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在方圆很大的一片海域里杀死这四条鲸的,因而它们都相隔很远。
一只在上风处,一只在下风处,一只在前边,一只则在后边。
除了上风处的那条鲸以外,其他的三条都很快地被拖回到大船边上来了。
三条鲸被绑在“裴廓德号”的侧边,这可以算是此行以来的一大景观了。
上风的那一条因为离我们太远了,又在上风,所以要到明天早晨再拖。
于是,杀死那条鲸的小艇就要彻夜地守候在那只死鲸旁边了。
这其中原因我们在以前就讲过。
那条小艇恰好就是亚哈船长的小艇。
入夜了,小艇陪伴着死鲸荡漾在海面上。
这倒像是给死去的大鲸守灵。
死鲸庞大的⾝躯在黑暗笼罩的海面上漂浮着,像是入进了梦乡一样,一动不动。
一只浮标杆笔直地揷在它的噴水口里,杆顶上挂着一盏灯笼。
灯笼闪着一星犹疑不定的光亮。
海水轻柔地在巨鲸的⾝旁激荡着,像是海浪在无声地冲刷着海滩,又像是一只伙伴的手在轻轻地抚平这大鲸的创伤和悲痛。
亚哈船长和水手们一起留在了小艇上来看守大鲸。
亚哈船长和所有的人都枕着阵阵的波涛,渐渐地睡着了。
对于从事捕鲸生涯的人来讲,这是太正常的事情了。
只有费达拉还像鬼灵一样地醒着。
他蹲坐在船首,目光有些呆呆地看着一大群围绕着大鲸的鲨鱼。
有时,大鲨鱼的嘴巴就离熟睡的人们的头几英寸远。
鲨鱼的尾巴敲击着船板,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奇怪的声音,叫人有些⽑骨悚然。
亚哈船长从自己的梦中猛然惊醒。
他一睁眼,正好和费达拉面面相觑。
他怔怔地看着费达拉。
“我又梦见了那白鬼。”
亚哈船长喃喃地说。
“有灵车吗?”
费达拉平静地问。
“怎么会呢?这是在海上。”
“不,您听我说,如果您死在这一次航行中,您一定会见到灵车,其中一只是鬼魂们送来的,另一只却绝对是国美本土产的木头做的。”
费达拉说得有头有脸。
“怎么会是这样呢?灵车可以漂洋过海吗?”
虽然亚哈船长对费达拉还算尊重和信任,可对这话还是有些疑惑。
“信不信由您,只不过…”
费达拉迟疑着。
“什么?”
费达拉终于说了出来。
“您只有在死后才能验证我的话。”
“我会记得的,可是,让我问一下,你会怎么样呢?”
“我么,您别不信,是要走在您的前面的。”
亚哈船长又表示疑惑。
“怎么会呢?”
“我要给您做领港人啊。”
“你要这样说,那么这一趟肯定就会有结果了,不是我杀了莫比·迫克,就是莫比·迪克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