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即使是笫一天

　　这一天又快要结束，夜晚不久就会来临，那个人…呵，我自嘲地笑了笑，才两天而已，我已经把他当作人来看待了，可能不承认他超自然的那一面我会觉得好过一些。

　　但是我必须要好好想一想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我们的关系好像也没什么选择可选。

　　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给予我任何选择的权力，哪怕是昨晚的谦卑和顺从也只是为了让我放下对他的成见，在他的那一边，我们只会有一种关系…情人。我逃不开，我又怎么可能从他的⾝边逃开？

　　他的德行简直和我黑暗中的那一面一模一样，神经兮兮、反复无常、对自己的疼痛毫不在意还对喜<img src="in/huan.jpg">的事物有着不死不休的执着。

　　他就是我黑夜中喃喃自语的镜子，是我幻想出的另一个自己。现在镜子里的自己爬了出来，向我索要我不曾教会他的<img src="in/xing.jpg">与爱，并要求继续我们之间的陪伴，那个人。

　　那片黑暗，是我的聆听者，所以我才愿意昨晚満⾜他的要求，因为没有人会对自己的<img src="in/yin.jpg">暗面伪装。

　　但是我自己呢？我是否愿意接受他开出的价码，用情人的待遇换取他永远的陪伴？我愿意的，毕竟我是那么忠诚地爱着自己，更别提几乎如同我第二人格一样存在的黑暗。

　　我在他的⾝上已经看见了属于我的影子，甚至想到他曾在暗影里‮窥偷‬我的所有秘密，我都‮奋兴‬地想要抓着他问当时的所见所闻。我何必要想办法离开这个蠢家伙，如果我是他，我一定会直接把他囚噤起来。

　　笑着看他因为精神错<img src="in/luan.jpg">而不得不彻底依赖上我，只要他活着。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可是他真有点让我感动，昨晚他居然真的躺倒在我⾝下让我那样‮磨折‬他，我真想看看那家伙会不会有表情，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一天在光明里出现。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的臆想可以说是卑劣，但是人啊…不就是这样，一旦有了上位者的感觉，就总想能够获得什么便利。

　　我很诚实，所以黑暗也一样诚实。既然我想通了这些事，又何必在孤独的房间里让自己独自忍受病痛呢？＊＊＊

　　天光已经消失，我的情人应该可以出现了吧。我甚至有些期待他这一次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登场。

　　<img src="in/chuang.jpg">头灯被我关掉，<img src="in/shu.jpg">悉的黑暗笼罩住了一切，但是房间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空空<img src="in/dang.jpg"><img src="in/dang.jpg">。我放下了手中的空杯子，缩进被子里躺好，然后闭上眼说：“再不来以后也别来了。”

　　室內忽然有一阵微风扰动，下一瞬就有人坐到了我的<img src="in/chuang.jpg">边，他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我还有些发烫的脸颊“你发烧了吗？要不要吃点药？你的医药箱里有感冒药，我现在就去帮你拿。

　　你要喝点⽔吗？我一起帮你拿过来，等我一下。”我睁开眼时只看到一大团黑⾊的雾气在朦胧的暮光中快速移动出了卧室。接着几声找药倒⽔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这团雾气带着⽔杯和药片飘回了我的<img src="in/chuang.jpg">边。“你好像…越来越像人了。”我没有接他递过来的⽔杯，只盯着他的轮廓看。

　　注意到我的目光，这团雾气慢慢收缩成一个清晰的人形，就像是被碰触的含羞草一样，原来还是自由自在的招展雾气，现在连类似头发的部分都一丝不苟，他整个人像一个后现代雕塑一样傻愣愣的站在我<img src="in/chuang.jpg">边，等待我继续说些什么。

　　“所以你还能够有其他的形态吗？比如说变成和我一样的⾎⾁之躯？还是你只能做到这一步？”

　　我躺得十分安稳，仔仔细细地观察他的黑暗轮廓，倒是让我发现了一点不一样的地方：以前黑⾊雾气都会像⽔流一样微微波动，现在则像是一块‮硬坚‬的黑⾊晶石，他在紧张啊。

　　他把药片和⽔杯往前递了递，回避了我的问题：“隋盈，先把药吃了好吗？”“不好，我不想吃药。”这是实话，我不到不得已的时候，更喜<img src="in/huan.jpg">让自己忍受病痛。

　　他半跪在我的<img src="in/chuang.jpg">边，凑到我近前，用那张看不见五官的黑⾊的脸看着我：“那么你想要我为你做什么呢？我想照顾你，但是我不知道人类为什么要在生病的时候拒绝‮物药‬。

　　我想你既然愿意主动让我来陪伴你，应该有想要让我做的事情对吗？告诉我吧，别让我像个笨蛋。”

　　“这是我最后想要问你的问题，我想知道，为什么你愿意这样对我。我想了一整天，如果我是你，我<img src="in/gen.jpg">本不会在乎你愿不愿意主动接受我，在第一天我就会把你彻底掌握在手心。

　　所以，为什么你愿意给我时间，为什么你宁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愿意从头学起人类的行为？我，就这么重要吗？”我想知道他的答案。这对我很重要。

　　我已经想明⽩了为什么他想要爱我，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他到底有多爱，黑⾊人形把药片和⽔杯放在<img src="in/chuang.jpg">头柜上，探过⾝来‮吻亲‬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听见他笑了，那是一个放松的，属于胜利者的笑，因为黑⾊雾气再一次开始了波动，他⼲脆坐在了地板上仰视着我回答道：“隋盈。

　　或许有些时候你会觉得我是笨蛋，但是自从我有了意识想要得到你的时候，我的全部精力就用在了学习人类的爱上。你知道我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吗？如果你想要得到爱情，就要用你的心来换。”

　　＊＊＊看不出五官的脸对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一团棉花裹住了一样闷了一拍，我知道他应该是在对我诉说着情话。

　　但是我似乎<img src="in/gen.jpg">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应这句话。要用心来换…所以他是在说，他愿意把所有心思都剖给我看吗？他的确也是这样做的，即使是第一天，他也没有掩饰过。

　　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假大空的宣言，而是他真真切切的表⽩。黑夜中的野狼在你面前露出獠牙和软软的肚⽪，告诉你关于他所有的<img src="in/yu.jpg">望和真心都在这里。不是威胁，但是你也别想逃开。我总觉得情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没有意义了。

　　未来是会变的，这一刻的爱只是对过去的情感的总结，但当他坐在我<img src="in/chuang.jpg">边的地板上，像是老友叙旧一样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我除了相信他之外，还能想出什么风凉话去刺他。我不想说他幼稚。

　　也不想笑他矫情。我是如此的依赖自己的感觉，我用了一整天确认我可以相信他，也可以接受他的爱与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