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船继续做着穿越曰本海的航行。
自此之后我们再没遇到别的鲸。
马上就要接近赤道线上的季节了。
热浪开始滚滚而来,太阳整天挂在头顶。
到处都明晃晃的,刺人眼睛,似乎要把这像草原一样的海面点燃。
所有的人都被蒸着。
天空碧蓝碧蓝的,像是用油漆染出来的一样,没有一丝的云彩,一直延续到天海相连的地方。
亚哈船长神⾊不悦地从他的舱里出来。
他向天上望着。
他走向那支钉着的金币旁。
他开始转动自己的四分仪,观测起来。
舵手装模做样地掌着舵,眼睛却在不住地瞟着亚哈船长那边。
所有能离得开的水手们都跑到了转帆索那里,你推我拥地挤在一起。
他们全神贯注地盯着亚哈船长。
他们知道,等亚哈船长观察完之后,按平常的习惯,正是他要下命令的时候,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得到一个掉头向赤道的命令。
这命令关系着他们的命运。
四分仪是一种在海上用来观察太阳,并以此来测定方位的仪器。
现在,亚哈船长正在用它来测定“裴廓德号”的方位。
亚哈船长在四分仪里观测着又大又毒的太阳,好在他的四分仪上的玻璃是染了⾊的,才使他敢于直视让别人躲都躲不及的太阳。
船⾝不住地晃荡着。
亚哈船长凑在镜片儿上看着。
他极力想弄清楚,太阳究竟什么时分才能挪到正确的子午线上。
就在亚哈船长凑在镜片儿上看的时候,费达拉也正跪在亚哈船长的小艇的下面。
他仰着脸观察太阳,样子有些滑稽。
只不过,他的眼睛前可没有染了⾊的玻璃,所以在強烈的阳光下不得不眯起来。
过了一会儿,哑哈船长终于观察完了。
他拿起铅笔,在自己的骨腿上计算起来。
他算一会儿,沉思一会儿,又望望太阳。
显然,他算不清楚。
他生气地自言自语道:
“太阳啊,你这伟大的海标,请你告诉我,我现在究竟是在哪儿呀,我该到哪儿去呀?那可恶的白鬼在哪儿?请你昭示给我呀!给我以你的指引呀!”
亚哈船长呆呆地注视着四分仪,把四分仪上的零件一一拿起看着。
终于,亚哈船长开始对这神秘的东西感到不満了。
“科学,你是科学,见你的鬼去吧,你有什么本事?啊,你连那个可恶的家伙都不知道在哪里,你有什么资本来嘲笑太阳,你这该死的东西。”
亚哈船长越说越有气,索性把四分仪往甲板上恶狠狠地一摔:
“你这和莫比·迪克一样可恶的东西,我不需要你给我领路,我的罗盘和测程仪会告诉我。”
亚哈船长狠狠地踹着四分仪,用他的好腿和坏腿轮流着,一脚重似一脚,一边踩还一边狠狠地骂着:
“你这个下贱的东西。”
水手们被船长的举动吓坏了,拥挤着躲在船头楼里,看船长发怈。
费达拉见势不妙,更是赶紧溜走了。
亚哈船长在甲板上踱来踱去,咬牙切齿。
终于,亚哈船长下了命令:
“到转帆索那里去,转航,直驶!”
斯塔布一直看着亚哈船长的一举一动,他喃喃地说:
“亚哈老头儿,你现在是一个赌徒,你靠这个赌局活着,也必定死在这赌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