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家有饭吃

　　我躺在一个小小的单人牢房的⽔泥地上，又冷又怕，浑⾝发抖，我眼泪汪汪地盯着吊在天花板上的小灯泡，这个小牢房中只有两件家具，一件家具是个放在墙角的十号罐子，显然是做马桶用的。

　　一件是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那是用来给我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代材料的，共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是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还曾经是他们的同志。

　　但是我被叛了共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现在我却被他们关在牢房里，我知道他们是非常恨我的，毕竟我出卖了他们的同志，又参与捉捕了不少共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员，劝降了十多个共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员的叛变，在我的手里沾満了共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员的鲜⾎。

　　但是，他们还是想从我这个军统上校组长嘴里挖出更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国精英，等我⾝上的油⽔都榨光了，我的死期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我的思绪又回到我叛变的那一年，一九三三年的七月的一天，我接到上级的通知，要我和江东县的蔡⽟霞‮记书‬接头，具体工作将由张‮记书‬安排，但是，当我进了江东城后，被一个叛徒认出，我刚从车上下来。

　　忽然瞧见在车站旁边的灯柱底下的一张満脸红面疱，把黑呢帽边拉得低低的脸！我心里一惊，忙低下了脸向相反的方向急步的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喂，这不是密司谭？”⾝后面追上了这声音，我的心头跳得更快，加紧了脚步。无疑这是叛徒老金，听见他的名字就跟恶鬼一样可怕的老金。

　　“喂，密司⻩！”又是耝耝的一声，离⾝边更加近了，还听出追上来的⽪鞋的声音，那时候是中午的十一点半，路上的行人很少，我很着急地找一个躲避追捕的去路。但是光天化⽇之下我能躲到那里去呢，路旁只有一些小饭馆和一间福星舞场。

　　“嗨，不认得老朋友了啦？”一只重重的手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我没有方法再不回头，板着脸呵斥。

　　“见鬼，你不要看错了人！”从发怒而带恐怖的眼光里，我看见老金旁边还站着一个黑大褂的大个子。完了！我心头又一跳，拔起腿就要跑。

　　“哈哈…连三四年的老朋友都忘记了？来，咱们谈谈心，近来工作忙不忙？”一只手臂已经被老金拖住了，本能的挣扎了几下。

　　终于明⽩了在这样的強暴之下，已经没有可逃的路，我便仰起青⽩的脸，把上齿咬着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双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出狠毒的眼光，望着老金的脸紧紧盯着。

　　“瘦了些啦，大概工作很辛苦吧。”我的一只手臂还是紧紧捏着，黑大褂的跑过来，又抓住了我另一只手臂。“啊…让我介绍吧，这一位是我们的谭同志，一位了不起的女英雄…”

　　“呸！”我忍无可忍的向老金的红面疱脸上呸了一口，老金也不以为然的用另一只手抹了抹脸。“好，我去叫部汽车来。”黑大褂的⾼影子向马路拐角走去，就这样我被关进了军统的监狱里。

　　我被推进了审讯室，那个黑大褂和老金站在中间，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大方领衬衫的老鹰鼻长面孔⾝子耝壮有力的男人。“说，你来这里的任务，和你接头的是谁？快说。”黑大褂凶神恶煞地说。

　　“说吧，谭‮姐小‬，你是不是同姓李住在一起，我都知道，说了吧，住在什么地方？你来这里⼲什么？”

　　老金瞪着两只红红的眼睛望着我喝问，一点也不错，是老金，还是那副老样了，没改变，一个空谈的英雄，主张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烈的同志，我心里针刺一样的痛。

　　“我不姓谭，也不认知你！”我只说了两句话，我离开江东城时，李大姐也搬走了，她去那里我也不知道，虽然我是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通员，但是当我离开她接受新任务时，我们就不再联系了，这是共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的组织原则。

　　住那儿，快说！黑大褂伸出手，拍了我一个耳光，把我打得两边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嗡嗡的响，上半⾝向右晃了一晃，躺倒在地上。长面孔格格格格的地笑，把嘴里的雪茄烟猛菗了几口，对着黑大褂叽哩咕噜不知说了些什么。

　　“对啦，对啦，”黑大褂不住的点头，又涨起了脸叫喊着。“你，你真不说？”

　　“你还拼什么呢？我们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知道，这几个月，江东⾜⾜捉了二三百个共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2.jpg">，还剩得多少，靠你一个人拼也拼不好，乐得不吃眼前亏，现在不比从前啦，只要你心里明⽩，就一样可以自由自在的。

　　何况还有人保护你，用不着怕除奷队。”至少过了明天，我不去接头，蔡‮记书‬就会知道我出事了，我望着挂在墙上的⽪鞭，放在长凳上的⿇绳，火炉上揷着的烙铁，桌子还放着藤条钢针，在暗淡的灯光下，摇动着几张凶神恶煞的脸。

　　我把牙齿紧紧一咬，什么我都忘记了，我只记得自己惨痛的呼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的⾐服被撕碎了，刺⼊心头一般的痛楚，重浊的呵叱，我不会说的，不会，过了联络时间，他们就捉不到蔡‮记书‬。

　　我心里只转着这样的念头，以后就昏过去了，我从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中醒了过来，张开眼睛，耳朵里似乎还留着叫骂声，这里还是那间刑讯室，我觉得全⾝都痛，两只手‮辣火‬辣的发烧。

　　⾝子躺在⽔泥地上，额上的短发，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又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飘进⽔一样的凉风，慢慢提起一只受创的手，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摸去，大襟和內⾐都粉碎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女人本能的羞聇，我尽量把⾐服整了一整。

　　但是⾐服实在太破了，伤痕累累的啂房还是露了出来，但是背上，火灼一样的痛，我伸手到后面‮摸抚‬，一条条鞭痕涨到半寸多⾼，手指一碰，痛得更厉害了，我又摸摸自己的手，手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里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又沾，一个个⽔泡都溃烂，这是黑大褂之外，另一个穿大方领衬衫老鹰鼻长面孔的人，用雪茄烟烫的。

　　我慢慢地爬起来，把上半⾝靠在墙上，双臂遮挡着裸露的啂房，接下来他们会不会对我欺凌呢？虽然，我长得不是十分漂亮。

　　但是也是一个长得端庄⾝材秀美的女人，丈夫五年前牺牲了，我至今没结婚，只是为了这一段爱情，现在我光洁的⾝子就要被敌人污辱，我不敢想下去了。

　　门又开了，老金走了进来，他拉过来一张椅子，坐在我的面前，发红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雪⽩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脯。“怎么样？痛吧，你何苦呢，你还是明⽩点吧，咱们也算三年的老朋友，难道我又忍心看着你受苦么！

　　你这样顽固，没有用的，在‮国中‬是有些人坏，人坏是什么也办不好的，我苏联也去过，的确不错，大家有饭吃，但是我们‮国中‬不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