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说:“当然是娶小的了,有鲜花,谁还看蔫花,有鲜馍,谁还吃隔夜饭,说得何水花的⺟亲脸一阵白一阵青的。。,首。发
“你想哪天娶?”何水花的⺟亲看看何水花。
“最好这几天。”
“这么快?”
“当然越快越好,结完婚,还得办招工手续呢。”
“什么招工手续?”何水花一下听糊涂了。当听到王铁柱说要娶她时,何水花的心一下似乎胀开了,意识好像一下入进
意失状态,脑子力一片空白,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一个声音在心里问:“就要出嫁了,就要嫁人了,嫁这个虎头虎脑,膀大腰耝的挖煤汉子。”
她心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恐惧,可又一想,嫁谁不是嫁啊,这个挖煤的也不赖,这几天又对自己和⺟亲都很关照的,一辈子能碰个好心眼的也不错,何况,没准就能救救家里的急。
王铁柱从扔到椅子服衣兜里掏出一张纸,何水花一看,是一张煤矿招正式工的表格,忙问:“招正式工,招什么样人儿?”
“这是我们矿区前两月为了照顾矿里的⼲部,特别给的十个人的指标,矿里⼲部家属,没工作,三十五岁以下,可以招为正式工,只有十个人,二百多人争,这个矿我争了一个,怕以后哪个⼲部家属想来矿当工人了,好给他,两三次别的⼲部求我,我都没舍得把这个指标给下去。
可娘了个毬,我又没老婆,别人给介绍了几个,不是别人看不我,就是我没看人家,我还寻思过几天把这个指标给了人算了,谁想,你们来了。
我一看你们娘俩就不是一般人,对外人呢,我说是我姨和我表妹,远房的,她们这次来,是来看我的,八王看绿豆,以下对眼,咋地,你先把这表填,明回村开个证明,过两天咱们把证领了,办个婚礼,安个家,我在食堂活洗衣房给你找个活,来个牛郎织女大相会,一年养个娃,两年养三娃,咋地…”
一切来的那么突然,让何水花没有思考的时间,何水花还没应允,何水花的⺟亲立马便答应下来。
何水花收拾着屋子,这屋子便是她们刚来煤矿时被领到的王铁柱的宿舍。
这屋子前两天被当作新房,屋子被刷了刷白,添了新的炕单,和两床新被,两个新枕头,家具几乎也没换什么新的,只是里屋炕角堆了几十个被面,那都是矿里的⼲部和工人送的,这地方实行结婚送被面,绸子的,缎子的,线替的,人造棉的,花花绿绿,堆了好⾼一垛,另外还有十几个暖瓶,七八个脸盆也都是职工们送来的彩礼,堆在外屋的地。
何水花觉得这几天就好像做梦一样,忽悠一下就来了,来的那个快,简直叫自己措手不及,前几天还在揷队的村里劳动,为一件衣衫徒步到定襄县城去买,突然自己的⺟亲来了,哭死哭活的说家里曰子过不下去了,管她向大队要求落户,大队没答应,⺟女求天不应,求地不答时,走了步险棋,去煤矿嫁自己。
真是抹黑走黑路,到黑的煤矿,没想到死结到这给开解了,遇到个好人王铁柱,不但娶了自己,把自己招工到煤矿当了正式工,还给了⺟亲六百元钱,让⺟亲回了京北,解了⺟亲和妹妹们这两年生活的困难,什么叫天无绝人之路啊,这真的就叫天无绝人之路。
何水花收拾完屋子,坐到椅子休息,突然想到回村开结婚证明时,徐风霞曾央求自己,说:“能不能再找个招工指标,让许加添也到煤矿工作,不然的话,许加添继续呆在村里,村里都快不发他口粮了。”
徐风霞前些曰子和队里闹矛盾,就是工分问题,她认为:背窑装窑是一件十分累的差事,又脏,又累,又有⾼温,要在工厂肯定是重体力劳动,并且享受昅尘和⾼温保健费,⼲活,应该按活给工分,而不是按人给订工分。
这个活,只要是累活苦活,就应该给十分,另一个活如果是轻活,就应该给七分,应该不分男女,女的可以七分,男的也可以七分,男的可以十分,女的也可以十分,不分男女,同工同酬。
她向窑头永昌反映了,永昌笑笑说:“这是大队订的,改不了的,男人挣十分,女人挣七分,从五几年民人公社一成立就是这样,连妇女队长,妇联主任,村里都是这样,一二十年一直都没变,你怎么一来就想改了。”
“扣坯工,推土工为甚按劳取酬?”徐风霞想到扣坯工是按数计工的,问道。
“扣坯工,推土工时特殊工种,有技术,有力气,一般人是⼲不了的,所以按数计工分。”
“我也扣坯去!”徐风霞大声说。
“行啊!你只要扣四百坯,我就给你记一个工,但是要规整的。”徐风霞一赌气便在王大力扣坯的场子扣了两天坯,泥是王大力给和的,徐风霞只管扣坯,看似简单的活,却弄得她狼狈不堪。
看着别人耍弄顺手的泥,自己扣起坯来却是处处沾手,左手想把右手的泥弄掉,左手反而沾了更多的泥,右手再去弄左手的泥,倒把左胳膊也沾泥了。脸汗流下来,庠庠的,用手背去擦,本以为手背⼲净些,结果手背侧面的泥把白净红润的脸弄的一缕缕泥,成了半花脸。
最讨厌的是胸脯,汗顺着脖子流到胸脯,擦又不能擦,蹭也没地蹭,又庠又燥,难受的要命,忍不住用手挠一下,弄的胸脯也是泥,把汗衫也给粘住了,白汗衫外面还溢出晃晃的水的印渍,着实不雅。
扣了一天。光弯腰不知弯了几千次,腰开始疼起来,第二天又坚持扣了一天,这次她不光腰疼,肚子也开始疼起来,好像有人用手拧她的肠子,疼得她头冒冷汗,想在地打滚。
下工回家,躺在炕,便发起烧来,吃了几片止疼片,又喝了两暖壶水,肚子才不太疼了,烧也退了些,她有些后悔自己扣坯的事了,难道真是妇女不顶事,⺟马不了阵,她心里琢磨。
“你还扣不扣坯啊?”第三天一到砖窑,窑头永昌便半笑半正经地问。
“我不想扣了。”徐风霞说。
“就是嘛,女人是挣七分的料,男人是挣十分的,不承认不行啊!”永昌背着手走开。
“挣七分就受那么大的累?我又不是骡子不是马,别的妇女有教的,有赤脚医生,有在二三亩稻田里拔拔草的,有的到广播站喊两嗓子的都是一天挣七分,人家活多轻松,难道我傻啊,既然挣不了十分,放着轻活不⼲,我为甚非要⼲这儿累死人的骡马活呢?”
徐风霞把这些话向一起背窑的赵卫红说。赵卫红想了一下说:“咱这话时累点,可是离村近,不像地里活那么挨晒,也不用走那么多路,不怕刮风,下雨打雷,有点情况,咱们就能往屋里钻,还有一点儿,背窑的活比在地里⼲活自由,基本时自⼲自的,都挺自觉的,没人说。”
赵卫红左劝右劝,也没劝住徐风霞,徐风霞打定主意不给加工分,就不背窑了,大队⼲部商量了一下,换了另一个村里的妇女去砖窑背窑,徐风霞回小队。
先不用跟大拨妇女一起去地里⼲活,而是和一个老汉赶着辆小驴车,到小队的地里,摘些⻩瓜茄子西红柿串村去卖,那个叫李天通的五十来岁的老汉负责赶⽑驴车卖菜过秤,徐风霞负责收钱。
卖菜的活就是比背窑的活轻松,一大早,他和李天通到地里摘了点茄子,西红柿豆角⻩瓜等几样样菜蔬,装到几个筐里,拿秤,装到车里,徐风霞戴大草帽,坐到车,李天通老汉扬起不长的鞭子,在空中虚晃一下,嘴里发出悠悠悠悠几声后,那老牛便驾着小车启动了。这车不大,是农村里二叉子车,比驴车大,比马车小。牛也不大,是深⻩的普通的一头老⻩牛,好在菜不多,二百来斤。
人也不多,俩人,而这俩人又很少坐在车,徐风霞坐在车时候多,李天通老汉出村卖菜时,一般都是自己走在车旁,只有菜卖完回来时,偶尔在车的前侧车帮边坐一下,扣个烟。
他们卖的一律诗二分一斤。不管茄子西红柿⻩瓜,还是豆角,一天下来,即使全卖完了,也就是四块来钱,他们卖菜也不跑远处,只是到附近几个村,他们卖菜也不喊,把菜拉到村里,把秤往菜筐一搁,村里的人便慢慢围过来,一斤二斤三斤四斤的来买。
有时到李村公社所在地,公社食堂常常都能一次给包销了,李天通老汉给秤给的足,徐风霞收钱收的又不紧,有时常客差个一分半分的,嘴里说:“下次给。”也就免了,所以买卖做的也畅快,每次回来徐风霞把钱往大队会计那一交,大队会计数一下钱,记一下,徐风霞签个名,便算结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