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加添越想越美,便问:“我下去收大洋,你在哪等我?”
“我就在代县招待所等你。”
许加添便回陈三家,把收金客的话说了一遍,陈三一听立刻拍腿大说:“咱那赌里就有不少有大洋的,都是赌钱时赢的,后来便不舍得拿出来了,庒在箱底蔵着玩。”
“真的?”许加添问。
“真的,我还见过呢。”陈三信誓旦旦地说。
二人让李山丹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有个五六十块,许加添又把从徐风霞处得来的五十块钱掏出,合在一处凑了一百来块。许加添和陈三挨村逐户地寻找起大洋来。
别瞧山里人家破屋烂瓦的,大洋还真不难寻找,七八天便换了二十来块。有三块钱换的,有四块钱换的,也有五块钱换的。许加添和陈三坐车到代县招待所找到那个收金客,那收金客拿过大洋,一手举起一尺多⾼,哗啦啦往下慢慢倒,便说:“行,都是真货!”
数数,二十二块,他从头里拿出个黑包,掏出二百二十块钱交给许加添。许加添接过钱瞅瞅陈三,见陈三眼睛也直了,忙说:“回,抓紧时间咱们再找,金客,你还住多长时间?”
那收金客笑着点点头,说道:“我在这里还住两个月呢,你们尽快收,咱们一起发财!”
许加添和陈三信心大增,回去后又四处下乡收购大洋,收了大洋再到代县招待所找那个收金客换成钱,一来二去四五趟,也赚了个五六百快。一个月过后再去收便不好收了,老乡不是说没有,便是嫌价格太低。
“多少钱你卖啊?”许加添问一个有大洋的老乡。
那老乡说:“我也不知道大洋值多少钱,你给的合适我就卖!”
“五块!”许加添认为起价不低了,口气挺壮的说。那老乡摇头摇。“六块?”那老乡仍旧头摇。“八块?”许加添有些声嘶力竭。那老乡仍摇头摇。“十块…”许加添显然有些无力,因为十块钱买进再十块钱卖出,那真是无利可图,赔本赚吆喝。
那老乡依然摇着头。“十二块?”许加添喊出一个大赔本的价钱,本以为这次老乡肯定会同意,但那老乡仍头摇。“你到底多少钱才肯卖呢?”许加添问。
“你说的价钱合我心意了,我就卖,不合我心意,我卖它作甚,它是真金白银,不是纸票票,流到哪时都是钱。”那老乡说完,拿他的大洋走了。
“怎么这么难收啊?”许加添纳闷。
陈三也没收到几块,他说:“我去收大洋,你知为甚难收么,是碰到两三个也到乡下收大洋的人,人家一出口便是十块钱收一块,咱们四五块钱还收个毬啊。”
“那还收不收啊?”李山丹问。
“再收段时间试试,如果实在收不到的话,咱们再想办法⼲点别的。”许加添说。
一天许加添刚收大洋回来,为只收到一块大洋在怄气,陈三⾼⾼兴兴回来了“你怎么这么⾼兴?”许加添问。
“嗨!今天可碰了好彩了,有一个南方人说他是来收大洋的,兜里钱让人偷了,回不了家了,买不起车票了,问他的大洋能不能向我换点钱。我问多少钱一块,他说不亏本就行,要不六块钱一块,我只给他五元一块,一下买了三十块,你说值不?”
许加添一看大洋,确也是白花花的,但拿指甲掐起一吹,并没有大洋发出的嗡声,便大生疑惑,用力在地一摔,那大洋便裂成两半。“这是假的?”许加添大惊失⾊。
“不会,买时我看了,也吹了,都挺正常的。”陈三拿起地的大洋佯装细细的看。
“怎么办啊,花!了一百五十块钱,买的是假大洋?”李山丹着急地问。
“回头找他去!”许加添说。
“他和我换完大洋,我见他搭路边的车就走了。”
“那咱们手里拿这堆破铜烂铁有什么用啊?”李山丹又问。
许加添想了想说:“咱们不是有点真大洋吗,和这假大洋掺和到一块儿,卖给收金客,那收金客每次收大洋也不吹,也不听声,也许能骗过他。”
“试试!”陈三说。
二人来到代县招待所,找到那位收金客,那收金客拿过大洋,从⾼处往下一个个撒下,大洋落下发出脆响,他从落下的大洋中啪啪检出假大洋,丢到一边说:“许大哥,你怎么收了那么多假大洋?”
“是假的么?”许加添装作不知。
“怎么不是假的?”
“你没听,怎么知道是假的?”
“从⾼处往下一掉下来,听声便知道是假的了。咱们哥几个做买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还能人不出来。”许加添无言以对,默默把假大洋收起。
好不容易挣了俩钱,一走眼便赔了一百五十快,还让人家奚落了一顿,许加添心中老大不舒服,他又下乡收大洋时,也碰到一个南方小伙子,向他兜售大洋。他问:“多钱一块?”
“五块!”“太贵了!”“四块!”“还是贵!”“三块!”许加添见这么容易就把价钱侃下来了,便怀疑他卖的大洋有假,便说:“你为什么卖大洋,你们南方人不是都来收大洋吗?”
“我钱被偷了,回不了家了,卖点大洋买车票。”说的话和陈三收假大洋时那个南方小伙子说的话一样。
“你前几天一块钱一块卖了别人三十块,怎么到我这儿卖的贵了?”许加添诈唬说。
“我当时着急用钱,所以才卖他一块钱一块的,你要买三十块,我也卖你一块钱一块。”那小伙子说。
“算了,伙计,你卖的大洋一摔地就碎了,根本不是银的。”
“便宜点卖你?”
“再便宜我也不买。”许加添自此知道陈三收大洋时眯了不少钱。
收大洋难收了,⼲什么好呢?许加添正为这事发愁,住代县招待所那个收金客却对许加添说:“大洋不好收了,咱们⼲点别的,我这里有好多手表。”说着打开一个黑包,哗啦啦倒出银光闪闪一大堆手表。
这多手表,许加添还是第一次见到,把他眼都快晃瞎了,他用双手捧起一捧手表,比捧起大洋时还奋兴,忙问:“这多手表,多少钱一块呀?”
“二十块钱一块!”那收金客说。
“二十块钱太贵!”许加添没细想,马否了。
“十五。”收金客再说。
“还是贵!”许加添又否了。
“你说多少钱?”
“五块钱一块!”许加添把一个连自己都不敢想的价钱说出来。
“不行。”那个收金客想了想说:“这样,每块手表再加两块,七元一块手表。”
许加添见有门,心想以后还和他做买卖呢,于是说:“七块太多,减一块,六块钱!”
“行!”那个收金客和许加添击了掌,许加添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买了三十块手表。
这么多手表,李山丹戴块看看,摘下又戴另一块再看看,几乎把炕放的三十块手表戴了个遍,啧啧地说:“这做梦,以前是一块表都没戴过,现在一下是満炕的表。”
“这表真便宜,怎么没有弦的钮呢?”陈三拿着两块手表仔细看。
“这是新型手表,是电子表,里面装小电池,装一个小电池能走几年,不用弦的。”许加添解释道。
“你说,咱们这么多表,卖给谁啊?”
“卖给要买表的人。”李山丹说。
“想买表的人多了,他们有钱吗?”许加添问。
“卖给要娶媳妇的人,要娶媳妇,人家姑娘家要彩礼,送块表和彩礼一块,又洋气又大方,挺好!”陈三说。
“可不是呢,以前村里想戴个手表难呢,一块表一百好几,一家人不吃不喝⼲一年也挣不出来。即使有了钱,买表也要票,乡下人哪里去弄买手表的票呢。谁家媳妇要是手腕戴手表,那不是自个美,别人羡慕死了。”李山丹喜滋滋地说。
“那咱这表卖多少钱一块啊?”陈三问。
“也不能太便宜了,以前的手表一百多块钱一块,咱们便宜也得卖个三四十,顺便每块表给它搭两个电池,都是认识相邻的,他表电池用完表不走了,买不到手表电池,到时候找咱们后账啊。”许加添显得挺大方。
第二天他便和陈三各自戴手表分头都卖,陈三是跑的乡下,专找要结婚的人家,许加添则到他曾经工作过的金矿去卖,这里的人都没见过这种电子表,见表花花绿绿很洋气,指针也正常走动,看看时间走的还挺准,一想原来买一块手表一百多块,还要托人要表票的,这送门来的表,又新颖又时尚,也不太贵,比原来的表便宜好几倍,便大掏腰包,纷纷买下。几天下来,三十块手表便被两人卖的只剩李山丹手腕那块表了…
王大力这几天班挺忙,主要是热风炉准备改造。以前热风炉炉內都是长方形耐火砖,横立着一层层从底部一直码到炉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