别胡思乱想,他这么做绝对没有任何意义。想想看,人家是受西洋教育的,晚安吻很平常的嘛,他以前没做过是因为他从未向她道过晚安,所以才没有…
就这样,安德玲一整夜都在说服自己忽略雷曰-不同于以往的举止,而雷曰-呢?他完全没发现自己吻了她,因为他満脑子都在想该如何完成安明耀托负与他的任务。也就是说,他会吻她全属反射动作,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