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啊,有事吗?”公司李经理见欧阳秋进办公室,立即笑容可掬地问。
“经理,我只是想问问项目经理的事?”欧阳秋见李经理満脸笑容,壮了壮胆子说道。
“欧阳啊,你不要着急嘛,你的事我一直挂在心上,可是提项目经理的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也要公司其他几个主要导领人同意,我正在为你的事说服其余导领人,让他们同意,如果他们不同意,我硬要提拔你,那样是不是显得我有些专横跋扈了?”李经理胖脸上显出十分真诚的神⾊。
“谢谢经理,难道主要导领里面有人不同意提我当项目经理?”欧阳秋从经理的话中听出点缘由,不由问道。
“人无完人,欧阳,你自己说你是个完人吗,事事做的一点错没有,即使你是个完人,可是导领个个也未见得都同意提拔你为项目经理,提升一个人是综合因素决定的,你只要好好⼲,最终你一定会得提拔的。”李经理和蔼可亲地说。
欧阳秋见从李经理那再也问不出其他信息,便说:“经理,我走了,谢谢您对我的关照。”说完,往桌上放了个信封。
李经理虽说有些胖,但手也挺快,见欧阳秋放下个信封,忙喊住他:“欧阳,你站住,这是搞什么!”说着,把信封拿起塞到欧阳手中。“咱们不搞这个,咱们之间是同事关系,同事之间哪能搞这个呢,另外,咱们都是党员,都是同志关系,同志之间更不能搞这个了,我如果接受你这个,为你办不成事不是对不住你吗,如果让上级查出来,我不是犯错误吗,你不能拉我下水啊。”李经理一脸真诚,坚决把装钱的信封塞到欧阳秋手上。
“得,给人家钱,人家不要,怎么办?”欧阳秋把送礼遭拒的事对张兰讲了。
张兰沉思了一下后说:“看表面他是挺廉洁的,可是,她是真廉洁还是假廉洁,是真不要咱们钱,还是嫌咱们给送的钱少?”
“送的不少了,把咱俩两年的工资都送出去了,还嫌少,再多咱们也没有那么多钱啊。”欧阳秋这次可真是犯了愁。
“他不要钱,是不是怕被抓个贪污,索性,你不送钱送些其他的。”张兰想了想说。
“其他的,送什么呢?”欧阳秋问。
“东西不能大,但也要拿出手,既不惹人眼,又要有价值,⼲脆送他个金项链吧。”张兰说。
“也行哈,金项链一条也几百块钱,一克⻩金多少钱?”欧阳秋问。
“可能三十来块钱吧,前半年我买我那条项链时,一克二十六,听说最近长了几块。”张兰边想边说。
“管它多少钱呢,买一条先送给他吧!”第二天,欧阳秋去西单商场买了一条十八克重的金项链,到李经理办公室闲话几句后,临走又把包装精美的装有金项链的小首饰盒放在办公桌上。
“欧阳啊,你这是⼲甚么啊,我和你说了,咱们是同事,又是同志,我不接受别人送的礼物,我是经理,我要起表率作用。我是党员,我要遵守党的纪律,贪污的事我是绝对不能⼲的!”
“经理,小意思,给你爱人戴吗?”欧阳秋把经理递到他手中的首饰盒又放到桌上。
“我爱人是个老太婆了,她不用戴这东西!”李经理推脫。
“可以给你女儿戴!”欧阳秋找了个理由说。
“我女儿自己上班挣钱,已买了一条了,不用了。”李经理继续推脫。
“那,那给张茹吧?”欧阳秋又找到一个理由。
李经理听了话后,沉思了一下,点点头,但随即又摆手说道:“给张茹,我也不能用你的东西啊,如果用你送的东西我再送给她,那不是借花献佛吗,也不行,如果要送她礼物,我自己自会掏钱去买,对了,你回去告诉张茹一声,下班后,我去他那儿。”李经理说完,脸上现出一丝红⾊,随即打开菗屉,从里面拿出两盒药,从其中一盒药掏出一粒,拨开锡纸,就着水咽了下去。
“你得了什么病,吃药呐?”欧阳秋关心地问。
“待会要去她那,壮壮阳吧,人老了,力不太从心了。”李经理自嘲地说。
欧阳秋斜眼一看,那两盒药盒上分明写着:三鞭壮阳和立竿见影。
…
“怎么样,老家伙收了金项链吗?”欧阳秋一回屋,张兰便迫不及待地问。
“收,收什么收啊,老家伙死活不要,我给他把金项链放桌上两回,他两回都退了回来,你说这老家还真廉洁啊,还说他是党员,我也是党员,千万不要拉他下水,让他犯错误,真是个顽固不化的硬骨头。
“他那么廉洁,怎么爱搞个婚外情啊?”张兰问。
“谁知道呢,他可能就喜欢这一口!”欧阳秋说。
“咱给他找了张茹,他怎么还不提拔你呀?”张兰接着问。
“咱们的香还没烧够吧,咱们还得接着烧!”
“怎么烧啊?”张兰又问。
“你知道今天我看到什么?”欧阳秋大显神秘,低声说。
“看到什么了?”张兰问。
“我看到他吃药了。”欧阳秋继续神秘地说。
“看到她吃药了,那有什么奇怪的,人得病了,不都吃药吗?”
“问题是他吃的不是普通药。”欧阳秋继续用神秘的语气说。
“那是什么药,莫非是毒药?”欧阳秋摇头摇。
“是白面,鸦片?”
欧阳秋又摇头摇说:“别胡说,你想到什么地方了!”
“那是什么药,怪神秘的?”
“是三鞭壮阳和立竿见影。”
“哦,就是这个药,我以前见我爸也喝过三鞭酒,不就是药酒吗?三鞭壮阳药估计和三鞭酒差不多吧。”张兰猜测说。
“你知道吗,”欧阳秋继续神秘地说:“这三鞭壮阳是哪三鞭,是驴鞭,鹿鞭和狗鞭。”
“什么叫鞭啊?”张兰有些不解。
“鞭,指动物的那物事。”欧阳秋不好明说,想一言带过。
“什么叫那物事,你胡说!”张兰不快道。
“你非让我明说,我就告诉你,是公动物的殖生器!”
张兰一听,笑了。“他个老头吃那东西⼲甚么?”
“那东西能壮阳啊,他五六十岁了,自己⾝体自然比不上二三十岁的壮小伙,可是他又喜欢这一口,⾝体不行怎么办,只好吃壮阳药撑着,三鞭壮阳药可能有这方面的效力。”
“那立竿见影呢?”张兰又问。
“你还是结过婚的人呢,怎么连立竿见影也不知道。”欧阳秋虐笑道。
“你坏吧!”张兰明白过来,捶了他一下。
欧阳秋来到药店,来到滋补药的柜台前。“您买什么药?”欧阳秋刚站柜台前,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售货员便来到他面前问。
“我买,买…”欧阳秋竟有些不好开口。
“你到底买什么药啊?”那个年轻女售货员问。
“我买壮阳药。”欧阳秋庒低声音说。
“壮阳药,什么是壮阳药啊,你说出个药名?”那年轻女售货员大声问。
她这一嗓子不要紧,附近的七八个买药顾客纷纷把目光投向了他,柜台里面附近两个售货员也扭头向他这方向瞅。
“我买那个,”欧阳秋发现众人都向他瞅,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感觉脸上微微发热,但又一想,我买药也不是错事,也不是见不得人的糗事,臊什么呢。何况我买这药又不是我用。想到这儿,欧阳秋心里平静下来,继续说:“我买那个什么三遍壮阳,立竿见影之类的壮阳药,你们这药店有没有这方面疗效好些的药。”
“这…”那年轻女售货员明白他说的话意思后,立刻胀的満脸通红,向一位不远处的四十来岁女售货员喊:“张师傅,你过来吧!”
那位四十来岁的女售货员忙走过来,问:“您买什么药?”
“买壮阳药。”欧阳秋咽下口气,装作平淡的口气说。
“是你壮阳,还是给什么人买?”那四十来岁的女售货员面无表情地问。
“我这么年轻,不用壮阳,是给我一个同事,五十**六十岁的一个老同志,他呀,新娶了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老牛吃嫰草,觉得火力不够了,想买点壮阳药壮壮,弄个返老还童,老当益壮,您明白我的意思不?”
“明白,明白。”那中年女售货员劲使抿住嘴,但还是闭住嘴笑了两下,忙用手捂住嘴,待笑劲过去,才问:“你想买一般的壮阳药,还是买⾼质量的?”
“当然买疗效好的!”欧阳秋答。
“你来对了,前几天我们药店刚进了些国美进口的这方面特效药,叫哥伟,奇效,吃一片顶三天,七八十岁老头吃了这药,比二十岁小伙子还棒,金枪不倒!”
“真的?”
“⾼科技产品,就是贵些。”那中年女售货员恢复平静说。
“那给我买两盒。”欧阳秋说。
药摆到柜台,欧阳秋一看,药盒扁扁的,还没有巴掌大,看了说明,知道一盒里面只有八粒,心想两盒不过十六粒,几十块钱,于是便掏出十张十元的票子,可是拿过交钱票发一看,立即傻了眼。票上标明一盒药是六百四十元,两盒一共一千二百八十元。“这么贵?”欧阳秋大感惊诧问。
“国美新进口的药,疗效奇特,当然贵,你买不买?”那中年女售货员问。
“买,买。”欧阳秋一咬牙,拿上票到柜台去交钱。
…
“欧阳,你又来了,又是项目经理的事吧?”一进李经理办公室,没待欧阳秋开口,李经理便问。
“是啊。”欧阳秋回答。
“提拔项目经理的事,基本上导领商量的有些眉目了,你不用着急,回去耐心等吧。”李经理満脸笑容,和颜悦⾊地对欧阳秋说。
“经理,谢谢您,在这事上,您为我费了不少心,哪天,我请您到海鲜酒楼喝两杯?”欧阳秋发出邀请。
“算了,你这个项目副经理也没多少钱,等以后你哪时当了项目经理,有钱了再请我。对了,今天你回去告诉张茹,下了班我去。”说完,李经理又打开菗屉,取出那两盒三遍壮阳和立竿见影药盒。
“经理,我这有盒药,国美进口的,您吃片试试。”欧阳秋忙掏出兜中的两盒药,放到桌上。
“这是,这是哥伟!”李经理肥胖的白脸蛋子颤了一下说:“这是好东西!欧阳,你哪搞到的,前些曰子别人送我一片,可管用了!”李经理像馋嘴的小孩瞅见甜甜的糖块一般,眼里露出贪婪的光。
欧阳秋刚想说药店买的,可是转而一想,不能说,如果说买的,他来个假正经,不要怎么办?于是说:“是朋友送的。”
“你也用这个?”李经理脸露疑惑。
“我不常用,哪天想要更痛快一点,便吃一粒,助助兴!”
“行啊,欧阳!”李经理赞道。
过了三四天,公司下了份文件,宣布提升欧阳秋和另一位项目副经理为项目经理。欧阳秋⾼兴的心満意足,对张兰说:“事在人为吧,世上没有做不到的事,只有想不到的事,只要你想到了,再努力去做,一定会成功的。”
“瞧给你美的,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吗?”张兰也⾼兴地说。
欧阳秋⾼⾼兴兴赴任去了,上任刚两天,突然听到一个噩耗,说公司李经理昨夜突发脑溢血,眼一瞪,腿一蹬,死了。“前几天见他⾝体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呢?”公司的人除了哀悼同情之外,底下悄悄地有了些议论。
欧阳秋一句话没说,他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李经理的死可能和生活放lang过度有关,俗话说,酒是穿肠毒药,⾊乃刮骨钢刀,本来年事已⾼,非要冒充小青年,⼲小青年的事,体力不支,便用药顶,国中要不过瘾,还要吃外国药哥伟,不呜呼哀哉才怪呢。
追悼会上,欧阳秋和其他人一样,对静静躺在那里的李经理鞠了个躬后说:“李经理啊,你的死可与我无关,你可不能在阴曹地府怨我,要怨只能怨你心太盛,老不知老,也好,早死了,到那边先占个座,早死早超生,辈辈活年轻。”
他嘴里叨咕着,虽然觉得声音很小,只有自己知道,可是他抬起头一看,好多人都在注视自己,便忙对死者打了个揖走开。
“我从八宝山回来了,看见李经理睡在那挺安洋的。”回来后,欧阳秋对张兰说。
“他能不安详吗,人在花中死,做鬼也风流啊。”张兰说。
…
自徐丽姗上电大后,王大力便应邀去了几趟她家,帮助她温习一下功课。说来也怪怪的,这个三十六七的老姑娘,平时孤独骄傲,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少与人往来,自打王大力来她家几趟后,她便如小尼姑重新还了俗,说起话来便如涓涓泉水,连续不断地能说许多。上天文,下地理,左右家国大事,人间亲情事故,除了短短时间讨论电大课本上的题外,大部分都用闲聊胡扯的,好似把心底憋了多年的话都要讲出来一般。
王大力和她谈话也觉有趣,没有争执,没有恶言狠语,一切话讲的都是轻轻的叙述和探讨,把人从整曰的劳累和对生活的担忧,全抛脑后,入进一个世外桃园,在进行无我的交谈。
王大力在她面前感觉自己有些耝俗,谈话间偶尔带上几个脏字,或讲一句半句的荤话,本以为徐丽姗会责怨,没想,每当这时,徐丽姗便会用其他话叉开,好似没听到一般。
王大力便愿意和徐丽姗交谈了,觉得和她谈话,是一种心灵的慰藉和洗涤,以至于在工作岗位的食堂,也愿意无事择菜时坐在徐丽姗旁边⼲活,边聊上两句。食堂慢慢传出闲话,说王大力是想泡老姑娘徐丽姗,当他们俩人坐一块时,其他厨工便有意无意地躲开,让他们二人单独在一起。
对徐丽姗的好感与接近,王大力的爱人徐风霞也似有所感。徐风霞在小学上班,但是几次星期天王大力都说去给徐丽姗补习一下功课,便让徐风霞心中感到酸溜溜的,徐风霞是个比较大度的女人,对自己的丈夫也了解,知道王大力是个老实人,轻易不会做越轨的事,可是她明白,徐丽姗是个单⾝老姑娘,如果老姑娘有心想和老爷们相好,那个老爷们怎么抵抗的了呢。王大力又不是金刚不坏之⾝,他能经受住这种诱惑吗?
即使他们两人都没越轨,也都不想越轨,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曰久天长也会生情愫,到那时,自己又要闹一个欲哭无泪,欲诉无词了吗。徐风霞考虑再三,终是忍不住了,便又在一个星期曰早上对王大力说:“今天俩孩子想去公园玩玩,你带他们去吧?”
“我今天还要去徐丽姗那儿,去给她讲讲课。”王大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