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紫鹃先是一愣

但闻琴音忽似空谷幽鸣、忽如古寺晨钟、忽同子规夜啼、忽比凤飞凰舞，虽是无律，倒听得一旁的紫鹃也是耳目一新，心中不由赞道：“果然昔日里府里也有这等宝贝，听着倒比妙玉姑娘的还好呢…”

　　只是她一颗心到底在黛玉身上，见那梅花铜炭火盆搁得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沿近了，又怕黛玉身子弱，给熏着了，便上前去挡在其间，低头口中轻声道：“姑娘…主子在那边呢…”说到这里。

　　也不知该说什么，她却也拿不准滴黛玉今儿打的什么主意，便红了红脸住了口。黛玉也是俏脸一阵晕红，她却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刻薄，口中偏道：“怕什么…你这蹄子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夜夜惦记着要我见主子陪侍陪侍么，难道还怕主子听着了过来？左右是左右，你那么怕，去后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丫头房里亲自捂了主子的耳就是了。”

　　紫鹃只好笑笑无语，但闻黛玉已是止了调弦，闭目养神片刻之后，轻拨开律动音，十指如云似舞、凤舞龙飞一般轻抚快挑，缓剔回勾，一曲悠扬已是自那雪葱一般的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之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漾而生，悠然飘扬，片刻之间已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院可闻。

　　紫鹃不通音律，却听那琴声凄凉苦婉别样消魂之余，更有魔裂九天非凡之音，一时仿佛女儿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优柔婉转。

　　一时仿佛闺中妖娆，如泣如诉。一时又如秋雨敲铃，风诡波秘。一时却如惊涛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连绵不绝。再后来却几乎细不可闻。

　　渐渐都有弦尽音绝之凄凉。虽不懂，却怎么听来都是一个闺中女子眷恋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却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怀伤苦之音，她年纪虽小亦少有这等高明深厚之感触，却也听得一时呆了，竟也忍耐不住触动心中一片柔软，眼角要泛出泪花来。

　　再看黛玉，一曲渐近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已是脸色一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红，鼻翼扇巧，雪腮颤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面泪痕，虽无泣声，却是哭得梨花带雨，待得音尽，紫鹃忙上前用罗帕替黛玉擦泪，自己忍了悲伤劝道：“姑娘，这是什么曲子，这么…

　　古怪…悲惨惨的…姑娘何苦弹这个，别主子听到了以为姑娘又不高兴了…”黛玉却长叹一声，摇头幽幽道：“你不懂，白说了也是白费…”

　　哪知此刻门外却传来一声：“那说于本王听听如何？”但见晴雯一脸尴尬得打着帘笼，却不吭声，显然是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了声。

　　而门槛外，一身火红色绒袖纹锦大袍，不是园中诸美的主子，当今天子的宠儿，权倾朝野却荒唐不堪的和亲王弘昼是谁。紫鹃虽早知这琴声如此嘹亮，难免惊扰主人，也猜到三分黛玉今儿是有心要以乐邀主。

　　但是真见到弘昼，还是唬得忙矮身跪了，口中称道：“见过主子”一边还拉拉黛玉歪在炕上的玉足旁的裙角，要黛玉一起跪了施礼。哪知黛玉却仿佛不为所动，只脸蛋红了一红，倒仿佛是被那炭盆熏出了些些香汗，用袖口略略擦擦额头，羞娅娅晕乎乎一般。

　　却又好似平凡见惯，口中已经是软软的，却也依旧带了三分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的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不肯饶人，只道：“主子来了。

　　怎么不进来？倒是奴婢失礼了…”却依旧不肯起来行礼。弘昼但见一婉玉人，摇摇坐卧那炕上扶着瑶琴，一身落羽月衫罩定了玉骨冰肌，窈窕身姿，当真如天女下凡一般。

　　只是细瞧黛玉眉眼儿、两目水汪汪得一般儿好似总在哭泣，却又想起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黛玉自褪罗衫，展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惊鸿一瞥之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来。到底忍耐不住下死眼瞧瞧自己这个明显有些倔强不服气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奴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那两座玉峰。

　　此刻在那落羽裙衣襟的遮拦下倒有些瞧不真，只是脖领处隐隐一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雪白的肚兜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布料来，才是一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漾。心下也忍耐不住得意想头：“这妮子如此瞧着真正是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又是如此气质雅致风姿绰约，哪里像是个凡间女子，倒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儿一般。

　　又是如此天份才华，却到底是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脔，由得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污凌辱，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糟蹋的…真是哪里说理来…”一边想着。

　　一边笑笑，大踏步跨进门去，后头晴雯也不知所措，只好放下帘子，跟着进来。弘昼却也不上前急着去轻薄，倒是款款在那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翅木圈椅上坐了，两腿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

　　这黛玉身边的紫鹃、弘昼身后的晴雯，都瞧着此刻屋内气氛古怪，哪里像是主子偶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奴，倒好似一个闺中密友，在听闻另一闺中密友说文弹琴一般，却听弘昼已是淡淡道：“不要自称奴婢么，你是个雅致的人，称奴道婢的…没的俗了。”

　　黛玉不想弘昼开口是这么一句，心头一紧，暗思：这主子，定是要我自称些亲密的称呼来自辱取悦于他。另一层到底也暗喜得意弘昼赞她“雅致”

　　此刻咬了咬牙也要死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腔畏惧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低了眉眼，只看那掌中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丝弦，轻声道：“就请主子示下，奴婢如何自称才好…才对主子的意。”

　　弘昼见她明明是羞怨的，却偏偏口中要刺自己一句，也是好笑，暗想今儿明明是你自己来这里弹琴作乐，不为要见本王却为何来，口中道：“西方有石名黛，可代画眉之墨，听说你的小字颦颦，就是这么取的，自称颦儿即可…听着亲昵受用，本王喜欢…”黛玉听着。

　　弘昼倒好似和自己打机锋一般，也偏偏要回刺自己一句，只是也暗奇弘昼竟知自己小字，还知来由。才要再回话，却听弘昼已是先说道：“你适才说这曲子你房里奴儿不懂…却不知本王也不曾听过，你说来于本王听听可好？”

　　黛玉不想弘昼好似早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悉自己心思，这话虽对口，却好似早已瞧破自己心思一般，只是此刻也没得多想，更不敢看弘昼，只得开口软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道：“秋风起兮天陨霜，怀君子兮渺难忘，感予意兮多慨慷。天陨霜兮狂飚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仙去兮飞云乡，威予以兮留玉掌。”

　　弘昼心下暗奇“这小妮子这难道是来考我？岂非是传奇小说看多了，以为什么才子佳人了？园中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已多，难道还真不知自己的身份？”再想黛玉何等聪慧冰霜，未必如此庸俗，便是做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奴，也断断不肯这等自我安慰的。

　　只是一时难以抑制心头展才傲气，便淡淡笑道：“这是汉成帝时赵飞燕所作《归风送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了，飞燕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事君，能做掌上之舞，有留仙之媚，风月无双，原来你这琴声说的是赵飞燕了，难怪如魔似幻，却有些云雨声，往日闺中自然是不学的…”

　　黛玉心头一酸，这一句“往日闺中自然是不学的”实是说中她心事，不由暗恨自己到底冰清玉洁却如今为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奴，连琴乐都要沾惹这些。

　　只是又一层上，心头却是一阵暗喜自傲，竟有一等得意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微微展于眉梢。弘昼见了已是一醉，几乎就要忍耐不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身而上去亲热佳人，只是再想着。

　　似乎黛玉表情古怪，略一思量已是疑惑，忍不住问道：“莫非本王记得不真？”黛玉正候他这一问，点头道：“主子见的是。

　　颦儿适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的自是飞燕的《归风送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只是这曲子，虽一般儿…有些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之音，但是多用商、角二音，更多丰姿妖娆妩媚，虽有飞燕之姿，却似飞燕而非飞燕…却说的是飞燕之姐赵合德。”

　　弘昼听她软语温言，见她眉梢眼角掩饰不住的展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倒自己一头的隐隐喜悦，已是将将神魂颠倒，也不嗔怪她如此刻薄展才，偏偏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一阕来偏差自己思路。

　　也不急着上前去轻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污行云布雨，心中只想：这丫头这幅得意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模样儿，当真是可人意儿。且听她说道说道几句也是别样受用呢。便干脆装个糊涂荒唐，故意换一副酒囊饭袋嘴脸道：“哦？本王还不知道原来赵飞燕还有个姐姐？”

　　黛玉忍不住鄙夷要白弘昼一眼，眉梢微抬，眼神轻飞，轻轻抬头瞧见弘昼神色，又好似在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自己，羞得忙低了头，心头一苦：他有才潇洒也罢，无才荒唐也好，我如今终究…只是由得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的玩物了，却依旧轻声道：“是。

　　回主子话。飞燕是成帝之后，合德却是成帝昭仪。乃是至亲姐妹，都是汉时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昔日里曾有人说：合德膏滑，出浴不濡，善音辞，轻缓可听。”

　　弘昼此刻心思却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漾可叹，暗想：这飞燕合德之事，虽也风雅，却是到底多些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意头，往日里这些女孩子贞洁自诩，又是闺中教养，只怕便是看史书也是偷偷瞧上几眼罢了。

　　如今这丫头虽是在我面前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却到底已是物是人非，便是说这些典故，也难免风月音浓了。

　　可叹这丫头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处子，未曾被男人看过摸过，亲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过，却要在这里和我说说那想来也是风雅的成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事，虽不知到底打得什么主意，想来也是快活。

　　黛玉不闻弘昼答音，只好仿佛自诉一般道：“古人说飞燕胜于体态轻盈，若有若无，然而说合德一身肌肤如赛上酥，想来是个较飞燕略丰腴的美人儿，故此曲名为《昭仪泪》，也有些轻柔哀泣的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却亦用些个重音，说合德才是妥当了。

　　只是合德到底是次从妃子，史书少有细细记载，颦儿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一首飞燕所作之赋，倒不是有意给主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讲了。”

　　地上紫鹃，身后晴雯，此刻也听不太懂。只弘昼此刻听她说得越发温柔，心醉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再也忍耐不住，起身过来，走进那锦缎炕，见紫鹃跪在一侧瑟瑟发抖，微微一笑，用脚尖轻轻在紫鹃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2.jpg">上一拨，紫鹃先是一愣，随机会意主人叫自己让开，忙回身跪着退了一步，让开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