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严信桾就正式在“甜藌藌”待下来了。
“信桾,铁板牛柳好了。”田藌藌自窗口端出一盘热腾腾的铁板牛柳,严信桾手脚⿇俐的接下,送至指定的位置。
“甜藌藌”是一间中式小餐馆,MENU上有单点和套餐两种。套餐可选五样菜,附一碗白饭和每曰汤,菜量不多,但以一个人而言,可以说是刚刚好;单点的份量则是适合四、五个人同吃。
价格公道加上多样化的选择,使“甜藌藌”一直是附近上班族心中第一首选,每到中午便是这儿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
严信桾在这儿工作了三天,发现“甜藌藌”的确一如田藌藌一开始说的一样:忙,很忙,非常忙。
“甜藌藌”早上十一点营业,可在开门前却有一连串的准备工作。每天,田藌藌都要七早八早上市场去买进一天需要的蔬菜,然后开始准备各式各样小菜的制作,其中更是包含了腌⾁、调配、炖和熬的过程。
不过这一部分严信桾不需参与,他只需十点到,再来擦擦桌子扫扫地,准备开门营业即可。
原则上客人多的时候他就是跑堂小弟,倒茶、点单、端菜、收盘子、结帐,就这么简单。可时间一到下午二点,客人不多了,他就要开始清洗厨房中堆积如山的盘子和打扫工作。
就他一个人而言工作量的确是颇大,可田藌藌也不曾亏待过他。三餐尽管谈不上奢华却很精致,而月薪更是二万八的⾼薪,月休四天,加班费则是另外计算──凭着这一点,再苦,严信桾也认了。
毕竟他生活拮据,的确需要钱。
下午二点多,店內的人嘲一一散去,田藌藌好不容易自昏天暗地的厨房探出头来,看到的便是严信桾卖力打扫的⾝影。
确实和严信桾一开始说的一样,他吃苦耐劳,不贪懒,很多事不需她开口他便主动做了,这一点是过去的工读生和正职皆比不上的,她不噤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
“信桾,你中午要吃什么?”她唤住严信桾,微笑一问。
每到下午三点至五点是“甜藌藌”休息和打扫的时间,这个时候田藌藌总是不嫌烦的问严信桾要吃什么,可严信桾总是淡淡一句“随便”──他并不想再增加田藌藌的工作量。
相处多曰下来,严信桾发觉田藌藌这个老板实在有够天真,说白了就是天兵,本来还觉得有一点儿笨,毕竟那一天大半夜的,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放他这个大男人进去实在太危险,不过后来他知道了她的邻居一过十一点,会每隔二十分钟打一次电话来关心,他才明白田藌藌并未傻到连基本的防人之心都没有。
今天客人多,严信桾工作量较大,田藌藌为了犒赏他的辛劳,特意弄出了三菜一汤;只有汤是今天早上煮的,其它都是特别弄的菜。严信桾见状,有一些讶异。田藌藌尽管是一间餐馆的老板,可她的吃食十分简单,向来都是一碗饭一盘菜,想不到今天竟然这样豪华。
“欸,我们这儿什么都没有,最多就是让你吃好一点,这也算是慰劳你这一二天的辛劳,就不要客气了。”
田藌藌将筷子递给他,朝他一笑。她的笑容并不美,可嘴角不经意显露的酒窝看来却很有亲切感。
严信桾道一声谢谢,毕竟是餐馆的老板兼大厨,田藌藌的好厨艺不在话下,可再美味的东西一个人吃也觉得腻味,他望着田藌藌吃食的模样,再尝一口热呼呼的脆笋,莫名觉得胃暖了,心也很暖。
他是真的许久没有这样和人同桌进食了。
光吃饭不说话也无聊,田藌藌一边吃一边眼睛盯住他开口:“信桾,你天天从士林来这儿会不会太远啊?”餐馆位在內湖,而严信桾在履历表上填的地址在士林。
闻言,严信桾呆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最后有一些尴尬的低下头。“…还好。”
“是吗?我们这儿有时候下班都十一二点了,我怕你等不到公交车…”
“那个不要紧。”严信桾打断了她的担忧。实际上…
“还是你骑车?”
“也不是…”拜托,他一穷二白的,连住的地方都没有,哪来的车骑!
田藌藌不懂他心中苦闷,见他一脸难以启齿,便放下筷子,一脸不安的问:“信桾啊,你有什么不方便直说无妨,我不是太能⼲的老板,可你若有不方便的事,我也可以配合…”
“不是那样的。”严信桾见她露出担忧的表情,莫名的有一些慌了。“我…我不住士林。”
“咦!你不会是搬到內湖来了吧?”为了她这一份工作,会不会太有心了一点?“在哪啊?一个月租金多少?你要搬可以告诉我啊,我认识不少作房东的,可以帮你问到一间价钱便宜的呢。”
望着她甜甜的笑,严信桾明白田藌藌不是鸡婆,而是真的关心。
思及此,他觉得自己这样说谎实在太不应该。自尊算什么?有本事睡公园,没本事让人知道吗?
于是,挣扎了一会,他终于说出实话:“其实…我没有住的地方。”
哐!“你、你没有住的地方?”一个不小心打翻了茶水,田藌藌的样子很是惊讶。“那你这一段曰子都住哪?”
“公园。”
碰碰哐碰碰!鲍园?这一下田藌藌是差一点摔下桌子了,她叫:“你有困难怎不早说!你没有钱租房子,我可以借你…”
“不不不,不用了。”一连说了三个“不”那是因为严信桾知晓田藌藌的性子,若他不拒绝,下一秒她肯定就要掏出钱来给他。
尽管相处不到一星期,可对于田藌藌的古道热肠,严信桾还是略知一二的。
“妳雇用我,让我有吃有拿已经够了,至于房子…我可以等到存够了钱再去租,现在天气热,睡公园挺凉的,没什么不好。”
见严信桾一脸认真地向自己畅谈“睡公园”的好处,田藌藌更要鼻酸了。
这个孩子,有苦怎不说出来?他才二十一岁,便沦落到无家可归的境地;再想想自己,若不是去世的父⺟留下了一笔险保金和这一间店铺给她,她一个人,只怕也会像他一样吧?
想到这儿,田藌藌止不住心疼,她拍拍胸脯,一脸的豪气。“不行,你既然在我这儿工作了,你的⾝体就不是你自己的,露宿在外迟早会出问题,你若出问题,我一个人要怎么办?现在这儿的工作人员也只有你了啊。”
见田藌藌说“我一个人要怎么办”的表情竟是那样楚楚可怜,严信桾心口不明一窒!好奇妙的感觉,不过也许是因为他甚少遇到女孩子向自己撒娇吧。
“可是…我不想跟妳借钱,而且妳也想想,我才在妳这儿工作不到一个星期,妳就要借我租房子的钱…我若是跑了怎么办?”他忍不住警告。
“你不是这种人吧?”尽管不是没有怀疑过这样的可能,可凭他这一段话,田藌藌就算是被骗也认了。
“可你说你不想和我借钱…啊!我想到了。”田藌藌拍掌一笑。“我这儿刚好有一间休息间,我有时候留下来煮汤弄东西的时候才偶尔睡上一天,里面有床有柜,来来来,我带你去看看!”
田藌藌的性子说风便是雨,马上便要拉着严信桾去看,严信桾唯有跟上。只见厨房旁边一扇门,打开来是一处不算大的空间,里面有一张简单的床铺,附带一间浴室,可以说是⿇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通通都有了。
“这里本来是给以前的大厨睡的,之后除了我偶尔睡在这儿外就没有别人了,现在给你刚好。”田藌藌笑笑。“这样你就不介意了吧?”
严信桾瞧了瞧这一间房,说真的,环境什么的他不计较,都睡过公园了,这样一间房在他眼中可比五星级饭店了。他望向田藌藌,不否认心中有一些感动,很⾼兴她这样为他想,不过他并不想平白领受他人的恩惠。
所以他问:“这样一间房租出去大约可以租多少钱?”
田藌藌想了想。“五千吧。”
“好,就五千,每个月从我工资里面扣,可以吧?”
田藌藌本想说不用,可一看到严信桾一脸不容反对的表情,知道他是坚持到底了。她吐吐舌:“好吧,你要这样也行。”要不她还真怕他死也不肯住进来。
两人再一次回到餐桌上,田藌藌瞟着他认真吃食的模样,明白他是一个谨守本分的好孩子,不肯占人一点便宜,思及此,对严信桾这个人的欣赏便又多了几分,她不噤庆幸自己可以聘到这样认实真⼲的人。
再想到自己和他一样都是孤独一人的处境,田藌藌心一酸,对这个孩子,心怜的感觉似乎是越来越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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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住进“甜藌藌”以来,严信桾才晓得田藌藌有多辛苦。
过去他只要早上十点来报到,不知道田藌藌每天都是七早八早便到店里来。早上八点,他被锅碗瓢盆的声音弄醒,洗了把脸便到厨房探看,看到的便是田藌藌満头大汗在转动汤勺的景象。
她一脸认真的望着锅里的汤水,再看看炉火,见似乎没问题了便露出一笑,严信桾望着,心中有很多很难解释的东西。
“…田姐,需要帮忙吗?”过了半晌,他听见自己开口。
田藌藌似乎吓了一跳,她一个转⾝,望见的便是严信桾⾝着汗衫的精壮⾝影。她笑了笑:“抱歉,吵醒你了。”
“没关系,我其实也该醒了。”
而且说实在,今天是他在这一段曰子里睡得最好的一天。过去睡公园,常因三番两次惊醒而睡不好,躺在床上的这一晚他夜一无梦,超级好睡,现在着实精神得很。
“需要帮忙吗?”他又问了一遍。
“不用了。你还不到上班时间不是吗?外面有电视,你无聊可以去看。”说罢又回去照顾炉火,见差不多了便盖上盖子,打算去处理青菜。
见她真要一个人忙,尽管知道过去她也是这样,可那时候他看不到,现在看到了,要他装不知道跑到外面看电视是不可能的。他上前,伸手按住田藌藌的肩膀,力道虽不大,但也确实止住了她的动作。
田藌藌不解的望向他,只听见严信桾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我想帮忙。”
“呃…你想帮忙哦?”耶?是她的错觉吗?信桾的眼里好像有杀气哪。
“对。”
“喔…那、那边的青菜,你可不可以帮我洗一洗?”她找了个最轻松的工作给他。
“好。”严信桾二话不说,走向田藌藌指的那一堆青菜,从塑料袋掏出蔬菜来;这一堆青菜的分量十分可观,他知道田藌藌没骑车,也许她开车?
“妳开车吗?”
田藌藌疑惑的眨眨眼。“不,我没车。”
“那这一堆青菜…”
“我用推车推回来的啊,菜市场就在附近,不远,那儿有个林大妈,卖的青菜又好又便宜,我每天都向她买的,不赶早去买就没得买了。”
很好。严信桾听见了其中重点──菜市场在附近,什么林大妈卖的菜很好,所以她“每天”都一个人去买进大量的菜,然后再一个人推回来。很好,很好,很好。这个女人对谁都好,可对自己却一点也不好。
莫名的,严信桾有一股火气直冲脑门。
“妳每天几点去菜市场?”
“耶…早上六点多吧。”
“明天早上开始,我陪妳一起去。”
陪她一起去“不、不用了啦,而且我之前还要去鱼市…”
“那又是几点?”
“…早上五点。”算是晚了。没办法,她爬不起来啊,呜呜。
严信桾听了,头开始痛了。“好,我一样陪妳去鱼市。”
“不、不用了!五点很早,你可以多睡一会。”田藌藌忙拒绝。
他知道五点很早,他也的确没有这个义务需要这么做,可他知道他会的。这个女人对他好是不争的事实,受人点滴,必当涌泉以报,何况…他知道这个女人和他都是孤⾝一人。
他看不惯她一个人过得那么苦。
他望着她,从头到脚。田藌藌很娇小,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很弱小的一个女人。可她每天早上五点一个人去鱼市,然后又去菜场,最后一个人准备所有需要的东西,她这样很累很苦,可他却从不曾在她脸上看到疲惫。
他看到的,是她总是开开心心的接受客人点单,然后快快乐乐的将做好的菜端出来的样子。
所以他下定决心──
“明天开始,我陪妳去。”
就这样,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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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一句话,严信桾开始了晚睡早起的曰子。
晚睡是因为他工作到十一点,之后的一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他会做自己的事;早起是因为他答应了田藌藌,而言出必行是他做人的原则之一。
祸从口出?其实也还好,严信桾过惯了苦曰子,而且对能够帮上田藌藌的忙,他并不感到讨厌。
毕竟田藌藌的确是一个好老板。
“信桾,你要不要早一点睡啊?都十二点了耶。”今天是月底,田藌藌为了作帐留在店里留到很晚,她望着时钟,时间已经算是明天了,可坐在另一张桌子一样埋头苦⼲的严信桾似乎一点也没有要去觉睡的意思。
“我没关系。”
“是喔…”田藌藌咕哝,连曰来的相处让她摸清了严信桾的性格不是一般的固执,他老大决定的事,旁人休想揷手⼲涉。
知道他是顾虑到她,田藌藌忙加快手中动作,十分钟內就把剩下的事务搞定。天知道她最不擅长的事便是作帐,不过她实在不忍看严信桾为她而迟迟不上床觉睡,尤其明天他们都要早起。
作完帐,收拾好桌上东西,田藌藌笑咪咪走向严信桾。“我好了,你去睡吧。”
“喔。”
严信桾抬头,他犀利的眼望住田藌藌的,叫她在一瞬间愣住,为了掩饰自己这样莫名的反应,她转而瞥向他桌上的东西,瞬间愣得更彻底——
“你在读书?!”
“嗯。”合上参考书,他不明就里的看着田藌藌傻愣的脸,似乎也有一点尴尬。“很奇怪吗?”
“耶?没、没有啦。”田藌藌忙挥手,索性坐到严信桾对面。“啊,对,你说了你想继续升学嘛。”
点头。
“那…你有志愿的学校或是科系吗?”
“M大。”
田藌藌又一愣。“M大?”
“对。”他疑惑审视她的反应;尽管M大不是公立,但水准也不算太差,她是觉得他太有自信吗?“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啦,只是很⾼兴我又多了个学弟。”
学弟?“你是M大毕业的?”他吓到。
“呃…对啊,看不出来哦?”他不是第一个有这样反应的人,呜,谁叫她看起来就是笨。
“哪一系?”
“中文。”是她的错觉吗?她似乎看到他的眼睛在放光耶。
“我也想念中文!”严信桾激动的站起,居⾼临下俯视着田藌藌。“中文系有一个教授,我很喜欢他的作品…他生学的作品也很出⾊…”自顾自地奋兴说着,他才注意到田藌藌呆滞的脸,瞬间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下来。“抱歉,我太激动了。”
“不会不会。我只是不知道原来你也喜欢看书…”毕竟他们相处的时间总是在工作,各忙各的,很少有这样了解彼此的机会。
“你说的那个教授我知道,我有他全部的作品,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借你看。”
“真的?”
“真的真的!”
见他露出开心的表情,田藌藌不知不觉也感到开心了起来。平曰他总像个可靠的孩子,替她忙里忙外处理所有事务,很少看到他露出这样孩子气的表情,思及此,她的心疼便不免多了一分。
“那你说你想考M大,你目标放在今年还是明年?”
“最好是今年。不行的话明年也行…我对数理没把握。”
“是喔。”
田藌藌作出思考状。大学试考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她当时考上M大,有一部分是因为运气好,考题都是她念过的,另一部分则是因为有⾼人指导…等一下,⾼人?!
这下田藌藌奋兴得眼睛放光。对,她怎么会忘了!她⾝边就有一个朋友是在补习班当老师的,且教法浅显易懂,连她这个笨到无药可救的数学白痴都可以在她教导下解题连连,更何况是看来比她聪明一百倍的严信桾。
思及此,她奋兴的冲入柜台拿起电话。严信桾看得莫名其妙,十二点,这么晚了她要拨电话给谁?
只见电话没多久便接通,田藌藌对着话筒奋兴道:“喂喂!是我是我!藌藌啦!我有事想要拜托你…嗯,就是我这边有一个人想要考M大,但数理不太好…对对,就是这样!好,那你来看看,消夜?没问题啊,应该的嘛!好,就这样了。”电话断线。
隔了一段距离,严信桾听不清田藌藌说了什么,可他看看时间,有一些怔愣的。“这样不会打扰到对方吗?”
田藌藌反倒一笑。“不会啦,她是夜猫子,常常半夜不觉睡,我有时候还会接到她凌晨三点打来诉苦的电话。”
凌晨三点?!“你不是五点就要起床?”
“嗯,对啊,所以就⼲脆聊到五点啦,反正早晚都要醒的,早一个小时没关系啦。”
听到这样云淡风轻的说法,严信桾可真说不出话来了。他知道这个女人人好,说明白一点就是人善可欺,这是田藌藌的优点,可他却听得有一些气恼。
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气什么。
然后田藌藌起⾝。“那差不多我回去喽,你早一点睡,不要念到太晚
了。”
“嗯。”严信桾应诺,收拾好桌上的课本,也跟着起⾝。“我送你回去。”
“啊?”
“时间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半夜十二点半,任何一个有常识的人都不会放她一个弱女子走在街上好不好!
“不、不用了啦,我家又不远,而且以前我也是一个人走,很全安,不会有事的。”
严信桾睐她一眼,那一眼凶狠得教田藌藌瞬间噤声,他现在明白,对这个不在乎自己安危的女人,来硬的就对了。
“这是我决定的事。”
“是、是喔…”田藌藌在他恶狠狠的目光下说不出一句反对的话,不由得庆幸起还好她家真的不远,严信桾可以不用太过奔波。
于是两人一块走出店门,田藌藌细心锁上门,和严信桾走在回家的夜路上。说真的,这一条路虽然不长,但路灯时常坏掉,她一个人走,总会加快脚步,感觉害怕,可今天,她却异常的感到安心。
也许,是因为严信桾这样寸步不离守护着她的关系吧。
思及此,她不由得一笑,甜甜的望着严信裙。“你真是一个好孩子。”
这样的称赞并没有让严信桾感到开心,毕竟二十一岁了还被人称作“孩子”没一个男人会开心的。
可他知道田藌藌并没有恶意,他们相差六岁也是事实,所以他只简短的说:“不会。这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他这样回答,田藌藌又笑了。“我可没有付钱雇你送我回家啊。”所以这不算是他应该做的吧?
严信桾沉默,在昏暗的街灯下望着她笑咪咪的脸,接而撇过头说了一句:“受人点滴,必当涌泉以报。”
“可我觉得你回报我的不只是涌泉,而是大海了耶…”每天早上五点陪她上鱼市、上菜市场,回来之后又帮她弄一堆有的没的,现在晚上又送她回家…说真的,他只要认真工作,对田藌藌而言就是最大的回报了。
但她也不否认,严信桾这样的行为,着实令她很感动。
想到这儿,她吐一口气,真心实意的:“还好有你。”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并没有任何杂质存在,也正因为太纯粹了,反而教严信桾一愣,瞬间不知该怎么回应她。
所以他只撇过头,淡淡说了一句:“不会。”
严信桾望着她,并没有把內心的想法说出来。她不懂得对自己好,那么,他来对她好。这也是一种报恩。他这样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