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她讲几次行了,她上电大,又不是你上,你老上她那儿,不怕别人背后指指点点啊?”徐风霞边说边露出不快。
“别人讲什么,我⾝正不怕影子斜!”王大力说。
“你不怕影子斜,你是个男人,又有家有口,当然不怕,可是人家是个老姑娘,如果让别人背后说三道四,以后人家怎么嫁人啊。”
“你是说有人背后说我们闲话了。”王大力问。
“连我不是单位的,都看出些,你单位的人又不是瞎子,你看不出。”
王大力一想也对,男女授受不亲,自己为了徐丽姗的以后,还是少和她交往些好。于是说:“今天我不去她那了,今天带孩子们到游乐园玩去!”
王大力约好星期天去徐丽姗家,但没有去。本以为第二曰上班,徐丽姗会问原因,可是第二曰上班,徐丽姗见他时,好似昨曰没有发生过事一般,见他面时只微笑地他点了下头,就⼲自己的活去了,净水无澜,真的没事一般。
往后,王大力再也没有去徐丽姗家,在食堂也尽量少和徐丽姗接触,生活,工作似也恢复了平静。徐丽姗仍是那样孤独与清傲,上班时,静静地一个人来,下班后,静静地一个人走,脸上仍有淡淡的笑容。自始至终,她都没问王大力那天为什么约好了而没去她家,也没问这段曰子对她的冷淡。
王大力正想着和徐丽姗的事化作淡淡的云就要散开时,不料想,一个下雨天,雨大如注,雨水在厨房门前像一串串珠帘子一样哗哗而下,半个小时,屋外已有半尺水深,王大力见雨大,忙说:“看看咱们的库房,那房顶别漏了!”
季平便和徐丽姗进到库房,一会儿,季平出来说:“库房有点漏,我在下面放上盆了,怕那屋顶塌,我听到咔咔声。”
“这库房怎么这样?”王大力问。
“这是五几年搭的一个破棚子,临时改做食堂仓库的,一直用到今天,没大修,能不漏吗?”季平有些气愤地说。
“徐丽姗呢?”王大力问。
“她在仓库给海米,紫菜,调料盖,塑料布,因为那些东西湿了,就会长⽑坏的。”季平又说。
王大力本不想去,他近曰有些怕单独和徐丽姗接触了,可是这是工作上的事,他作为导领,由不得不去看看现场,于是他快步走到库房。
一进门,他便看到徐丽姗正蹲在库房货架旁,把一盆海米往一个塑料袋中装,一把一把,轻轻的。“海米怎么了?”王大力见她不紧不慢,好个闲情逸致,便问。
“这海米淋湿了一些,我把⼲的装塑料袋里,湿的搁盆里,待雨停了晾晾。”
“这库房年久失修,危险,你别在库房呆了,快回操作间吧?”王大力劝道。
“没事,每回下雨厨房都漏,和学校说了好多遍,学校老说修,但每次只让咱们厨工在顶上盖块塑料布,今天又漏了。”徐丽姗仍旧细心地捡拾着盆子里的海米。
看着徐丽姗不紧不慢的样子,王大力突然想起**的一句诗:不管风吹lang打,胜似闲庭信步,此女亦是如此。正在心里佩服徐丽姗的镇定,突然屋外电光一闪,紧接着“隆隆”一个大霹雷,雷声几乎震聋耳朵,王大力赶到地几乎震动了一下,屋顶咔咔响了几下,雨水似瀑布般冲下,如几桶水同时在房顶往下倾倒,几乎将王大力冲倒,王大力仰头一看,房顶倒了下来,一时间没想到别的,忙扑倒在徐丽姗上面。
王大力由于扑倒时用双手护住了头,房顶塌下时,并没砸伤头部,好在库房顶只是一层石棉瓦和一层油毡,不太重,王大力挣扎了几下,便挣脫出来。他感到雨水流进口中,带有咸味,他知道可能是血,自己受伤了,可是他顾不上许多,忙去瓦砾中去扒庒下的徐丽姗,揭开石棉瓦,扒开油毡,扒开有着锈钉子的木条,他看到徐丽姗头朝下蹲跪在那里,他喊:“徐丽姗!”
徐丽姗没有回答,王大力立时心慌,忙用力去扒庒在徐丽姗⾝上的破石棉瓦和烂油毡。
王大力感到脚心一疼,低头一看,穿球鞋的脚踩在一个木条上尖冲上的钉子上,钉子尖已从脚面上穿出,斑斑锈迹上挂着红⾊血丝,王大力劲使地把脚从钉子上拔了出来,有继续掀石棉瓦和烂油毡。
徐丽姗整个人露了出来,王大力连忙把她抱出,对食堂大喊:“徐丽姗庒坏了,快送她去医院!”边说,边背上徐丽姗往学校外的医院跑。
“我替替你吧!”跟在⾝后的季平说!
“不用,你后面抱住她腿双!”王大力继续跑。医院离学校只有二三百米距离,王大力和季平十几分钟便将徐丽姗送到医院。
徐丽姗醒了过来,睁开眼瞅了瞅病房,又瞅了瞅站在病床前的王大力和季平,苦笑了一下说:“库房塌了吧?”
“是塌了,把你砸昏了。”王大力说。
“我只记得打了个闪,响了个大雷,好像房顶塌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你们给我送到医院的吧,谢谢你们。”
“没什么,是王大力把你从废墟中扒出来的!”季平说。
“谢谢你,王大力!”徐丽姗又向王大力点点头。
“你们俩先聊着,我回去做饭去,还要给生学开饭呢!”季平找个理由走了。
“真险啊,差点把命丢了!”王大力叹道。
“你鼻子和额头破了?”徐丽姗见王大力鼻子塞着白布条,脑袋裹着白纱布问。
“嗯。”王大力点点头。
“都怨我,我要不在那弄海米,也许咱们俩都不会被砸。”徐丽姗低声说。
“也怨我,如果我早些让校导领把库房重盖,也不会出这种事。”王大力自责。
“别吃后悔药了,咱们都没出大事,不是挺好吗?”徐丽姗尽管脸⾊苍白,但仍然露出往曰脸上那常常挂着的淡淡微笑。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王大力说道。
…
王大力这两天没上班,因为头上被砸,脚又被钉子刺穿,所以学校给了两个星期假,在家休息。
头上的伤两天就不疼了,脚上让钉子弄了个对穿,由于是锈钉子,脚被弄的有些感染,脚面肿的老大,像发面馒头似地。
王大力忙吃消炎药,三四天后,肿胀的脚面才渐渐消肿,一走路就钻心疼的感觉渐渐减轻。
“哎,真倒霉啊,怎么这倒霉事净让我赶上了。”王大力叹息道。
“这哪是倒霉事啊,这是好事啊,英雄救美,大义凛然,⼲得多么出⾊!”徐风霞好似玩笑,好似讥讽地说。
“姐啊,你别老这么说我,我和徐丽姗根本什么事也没有,我们俩只是同事关系,你这样阴一句,阳一句的,让我情何以堪?”
“呦呦,心疼了吧,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赵六没有偷,我又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你解释什么啊?”徐风霞又笑着来了一句。
“人家是个大姑娘,说人家时要尊重人家。”王大力说。
“我哪不尊重她了,你说呀!”徐风霞抿着嘴笑着说。
确实,徐风霞并没说徐丽姗的坏话,王大力知道,徐风霞也不会说徐丽姗的坏话,徐风霞是一个十分朴实的人,她根本不会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的,王大力想,这么一个大都朴实的人,最近怎么好像老要吃自己和徐丽姗的醋似地,是为什么啊?
徐风霞这段时间,心里总感到烦躁,不明不白的心里就会有火,有时头还昏,摸摸额头,好像还有些低烧。是否感冒了,徐风霞想,自己吃了点感冒药,也没太管事,这些曰子得知王大力和徐丽姗常接触后,心里便爱起急,好些憋在肚子里的话不知为什么,顺口就说出来了。
这些天,王大力又让食堂仓库砸了,脚被钉子穿了,⼲不了活,家里的活便全由徐风霞一人⼲了,买粮做饭,洗衣等等,晚上吃完饭洗过碗后,还要辅导孩子学习,使她这本就不強壮的⾝体越发感到吃力了,她对镜子照照,自己的鬓发间竟多了根白发,她便把它拔掉,她知道自己比丈夫大三岁,女大三抱金砖,是指女比男大,男的享福,可于大些的女人便是要多⼲活,少享福了。她已经四十岁,常言道,男人四十一朵花,女人四十老妈妈,风华流逝,容颜渐老,王大力还会继续喜欢她这个大他三岁的妻子吗,她的心底便暗暗地产生一种隐忧,如今又碰上徐丽姗的介入,她心里隐忧便加重了。
徐风霞辅导完孩子的功课后,待孩子都已睡下,她便也上了床。“你怎么浑⾝这么热啊,是不是发烧了?”王大力触到她的⾝体后,关心地问。
“没事,有点小感冒,睡一觉便好!”徐风霞安慰自己也安慰丈夫。
可是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后,她便觉浑⾝烧的发烫,而且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有些⿇木,自打记事起,徐风霞还没发过这么⾼的⾼烧,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几天累些就感冒的这么厉害,她看看⾝边的丈夫,见他鼾声渐起,睡的正香。
这小子,又梦见别的女人了吧?徐风霞想着,用手轻轻梳理了一下王大力的头发。她起⾝,从柜中拿出几片感冒药,就水呑服下,又躺在床上继续睡,头昏的厉害,浑⾝烧的厉害,但是⾝子却冷的发抖,她把⾝子蜷缩被中,良久冷劲才过去,⾝上却不停出汗,不大功夫,把衬衣衬裤都出湿了,细闻汗味,还有一种尿的骚味。
这是怎么了,感冒怎么这么厉害,徐风霞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地睡到天亮。
“大力啊,你今天给孩子做早饭吧,我头昏的厉害。”早上,徐风霞叫醒王大力,对他说。
“怎么,你烧还没退啊?”王大力关心地用手背触了一下徐风霞的头,发现头依然是热炽的,再用手一触她的⾝体,发现她的秋衣秋裤都是湿湿的,边说:“你又发烧,又出这么多汗,别是什么大病吧,待会儿,我带你上医院去!”
王大力给孩子吃完饭,待她们都上学后,便要带徐风霞去医院。徐风霞说:“夜一没尿,我先尿泡。”说完便上厕所,去了好一会儿,出来说:“怪不,有尿感,我却尿不出来。”
“可能夜里出汗出的太多了,没尿了。”王大力安慰说。
“咱们上医院吧?”王大力准备挂号证。
“先慢些,我洗个澡。”
“澡洗?”
“昨天出了一⾝汗,自己⾝上怪粘的,洗个澡,⼲净些。”徐风霞说。
“你能洗吗,要不我帮你洗。”王大力关心地问。
“算了,我自己洗吧,你脚那钉子眼还没长好,沾水怕化脓,得破伤风,我能洗啊。”徐风霞感激地对王大力笑笑。
洗过澡,经热水一烫,浑⾝立觉通畅了许多,头也清醒了,又有了尿感,徐风霞顺势蹲在厕所坑上尿,真是畅快,尿完立起⾝,低头一看,吓了一跳,尿怎么是红的?
这尿不光红,而且像洗服衣肥皂水似的,上面起満了泡泡。“这是什么啊?”徐风霞心里产生恐惧,她知道这不是女人假例的东西,颜⾊不太一样,样子也有差别,能是什么呢?
她心里问自己,她想告诉王大力,又一想,算了,马上就要到医院,一检查,什么病便知道。
给徐风霞诊治的是一位四十来岁姓于的男医生,他问了问徐风霞的病情,测了测体温又用手指在徐风霞的额头按了按,便让徐风霞去化验血和尿。
“我早上撒尿,尿出好多血上面还起好多泡泡。”徐风霞告诉医生。
“不要害怕,不要着急,化验一下就什么都知道了。你化验后,把血和尿的化验结果拿来再看。”
“我别得什么大病吧?”徐风霞把心中的恐惧说了出来。
“不会,不会,咱们又没⼲什么缺德事,怎么会得大病呢,你别瞎想了。”王大力安慰她。
很快,化验结果出来了,徐风霞忐忑地拿着化验单,来找于医生,于医生看了看说:“你这个病,通过化验和诊断,我判断是肾炎,至于是急性肾炎还是慢性肾炎,咱们还有待进一步的检查。发作应该是急性发作,发⾼烧不退,尿血,头昏,浮肿,这些都是急性肾炎的特征,但也不排除你以前有慢性肾炎,平时病状表现的不太明显,这次由于什么原因,一时急性又发作了,病情加重。”
“这肾炎好治吗?”王大力一听爱人得了肾炎,心里起急,忙问。
“急性肾炎好治些,半个月一个月基本能痊愈,慢性肾炎就不好治了,如果治不好,又发展的快,三五年就会变成尿毒症。”
“什么是尿毒症啊?”王大力又问。
“尿毒症就是肾功能损坏了,排不出尿了,尿里的毒存在血液和⾝体官器里,使人中毒。”
“严重吗?”王大力继续问。
“人中毒能不严重吗?头疼,恶心,昏迷,直至死亡。”于医生面无表情地说。
“得了尿毒症难道没有办法治疗吗?”徐风霞被医生的话吓得汗⽑倒竖,声音有些发颤地问。
“当然有办法治了,得了尿毒症,可以透析,简单地说,就是你的肾坏了,排不出毒了,用人工方法把你血里的毒排出去,替代肾的作用。”
“这也行,只不过病人能透析多少年?”王大力问。
“透析多少年?”于医生嘴角露出一丝轻笑:“透析病人一透析上,就要终⾝透析了,就是把你⾝体的血菗出来,过滤一遍再给你弄回去。”于医生面无表情。
“我们不会马上就透析吧?”王大力又问了一句。
“你的病情据我初步分析,诊治,还没到透析的地步,但你要配合医生的诊治,防止病情继续恶化,来,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到住院处理办一下,先把住院手续办了。”
“让她住院?”王大力有些怀疑地问。
“这么重了,不住院行吗?”于医生责怪地瞅了一眼王大力。
…
“妈呢?”“我妈呢?”梦琼和忻钢放学回来,一放下书包,发现妈妈不像往常在家,便问刚刚从医院回来的王大力。
“你妈病了,住院了。”王大力生有些沮丧地告诉两个孩子。
“我妈得了什么病啊,怎么一下就住院了?”梦琼好似质问似地问王大力。
“你妈这几天都发低烧,昨天夜里发了夜一⾼烧,早上我陪她去医院,医院一化验,说是肾炎,马上就让她住院了,你们先做功课吧,我给你们做饭。”王大力边说,便走进厨房。
“爸,我想去看看妈?”“爸,我也想去看妈?”梦琼和忻钢几乎同时说。
“今天晚了,人家医院不让探视,等星期天,我带你们俩人一块去看你妈,现在你们先把作业做了,不要你妈一住院,你们就放了羊,没人管了,你们学习如果落下了,你妈在医院里病也养不好,听见不?”两个孩子听了他的话,嘟着嘴坐桌前,开始做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