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缺心眼啊!当兵刚三年,见了女人胜貂蝉…”
“我有那么好看?”左小莲拿过小镜子照了照自己的脸。
“没说你好看,我是说,如果他老来,非要和咱们搞对象咋办?”
“好啊,好啊。和他搞对象还不好,他是个排长呢,带工资…”
“如果他和你搞对象,你不反对?”
“反对什么,我还觉得⾼兴呢,嫁了他,算嫁了个军人,总比嫁个窝在村里的知青或老农強,说不准还能弄个随军家属。”
“随军家属要营以或团以的⼲部才能办。”
“那就让他慢慢升呗。”
“你嫁他可回不了京北了!”
“怕什么,爸当年去延安,不也折了城市到那的吗。”
“什么对什么啊,你真是!”左小菊听左小莲这些话,不知说什么好。
昨天刮了夜一的风,把队里的一个口牲棚刮塌了,口牲棚里有五头牛两只⽑驴,五头牛砸死两个,要砸断一个,⽑驴一只砸断左后腿,一只砸断右后腿。一场风,七只口牲,只剩两头扭还能用,其余的不能再⼲活了,经公社兽医站鉴定后,确实不能再⼲活了,便全部宰杀,大队给公社送了一百来斤⾁,剩下全村便忍忍有份,切开分完,每家拿着几条⾁惑半条驴腿,一个牛头,抱柴生火煮去了,全村空彼岸处处飘起煮⾁的香味。
这次分⾁,是村里诗集年首次发这么多⾁,哪能一次死四五个大口牲呢,村里家家像过年,连公社的供销社,山西老白⼲都卖了百十瓶,忙得售货员忙打电话让县里再送些酒来。
知青也是按人头分的⾁,知青是集体去领的,领了二十斤⾁和一些牛和驴的內脏,知青没领牛头驴头和腿蹄,因为他们不愿处理这些带⽑的部位,索性不领,领点⾁,內脏,回来放大锅里一煮,撒两把盐便能吃了。
煮了一个来钟头,锅里的⾁香味早已随着整齐窜満屋子,金杨,赵亮首先揭开锅盖,把热烫的⾁捞出来,切了一块吃了起来。其他知青,男的,女的,也都相跟着捞⾁,切⾁,吃了起来,王大力从砖窑拿来小板塑料桶酒,男知青便就酒,大喝大嚼起来。
“有天堂,下有苏杭,我有驴⾁,赛过苏杭。”单丁一举着装酒的碗,边喝边诌出一句歪诗。
“瞧瞧,刚吃点⾁,就得意忘形了。”田新雨凑过来笑着说。
“你知道,咱吃这驴⾁,牛⾁为甚这么香吗?”金杨喝了一口酒说。
“为甚?”单丁一问。
“因为时也,境也,⾁也…”金杨咬文嚼字起来。
“什么时也,境也,⾁也?”田新雨问。
“时也,就是咱们现在所处的时候,国全人都是大八两一天,只能吃个半饱,这就是时。境也,就是咱们这段时间连半饱都难保了,老天封锁已三月,野菜和水煮了。⾁也就是活牛,活驴,现杀现煮,⾁自然香…”
“两头牛砸死了,没准咱也分了死牛⾁?”
“那也没过一天。”金杨得意地说。
葛存天见大家又吃又喝,十分⾼兴。他瞅瞅李宝成,李兵,又瞧瞧左小菊,见他们几人都向自己点点头,便清了清嗓子说:“哥几个,姐妹们,我跟大家说件好事!”
正在吃喝喧闹的知青一下静了下来,大家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他。
“午,大队把我,李宝成,李兵和左小菊叫道大队部,和我们商量一件事。什么事呢,就是给咱知青盖房的事。”
“对!人家别的村都给知青盖房了,就咱村没盖,还住老乡家里!”金杨抢着说了一句。
“就是,听说每个知青揷队给三百块钱盖房的钱呢,都是级拨的,咱村是不是把这钱眯了?”赵亮接过话茬。
“没有,现在大队不是要盖吗?就在那塌了的口牲圈那儿。”
“为甚不在别地?”管同问。
“盖村边怕不全安,口牲圈在村里,不在村边,全安点。”葛存天解释说。
“你们同意了?”田新雨问。
“当然同意了,给咱们盖房,咱当然同意了,不光我同意,李宝成,李兵,左小菊我们几个都同意了。”葛存天一边说,一边向这几个人瞅了瞅。李兵,李宝成和左小菊都微微点了点头。
“都代表知青同意了还说什么,怎么事先也不跟大伙打个招呼商量一下。”金杨不満地说。
“这是大队的事,我们事先也不知道,到那才知道的,我们想,房盖哪不都一样,都住人,盖村里总比村边強。何况,以前口牲棚的地方就不能住人了?”葛存天说。
“是啊,能住口牲为甚不能住咱知青,咱知青是两条腿,口牲使四条腿,咱比口牲还少两条腿呢。”金杨冷笑着说。
知青的住房只盖了六间,口牲棚就那么大,也就二十来米长,接着就口牲棚的墙,中间用土坯再拦几道横墙,盖顶,面了草和的泥,面再一层灰渣,地铺砖,七八天时间,房子便有了大样了。
门面怎么办呢,农村房的门面都比较讲究的,门前要有四根柱,房檐底下也要横着两三根柱做的梁,柱子都是松木的,最起码要有碗口耝,把树皮剥掉,用刨子刨出木头新渣,显出木头本⾊,左右两根柱石房间的两边,中间两根柱连着门框左右,窗户都要做成拳头大小的细木格子,格子有方形的,菱形的,半圆的,圆的,格子之间要拼出花的图案。
或瓶,或花,或鸟兽,或祥云,之间还要留出二尺长一尺半宽的一扇窗户,中间安玻璃,这些活都是细木匠⼲的,光弄个窗户的格子,三两天是⼲不完的,为了省钱也省事,大队便在这排牛棚改成的房子前,用土坯整个砌每间,只留了一个门和一个窗户,碗口耝的柱子便省下了,但是土坯门面不好看啊,便在土坯外面,竖着贴青砖,好像这些房都是青砖房似的。
一个来月的功夫,房便盖完,村里又伐了几棵杨树开成木板,做了点长条凳,用长条凳架起床板,每屋住三人,便让知青们住。六间房,只够十八个人住,知青们商量了一下,让男知青住,女知青先不住,等以后再盖房,再说。
男知青⾼⾼兴兴地搬进了新房子,住板床了,不用再睡不烧火凉,烧火烫的炕了。
“葛存天,你过来,填这个表?”葛存天一进大队部,便被大队记李建文叫到桌前。葛存天走过一看,桌放着一张加入国中**申请,他的心呯呯立刻跳的变快。
事情来的突然,一时竟让他不知所措,申请加入国中**,是他朝思暮想的事,他记得父亲为加入**,一年好几次,主动找党员,谈思想,比盘自己非产无阶级意识,四九年,一直江报到五九年,一直汇报到六六年,党组织老说考验考验,但这张入党申请却一直没发给他。父亲从三十几岁,一直申请入党到五十几岁,都没完成自己的夙愿,而自己刚揷队没到一年,就可以填这张入党申请了。
“这是让我填的?”葛存天有些不相信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你的。”站在一边的⾰委会主任李目说:“修大寨田你出了力,写稿子你也写的不赖,这次盖知青房也挺顺利,我和建文商量一下,咱村也得从知青中培养个新党员啊,选来选去,就选你了,咋样?”
“我当然⾼兴了!”葛存天激动地说。
“还得外调?”葛存天问。
“你家里有没有反⾰命?”大队记李建文问。
“没有反⾰命,但也不是红五类,父亲就是纺织公司的普通职员,⺟亲没工作,是家庭妇女。”
“那没甚问题。”⾰委主任李目说。
“可我姥爷定的是中农。”葛存天有些犹豫地说。
“你老爷是一辈,咱们好多大导领出⾝也不是工农,不也都是党的导领,没甚事,没甚事。”⾰委会主任李目点根烟,菗了两口说:“存天,这可是个大好事啊,办成了,你得请我们喝一顿!”
“一定,一定。”葛存天说。
男知青搬到知青新房了,女知青以后再说。一个是房少,男知青快二十个就住満了,另一个是女知青一两个一伙的住老乡家,老乡家房多人少,住的清净,院里有水井,灶台,用着方便。另外,近一年时间,和房东老乡关系处的也都不错,也有点舍不得搬出。
女知青张燕本来就住在房东李银虎家。后来和李银虎搞,结了婚,便成了李银虎的婆姨,她便正正当当地和李银虎住到一块,这是房东李银虎的家也是她知青张燕的家。
张燕自从嫁给李银虎后,当村里的小学教师,别的知青都在大田里或砖窑⼲累活脏活,她却⼲⼲净净,轻轻松松地在村里教着,小学校离她家也就二百米,学校生学不多,本来就有俩老师,加她,便是三个人了,所以呢,课时不多,她一天只教半天课,或午教,或下午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