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害怕寒冷

　　说完，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到夏生⾝前，隔着兜帽，轻轻地将手放在了他的头上。

　　“主啊…祝福这个孩子吧…”祈祷般的仪式结束后，她歪头微微一笑，转⾝离开了小巷。夏生喉结微动，看着她的背影，他多么想叫住她，至少给她道个谢才行，自从开始流浪，她是唯一跟自己说了这么多话的人。

　　“咕唔…咳。”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夏生拉下口罩，将剩下的饭扒⼊嘴中。深秋的夜晚冷得‮忍残‬，街头空无一人，夏生躺在路边长椅上，即便盖了报纸，他依旧不住地打颤。

　　他⾝上依然是那套薄卫⾐加T恤，市中心的街道很整洁，夏生没能在垃圾桶中找到能取暖的⾐物，即便偶有找到几件残破的旧⾐服，也是小得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穿不进去的女装。唯一捡到的，就是一双破烂的⽪手套，夏生将它套在手上以作心理安慰。

　　“咳，咳咳…”嘶哑的咳嗽声自那具孱弱躯体里传出，随后又消失在汽车的鸣笛声里。

　　“呜嗯…”夏生嘴里出来含糊不清的呢喃声。咳嗽带动嗓子內里的刺痛感，让他再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糊糊地醒来，他已数不清这是自己今晚第几次惊醒，夏生猜那是大脑的自动‮警报‬机制，为防止⾝体直接被冻死在这。

　　喉咙好难受…他艰难地坐起⾝，拿起长椅旁的矿泉⽔瓶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随后又再次睡下，他不敢喝太多，在街边温度的浸染下，那瓶⽔⼊口简直与冰⽔无异，若是喝多了嗓子会更难受。

　　又是半梦半醒间，夏生朦胧地看见了妈妈，妈妈给自己炖了热腾腾的莲藕排骨汤，并且笑着让自己多喝一点，藕汤喝进肚子里暖洋洋的，每年只要天气一转凉，⺟亲肯定就会像这样熬这样一锅美味的汤。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电视里传来一串音乐声，那是一串很耝糙也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悉的音乐，听见那串音乐，夏生不噤回想起什么，他小心地捧着手里的汤，一边喝着，一边品味那段音乐。嗯…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悉啊…我在哪听过这个来着。

　　“小夏，怎么了？”⺟亲温柔的声音传来。“嗯…这段音乐好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啊…我想不起在哪听过这个了…”“…想不起来的话，小夏就不要再想了，吃完晚饭和妈妈一起去休息吧？”⺟亲抬起手捏了捏夏生的脸。

　　“嗯！”夏生抬起头，朝妈妈笑着。啊，但即便想要忽视那段音乐，那音乐却越来越近，越来越大，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夏生握着⺟亲的手，明明妈妈就在⾝边，但心中却没由来地泛起几分悲伤。

　　“…呜！？”一阵冰冷的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感突然拍打在后背上，夏生甜美的梦境被骤然撕碎。“什，什么？”被吓到的他从长椅滚落到地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寒的地面让他的意识迅速清醒。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洒⽔车的音乐声逐渐远去，徒留夏生一人在原地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

　　“咳…搞什么，温度都快零下了还洒⽔吗…”他起⾝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透的报纸塞⼊一旁的垃圾桶里，好在有报纸的阻挡，夏生⾝上并没有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多少，但即便只被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了少许，也能让⾝上沉重的寒意雪上加霜。

　　“真是最糟糕的早晨…”夏生提起手边那瓶自己唯一的‘行李’，迈着虚浮的步伐，晕晕乎乎地离开这条街道。

　　“唉，是没睡好，还是发烧了…？”夏生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无奈叹了口气，他从兜里取出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有些掉⾊的牙刷，就着公园的洗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e.jpg">，简单地洗漱了一番。

　　又菗了两张面巾擦了擦脸，他重新拉起口罩戴上墨镜，转⾝离开了‮共公‬厕所。这个公厕真是好啊…设备齐全卫生又好，就是没有男厕这点很糟心…来到公园小湖旁的亭子里时，天已经蒙蒙亮，夏生借着没什么精神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光，拿起一叠昨天的旧报纸读了起来。

　　这是他刚刚捡来的，也算是能在垃圾桶中找到的最实用的物品之一，能当成生活用纸，能解闷，还能当做晚上的被子。‘即将来袭！多地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来今年最大寒嘲！北方多省区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来今年初雪！’“其中还包括滠川市啊…咳，咳咳！

　　唉，都冷这地步了居然还没到头吗，还让不让人活了。”‘六旬男德教师利用职务之便‮亵猥‬
‮生学‬，遭逮捕时‮机手‬里存有上百G⻩⾊‮频视‬！受害者达百余人！’“…怎么感觉老是能看到这种新闻。”夏生抬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眉头。

　　他发现自己这几天看的报纸里几乎各个都有这种桃⾊新闻，也不知是这个世界这种事太多了，还是读者们爱看。亦或着是二者具有呢…夏生拿起那瓶装満自来⽔的矿泉⽔瓶小小喝了一口，接着又把它护回‮腿双‬中间。

　　前两天在公园睡醒后自己的⽔瓶被人捡走了一次，而现在这瓶是自己花重金重新买的，而罪魁祸首嘛…夏生听见⾝后的动静，他回过头，看了看路旁那位正在翻垃圾的少女，她戴着个掉⾊的纺织帽，即便脏兮兮的面容也盖不住其上⿇木的神情，⾝上穿着破破烂烂的⾐服，手上戴着破破烂烂的手套，左手拉着个装了半満的蛇⽪袋，右手则是拿着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锈迹斑斑的火钳在垃圾桶中翻找着。

　　即便少女翻到了能卖的废铁或者塑料瓶，她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机械地将东西夹到袋中。夏生一般隔两天就能在公园里遇见她一次，基本都是在早上，她会来这一趟，挨个检查这个小公园的垃圾桶。

　　夏生猜她只有十一二岁，因为她的⾝⾼目测还不到一米五，但她看上去却已经拾荒了很久，至少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练的派头俨然不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小鬼，居委会和救助站不管吗…啊。应该是不管吧，毕竟也没人管我。

　　这的底层保障做得真不怎样啊。夏生叹了口气，心中不知该是同情还是怜悯，毕竟自己的情况可能比她还要差。

　　自己也想过捡垃圾，但是一个有点拉不下脸，二个自己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不知道垃圾捡了去哪卖，自己这幅穿着在流浪汉里也是比较重量级的，别人不认为自己是通缉犯就不错了。

　　自己没有即便脫离社会也能独自生存下去的能力，所以只能作为这社会的边缘人苟活着，这时，少女站起⾝，远远地看了眼夏生，准确说是他‮腿双‬间的⽔瓶。夏生见状默默回过头，将⽔瓶又护紧了一点，又过了两天。

　　“哦…今天是清炒菠菜和⽩萝卜烧排骨啊…哈啊…咳…”夏生坐在小巷里吃着盒饭，来这领救济餐已经成了他每天唯一期待的事情。

　　虽然总感觉老⽩吃人家东西也怪不好意思的，但好在自己也不是什么不为五斗米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的清⾼雅士，果然还是吃饭更重要。看来不管怎样，这段时间算是能混过去了。只是…巷外一阵寒风吹来，夏生的⾝体又是一阵哆嗦，他昅了昅鼻子。

　　“好冷…”随着天气越来越冷，穿不暖这事逐渐成了个大问题。此时夏生就如同一个小孩般害怕着⼊夜，只是小时候害怕⼊夜是害怕黑暗，现在是害怕寒冷，是不是去远些的地方找个破房子住会好一点呢？可是跑远了就没救济餐吃了啊…还是先把这段⽇子熬过去再说吧。

　　现在天天还能吃一餐救济餐，那什么诸圣节过后该怎么办呢…“哈啊。”最后一颗米下腹，盒饭被夏生吃得⼲⼲净净，大口将饭菜呑咽下去也能暂时让嗓子舒服些。胃里微涨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o.jpg">腹感转化为丝丝満⾜感滑⼊心中，但在对未来的忧郁感面前依旧是杯⽔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