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慵懒地小猴儿

不过这么干毕竟也是犯法，遇见好好先生睁一眼闭一眼的大家笑笑就过去了，可要是碰到海刚峰这样吃生米认死理的地方官，就够这帮接受投献的权贵们好好喝一壶了。

　　按大明律法，武臣勋戚之家的赐田载入金册，不在赋税之列，可其他自置的田产便需按律纳赋。

　　其实这点麻烦老朱也没想给子孙留下，洪武皇帝的丹书铁券最终证明和死亡通知书也没啥区别，可惜老朱死后儿子造了孙子的反。

　　为了奖励那批拎着脑袋的和自己闹革命的老兄弟，朱小四又册封了大批勋贵，一代代下来，勋贵纳献可谓与大明朝贯穿始终，与国同休。

　　贫莫贫于佃户，富莫富于勋戚，这帮子武勋国戚自然算不得好鸟，吃相也谈不上好看，外戚中弘治爷那俩小舅子是个典型，勋贵中云南黔国公则是代表，万历年间查勘沐府田土，发现以纳献、勒契、强占等掠夺的土地达七千四百九十顷，即使查勘之时，沐府受献活动也未收敛。

　　不过相较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腹诗书的文官集团，这帮人好歹还有个底线。松江徐阶，官至首辅，家有田二十四万亩，佃户万人，家人数千，其家人半系假借，华亭县人孙五积有田产，见徐势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人，将原主背讫，将田产等项值银一千五百余两进献徐府，充为家人，改名徐五，徐府给银二万余两在原籍开张典当铺面，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多取，图利一方。

　　松江董其昌官至礼部尚书，膏腴万顷，输税不过三分，游船百艘，投靠居其大半，收纳叛主之奴，而世业遭其籍没。苏州吴县吴某为内阁申时行戚属，官鸿胪寺卿，恃势纳献，劣迹昭彰，有富室陆士明，家道中落，家僮魏鳌窃其资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投献，吴某遂持内阁牌面，拥数十人，突入陆士明家，籍其资，征其产，并将其下狱。

　　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钱谦益居乡纵令豪奴，或投献钉封，或假令图诈。南海霍韬居官颇有清直之誉，其兄弟子侄倚仗官户，在乡里接受投献的沙田，并拖欠税粮，枷死人命。宁国刘仲斗，官上江道，罢秩家居，横行霸产。

　　蓄仆从数百人，田宅之美者，子女之少者，皆钩致之，以罄其所有，或把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事，或因其怨家，名谓投献，以是膏腴奄半国中，民间百金中产无不失业，诉于道府，置不为理。

　　湖州董份，官至礼部尚书，富冠三吴，有田千百顷，连接苏、湖诸邑，田土大用强占、纳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价购置等手段掠夺而来，召致民间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酿成民变。

　　如果说以上文官好歹还位居显要，有点仗势欺人的意思，那明末的举人进士们则是最后一点遮羞布都扯掉了。

　　“乡、会榜发，不逞者各书呈身牒，候捷骑所向，进多金名曰投靠。所进金岂奴办，多以其族无干田屋贽，否则系人奴背主，且挟旧主田屋贽，曰投献。

　　则群不逞相率下乡，数马以二三十计，田用杨树干作签，上书某衙或某宅照，四至为围，曰扦钉。屋用大封，上书某衙或某宅几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封。平民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同兵燹。”

　　十年寒窗，百姓遭殃，金榜题名，上门明抢，书算是全读到狗肚子里了“大人，南直隶那里如何应对？”钱宁小心问道。“能怎么应对，派人查勘少不得又是锦衣卫的活计，难道还会派别人？”丁寿不以为然。

　　钱宁搔首踟蹰“陛下倒确有意差选给事中与锦衣卫会同南直隶抚按公办此案。”“说什么来着。正好老杜还在南边没回来，就让他去办吧，劝劝申之，别小家子气，多给百姓点银子，让他们撤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城风雨的还不够丢人呢。”丁寿絮絮叨叨说了半天，见钱宁神色尴尬地不敢出声“还有什么事？”

　　“王阁老进言魏府幼子徐天赐执掌南京卫事，缇骑办案恐有徇私之嫌，纵执法无偏，亦难免朝野物议，为绝流言，请暂停南京指挥佥事徐天赐之职…”

　　“陛下怎么说？”丁寿冷冷打断。瞧着变了脸色的自家大人，钱宁小心地往后挪了一步“陛下言王阁老虑事周全，准其所请。”

　　丁寿咯咯怪笑“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未去宫里当值，就出了这么档子事，真打爷的脸啊！”“陛下与王阁老有师生情分，从其所请意料之中，刘公公那里怎会…”钱宁语意未尽，一脸担忧。

　　“刘公公近来有意清查田亩，这事他不会拦着，本官奇怪的是，事关锦衣卫的奏本，为何事发才得到消息？”

　　丁寿冷电般的眼神瞅得钱宁脊背发凉，慌忙跪下道：“大人容禀，下情通达奏报乃银台之责，锦衣卫无权干预，卑职不好逾矩。”

　　“区区一个承上启下的通政使司<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不进手，钱大人，你最近可是清闲得很啊？”丁寿笑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面，钱宁汗如雨下“卑职立刻安排。”

　　“不必了，以后长个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下去吧。”打发走了惴惴不安的钱宁，丁寿倚着椅子扶手，托腮自语道：“希哲，看来要劳烦你家老爷子出山了。”“禀卫帅，杜大人回来了。”一名校尉门外禀报。

　　“哦，老杜回来了。真巧，快叫他进来。”二爷可不是在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院扔了大把银子便此揭过，一秤金的话他最多只信了一半，一直安排人手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果然前些日子有人行踪诡秘地出了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院，他立即遣了杜星野尾随其后，不知对手是谁的茫然感实在让丁寿不安。

　　“老杜一路辛苦，可查出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院的人与谁会面？”丁寿迫不及待地向进门的杜星野问道。杜星野一脸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卑职无能，请卫帅降罪。”

　　“怎么回事？”丁寿讶异，杜星野武功虽算不得拔尖，可毕竟成名多年，江湖阅历非常人所及，难道连个人也跟不住。

　　“卑职一路尾随到了秦淮河，见那人夜间远远登上了一艘画舫，本想近前细看，不知怎地便被点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道，醒来已是天亮，可怜属下在河滩泡了半夜凉水，连出手的人是谁也未看清。”

　　杜星野羞愧难当，这人算丢到姥姥家了。＊＊＊残月如钩，惨淡凄寒。清冷的月光下，有一片翠林花丛，花木掩映之间。

　　只见一座五尺余高的破败神龛依石壁而设，神龛空空，唯有壁上绘有天魔彩画，恣意狂放，形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真。弥漫雾气之中，一行宫装女子轻提裙角，手撑红油纸伞，如同林间精灵，飘忽不定，无声无息地款款而行。

　　行至神龛前，女子们顿步而止。两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丽女子向前一步，肃然躬身道：“弟子摇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魄），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魔尊出关。”

　　“轰隆”一声，神龛破裂，一道妖魅般的黑影破壁而出，轻轻一旋，已是三丈有余。众女不见惊慌，手中纸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手飞出，在空中盘旋飞舞，犹如朵朵红云，起落漂浮。

　　黑影缓缓坠落在红云之中，轻若无物，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的红色映衬着玉手雪足，红白分明，渗透出一种凄凉的美感。

　　“属下拜见魔尊，魔焰滔天，千秋不灭。”众女齐声跪倒，大礼参拜。一朵红云高高飘起，展现出一张风姿绰约，颠倒众生的绝美娇容，双眉入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若桃花，雍容娇媚，丰韵嫣然。

　　“都起来吧。”声音姿媚入骨，说话间玉腿微曲，白玉凝脂般的丰盈曲线在薄如蝉翼的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轻纱包裹下若隐若现。

　　“谢魔尊。”众女叩谢而起。“一仙，你的天魔真气进境如何了？”女子柔声问道。“蒙两位师姐指点，已是第二重忉利天顶峰。”唐一仙脆生应道。

　　“还不错。”女子缓缓颔首“你二人费心了。”“弟子分内之事，为贺魔尊出关，门中弟子准备了一份薄礼。”摇魂使者取出一方锦盒，上前几步，打开盒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着明月清华，一道华彩透盒而出，炫人眼目。

　　“沧海珠。”女子一语道破，不置可否。不见师尊喜怒，摇魂使者心中不安，正想解释宝珠来历，又听头顶声音传来。“闭关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待你们两个的事怎么样了？”“那丁寿已然升任锦衣卫指挥使，颇得小皇帝信重。”摇魂使者回禀道。

　　“朝廷鹰犬罢了，他的武功进境呢？”“弟子曾想暗盗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元，无功而返，据北直隶弟子…”

　　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柔正待细说，女子突然挥手止住，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轻抹，向着三丈外的一株大树道：“小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摇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魄等人霍然一惊，见那棵树后果然有女子裙幅一闪，娇叱声中，几道倩影腾空而起，如飞鸟投林，向那棵大树飞去。

　　树枝晃动，一道浅绿身影由梢头跃起，不理会奔来的几人，两臂舒展如翼，如仙子凌波，冉冉升起，手中玉笛挥洒。

　　只见花木之间落英缤纷，洁白的花瓣飞飞扬扬，向众女头顶罩来。花瓣轻柔娇弱，飘落之际却隐含丝丝真气，摇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魄等人娇叱怒喝，挥袖舞裙，纷纷闪避。

　　“有意思。”玄纱女子赞了一声，玉掌轻挥，不见任何气流波动，绿裙姑娘一声闷哼，裙裾飞扬，身姿缥缈如凌虚飞舞，转眼间飘出数丈，隐身在林间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之中。

　　“无须追了。”玄纱女子止住座下弟子，眼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转“凌虚御风，看来老朋友们也都未闲着。”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绿裙少女恨恨抹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边血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不甘心地起伏数下，愤然自语道：“走着瞧。”＊＊＊仁寿宫。慈寿太后靠在一张透雕夔龙护屏矮足短榻上，慵懒地说道：“小猴儿，你可有日子没来了？”

　　“回太后的话，近来臣衙门里公务忒多，怕这些俗务扰了您清静，不敢来打扰。”丁寿坐在榻边的一张矮凳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