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漫长的炎热里,凌晨那段时间大概最舒服。就养成习惯,天一亮,铁定是早上。
四点半左右,就该我起床,或者入睡了。
这是我的生活规律。
但是昨晚睡得早,十一点左右。醒来一看,天还没亮,正想继续睡去,突然觉得蚊子的嗡嗡和空气的流动有些特别,不像是浓酽的夜午,一看表,果不其然,已经五点了。
爬起来,把自个儿撸撸⼲净了,走出我那烟熏火燎的房间,刚刚步出楼道,我就让秋天狠狠撞了个斤斗。
先是一阵风,施施然袭来,像一幅大硕无朋的裙裾,不由分说就把我从头到脚挤了一遍,挤牙膏似的,立马我的心情就畅快无比。我在夏天总没冬天那么活力洋溢,就是一个脑子清醒的问题。秋天要先来给我解决一下,何乐不为。
庒迫整整一夏的天空突然变得很⾼,抬头望去——无数烂银也似的小白云整整齐齐排列在纯蓝天幕上,越看越调皮,越看越像长在我心中的那些可爱的灵气,我恨不得把它们轻轻抱下来吃上两口。我在天空上看到一张脸。想起这首很久以前写的歌,心境已经大不相同了,人也已经老了许多——人老了么?我就一直站在那里看,看个没完没了,我要看得它慢慢消失,慢慢而坚固地存放在我这里。
来来往往的人开始多了,有人像我一样看,那是比较浪漫的,我祝福他们;有人奇怪地看我一眼,快步离去,我也祝福他们,因为他们在为了什么忙碌。生命就是这样,你总要做些什么,或者感受些什么,这两种过程都值得尊敬,不能怠慢。就如同我,要坚守阵地,如同一只苍老的羚羊,冷静地厮守在我的网络,那些坛子的钢丝边缘上。六点钟就很好了,园门口就有汁多味美的鲜⾁大包子,厚厚一层红亮辣油翠绿香菜,还星星般点缀着熏⼲大头菜的豆腐脑,还有如同128K猫一样热情的油条,如同美丽娴静女网友般的豆浆,还有知心好友一样外焦里嫰熨贴心肺的大葱烫面油饼。
这里这些鳞次栉比的房屋,每个窗户后面都有故事,或者在我这里发生过,或者是现在我想听的。每个梦游的男人都和我一样不肯消停,每个睡裙的女人都被爱过或者正在爱着,每个老人都很丰富,每个孩子都很新鲜。每条小狗都很生动,每只鸽子都很乖巧。每个早晨都要这样,虽然我已经不同以往,总是幻想奇遇,总是望渴付出烈火般的激情,又总是被乖戾的现实玩耍,被今天这难得的天气从狂热中醒唤。我已经不孤单了,是吧。
就是这个孤单,像一床棉被,盖在很⾼的⾼空,随着我房间人数的变化,或低落,或俯冲,或紧缠,或飘扬。美倒是美,狠了点儿,我知道。
噫吁戏,我的京北,昨天交通管制的京北,今年国全夏季气温最⾼的京北,用这样清丽的秋天击撞我神经的京北,把我的生活彻底弄乱,把我的故事彻底展开,把我仔细地铺成一张再造白纸的京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