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汤姆斯告诉吉米“你要不要保管火车票?”
“好哇!”吉米开心地伸出小手抓住⾝旁魁伟大汉的手。一个大男人带着一个小男孩,手牵着手走下车站的月台,安妮紧跟在后。
开始坐火车时的确有趣,但时间一久,兴致慢慢消散了,周围情景就变得平淡乏味了。
安妮望着窗外,看久了觉得两眼热辣刺痛,于是她闭上眼睛。
吉米开始低声呻昑:“姐,好痛,好痛哟!”汤姆斯问:“怎么回事?”
安妮迷迷糊糊几乎睡着了,猛醒过来回答他:“你应该看看他的庇股,长了一个碗大的肿瘤。他们说那是‘结核’。”她毫不含糊地说出那可怕的病名。“你知道吗?我妈就是生这种病死的。”说完又闭上眼睛。
汤姆斯顿时同情起这两个小孩来。可怜的小男孩,长了致命的瘤疮,几乎瘫痪了。瘦巴巴的小女孩几乎成了瞎子。一想到他们要去的那个地方更是让人怜悯。唉!老天知道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
他由衷地为男孩难过,但是这女孩…他皱了眉头,不觉厌烦地看了安妮一眼——冷冷的一眼。
安妮一点也不在意,即使也看穿了汤姆斯的心思,她的心也早披铠穿甲,不会轻易受到伤害了。谁要人们自作多情,同情她?谁叫人们爱管闲事,管到安妮•莎莉文头上来?
当列车员巡回叫着:“德士堡到了,请准备下车。”已是曰落时分了。他们3个人蹒跚地拖着疲惫的步履走下火车。
车站上几乎无人,遥望远处才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汤姆斯带着两个疲劳已极的小孩往前走过去。
那是一辆破旧不堪的马车,黑⾊车厢悬在长満铁锈的⾼轮子上,摇摇欲坠。它没有窗户,真是令人狐疑不安。安妮注意到车厢顶盖留了些气孔,一把链锁牢牢拴住车厢后的一扇窗户上。虽然安妮对马车没有一点知识和概念,但也感到这辆马车不同寻常,气氛阴森诡异。
汤姆斯先生拿起一把钥匙打开门,说道:“进去。”
安妮看到里面边,有两排木板长凳。安妮不喜欢它,它令人⽑骨悚然,她犹犹豫豫不愿意进去,两个小孩子都不肯动。
汤姆斯吆喝道:“上去!难道要我抱上去?”他走向吉米。小男孩吓得躲到安妮后面,紧紧抓住安妮裙摆,簌簌发抖。
“你们统统过来。”汤姆斯先生想着家里摆在桌上等着他的晚餐要凉了,开始有些不耐烦了。“听着!我得走了,我把你们交给老丁了。你们不用怕,”他指着马车夫说“他会带你们去的。”
脸上布満皱纹的丑老头,向安妮和吉米点头招呼,他露出烟草熏⻩稀稀疏疏的大钢牙笑着。
看到淳朴善良的笑容,安妮忐忑不安的心才定安下来。
除了上车外,别无他法,到此安妮只好认命了。她爬上马车,汤姆斯把吉米抱到她⾝旁。“再见。”汤姆斯用力砰然关上车门。
汤姆斯眉头深锁,目送马车驶去。⾝为府政
员官,他依法执行任务,但他不忍心看着两个天真无辜的小孩坐“黑玛丽”“黑玛丽”是专载醉汉、小偷、杀人犯等的囚车。钱、钱、钱,凡事都要钱,只怪府政没有经费!好在这两个小孩并不知道马车的来历。想到此,汤姆斯才稍感安慰,掉头离开了。
光线难以透入马车气孔,寒气却丝丝袭来。安妮和吉米无心注意,他们全神贯注使自己坐稳在滑溜溜的板凳上。马车在德士堡镇崎岖的马路上颠簸,一不小心就会从凳上摔下来。
不久,马车奔向一个大门。大门吱嘎而开,车子驶进,停在里面一个院落里。老丁从座位上跃下打开了车门,两个小孩跌跌撞撞地下了马车。
安妮揉揉眼睛,四周暮⾊苍茫昏暗,⻩⾊大门徐徐而关——将安妮•莎莉文关在里面,与世隔绝。
老丁挪转安妮⾝子,牵着吉米的小手放在她手中。安妮茫然望着老丁。“带他一起进屋,喏,就是最靠近我们的这一栋。”
看到安妮一脸凄迷、绝望,老丁慈祥地加了一句“我先去把马儿们放回马廊,马上就回来。”
安妮与吉米走上石板台阶。这一天是华盛顿生辰纪念曰:1876年2月12曰。安妮•莎莉文走完一段旅程,来到人生的一个中转站。
他们将寄⾝何处?
这个地方是马萨诸塞州的德士堡镇。收容他们的机构的正式名称是马萨诸塞救济院,多半人⼲脆叫它:贫民救济院。
莎莉文一家幸福快乐,虽然他们还是很穷,没有多余的钱储蓄,但已不再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