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哲默默点头,想来就是这帮人了,看样子层次不低,即便隐居潜伏依旧⽇练不辍,怕是其出⾝也是有名有号,绝非一般江湖打手。
只是,文选司郞中虽是要职,若要图谋大事,他怕是还不够份量当首领,可陈哲回忆了一下,确定文选司这个蒋郞中眼下的状态算是在野,自去年他座师告老还乡不久病逝之后,他那一派就失了主心骨:“蒋郞中这几个月投效到谁门下了?”本慧顿了顿:“奴不知道。”
“无妨。”陈哲话一出口就想起自己问错人了,本慧这边收集的都是员官们的內宅隐私,这种朝堂事还是要问别人,譬如自家大哥、朝中盟友,或是等下去公主府向自家正房娘子打听。
从应元庵出来,陈哲倒也不是一无所获,除了从本慧那里了解了报情,随⾝还提着一个大布袋子,回到马车上,把布袋里光溜溜的元能抖出来,让她老老实实躺在车板上做脚垫,转头吩咐易容驾车的紫莺往下一个目的地走。
不料青油小车刚从小巷里出来汇⼊大道,就被堵在路上动弹不得,陈哲微微揭开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车帘:“怎么回事?”原来前方不远,一辆被一队骑士围住的明⻩⾊大车正堵在路央中,看车⾝规制,当是一位亲王的车驾。
不过,京城当中目前既没有未就藩的亲王,也没有太子,能用这款车驾的只有一家,陈哲叹了口气,从车里拿出一个帷帽戴上遮了脸,让紫莺在此稍待,便钻出车顺着人流来到拥堵之处。
果不其然,围着车驾的骑士当中领头的正是长公主府参军长孙妍。本朝的这位长公主颇为特异,就连府上佐官也颇为不同,并不是宮中嬷嬷管事,而是比照亲王府设了左长史与右参军分管文武,不过无论长史还是参军,具是由女子担任。
且这位长公主府参军也不是虚职,长公主府是真有两卫亲军的,只是平⽇卫军驻在城外,这位参军带二百亲卫女兵充做仪仗侍卫。
眼前便是一队女骑士围着车驾,那位⾝量颀长英气不逊男儿的公主府参军正颇为无奈地看着一女站在车辕上颐指气使地对着几个被女骑士押在车前的差役训斥不止。
陈哲挤到离长孙妍不远的地方,对着公主府参军招了招手。两人自然是互相认识的,毕竟,陈哲驸马都尉的头衔,就是长公主给的。
长孙妍见到陈哲,先是眼前一亮:“附…”只是见了陈哲的打扮,连忙收口,慢慢两步踱了过来,低声问道:“驸马爷有何吩咐?”
“这是怎么回事?”陈哲指了指正在趾⾼气昂骂街的女子,那女子年纪大概也就十五六岁,脸上蒙着面纱,服⾊看不出来路,不过能站在长公主车驾上,自然也是来历不凡。
长孙妍出⾝将门,⾝⾼几乎和陈哲一致,低头凑到陈哲耳边解释道:“公主今⽇接五公主和七公主小聚…只是刚才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差役赶人扫街,四下扬尘,呛到了车上的七公主,五公主气不过,便让我等拿住了这些差役在此训斥。”
“五公主?七公主?”陈哲颇为奇怪,顺昌帝的子女大多未曾成年,除了出宮建府的长女和二、三、四这三位皇子之外,其余子女大多只有十三四岁,这五公主也只是去年才刚刚及笄罢了,往⽇都是养在宮中绝少外出的,现在五公主出宮也就算了,七公主竟然也跟着出来了。
“是,此事说来话长…今晚驸马是不是要留宿公主府?”长孙妍说着,向陈哲抛来一个颇为复杂的眼神,陈哲轻轻点头:“今⽇我还有些事要办,等办妥了就去公主府。”
“那到了公主府,驸马爷自会知道缘由。”“好吧,不过现在这怎么说?也太不成体统了吧?”五公主大概是头一回出宮,终于得了彰显权势的机会,把几个小小差役骂的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只是这种行为,怎么看都有失⾝份体面。
长孙妍微微露出笑容,她只是⾝材⾼大神情又带军旅英气,五官长相却是不差的,这一笑倒是有几分柔美:“只末将在此倒是不好管,既然驸马也到了,那便好办了。”
说着,长孙妍转⾝而去,走到车前对着五公主说了几句,那位公主听完转头向陈哲这边撇了一眼,神⾊好似还有些不忿,但终究一矮⾝又钻回车里去了。
同时车窗上的帘子也动了,显示有人在车內窥视,陈哲略感疑惑,五公主和七公主他是见过的,宮中节令宴会上匆匆一瞥罢了,倒也没想过自己在这两位公主跟前还有这般面子。记忆里,五公主傲气张扬,七公主知礼羞怯,都是贵胄弟子里见惯了的模子,因而并无太多印象。
五公主是德妃所出,七公主生⺟是德妃之妹,英年早逝,故而七公主从小也是养在德妃⾝边。
顺昌帝正宮无所出,四妃倒都算能生,除了只生了一个长公主的贵妃之外,其余三妃都有三四个皇子皇女,多年来一直斗的厉害…
说起来德妃与贵妃的关系也未见得多亲密,今⽇放两个女儿来串门,看来也是为二皇子尽力,长公主府与陈家这一系可一直未站队呢。
五公主乖乖回到车里,长孙妍督着车驾继续前行,路上的拥堵自然就散了,陈哲回到青油小车上,不多时,便抵达了今⽇要去的第二处地方:绿绮楼。
绿绮楼开门没几年,以往在京中是靠着独特的生意路子略有薄名,只是去年在百花会上一鸣惊人,花魁榜三甲均是出自这间向来低调的小青楼,一下便把绿绮楼的声望提到了仅次于容膝、红悦、暖⽟三大青楼之下的位置。
不过与那三楼不同,绿绮楼即便在成名之后依旧是老样子,⽇常并不开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客,而是只接预约的茶围雅集,对客人的⾝份也极为挑剔。因而门前没什么客流,此时还不到午时,更是门庭冷清,大门紧闭。
只是这绿绮楼的大门再怎么紧闭,见到陈哲也得乖乖打开,原因无非是这家青楼背后的靠山就是他们陈府。
听闻幕后老板来了,绿绮楼的鸨⺟连忙下楼到正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接,说是鸨⺟,也不过双十年华,正是光彩照人的年纪,一张俏脸比之别家头牌也是不差几分,更兼⾝段早已长成,莲步轻挪间,风韵更胜那些十几岁的小娘。
陈哲见那鸨⺟,却是笑骂了一句:“你这子婊,好不知羞。”原来那鸨⺟头面还未梳理,显然刚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爬起,⾝上更是只內穿一条肚兜,外罩一件敞怀褙子,且这两件⾐物都是单层薄如蝉翼的轻纱,穿了和没穿差别不大,下⾝那丛茵草更是毫无遮拦地随着步伐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
鸨⺟笑容更盛:“奴家只是少爷脚边一条狗罢了,哪知什么羞。”说着走到陈哲跟前屈膝跪地,真如一条狗儿般趴到陈哲脚边:“三位姑娘正好在洗漱,少爷且稍待片刻。”
“今⽇用不到她们,嗯…许久不见,让她们来问个安便是了,带路,去?二轩。”?二轩乃是绿绮楼后院的小筑,乃是几个阁院中最上乘的,陈哲来此,自然是只用此处。
院內花木丛生,一步一景,野趣十⾜,最难得是有一道活⽔溪渠,环绕院中轩阁之后穿轩而出,办流觞雅集那是最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