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那些功勋荣耀

　　刚跨过院门，程芝撇撇嘴，露出浅浅的梨涡，哭笑不得的叹了口气“李老师，你是觉得我⾼度近视吗？”李从文⼲笑两声。

　　“前几天刚送完茶叶，现在又送，哪儿有这个道理的啊。”程芝虽然感动，但还是沉下脸⾊，对着礼盒皱起眉“再这么客气，以后都不敢让你…”话还没说完，程<img src="in/yang.jpg">已经在招呼李从文进去尝<img src="in/ji2.jpg">汤了。

　　“叔叔喊我过去呢。”他微笑着指了指厨房的方向。程芝轻哼一声，摆摆手“去吧去吧，生怕我欺负了你。”

　　话音落，两人都笑出声，情绪也如夏风一般舒然。李从文在程家也算是来去自由，偶尔也会和程芝闹点小分歧，都是不⾜为奇的琐事，从没往心里去过，就拿送礼这件事来说，礼节是一方面，更多的原因还是想为程家⽗女多做些实实在在的事。

　　他在嘉陵镇没有亲戚，<img src="in/xing.jpg">情又慢热，花了好几年才彻底适应这边的风俗习惯，独在异乡，肩上责任重大，难免感到孤独，还好有程芝⽗女对他温和细致的关照‮慰抚‬心灵。

　　尤其是程芝，于公而言，她是个无可挑剔的好同事，于私，是自己心仪多年的女人，虽然知道她还没彻底放下曾经，但他也不会放弃。

　　程<img src="in/yang.jpg">看见他提的东西后，也责备的说了几句，李从文打着哈哈…要帮他择菜。端着菜篮子走到玻璃门前靠着，漫不经心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那道纤细的背影上。程芝一手着噴壶，一手拿着剪刀。

　　在花草间转来转去，细碎的光影落在她脸上，⽪肤比雪还⽩。浅杏⾊的丝质衬衫平添几分慵懒气质，珍珠扣子从锁骨处一粒粒垂到<img src="in/yao.jpg">间，⾐角<img src="in/ye.jpg">进宽松的牛仔长<img src="in/ku.jpg">里，脚上踩着人字拖，姿态闲适，嘴角挂着怡然自得的笑容。李从文看了好一会儿，一回头对上程<img src="in/yang.jpg">和善的笑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叔叔，你为什么还要特意修个花房呢？”他找了个话题，将择好的四季⾖放到菜板上。

　　“我准备种点⽔果什么的，小芝爱吃草莓，还有芒果这些，但我前两年种的都不怎么甜，估计是温度不够，我想着修个花房，也相当于搭个棚子，这样口感肯定好得多。”

　　说起这方面，程<img src="in/yang.jpg">头头是道，又给李从文讲了好些打算种的新植物。程芝家是自建房，空间宽敞，因为⺟亲是江南人，所以装潢风格也很秀美，庭院深深，黑瓦⽩墙。⽗女俩都是文雅的<img src="in/xing.jpg">子，养花种树，把家里打理得⼲净舒服。

　　天井里摆了个大鱼缸，几尾绚丽的热带甩着尾巴，在绿藻间游来游去，盛夏时节，竹木地板上铺着流⽔似的⽇光，终于把院墙下堆的东西清理⼲净了，程芝长长的舒了口气，玻璃板在太<img src="in/yang.jpg">下面熠熠发光，很快就要被安装起来。

　　“芝芝，吃饭了。”李从文拿着碗筷喊她，她去厨房端<img src="in/ji2.jpg">汤，听见⽗亲在和人打电话，神情越发严肃，轻声问道：“怎么了？”＊＊＊

　　程<img src="in/yang.jpg">摆摆手，让她先去吃饭。程芝和李从文面面相觑，坐着等了一会儿，程<img src="in/yang.jpg">慢慢走过来，眉头紧锁着，満目愁容，他说刚才那通电话是队友打来的。

　　之前刑侦队里的一个兄弟，因公殉职了，因为工作<img src="in/xing.jpg">质特殊的缘故，转岗后，程<img src="in/yang.jpg">和他见面的次数不算多，但<img src="in/jiao.jpg">情依然很深，突然听到这个事儿，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军人最重情重义，程芝觉得再多安慰的话，在悲壮的死亡之下，都显得无⾜轻重，只默默拍着⽗亲的肩膀。“他老家在河南信<img src="in/yang.jpg">，我打算亲自过去吊唁。”最后，程<img src="in/yang.jpg">下了决定。

　　从嘉陵到河南，坐‮机飞‬都要四个多小时，程芝担心他的‮全安‬，很是犹豫“我跟您一块儿去。”

　　程<img src="in/yang.jpg">‮头摇‬“你不去，你难得放个假，好好休息会儿，队里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也要一起去，我们先集合了再过去，你不用担心。”

　　“可是…”程芝知道⽗亲下了决定就不会更改，李从文看她神情很为难，也想提供些帮助，但程<img src="in/yang.jpg">全都拒绝了，最后双方折中，把他送到机场去。

　　直到其他几位老刑警都来齐了，航班起飞后，程芝才放心许多。从市区回来以后，都下午四点多了，李从文送程芝回家，两人上网查了一下因公殉职的这位刑警的事迹。

　　他是遭到罪犯的报复，对方预谋了很久，在他落单的时候，‮忍残‬下手，因为年龄本就上去了，体力不支，被活活打死，然后扔到了下⽔道。程芝看不下去了，关闭网页，闭上眼，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叹了口气。李从文给她倒了杯温⽔。

　　“我每次看这种新闻，心里都很难受，因为以前我爸当刑警的时候，我和我妈也总是提心吊胆的，我们甚至不敢看新闻，生怕哪天社会头条就成了和自己有关的事情。”程芝捧着⽔杯，回想着以前的事情。

　　因为工作忙的原因，程<img src="in/yang.jpg">在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尤其是他一直在追踪一个拐卖团伙，辗转多年，直到程芝上⾼中后，案情终于真相大⽩。

　　“我初二的时候，我妈有段时间天天开车送我去学校，晚上再接我，同学们都很羡慕我，觉得我被照顾得很好，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们收到了匿名威胁信，对方说要卖了我。”李从文闻言，猛地握紧拳，面沉如⽔“这些犯罪分子真的可恶。”

　　都说太<img src="in/yang.jpg">底下无新事，成年后更加明⽩世界并不像小时候幻想的那么好，有光的地方必定伴随着<img src="in/yin.jpg">影。有人怙恶不悛，有人独善其⾝，有人⿇木不仁，这样的人构成了社会的常态，但依旧有人不顾一切的朝黑暗里挣扎的人伸出手。

　　即便粉⾝碎骨，也从不畏惧。程芝点头“当时我爸和我道歉，说拖累了我们，但我一点也不介意，我觉得他很勇敢，凡是在为了弱者为了光明而和危险博弈的人，都很厉害。”李从文认可她的话“我也很敬佩叔叔。”

　　“但那是以前。”程芝苦笑一声，缓缓垂下眼“现在我<img src="in/gen.jpg">本无法想象，如果遭遇这件事情的是我爸…”喉咙发堵。

　　她停了停，咬住嘴<img src="in/chun2.jpg">，好一会儿才松开，嗓音沉哑：“我应该会崩溃，完全想不到该怎么办，我知道这种想法很自私，可是对于我们家人来说，那些功勋荣耀，都不如好好活着重要。”⺟亲去世后。

　　她更加看重这句话的道理。李从文安静的坐在一旁，听她倾诉了许多关于程<img src="in/yang.jpg">的事迹，发自內心的对他产生了更深刻的钦佩之情。

　　“我真的经不起第二次和家人分开了。”这句话更像是恳求。程芝心里知道这些想法有些杞人忧天，但她没办法不去考虑，毕竟程<img src="in/yang.jpg">也快七十岁的人了。⽔早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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