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林冷冷地看着扑过来的童小玉说:“你以为我不敢?我什么坏事没有做过?只是没有杀过人了,我今天就杀一个人来试一试,等我杀了你,再去把你父⺟、哥哥都杀光!”
“你敢!”童小玉更愤怒,冲过去两手抓打他。
“你这个死女人,老子还没有打你,你就敢对我动手了?”
徐绍林一把卡住童小玉的脖子,童小玉顿时无法动弹,她虽然用力挣扎,又哪里有徐绍林的力气大?她很快被卡得呼昅困难起来。
这时,外边传来了大力的敲门声:“小童!小童!你们在搞啥?在吵啥子?这么晚了还要不要人觉睡?”
是房东大婶,听见他们屋里的响声有些异常,跑过来看看。
徐绍林马上放开了童小玉,扭头冲着门外嘿嘿一笑,说:“阿姨,没事,小童刚才不小心把一堆碗打碎了!”
童小玉弯着腰拼命喘气,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来。
就算能说话,她也不会呼救,她认为徐绍林不会真的把她卡死,她也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们在吵架。
房东走了,童小玉看见屋里一片藉狼,不再说话,也不看徐绍林一眼,转⾝进里屋坐着发呆,坐了很久以后,她倒在床上睡了。
徐绍林在外面地上坐了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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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县因为地处偏远山区,人们的观念比较落后,还十分注重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到计生站来拿掉孩子的一般都是年轻人,也有⺟亲带女儿来的,但从没有婆婆带儿媳妇来的。
所以医生非常不理解郑美莲为什么要让儿媳妇做掉孩子。
“我也舍不得啊,我哪年都想抱孙子了。”郑美莲哀声叹气地说了必须做掉这个孩子的苦衷。
医生说:“修房子和带孩子不矛盾啊。”
医生劝说了好一阵,郑美莲都坚持要做掉,医生只好说:“那你儿子和儿媳妇同不同意做?”
郑美莲说:“他们年轻人懂啥?”
医生还是转过头问江子纯:“你真的愿意拿掉这个孩子?”
江子纯点头:“嗯。”
不拿掉又能怎样?郑美莲和于明浩天天吵吵闹闹,童小安又不在家,如果她不拿掉,孩子一天天大了,她做事情不方便,郑美莲铁定不会给她好脸⾊。
半个小时后,江子纯肚子里的孩子化成了一滩血水,医生要她躺着多休息一会儿,郑美莲说:“哪里那么娇气,我当年生了娃娃就下地做活了…”
医生说:“你当年是你当年,他们现在是他们现在,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现在再生一个我看看。”
她们是老熟人,开玩笑习惯了的。
躺了一会儿,脸⾊惨白的江子纯下了手术台,医生又叮嘱了一大堆注意事项,忌生冷,忌**,不能背重物。
医生特别叮嘱她要卧床休息:“在床上睡一个月,有什么事就叫你婆婆帮你,婆婆不是那么好当的,她要想抱孙子,总得为媳妇做点事。”
“我怎么没为她做?你问她自己,我对她比对我女儿好得多。”郑美莲说:“娃娃这么小,哪里用得着睡一个月?在床上躺那么久,没病都要躺出病。”
医生说:“不说睡一个月,半个月要睡吧?这可关系到你媳妇一辈子的事情,如果她现在不把⾝体养好一点,以后有你这个婆婆忙的。”
“哪里需要睡半个月?三天就可以下地了…”
“死婆娘,我跟你说正经的,”医生开玩笑地骂起来:“这姑娘的输卵管比一般女人的长一些,以后生孩子本来就比较困难,如果⾝体再一差,要挺过那一关还比较难,所以你最好让她卧床休息半个月,至少卧床一个星期。”
“知道了,你就会吓唬人,你如果把娘老吓死了,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郑美莲和医生说笑了一阵,就带着江子纯出来了。
郑美莲问:“你去不去看看小安?”
不等江子纯回答,她又说:“算了,不去打扰他了,他现在忙,我们回去吧。”
江子纯⾝上没有什么力气,走得很慢,好在郑美莲也没有催她,陪着她慢慢地走,一边走一边讲述她以前怀孩子、生孩子的英雄事迹。
郑美莲也讲述她⺟亲:“还是我妈厉害,怀着我幺兄弟都快生了,还去井里扯了一挑吃水起来,一边往水缸里倒,一边喊我爸爸快来,说娃娃头都掉出来了。
“我爸爸过来把水桶接过去,我妈搂着我幺兄弟的头走进屋里,躺下去就生出来了,把脐带一剪,娃娃随便包了包,就出去⼲活去了。”
江子纯不知道郑美莲说的是不是真的,她只觉得郑美莲在她面前说这些话,是怕她真的在床上睡一个月吧。
回到家里,郑美莲叫江子纯上床躺着,她给煮了两个红糖蛋端过来,说:“你把这碗蛋吃了,捂着睡一觉,多发发汗。“
江子纯坐起来吃蛋,郑美莲又说:“人家都说要把儿媳妇当女儿一样对待,我可不敢把你当我女儿那样来对待,我这人脾气不好,随时骂女儿,如果我像骂小玉那样骂你,你受得了?”
江子纯笑笑,不说话。
郑美莲又说:“小玉长这么大,我没有给她端过吃的,她如果看见我给你煮蛋,还亲自端到床边来,她只怕心里会不⾼兴,但她也只敢在心里不⾼兴,如果她敢抱怨,我不撕烂她的嘴。”
江子纯吃完了蛋,将碗放下,郑美莲说:“你还吃不吃?”
不等江子纯回答,她又说:“等一会儿再吃,不能吃得太多,坐月的时候要少吃多餐。”
江子纯只吃了两顿红糖蛋,郑美莲说没有鸡蛋了,她就跟他们一起吃饭。
她在床上也只睡了三天,第三天的时候,郑美莲又开始跟于明浩吵架了,江子纯在床上就躺不住了。
不过她也深知,⾝体是自己的,不管郑美莲有多不⾼兴,她都不会跟自己的⾝体过不去,所以她不洗服衣,洗碗都烧热水,这山上的水很凉,哪怕夏天都会冷得渗骨,所以她必须烧热才敢洗碗,要不以后年纪大一点后,手腕一受凉就痛。
童小安回来得知孩子已经没有了,他心里一阵难过,抱着江子纯说:“你心里很舍不得,是不是?”
江子纯说:“我们以后会有的。”
童小安沉默了好一会儿,说:“是老公没用。”
他从生活和经济上都还没有完全立独,还依附在父⺟⾝边,所以他连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
他主要是怕⺟亲赶江子纯走,所以⺟亲的话他只能听。
江子纯的孩子拿掉了,郑美莲和于明浩的争吵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越吵越厉害,郑美莲喊着要离家出走,于明浩也不劝阻,江子纯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一遍遍地说:“您们别吵了嘛。”
她的劝没有一点作用,谁都不搭理她。
这天早上,江子纯在他们的吵闹声中起来煮好饭,但他们谁也不来吃,郑美莲喊着说:“你现在对了,我把娃娃带大了,媳妇也娶回来了,你该享福了,我就是多余的了,你看我不顺眼,我走就是了。”
说着她就进屋换了服衣往出走。
外面在下雨,雨虽然不大,但江子纯看见郑美莲冒雨往出走,怕她淋感冒了,她只得跑出去拉她:“妈,在下雨,您别出去。”
郑美莲小声说:“你别着急,我三兄弟媳妇生了,我想去给她送月礼,怕于明浩不让我去,我才跟他吵的,我送了月礼就回来。”
于明浩大声说:“你别走,我走,这个家就是多了我这个外人,你们才是自己人,我走了你们就清静了。”
他也走了出来。
郑美莲忙喊江子纯:“你快放开我,他出来了我就走不掉了。”
江子纯只得放开她,郑美莲说:“你回去,别感冒了。”
于明浩已经出来了,郑美莲大声说:“你不准我回娘家,我就偏要回,我父⺟生我养我十几年,我去看看他们难道不应该?”
于明浩气得说:“郑大嫂,说话要凭良心哦,我什么时候不准你回娘家了?”
郑美莲不回答,只管吵她的:“你看女儿不顺眼,我把她赶走了,你嫌儿子拖累你,我把他弄出去了,现在只有我和江女子两个人吃你于家的饭,你还不満意,那我走就是了。”
郑美莲和于明浩吵架的时候,她总是这样东拉西扯,直到把于明浩气得说不出来话为止。
郑美莲一边吵吵闹闹一边走了,江子纯看着她在雨中走远的背影,感到这个家里人虽然不多,却非常复杂。
没多久,雨停了,江子纯放下心来,回头喊于明浩:“爸爸,吃饭吧。”
于明浩说:“好,好。”
两个人安静地吃饭,都不说话,江子纯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下午,童小安忽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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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童小玉的小饭店里,第二天早上,徐绍林像个没事人一样,喊:“童小玉!快起来!太阳都晒庇股了!”
童小玉早就醒了,只是想到酒也没了,碗、盘子都没了,起来今天也没法开,又想到重新买这些东西又要花一大笔钱,好不容易攒的几百块钱又泡汤了,想哭,却又欲哭无泪!
徐绍林喊了几声,看童小玉没有起来,跑进去拉她,她把他的手摔开,徐绍林温柔地说:“你累了这么久了,今天多睡会儿,我去煮点稀饭,煮好了我喊你!”
徐绍林煮好了稀饭,挑了两个虽然有缺口但是还能装饭的碗,舀好稀饭端进来,嘴里说;“哎哟!好烫好烫!快起来吃!”
童小玉还是不理他,他又说:“太烫了,晾一会儿再吃。”走出去了。
童小玉听见徐绍林扫地的声音,到处都在稀哩哗啦响,又听见他拖炉子的声音,她喊了一声:“不开门!”
徐绍林跑进来问:“什么?”
她半晌不说话,徐绍林刚转⾝要走,她说:“今天不卖!”
徐绍林说:“怎么不卖?今天逢场!”
童小玉不再理他,他说:“哦,你累到了,想休息吧?那就不开,你好好休息休息!”
徐绍林打扫完了,关上门,进来一看,童小玉还是没有吃饭。
徐绍林说:“童小玉,快起来吃饭,你没有劲,我给你喂,来,我扶你!”
他去拉童小玉,童小玉把他的手狠狠地打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不吃,我也不吃!要饿我们一起饿!”
然后很久都没有动静,童小玉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童小玉醒了的时候想上厕所,慢慢坐起来,穿上服衣,转过⾝来,惊得目瞪口呆,徐绍林直挺挺地跪在她的床前!
徐绍林说:“你起来了?吃不吃饭?要吃我去热一热。”
童小玉呆了一阵,想起他昨晚的样子,心里还是很生气,不理他,打开门出去了。
上了厕所回来,看见他还跪着,也不理他,她又上床睡了。
童小玉再一次醒了的时候,他还在床前跪着!
童小玉看他这样子,更生气了:“你这算什么?谁让你跪在这里的?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我和你没有关系了!”
徐绍林说:“你喊我走也可以,打我也可以,骂我也可以,可是你总得吃饭!你只要起来吃了饭,随便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你不起来吃饭,我是不会走的!”
童小玉翻⾝坐起来:“是不是我吃了饭你就走!”
“嗯,我可以发誓!”
“好!”看童小玉起来了,徐绍林立刻起⾝去把饭热好端来,一人一碗吃着。
吃完了饭,童小玉说:“你可以走了吧?”
徐绍林说;“你真的要赶我走?”
童小玉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