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颜如我所愿停下了脚步,她走回来,又急又快。“就凭你有点钱,你就可以玩弄她们的感情,对么?然后用那种借口给自己开脫,说“她们愿意”?她们愿意什么?愿意陪伴你的时候,任你心里想着另一个人!?”
横冲直撞的怒火,从她瘦削的躯壳里噴发而出,像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本没有逻辑,但我确定了,韩钊说的没错,我现在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逗挑着她说出这些话,犹如另一个人格早就为我做好了计划,那没来由的怒火源自方颜本⾝,而她所斥责的也并不是我,她有负罪感,因为“想着另一个人”的就是她自己,人对某个行为最深层的抗拒,正因为他们无法自已,被颠倒的角⾊。
“我今天和韩钊喝酒,一直聊到现在。”我看着面前怒火中烧的女孩,丝毫没有被她影响,突然转变的话题,让方颜释放情绪的一拳打在了空气中。职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冷静让她很快控制了怒意。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她抄着手,侧着⾝子,彷佛不想多看我一眼。“韩钊说,他最想要的生活,就是娶了你,然后去人少的地方隐居。”非常直⽩的信息,磨得快快的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本无法防御。方颜⾝体剧震,她不可置信地望向我。
“我、他、我一直当他是大哥的,我、我们俩没什么、什么都没有过!”看着一贯冷静而立独的方颜变得结结巴巴,我差点笑出声来。“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也不该跟我解释。韩钊一直没有结婚,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不用我多说吧?”
我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用自己手头的信息编造故事,看着方颜陷⼊窘迫,对我来说是一场难得的游戏,我相信方颜和韩钊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往中把分寸掌握的很好。
但我同样相信,她和他不是没有感情的。韩钊没有撒谎的必要,他对我说的是真话,而方颜,也绝不会只是将他视为兄长。
原因很简单,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恋的男人和女人,不存在纯洁的友情。存在的只是止乎于礼的距离,以及自己都不曾察觉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
就像韩钊说的,没有我的存在,方颜会选择他,而不是吴沛江。方颜在她和韩钊之间建的那堵墙壁,就是一纸婚姻,她对他是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的,占有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亲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依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
不仅仅是因为韩钊带着我的气味,更是因为他早已与她产生了羁绊,在我和她将彼此捅的鲜⾎淋漓、最需要拯救的时候,在她⾝边的是韩钊。
当我们带着深深的伤口去拥抱一个人,伤口愈合之时,彼此的⾎⾁就生长在一起,无法分离,我和方颜在一起时,分享的是蚀骨的爱恋、灼烈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望以及剧毒的疼痛。
我从没给过她全安感,又或者內心的平静,而韩钊做到了,如果我和韩钊加在一起,对她而言就是天⾐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的恋人。
但我们是两个人,而爱情是不能分给两个人的…这个无聊世界驯化了方颜的观念,她深信不疑,不可动摇,但我和韩钊都知道,方颜有资格同时拥有我们两个。看着我玩味的模样,方颜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你又在胡说八道!”
“你可以自己打电话问他,看我是不是编故事。”她当然不可能这么做,因为在我将这件事点明之后,她已经隐隐感觉到我所言不虚。
“我没精神和你们俩闹。”方颜选择闪避,就像她还未长大时一样。“那么你就想这样过下去?把全部心神都投⼊到治病救人,然后看他们死去,再在这种地方一个人菗烟。⽇复一⽇,年复一年,假装自己可以为之満⾜,活在自我欺骗之中…”
“你和韩钊都傲慢的不可救药!”方颜用力打断我“你们以为只有自己有资格获得我的感情吗?你们觉得我自己选择的男人就一定不如你们?你们自恋的让人恶心!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你记住,你也告诉韩钊!我很好!
我不需要你们把我当成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小姑娘!”我静静地看着她对我吼着,直到她停歇下来,不住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气。
沉默了一分钟,我扬起眉⽑问她:“那,他有多长时间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过你了?”方颜狠狠地将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几乎用了全力。
“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她冰冷地扔下这句话,快步走进灯下的黑暗,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肿红起来的脸颊,感到出奇的畅快。
这一年以来的拙劣演出就此结束,方颜演不下去了,我也脫掉了戏装,她对我的恨意和爱意都没能真正在时光中削减,火星点燃⼲枯的柴草,只需一瞬,我彷佛回到了那个夏天,稚嫰的她在蝉鸣中用力咬破我的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
***番外-业章***这是一个实真的故事。故事发生在本世纪第二个十年之初。依照相关者的要求,使用了化名。出于对逝者的尊重,除此之外的故事未做任何改动。
---我没有关于⺟亲的记忆,或者是有的,在我还未能记忆之前,啂⽩⾊的影子,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霉味、还有温暖的、柔软的触摸。幼年的记忆恍如一场大梦,它在五岁前消失。
然后那气味和影子,会在从不易察觉的时候钻出来,像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里发芽的草,搔得脚趾发庠。仅此而已。
不过她留下了一些书,肮脏的废纸箱,塞得満満,扔在煤池旁边的⽔泥格子里。《三个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ang.jpg">手》《安娜…卡列尼娜》《红字》和《抵挡太平洋的堤坝》,诸如此类,我的整个童年在书堆中度过,这给懦弱而懒惰的⽗亲带来了极便大利。
他可以放心地将我锁在屋里,然后跨上那辆半新的凤凰自行车奔赴舞厅,他好像是个做什么都不行的人。
他读过不少书,但没派上什么用场,只是呆在这座凋敝破败的国营工厂里重复和其他人一样的劳动,听说以他肚子里的书本,⾜可以当个车间副主任。
但他始终庸庸碌碌,又在工歇或如厕时多偷十分钟懒,众人便没有好脸⾊给他。没有攒下什么钱,家里倒是有不少耝纺的花衬衫和一双人造⾰⽪鞋。单⾝男人不用“过⽇子”
领工资的那天,他会买上两条油光锃亮的卤猪尾巴,塞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在我手里。第二天,还能吃到一只香菰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腿。
不过月底的时候就⿇烦了,⽩开⽔的面条,甚至没有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像样的菜,他唆使我钻到工友家院子里掀咸菜缸,当我被发现之后还要义正辞严地打我两巴掌。
三五次后,别人看出了端倪,于是名声变得更臭。终有一天,他翻⾝的时候到了。远赴海外的华侨大哥回乡,在众员官⿇蝇一样嗡嗡作响的簇拥下,给濒临腐烂的厂子引了外资,在九十年代初,何其大事。
我不清楚原先的工厂是做什么的,后来建起的是空庒机的配件厂,有了大哥的面子,他一飞冲天做了副厂长,可是在我眼中,⽗亲也没有多么欣喜若狂。
他依旧是那个沉醉于吃喝玩乐的懒人。只不过现在有了更多可供挥霍的余裕。祖辈有着将一个孩子送出海外的能力,他认得英语也就不是多么奇怪的事了,可是在当初的年代,英语依旧是一门惊世骇俗的技术。外国设备落地,迭満字⺟的说明书扔到桌子上,只有他一个人念得出上面的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