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青自然也不客气,本就冷脸的她面上寒气愈发重了,冷哼一声道:“二姐,我家主人可是老祖亲自发帖请来的客人。”
“嗯?”那妇人倒也不算太蠢,听苗青青这般说辞,正眼打量了陈哲两遍,然而等她看向陈哲⾝后,面⾊突然一变,仿佛想起些什么,脸上一下子挤出一堆热切假笑:“原来是陈都尉,倒是妾⾝失礼了,还望都尉恕罪。”
说着让开了垂花门前道路,伸手一引:“都尉快快进去吧,老祖候您多时了。”陈哲本还想客气一番,苗青青拉起他便走,经过那妇人面前时,苗青青还刻意⽩了对方一眼,惹得那妇人面上青筋直冒,进了垂花门,陈哲自然要打听一番:“那人是谁啊?二姐?”
“那是如今苗家二房大姑⺟的二女儿…莫要理会她,草包一个,只会在內宅里耍横罢了。”陈哲玩味道:“你和她好像不怎么对付?难道她已经知你站到苗毓秀那边去了?”
苗青青摇了头摇,轻蔑哂道:“那草包和苗家所有非她二房以外的家人都不甚和睦。”原来如此,陈哲点点头,倒也没有继续深究下去的好奇,反而转向⾝后,问跟在后面的金磬儿道:“磬儿你倒是在这江南地面上打下好大名声,适才她前倨后恭,多半还是因为见了你吧?”
陈哲刚刚见那苗家二姐目光扫到自己⾝后就突然变了脸⾊,心知八成便是认出了站在⾝后的金磬儿,金磬儿轻笑道:“奴家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主人在江南多住一阵,在各家宴会上多亮一亮相,以后自然不会有宵小之辈跳出来拦您的路。”
三人一路走一路说笑,转过几道门廊,便到了后院主宅面前。苗家的定位颇为特殊,在江湖和朝堂都算不得真正的顶级豪门,不过数百年的经营下来,其底蕴在承天府里也排的上号,这座宅子自然也是座上珠玑昭⽇月,堂前黼黻焕烟霞,甚至只看其铺陈布置,比陈家京城里那座尚书第还要气派几分。
此时后院主宅面前的花棚下摆开两列圈椅,早有数对男女各自⼊座,女的个个花枝招展珠光宝气,男的人人⾼冠博带气质不俗。相比之下,陈哲一行倒确实是太过凡俗了一些。
不过此处倒是不虞有人狗眼看人低,原来是守在那主宅门边的一女见陈哲过来,満脸笑意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了上来:“都尉你来了,且快快⼊座吧,老祖这便要出来了。”来人不多说自当是苗毓秀,有她这么一出,那些座上娇客纷纷起⾝与陈哲见礼寒暄。
这些人便是苗家的底气所在,里面甚至有五马⻩堂和邻省按察司副使两位绯袍大员,只可惜也仅止于此了,在陈哲面前分量未免有些不够,因而这一团喧闹自是以陈哲为中心,一众苗府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尽皆向其见礼问好。
待众人寒暄结束各自回座,今⽇的正主,苗家老祖终于是在两个中年妇人的随侍之下自那主宅中走了出来,⾝后还有包括苗毓秀在內的十来个年轻女眷相随。
苗家老祖年届八旬,依旧⾝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拔容光焕发,望之隐隐有些鹤发童颜之感,手上虽然拄着那支赫赫有名的龙头金拐,行走间步履生风,丝毫不见衰朽之态。
这副模样,让初见这位老祖的陈哲不免有些心中嘀咕,看这老人家的神态,怕是再活十年也轻轻松松,毕竟苗家有武学传家,武林之中修炼有成而年过百岁者比比皆是,真不知为何苗家子女会急着争抢府中嫡嗣之位。
这些心思,陈哲却也不好宣之于口,只静坐静在一旁,看着她与几位⾎脉亲近的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先行见礼。谈话对答之际,老人家也是思维敏捷,口齿清晰,丝毫不见糊涂颟顸,等见过几位娇客,便轮到陈哲上前。
陈哲一番见礼祝贺之后,老太君笑昑昑道:“早就听闻思齐公子的大名,今⽇一见果然⽟树临风一表人才,不知可愿在⾝边添几个苗家女子?”
说着,扬手一指⾝后的那些苗氏女:“都尉可莫要客气,老⾝做主,今⽇你在府里要是瞧上了我苗家的闺女,等下散席了直接带回去便是,也不用管什么嫡女庶女长房二房,只要没主的,尽可挑走,百无噤忌。”
“思齐省得,多谢老祖宗的美意。”老太君语气有些戏谑,不过陈哲觉得老妇人此言多半发自真心,毕竟搭上陈哲对苗家有百益而无一害…
只是陈哲不太乐意罢了,且不提苗家当中某些人背后和赵元诚有所联系,就看她们争嫡的架势,怕是带回去放在后宅里也会生出些事端来。
这后宅当中一圈內宾见礼完毕之后,苗家老祖便在一众亲友子女簇拥之下到前院见了那些关系⾝份稍差的外宾,陈哲认出了不少,尽是之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ou.jpg">拐案和飞贼案的苦主。
主客到齐之后便是众人⼊座唱礼,宾客子女们再度轮番为老寿星祝祷,之后一众未婚女眷自去后宅另坐,前厅正式开席,一套豪门寿宴的流程之后,便是宾客各自敬酒。
陈哲这边一时间竟比苗家老祖面前还要忙上几分,也难怪,这寿宴上一眼望去,陈哲竟已是⾝份最为贵重之人,陈哲心中倒是存着几分费解,蒋正恩暗中诸多布置、刘子隆匆匆回城,按理说都是一副要来苗家赴宴的样子,结果此时却全然不见人影。
正当陈哲这般想着,门外忽有小厮⾼声道:“布政使司左布政蒋大人到,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刘大人到!”伴着唱名,两位私下里撕斗不休的本省大员竟是肩并肩带着几个随员从门口走⼊。
陈哲和这两人其实都没怎么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自那⽇初到承天府的一席接风宴后,三人便似乎陷⼊了一种王不见王的状态,话都不曾多说过两句。
在那⽇接风宴上,蒋正恩神⾊温和有礼却又不失隐约的疏离之感,陈哲结合他往⽇里的风闻,只当他不喜应酬,没成想此时一见,这位左布政大人着实是风度翩翩和蔼可亲,进门一路吆五喝六,该招呼招呼,该还礼还礼,竟有几分市侩油滑之感。
倒是刘子隆,和那⽇接风宴上一般不苟言笑,一声不吭地跟在蒋正恩⾝后,和人见礼也只是浅浅点头,那张半冷不冷的僵脸儿上甚至还多了些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沉,看起来心事重重的。
见此,陈哲低声和金磬儿道:“这位左藩岳平⽇里也是这般随和么?”金磬儿回道:“没…蒋大人平时虽然温和,待人接物总还是端着些官架子的,今⽇这般,好像是有些反常。
刘廉访也是,看着比以往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郁了些,大概是儿子还没找回来,心中烦闷吧。”陈哲听了也只点点头,心说这两人的城府还是不如京中朝上那些老大人,不免有些好笑。
不过不容陈哲在旁冷眼旁观,蒋刘二人已经走到了厅上主座前,先和苗家老祖祝寿,接着便转向了陈哲。
“陈都尉。”蒋正恩招呼一声,带着満面笑容礼道:“陈都尉可是我们承天府的吉星,一来为这苗府寿宴添光增彩,二来自都尉抵达承天府,及至昨⽇,刑狱司已将困扰本地多⽇的几桩大案尽数厘清,还我承天府一片太平,为此,老夫心中真是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不尽呐。”
说着,蒋正恩从一旁端来一杯酒:“老夫先敬都尉一杯。”“陈某岂敢受此!”陈哲连忙装模作样让开,也举起一杯酒,和蒋正恩往来推拒了一番,这才一齐共饮。喝完这一杯,刘子隆又端着一杯上前,这位按察使并未像蒋正恩那般多话,只是默默一抬酒杯,深深地看了陈哲一眼,便仰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