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素常伺候惯人

就是看病，也只为天子、嫔妃、皇室宗亲，亲王贝勒、头品大员看脉，等闲二、三品官员，要下帖子请，还要看这些国手的心情呢。

　　今天请来这位吴谦吴六吉，却是汉军镶蓝旗出身的翰林学士，兼着河北布政使，在京城里，已经算是颇有脸面的官员了。

　　若非弘昼是如今大清最显赫的几位亲王之一，雍正亲子，身份实在尊贵，否则就算是内阁大臣，头品大员，请他过来给府中的下人奴婢看病，也是没这份道理的。

　　想到这节，弘昼也觉着不便太失礼貌，便道：“即如此，请过来，我见见，道个辛苦就是了。”

　　于是，那平儿便赶紧恭敬奉请了那吴谦进顾恩殿叙话。那吴谦还要行大礼跪叩，弘昼也忙笑着叫起免了多礼，请其在一侧坐了，鸳鸯还亲自端了茶，弘昼才道：“生受吴大人了…小王也是造次。

　　只是府中这个…这个侍女（他是觉着说奴婢有失礼貌，便干脆胡乱称黛玉为自己的侍女）也是小王自小可心的人，衣食冷暖一向都是她照顾，她身子不好，倒让小王也受了背累…

　　是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四哥说，吴大人是此科国手，才冒昧请动您来瞧瞧…如今您瞧着…究竟要紧不要紧，如何医治呢？”

　　那吴谦虽是京华名医，一向自矜身份，但是和弘昼这样的天字号人物，还是不可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而语的，哪里担当的起弘昼这么客气，连连作揖打躬。＊＊＊

　　却说弘昼昨儿命凤姐正经请太医进园子给黛玉看病，其实也是贵人口风，信口挑刺而已，如今才想起这档子事来，便叫那当朝“典正太医”吴谦进顾恩殿来叙话，问起黛玉病情。

　　那吴谦进了大观园，其实已经是瞧得耳晕目眩，但觉富丽堂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雕细刻、山水玲珑、陈设华贵竟是不输大内，适才问诊黛玉、凤姐、湘云等人，但闻幽香燕语，粉烟莺声，其实连骨头都酥了，大气也不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一口。

　　不过是用一份克制功夫做个模样儿，如今听王爷问，才打躬作揖，连口道：“不敢不敢，王爷但有差遣，下官只有恭谨伺候的道理，岂敢拿大…嗯…那位园子里林小姐的症候，下官望闻问切，听辨思量，却是个先天不足之症。

　　以下官后学晚近，微末技艺，只是个揣摩斟酌，也不敢避讳…下官以为，那位小姐的脉息，是左寸沉数细若游丝，左关沉伏霍霍懒动，凡右寸细而无力三合不聚，右关需而无神前后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

　　其左寸沉数细若游丝者，乃心气虚而生火，左关沉伏霍霍懒动者，乃肝家气滞血亏。右寸细而无力三合不聚者，乃肺经气分太虚，右关需而无神前后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者，乃脾土被肝木克制。

　　心气虚而生火者，应现幽思懒怠，夜间不寐。肝家血亏气滞者，必然肋下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zhang.jpg">，多疑多患，心中发爇。

　　肺经气分太虚者，头目不时眩晕，寅卯间必然自汗，如坐舟中。脾土被肝木克制者，必然不思饮食，津神倦怠，四肢酸软。

　　据我看这脉息，应当有这些症候才对…只怕是自小儿留下的肺腑之疾，三焦冷凝乏力，多泪少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夜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气息难攻玄关，岁月年递，便越发添了症候…只是再观小姐面色，听脉音，却也有些疑惑…”

　　弘昼也是听得玄之又玄，半懂不懂，自问“有什么疑惑？”吴谦道：“以小姐这症候，冬日里该当是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倦怠，手足冰凉，夜间盗汗的…

　　却不知怎么，竟是脉音有些燥声…好似是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出了大汗…这…按理说这府上钟鼎之家，小姐年纪又小，怎么会如此…下官才疏学浅，习艺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惶恐难安啊…”就算是弘昼，听到这里，一则心下未免赞叹这吴谦果然是了得国手，竟然能诊断出黛玉一身大汗来，二则也未免有些脸红惭愧…他虽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却不是荼毒之人，那黛玉“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里一身大汗”却是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被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玩折磨，用炉子“蒸”出来。

　　倒不想被这国手神医从脉象里都切了出来，连忙咳嗽一声掩饰，却连称呼都改了，只道：“先生果然高明，但请赐教，这病还医得否？当用何药？”吴谦又是打躬作揖十二分恭敬，道：“回王爷的话，小姐此病，实在是个大症候，本不容易治。

　　只是下官去岁游学，在那两广总督府上，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过几位西洋和尚…他们说的什么‘道理’‘逻辑’下官不甚明了亦难知究竟，但是他们于医理却是别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天，虽不讲先天五行之术，却讲究‘知症用克’，和我本草药理可以相得益彰。

　　小姐这个病，原是不易着手，但他们有一味‘阿度那霜’正好可以对症，专攻脾肺心脉不足，下官在广州几个病人身上试用，竟有奇效。

　　我适才又开了个小方子，用人参、茯苓、当归、白芍为君，雪莲、川贝、驼峰、苜蓿为辅，再调养些个，竟是可望痊愈，只是…这个…是西洋药，颇为难得，在两广一瓶就值百金，就是两广总督，也不过上贡了几十瓶…鸿胪寺收了。

　　只为大内而用，下官却无缘得之…为医者难用药，十万不安啊。”弘昼听了黛玉之病有治，已是大笑道：“先生说哪里话，既然是贵重贡药，自然是着落在小王身上。有先生今儿费心看护，说出症候药理，已是感激不尽。既如此，小王心里有数了。

　　只不过还有一位史家小姐，如今不知怎的，就是嗜睡…先生以为…”那吴谦忙道：“这却不妨…想来是千金明珠，冬日里倦怠，从脉象上来说，略略有些体气不足，下官以为史家小姐若不喜欢，竟不用药，只滋补一些便是了，若也不腻味口苦，下官开了一剂提神的小方子，可可用几服也就是了。”

　　弘昼也笑了，才要端茶送客，那吴谦却是医者父母心，多一句道：“下官也是饶舌，林家小姐这病，身病可治，心病难医，还是要去烦恼、少愁思、就是饮食上平常，也要小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丁，略略多进些荤腥。

　　尤其不可多泪多泣，自怨自艾…多玩笑，想些欢喜事，才能可望痊愈…病理一道，本来就是不是单单药石之事的。”弘昼这次倒是客气，连声称是，居然亲自起身，送出顾恩殿大厅来。

　　却见凤姐跟前的平儿，并两个太监、两个宫女还候在外头，自然是要送这吴谦出入园子的，只是他一瞥之下，见那平儿，还蹲在廊下行礼，瞧那粉面花颜，两道眉毛一向画的格外纤细轻柔、一点朱<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只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瓣心上用了些胭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一条白腻的鼻梁儿也是精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拔，小鼻头尖俏俏的颇为可爱。

　　再瞧她身上，今儿是一身颇为小巧的灰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背心棉袄，里头衬着粉绿色缎子面纹着茉莉花的裙子，想来是外头跑腿办事，衣衫扎裹的颇为合体，那身段妖娆，体态动人竟是格外醒目。自来难得如此近身细瞧，此刻观之，倒底是个美人坯子。

　　此刻眼观鼻、鼻观心蹲在那里…一时也不知动了什么心肠，只吩咐那两个太监宫女道好好送吴大人去门上，却对平儿道：“你随我来，我还有事吩咐。”

　　平儿倒是一愣，脸上一红，哪里敢道个不字，却也没忘了叮嘱太监好生送了客，才略见局促的跟着弘昼回进了顾恩殿里。

　　哪知弘昼却也不回厅上坐，径自拐弯去那书房里。里头，鸳鸯、金钏儿、玉钏儿、蕊官四个奴儿早就跟了来，见平儿跟着，倒也奇怪，却也不便多问。弘昼推门进去，按照时辰，算计着该是弘昼歇中觉的时候，那贴身四奴向来计较好了。

　　这会儿轮到金钏儿、玉钏儿轮值外头，便不跟进去，在外头房里伺候。鸳鸯、蕊官、平儿三女却跟了进来。蕊官、鸳鸯循着规矩，上前去，一边一个，要替弘昼解了围脖、松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带、下了大袍子…

　　平儿站在身后，心里头好似有个小鹿在撞，这主子其实亦没说别的，甚至都没多瞧自己，自己是凤姐跟前办差的丫头，侍奉的奴儿，园中大小事务无不经手，说“有事吩咐”也是情理之中。

　　只是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脸上烫烫、心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这房里屋外尽是那一等浓浓的风月滋味。她自入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夜伴随凤姐左右，连凤姐侍奉弘昼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被辱，就这么瞪瞪的瞧着都有过几回了。

　　凤姐跟前的另几个有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丫头，小红、丰儿，也早被弘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破身。偏偏自己，虽自忖是凤姐跟前第一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也被弘昼顺手牵羊的摸玩过会子，乃至用口儿替弘昼清理过下体，却并未真正和弘昼云雨过。一则她深知凤姐心思，并不敢僭越邀宠，只防凤姐犯了醋味。

　　另一则她度量自己虽是通房丫头，然自己容貌气质，何曾在园子里主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之下，总难免有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要侍奉弘昼…此时此刻，竟有那一等子念头突突而起“莫非…主子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我？”

　　想到这节，未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酸腿软，心神慌乱，脸蛋儿若火灼一般滚烫起来，甚至都忍不住去想：“我今儿肚兜、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穿的是什么花样，什么颜色的？

　　怎么竟想不起来了…主子要不喜欢怎么办？早知道应该穿太太送来的那套细绵的，或是姨太太送来的那条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儿…”

　　她到底心细如发，不免又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只让我送大夫来回话，若是这会子…倒给主子用身子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会怎么想？也是个没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的呢。”

　　她想到这些，未免又恨自己不争气没羞臊胡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想，只她是素常伺候惯人的，眼见蕊官、鸳鸯一左一右在伺候弘昼更衣，竟也忍不住想上去搭手，却不知是否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