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三:
自那时起…他就一直很瘦…
声音2(几乎听不见)。
是的。
贝多芬第十四钢琴变奏曲,远远地传来。
全暗。
随后,在花园的那边,天上有了亮光,或者是霞光,或者是灯光,一种棕红⾊的灯光。
缓慢而沉静的声音又起。
声音1:
是亮光吗…那边?
声音2:
那是烧焚俄停吗?
声音2:
是的。
天就要亮了。
沉默。
在焚尸炉的火光中,贝多芬第十四钢琴变奏曲一直演奏完毕。
转暗。
我们仍在前一场景处。只不过我们对事物的处理换了视角。场景的右侧打开了:有敞开的门朝会客厅开着,当然,这些门也同样是朝花园开的。
(这些会客室坐落在馆使的侧翼。)
到处都十分明亮,各种吊灯也已打开。
花园里是威尼斯灯笼。
沉静。
法国馆使里似乎没有人。
会客厅里什么都不见,只有灯光从门里射出来,也照亮了花园。
这种空场持续了几秒钟。
随后,一个仆人不声不响地走过。他手里托着一盘香槟酒杯,穿过这个地方,然后向右边走去。
仍然悄无声息,仍然寂静无人。
等待。
随后,突然便有了声音。
会客厅里开始有了剧烈的声响。夜晚像用机器脫⽑一样只一瞬间就变了样。也一下子,从打开的门里传出来这种声音。一位女子唱着《快乐的寡妇》,有一架钢琴、两把小提琴为她伴奏。
在乐曲后面:
许多谈话声混合在一起。
酒杯碰撞声、刀盘叮当声等不绝于耳。
听不到舞蹈者们的舞步声。
场面上没有谈话的人,也看不见他们。因为那些表演者并不说话。
在上述规定情景中只有一个例外,即副领事的哭泣声,我们会看到并且会听到。
既然这里将出现观众看不见人的谈话声,那么客厅里的嘈杂声将要庒低。
而且有几次这种嘈杂声还必须突然完全停止。因为那时候要突出某些人的谈话內容,比如,年轻的馆使随员和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之间的谈话,或者法国驻拉合尔的副领事同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之间的谈话等。还可以设想一些人,由于好奇,他们不参加谈话,却看着别人谈话。因此,客厅里这种嘈杂声的存留,切不可任意而为。
所有的谈话(不管需突出的还是不需突出的),不管它们是不是需要客厅暂为之寂静与否,都将以观众是否能听见为准,而不是以客厅里的客人能否听见为准:
如果必要,喧哗声尽管很轻,也要同这些谈话同时录制下来。这些谈话如果需要渐渐淡化,并同另外的一些內容不同的谈话混在一起,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明确表现出来,这些需要突出的谈话內容完全没有被在场的客人听到,或者表明他们不能听清楚。同样,某些谈话被客人听到了,这些谈话可以保留,但一定要表现出某种方式的不协调。正是这些轻微的不协调,可以最好地证明,只有观众,才是那需要突出的谈话的听众。
客厅里的嘈杂声应该来自舞台和客厅的右翼,这样可以表明接待的客人是在客厅里。
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穿着一件黑⾊长裙(即她在萨塔拉舞会上穿的那件)。
男人穿黑⾊无尾常利服,只有法国驻拉合尔副领事例外,他穿一件白⾊无尾常礼服。
招待会上的其他女宾穿各式花⾊长裙。
招待会在进行其间,其地点不一,有时在花园里,有时是在我们上面所介绍的地方,特别是安娜一玛丽-斯特雷泰尔的客厅里,那是个重要地方。
画面或场景,从音响效果看,应该是一个有回声的屋子,声音通过这个空间传到观众的耳中,其效果应该同他们自己在“默读”剧本时自己的声音相同。
背景的布置应该显示出非比寻常的气氛,应该是一切自然造化所达不到的地步,因为这是招待会。
台词在一般情况下,应该十分规范。它应该不是完全自然化。
任何一个小⽑病都应该反复纠正,反复练习。要使它同所有的台词一致起来。
我们应该有读一本小说的感觉,却又不是阅谈,因为它已经被上演了。这就是我们所说的“默读的声音”
应该记住,舞台表演是很严格的,任何多余的话都不能说。
一个女子正在唱《美好的时刻》,唱毕,乐队又演奏了一遍。
一对舞伴跳着华尔兹,穿过花园的一角败之地
一群女士在谈话(相当近):——
在季风到来之前,这是最后一次招待
会了——
什么?季风还没开始吗?——
刚刚开始,到它势头最大的时候还得
等十五天。从来见不到太阳。有六个月都是那
样…你们瞧吧…简直无法觉睡…都盼着
暴风雨呢①…
一个印度仆人走来,他向客厅走去。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満放着装満香槟的酒杯。
两对跳着华尔兹的人出现,他们跳得很慢,随后便走出镜头。
一群女士在谈话(较远):——
她邀请了法国驻拉合尔的副领事…——
不错,直到招待会前最后一分钟,她
才给他送了一张卡片,上面写着:“来吧。”是
大使让这样做的。
一个年轻人走来,他停住了,向周围看了看。很明显,他不认识大馆使的这个地方。只见他面容疲惫,一副想从客厅逃出去的样子。他又向很冷落的网球场望去。
当他左右顾盼时,一对舞伴舞到花园的一角,随即离开镜头。
一些人在议论(议论这个年轻人):——
这人是谁?——
是新来的随员…来了才一个月…
还不习惯——
他是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