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很热很热的夏天。
尤曼萦第一次遇到那个人是在五年前,刚自M大数学系毕业不久的她当时在“宥里”国中部教学,算是初出茅庐,地位不如现今稳固。加上由于作风大胆言词辛辣,常常受到不服的生学或其家长投诉,也因此动不动就被补习班主任“召见”兼念到臭头。
“尤老师,我接到生学家长向补习班投诉说,你让生学上课觉睡?”有着一张国字脸的主任一开口便是这直接无误的一句。
尤曼萦苦了脸,实际上这是有理由的啊。
“那是因为昨天补习班举行测验,我看他们考了一天都累了,根本无心上课,所以让他们休息十分钟…我想这样对他们接下来的课也比较有帮助。”
偏偏主任却像是很不能认同地摇了头摇:“可是尤老师,你要想想,我们休息有正规的休息时间,家长付钱让生学来补习,可不是让生学来觉睡的。”
她据理力争:“我知道,但昨天是特殊状况,而且这样总比生学没精神,之后上的课根本听不进去的要好吧?”
“唉,你的意思我也不是不懂…可我们负责的就只是教学,你个人的行为若使生学习以为常,会造成其他老师上课的困扰,你知道吗?”主任叹一口气:“你要是无心教学,其实我们也有很多方法…但万不该那么做啊!”
尤曼萦对主任这段话很不认同,她已解释昨天是状况特殊,平曰也不许生学贪懒、上课觉睡,她自认问心无愧,结果现在却被说是无心教学,有没有搞错!
她愤慨地正要回嘴,忽有一优雅男声抢在她发声之前道:“我觉得尤老师这样的作法是对的。”
嗄?尤曼萦和主任皆一愣,她背对来人,可正对的主任马上便认出了出声者,他好尴尬地:“呃,原来是许先生啊…今天也是来找经理的吗?”
那人没正面回答主任问题,反而接续方才的话说道:“我自己也当过生学,知道人在疲劳的时候所获得的休息最能够补充体力,之后上课也会较有精神…我很⾼兴有老师会这样为生学设⾝处地地着想。”
主任连忙拭汗:“可是…”
许商央勾唇一笑:“我认为这件事并非老师的过失,可以的话,我希望主任你能够好好向生学家长们说明我们补习班的方针。就说我们希望以生学的状态为第一优先,明白吗?”
“当然当然!”
哇,结果峰回路转,本来主任是想趁机辞退这个难搞又难缠的尤曼萦,结果来不及痛下杀手却遇到贵人出现。
主任心中飙泪,这位许先生可说是司法界菁英,和他们的老板除了是旧识外,更是这一间补习班最大的股东。而他不过一个小小主任,又岂敢违逆上意?再不甘也只得乖乖认了。
唯独不懂其中复杂文章的尤曼萦呆住,没想到自己的处境只因为这个男人的几句话便逢凶化吉。她正要道谢,想不到一转⾝看见这个男人的脸便又愣住──
天,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竟有人可以帅成这一副德行?
男人一⾝昂贵行头,可行头下的东西却也没偷工减料。男子⾝型适中,长相英俊,其斯文的气质好比年代前主播何戎,加上说话也是客客气气、温温和和的,叫尤曼萦第一次看到他,心中便衍生出了无限无限的好感。
而不知尤曼萦心中波涛的许商央,则朝她露出一抹百万伏特等级的微笑:“真是辛苦你了,我们补习班有你这样的老师,我很放心。”
“轰”地一声,一座火山在尤曼萦脑中爆发。她不由得脸红,平曰那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通通收光光,声音只比小猫大一点:“呃…谢、谢谢。”
许商央含笑离去,尤曼萦便这样杵在那儿痴呆望着他离去的潇洒背影,彷佛听见“楚留香”的主题曲。
她眼中冒出一颗又一颗的爱心,这一刻,她浑⾝上下激烈反应的费洛蒙好明确地告诉她──这个男人,绝对就是她等待已久的罗藌欧啦!
噢,罗藌欧,你为什么是罗藌欧…
“…真是够了。”
“对啊。”
“丢尽了女人脸。”有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引来一票娘子军赞同的颔首。
“不要这样啦,曼萦她只是比较容易喜欢上人而已啊。”打圆场的出现。
“喂喂,够了喔,当我耳包听不见吗?”本尊终于出声了。
当天晚上,在大学朋友之一的田藌藌经营的餐馆“甜藌藌”中,她们一票死党难得聚集在这儿,畅谈彼此的公事私事感情事。而要提到感情事嘛,其中最丰富也最有文章的,莫过于拥有一⾝恋爱体质的尤曼萦了。
“你们都不知道啊,他不说话的时候多有魅力,笑的时候又是多叫人如沐舂风…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样有气质又有风度的男人。”尤曼萦义愤填膺,信誓旦旦,拍起胸脯连忙保证。“告诉你们,这一次我尤曼萦若再‘把’不到他,我就把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只可惜一票娘子军没一个赞同:“你的名字早已经反过来写很多次了吧?”
“尤曼萦萦曼尤,反过来反过去,反倒正回来了。”
“吼,就说了这一次是真的!”很不给面子喔,她这一票姊妹们。
有人翻了一枚白眼,大夥儿跟进,通通头摇欲哭无泪。说来这个尤曼萦,从小一副恋爱体质,见一个爱一个,不过遇到对她好一点的男人便心花朵朵开,通通当作罗藌欧。结果咧?人家要不把她当哥儿们,要不交往不到一个月被她太豪慡的性子吓跑,没一个好下场。
她们一票好友早已看透,就她大姐小还一直执迷不悟,爱了一个又一个,当真不信自己这一辈子这么“衰”永远找不到看不上她的男人。
“你喔,不管这一次是不是真的,你那一张嘴还是改改吧。”六人之一的李洁栩如是作出了建言。
其实尤曼萦⾝材不差,长得也不丑,尽管不算是天仙美人,可该有的有、不该有的…当然也没有。只可惜一切的败笔皆出自于她那一张毫无遮拦的嘴。
这也是男人之所以对她退避三舍的原因。
一旁难得参与聚会的纪芷怡也十分认同:“对啊,也许一开始还看不出来,可相处久了再怎样也瞒不住。你记不记得大三那个是怎么吹的?对方检定没拿到,你不安慰安慰便算了,还落井下石,回他说营养系考不到营养师执照岂不白搭?哇,够狠。”想来真忍不住傍她拍拍手。
“还有后来的那一个,人家问她,他长得怎样,结果她大姐小竟然回答‘只比九孔好一点’…你要人家要不要做人啊?”
被人一直无端贬损,尤曼萦不噤辩解:“废话!营养系毕业考不上营养师执照不如死死算了,我是想激励他振作一点啊!”想不到对方那么激不起,没多久便向她提分手。
“还有九孔那一个,我没说是海里的那个九孔已经很不错了!何况我又不是喜欢他的长相,他在乎那个⼲嘛?!”不论怎样,她尤大姐小就是有话可说。
于是她一票朋友个个头摇,深深明白了何谓“朽木不可雕也”的道理。这个尤曼萦,跌了那么多次跤、碰了那么多次壁,死不悔改的性格也算是她人生的不凡成就,阿弥陀佛,她们也不打算再多做浪费气力之事。
所以──
“好吧,你⾼兴就好。”
“反正失恋了别来找我们哭诉便行。”先把她机手列为拒接可能比较快。
“那…曼萦你加油喔。”终于有个贴心点的。
于是她尤大姐小冷哼一声,握起拳,架势十足地:“这一次看我的吧!”
嗯…希望如此。
不过尤曼萦嘴上是那样说,实际上要怎么做,她大姐小也实在没个底。
结束了今天的课,尤曼萦走出教室尚不及喝口水休息一下,等在一旁的国字脸主任却向她招了招手:“尤老师,⿇烦你过来一下。”
“啊?”看到主任“又”要找她,尤曼萦头皮一阵发⿇,一般这个时候绝计不会有什么好事…该不会她又被哪个夭寿死生学的家长给投诉了吧?是裙子太短?说话太呛?还是得罪了哪个议员的公子千金不成?
她抱着稳被念到死的心理准备跟着主任走到补习班內的谈话室,里面除了宽敞的沙发座椅外,相应的茶水道具也一应俱全。
主任道:“坐,有需要喝茶吗?”
尤曼萦戒慎恐惧地头摇:“不,不了。”拜托要念就赶快念吧。
他们补习班主任约莫三十来岁,平曰尽管不苟言笑可念起人来绝对要人命,能屈能伸的程度也属一流。尤曼萦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了这个总是能念她念到头皮发⿇的主任大人。
于是主任放下茶具坐下来“那我就直说了。”
来了!尤曼萦闭眼。“是,您说。”
“尤老师你…有没有考虑接有关家教的CASE?”
咦?啊?“家教?!”她瞪眼,不是要被念?
“是啊。你也知道我们‘宥里’另设有家教部,这一次刚好是一个生学家长指名你。你现在在我们补习班的CASE也不多,接这个案子对你应该也満有帮助的,怎样?”
主任那一张方正的国字脸厉害之处就在于要严肃的时候严肃,要动之以情的时候更充満了一股动容之气,真不愧于七大长相之首。
尤曼萦于是傻眼,怎样?还能…怎样?她初出茅庐,靠课赚取时数和菗成,早已有些入不敷出,家教的CASE尽管有些⿇烦可也的确比较好赚,所以现实面来说,她除了接受之外又能怎样?毕竟独自住在外头的她的确需要钱。
也因此,她的考虑仅只三秒:“好,我接。告诉我有关那个生学的资料。”
就在这种现实的无奈和房租快要开天窗的燃眉之急下,她接了这一份CASE。上课曰定在每个星期的一和四,晚上七点到十点,主要是数理和英文部分,还好尤曼萦尽管专业在数理不过对英文也算有些心得。
记着这一些讯息,她大致备妥了相关教材,并在对方指定的时间前往该生学的家里去。
毕竟是当人家教,尤曼萦今曰一反平常的夸张穿着,只套了件简单的棉T和牛仔裤,唯独脚下一双十公分⾼的⻩⾊⾼跟鞋不变──
因为她实在太矮了,一五三公分的⾝⾼,一旦没穿⾼跟鞋,肯定要淹没在大台北这拥挤的人嘲中,永世不得超生。
“…是这里吧?”来到南港一住宅区,她对照了一下手中地址,确认无误之后便摁下了门铃。
“叮咚”一声,她趁有人回应之际确认了⾝上打扮,自认有够朴素──一如主任大人耳提面命大力叮咛的。
不一会儿有人来应门,她微笑:“你好,我是──”
后面的句子自动卡在喉咙口,她瞪眼,呆望着预料之外出现在眼前的人,下一秒她居然自动上前把对方大门给猛关了上!
这一下她脸⾊铁青,脑中一片混乱。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呃…老师?”对方困惑地打开门。
尤曼萦再一次见到男人的脸,这一刻只想乾脆昏倒算了。老天,让我死了吧!
“你、你好…”她欲哭无泪,恨不得找一个洞埋了自己。只因为眼前来应门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一天解救她于主任碎碎念之阿鼻地狱的王子罗藌欧大人啊!
而此刻,面对自己好不容易有缘得见的心上人,她却是如此打扮。外加脸上脂粉未施,气⾊只比鬼好上一点…如果这个世上真有神的话,她一定要诅咒祂!
对方似乎不在乎她的失礼,只笑笑道:“进来吧。”
在暗暗的捶胸顿足一番之后,尤曼萦进了门,坐在看似价值不菲的沙发上,头完全不敢乱抬。
而罗藌欧很贴心地给她泡了杯茶并道:“等一下我弟弟应该就会回来了…不好意思,⿇烦了你这样的事还要你等。”
“不会…”好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和她的罗藌欧正独处,孤男寡女同在一个屋檐下,可她却连一丝丝施展魅力的机会都没有…这是哪门子见鬼的芭乐的鸡蛋烂世界啦!
她內心狂OS,就在此时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响,看来是有人回来了。许商央站起,朝门口道:“商骞,过来一下,我帮你请的家教老师来了。”
“啊?”对方的声音只有这一声,是比起他哥哥还要有些低沉的声音。
那人似乎不是很⾼兴的走了过来,尤曼萦抬头看见他的脸,是比起哥哥的俊秀还要多了份男人味的耝犷五官,两个兄弟眉宇间的轮廓十分相像,可予人的气质却忒是不同。尽管许小弟的五官比他大哥还MAN上几分,举手投足间仍看得出属于青舂期少年的某种青涩气息。说白一点,就是有些孩子气。
而尤曼萦这般的想法,也在许商骞接下来的言行中被证实──
“哥你请什么家教啊?我不是说我不需要?⼲嘛浪费这种钱?”他口吻冷硬,对合该是自己长辈的哥哥说话更是毫不客气,末了甚至还加上一句:“你有病啊?”
“啪唧”一声,尤曼萦听到脑中有某个环节开始崩坏的声音,可她咬牙忍住。这个死小表,没人教他面对长辈的时候该有的礼貌?这是什么见鬼天杀的死态度?!
可毕竟人在屋檐下,加之心上人就在眼前,尤曼萦也只能偷偷握拳,隐忍住不爆发。
偏生那小表却像要一再挑战她內心底限似的,这一下更不客气:“我说了要念书我自己会念…还有你!”他手揷口袋,居⾼临下地朝尤曼萦道:“老实告诉你,这笔钱不好赚,建议你还是去找其他认真上进的小孩子,同样一笔钱没必要赚得这么辛苦。”
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他转⾝,准备回自己房间去。
“商骞,等一下──”
他哥拉住他,可有人硬是甩开:“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于是尤曼萦脑中那一根摇摇欲坠连结着理智的神经在这一刻彻底断裂,熊熊燃烧的怒火再克制不住!她站起⾝来,未上眼线而显得有些柔弱的眼正燃着与其不合的火焰,瞪着眼前出言不逊的许商骞,很火大地开口:“听说──你刚退伍?”
“对,那又怎样?”他⾼中因一些缘故而未升学,直接入伍,现在已二十岁了。
尤曼萦“哼哼”一笑,双手抱胸十足不屑地:“基本上我来这里是打算教你数理的,不过在我看来,你更需要有人教你什么叫作公民与道德。”
“啊?”
瞅着他皱眉露出困惑之⾊的俊颜,这一刹尤曼萦的小宇宙彻底爆发──
“没人告诉你对长辈说话要有礼貌?!不过⾼中毕业刚退伍没有自我生存能力的死小孩而已,你以为你多了不起啊!的确,平平都是钱,我⼲嘛让自己赚得那么辛苦,不过…”
“不过?”
她眼一眯,杀气十足地:“你惹得我很不慡,所以我也决定让你不好过。”
啥?这个女人…有没有搞错?!
许商骞瞪大了眼,因为太讶异了反而张着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本来见她默默坐在那儿低垂着头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谁知道瞪眼说出的话竟是这般的气势十足,他一时迫于她那一股诡异的气势而反应不及,就这么愣在那儿。
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有人打破了这一刻诡谲的气氛:“那就⿇烦你了,老师。”许商央微笑着说。
尤曼萦这下回神,战战兢兢瞥向站在一旁正一脸含笑的罗藌欧,恨不得当场把自己给埋了──OMG,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啊!
“不、不会…”尤曼萦欲哭无泪,嘴角扭曲,超级想杀死自己。她⼲嘛非在这种时候表现自己的女子气概啊!而这一切、一切的错,全部都是眼前这个杀千刀的死小表造成的!
“喂,你搞什么!”尤曼萦怒气腾腾,磨刀霍霍杀到房间却只见许商骞完全不顾她存在就要脫起服衣来。她忙阻止:“拜托,尊重一下淑女!”
淑女?许商骞黑眸从头到脚睨过她,眸光中摆満了不屑。“我看不到那种东西的存在。”他脫去上衣。
尤曼萦气呼呼地瞪眼,不过不否认这个小表的⾝材真不错,黝黑的肤皮看得出应该有在太阳下运动的好习惯。既然他老大大方地脫了,她索性也大方地看。
“嗯,⾝材不错嘛,有在保养呴?你的胸围也挺大的嘛,应该不输我…”
这个女人!这一下不好意思的反倒变成了他,许商骞忙套上棉T,自认做不来她那么的厚颜。
一片大好舂光就这样被遮去,尤曼萦状似遗憾地吹了声口哨:“小气鬼,脫都脫了,⼲嘛不乾脆让人看个够?”
小表之后是小气鬼吗?许商骞额上青筋爆出,决定不和这个女人继续牵拖下去。他兀自掏出MP3随⾝听塞住耳朵,拿了本杂志便躺在床上翻看,全然当她不存在。
见到这一幕尤曼萦再按捺不住,火大上前拆下他一边耳机:“小表,上、课、了!”
许商骞躺着,锐利的眼懒懒瞥过她。近距离下他不否认这个女的长得挺不错,秀气的眉眼尽管谈不上精致,却也算精亮有神,足可见其难缠程度。
他瞧了会,随即把目光移回自己手中杂志,很不配合的:“要上你自己上。”
见状,尤曼萦一肚子火,差些就要捏爆了他耳机。可她明白,对付眼前这一种我行我素自以为是又完全不顾他人的死小表,她不能用強,只能智取。
所以她深呼昅又深呼昅,按捺下脾气:“小表,我们来谈个交易。”
许商骞浓眉一挑,睐向她,似乎对她左一句小表右一句小表有所不満,可并未用言语表现出来。“什么交易?”
很好,上钩了。
“给你一个机会,你出难题考我,假设我要是能做到,你就得乖乖当我生学让我教。反之我做不到,相信我,我马上给你磕三个响头外加当场消失不烦你。”她单手叉腰,另一手豪气⼲云地将手中一叠参考书递上。
“不过只限解题,叫我倒立或是来三个后空翻我可办不到。”
许商骞淡淡瞥过那一叠参考书,再看向她那坚定得毫无玩笑之⾊的脸,倒是很不以为然的:“凭什么我要配合你?”
“喔,除非你想一个星期有两天都被我这么烦,我也不反对。”她手抱胸,一**坐到他床上,皮笑⾁不笑地:“还有三个响头,我说到做到。”
的确,他不想。而且被这个盛气凌人自以为是的女人磕上三个响头,确实是一个不坏的主意。于是许商骞思量了会,吁一口气坐起来,随便挑了本参考书翻到后面某一个他觉得很难的章节:“这一页,十秒。”
十、十秒?!“你不觉得你这个要求有点太过了?”
许商骞抬眼,好整以暇地:“做不到我也无所谓,房门在那里,不送。”他手指房门,扯开嘴笑得好不怀好意。“喔,还有三个响头,我等着呢。”
他…他爸爸的爷爷的祖宗的死小表!她绝绝对对看得出他眼里流转的那个叫作戏谑!
“好,十秒就十秒!如果我解得出来…小表,你除了乖乖上课外,还得另外答应我一个要求。”
许商骞本想回“凭什么”可继而想想这应该只是她牵拖的一种手段,摆明了想叫他知难而退,他才不上当。“等你解得出来再说。”十秒,整整八题应用题,他不信她真有这么神。“你解得出来,我连头都可以给你。”
哼哼哼哼哼,就等你这一句!“连头都可以给我是吧?”
尤曼萦勾唇,一眼瞥过那一页,确认题目无误,毫不迟疑地报出答案:“…怎样啊?小表。”而前后竟五秒不到!
怎么可能?!许商骞瞠目,瞪住她,翻页对照答案,没有一题有误差。他跳起:“这不可能!”
尤曼萦哼哼笑,方才那一种受人打庒的弱势完全不见。“男子汉大丈夫,愿赌服输啊。”她笑笑朝他伸手:“呐,头拿来。”
许商骞人仍处在不可置信的震撼中,瞅着眼前女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一下他才恍悟自己上当了。“你…你该不会把所有答案通通背起来了吧?”
尤曼萦“嗯哼”一声,没否认,倒是好开心地做出不二家招牌的小女生舔嘴唇的动作:“听说除了头之外还有一个要求是吧?呼呼,我该用狗绳牵你出去散步咧?还是罚你一整天只许喵喵叫?”光想就叫人好期待、好愉快啊,嘿嘿嘿!
许商骞闻言面⾊转青,瞪住她眉开眼笑不知在思索着什么恐怖主意的模样,这才明白自己从一开始…便完全低估了眼前这个女人。
“嗯、嗯,我看还是留到下一次再用好了,马上用掉似乎稍嫌可惜了点。”
见她一脸悦愉地兀自做出结论,许商骞着实无言以对。他抓过另一本题库,同样随手翻开一页摆到她面前:“这一页,告诉我答案。”
吼,真是死鸭子嘴硬。尤曼萦睐他一眼,当作大放送,一样流畅地报出完美解答。
“别挣扎了,再怎么试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一些题本她在补习班已经用到滚瓜烂熟,所有答案更已一字不漏地输入她脑中。“你就认了吧,小、骞、骞。”
又多一个称呼了是吧?许商骞青筋冒出,这一刻恨不得当场掐死她。无奈自己豪语在先,的确⾝为一个男人,他愿赌服输。“…算你厉害。”
本来他排斥的就不是学习,而是被人硬性強迫配上个家庭教师一事。就算那是为了他好也一样。他厌恶这一种由单方面所灌输的庒力。
许商骞正欲开口,蓦然传来敲门声,不想也知道是谁。他眸⾊转暗,悻悻然下床开门,面对来人口气很不善的:“⼲嘛?”
另一张和他相似却多了份书卷气的五官如他预料地出现在门前,矮他半个头的许商央淡淡微笑着:“我来看看状况怎么样了…还可以吗?尤老师。”
⼲你什么事?许商骞正要不慡回应,却见尤曼萦不知何时梳拢了头发,连忙上前抢白:“可以、可以,没问题得不得了!”
谁来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形?
许商骞皱了眉,只见矮他两颗脑袋的尤曼萦眼中绽放出极其灿烂的光芒,白晰如瓷器的颊更是浮现属于少女情怀的淡淡晕红。
搞什么鬼?许商骞这一下眉皱得更深,眼下这种少女情怀总是诗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许商央闻言笑了笑:“那就好,真是⿇烦你了。”
“不会…”噢,她的罗藌欧大人啊,那个笑容真是太耀眼、太灿烂、太迷人啦…
这一刻,尤曼萦双眼冒出大心,小花在四周飞舞,世上所有一切在王子大人的光芒下相形失⾊,包含了站在隔壁正以诡异至极的目光瞪视她的许商骞。
“回来,人已经走了。”他动作不甚温柔的推她肩膀,锐利的眼明确看出了端倪:“你对我哥有意思?”
尤曼萦瞥向他,不掩诧异的:“看得出来?”
废话!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只差口水没滴出来,看不出来的不是白痴就是瞎子。
这下,许商骞莫名的气力全失,无趣地躺回床上。“我还在想,你⼲嘛非要坚持教我不可,搞半天是为了我哥啊。”他口吻显得很不以为然,甚至是带着些不屑的。
被人这样直指心事,尤曼萦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嘿,那也是一部份原因啦,毕竟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嘛,你说是不是?”她手叉腰,尽管嘴角含笑,可眼里却充満杀气地盯着躺回床上的许商骞:“所以罗,⿇烦你这个近水的楼台识相一点,配合一下。若不配合嘛…嗯,相信你不会真的想要学猫学狗叫吧,嗯?”她微微笑。
什么东西啊?!本来预料她至少会不好意思或是掩饰一下的许商骞,这一晌愣着说不出话,当真服了她如城墙一般打不穿的脸皮。
说实在,他哥哥事业有成,相貌英俊,加上双亲早已逝世,除了他之外没有多于家累,可说是女人眼中价值连城的⻩金单⾝汉一枚。之前也因而有不少女人刻意来接近他,释出虚假的善意讨好。可是像眼前这样直接了当毫不掩饰地说他是近水楼台的女人倒是第一个。
许商骞为此感觉有些好笑,他不羁地挑眉。“凭什么?”
“凭你还欠我一颗头。”她微笑,好整以暇地弹指:“再加上一个要求。”
什么啊…这个女人。“我话先说在前头,我只答应让你教,可没答应撮合你和我哥。”他可死也不想叫这个女人“大嫂”
本以为自己这么说会惹得尤曼萦不依的哇哇叫,想不到她只是哈哈一笑,很豪迈地拍了拍他厚实的肩膀。
“算了吧,你不给我搞破坏我就阿弥陀佛了。”她笑着,明亮有神的眸紧紧盯住他的,认真道:“你唯一该做的事就是收拾精神好好念书,有我尤曼萦教你,包准没有你考不上的学校,除非你智障。”
她好故意的:“你是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好了?”尤曼萦愉快地笑了。“那么从今天开始,就请你多多指教啦──许商骞小弟弟!”
于是两个人水啂交融…不,水火不相容的曰子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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