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工于度曲

刘青鸾则为自己打气地狠狠点了点头。笑声忽收，刘瑾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道：“青鸾，你可是喜欢小川？”不想刘瑾突然有此一问，刘青鸾一愣，随即玉面羞红，跺着脚嗔怪道：“二叔…”

　　“任情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敢爱敢恨，有什么好害羞的，直说就是。”家中的女张飞也有这忸怩之态，刘瑾看在眼里，不觉有趣。二叔莫不是晓我心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待成全？刘青鸾心头如小鹿撞个不停，偷瞟了刘瑾一眼，螓首微点，又急忙将头深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都已臊红。

　　“难怪，小川的才貌容止，的确招女孩子喜欢。”见刘青鸾承认，刘瑾神情复杂，负手轻叹。刘青鸾轻“嗯”了一声，更是认同，那丁小贼与白公子站在一处，简直云壤之别。“好在发现得早，趁着用情未深，断了这个念想吧。”

　　“为何？！”刘青鸾不啻五雷轰顶。“万般皆是命，小川背负的太多，非是你终身相托之人，”刘瑾悠悠一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闱之后，二叔自会为你们姐妹觅得良人，忘了他吧…”“不！”刘青鸾眼中盈泪，娇喝道：“我喜欢的，我自会去争，什么命不命的，我不信！”

　　刘青鸾哭喊着奔了出去，刘瑾没有阻拦，只是默默望天，忽然嗤地一笑：“咱家也不想信你，可惜啊…”＊＊＊

　　与刘府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犬不宁相比，丁府如今上和下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声一片。见了女儿平安归来，谭淑贞欢喜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领着周玉洁向丁寿拜倒，千恩万谢，其他众女自也替义母开心，借着由头，丁寿将雪里梅两个也放了出来。

　　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关她本是为略施薄惩，既然始作俑者都已平安回返，再迁怒那小丫头实在有欠风度。周玉洁见了雪里梅心中有愧，毕竟是受了她的牵连，才害得二位妹妹有牢狱之灾，拉着手儿嘘寒问暖，赔礼请罪，雪里梅担惊受怕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见玉姐儿平安无事也是口念弥陀，她与周玉洁姐妹相伴多年，岂会真个见怪，姐妹两个互道平安，相拥而泣。

　　莺莺燕燕的一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象，晃得丁寿眼晕，直让众女各自回房安歇叙旧，待屋内总算清静下来，二爷开始抱着脑袋在椅上发愁。

　　“老爷有心事？”伴着轻柔软语，一杯香茗放在案边。丁寿不用看也知来人是谁，缓缓直起身子“此番你母女两个有惊无险，也是造化，怎不去陪玉姐儿叙话？”

　　谭淑贞侍立案旁，轻轻一叹道：“听玉姐儿言道，老爷为了救她掌掴刘公公侄女，奴婢担心我母女二人又为老爷招了祸事，心中不安。”

　　谭淑贞忧心忡忡，丁寿却释然一笑“我惹下的祸事多了，这个又算得什么，凭爷在刘公公跟前的面子，莫说赏刘家二丫头一巴掌，就是再饶上几个，刘公公也不会见怪。”

　　丁寿说得轻松，谭淑贞却微微摇首“既如此，老爷为何眉宇不畅，愁云深锁呢？”“看出来啦？”丁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眉间，又狠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脸，大为懊恼道：“我还以为自个儿如今喜怒不形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呢！”

　　丁寿的夸张动作，纵使谭淑贞心事萦绕，仍不觉莞尔，嗔怨道：“奴婢真不晓老爷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丁寿嘿嘿一乐，将谭淑贞拉入怀中，探入衣襟把玩着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道：“实话说，爷心里是有点烦心事，但与你们母女的关系却是不大。”

　　谭淑贞先调整了下身姿，既方便丁寿轻薄，又不致让身躯重量过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迫于他，才徐徐道：“老爷若是不弃，可将烦心事说出来听听，奴婢不才，不敢说出谋划策，但二人计长，或许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谭淑贞话说得谦虚，丁寿却晓得此女出身官宦，阅历丰富，对官场人情世故确有独到见解，当下也不隐瞒，开言道：“刘家那莽撞丫头理亏在先，刘公公纵然真个怪罪，大不了吃他一顿排头，事情想来便也揭过了。”

　　丁寿虽也不明刘瑾为何对他一贯青眼有加，但他被老太监栽培多年，谅来老太监也不会为了刘青鸾的一巴掌真就把他废了，最多挨还就是，不过想想上次挨老太监的那一掌，二爷心底属实有些发憷。

　　丁寿心中有事，手下没了分寸，扯了谭淑贞的一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头长长揪起，谭淑贞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了一声，丁寿醒觉，歉意一笑，手指轻挑慢捻，勾得她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渐升。谭淑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息道：“那爷究竟为何事烦心？”

　　“此番我与刘公公表象失和，王鏊老儿那一派人上蹿下跳，很是不安分，我虽贬黜了他两个门生，但这梁子已经结下，据闻今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闱又是王老儿主考，眼见他羽翼更丰，将来怕是更要寻我的晦气。”

　　“莫说今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闱，震泽先生名动士林，吴中及淮左名士多出其门下，放眼当今，恐只有文章领袖缙绅的李西涯可与之分庭抗礼。”谭淑贞道。

　　“李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那老滑头，整个一好好先生，在朝中不争不抢，偏又没人绕得过他，指望他出头，还不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头打西边出来机会大些。”丁寿越想越气，掌中狠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了几下。

　　谭淑贞蹙眉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了几声，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道：“刘公公难道也不肯帮忙？”“说是不做离间师生的事。”丁寿没好气道。

　　谭淑贞颔首“刘公公说的是，常言”疏不间亲“，天地君亲师关及人伦纲常，非同小可，一个不好，反要给陛下留下个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是非的小人之评。”

　　“你这婆娘究竟替谁说话，”丁寿不喜，掌心托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五指都深陷粉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间，郁闷万分道：“你当我不知这道理，问题是…”丁寿向身后望了望，小声道：“雪丫头那相好的老爹马上便要入阁了。

　　届时万一这两个曾经的东宫讲读联手，爷怕就永无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了。”谭淑贞忍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前痛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织的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jpg">，闭目沉思，倏睁美目道：“这鼓<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舌之事即便要做，也不能由老爷亲自出面。”

　　“那还能有谁？内廷刘公公不肯帮忙，外朝的奏本也要内阁走一遭，王鏊老儿又岂会不知！”丁寿撇撇嘴：“若是漏了先机，怕那老儿立时就有反制之策，偏偏递小话这类事一次两次又不见得能有成效…”

　　“所以，还是要从陛下身边着手啊，万岁爷平时喜好什么，身边都有哪些人随侍在侧，爷您还不清楚么！”

　　“陛下身边的…”丁寿琢磨一番“咱们这位皇爷喜动不喜静，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不是随喇嘛念经，就是跑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箭，喜欢的也无非是演兵布阵，角抵百戏，乐舞杂耍，至于诗文书画也未尝不爱，总之兴趣涉猎颇广，身边也无非养豹勇士，内侍黄门，乐工优伶等那一干人等。”

　　细数了一番，丁寿也觉小皇帝精力旺盛，天资聪颖，竟然什么都能玩出花来，谭淑贞却眼睛一亮“那何不就在这些人身上着手呢？”

　　“难！那些军士们你没看见，一个个傻大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的，让他们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冲阵或许还成，斗心眼儿？怕是被大头巾们卖了还给人数银子呢！”

　　丁寿不屑至极“至于那些小黄门，分属各监司局，谁晓得背后是哪个大珰老公，又有哪个与外朝挂着关系，当年宫变之事前车之鉴，别事儿没办成，再把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个底儿掉。”

　　谭淑贞两臂环搂丁寿颈项，吐气如兰“爷别丧气，不还有别人么？”“乐工？”丁寿一愣，随即把头连摇“那帮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户，在各衙门前连头都不敢抬，还能指望他们诋毁王鏊！”

　　教坊司虽名列大明官署，却素为人轻<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纵是其中官吏，衣制也有别其他官员，按大明祖制，乐工常服戴绿头巾，以别士庶，教坊司伶官御前供役，虽常出入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其所佩牙牌也有别大小臣僚，百官牙牌俱都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形制相同，唯刻官职如“文”、“武”、“勋”、“亲”等字以别，教坊司的牙牌却不类百官，与中官类似，众乐工优伶也羞于示人，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揣在袖中，入大内时才系在带旁，更别提教坊司的铜印不知何时起从方印改成了四不像的长方条记，地位之低微，可见一斑。谭淑贞神情一黯，陡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口一痛，不由“诶呦”一声。

　　只听丁寿道：“爷就事论事，没轻慢你的意思，你母女连着雪丫头她们，既已入了我府中，便与他人别无二致，若是再一味自轻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不但作践自身，连爷的一片心意也辜负掉了。”

　　谭淑贞欣慰一笑“老爷心疼奴婢娘儿几个，婢子自然知晓，教坊司优伶虽大多自甘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也总有几个不安于现状的，其中挑拣出一二精细伶俐之人，结之以恩，使其常伴君侧，总有机会进献些老爷不方便去说的话。”

　　丁寿踌躇犹疑“优伶之言，陛下会当真么？”谭淑贞展眉一笑，轻声道：“老爷可晓得成化朝伶阉阿丑之事？”

　　丁寿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口凉气，阿丑，成化时宫中小内侍，擅以滑稽戏做讽谏，西厂汪直提督团营，建功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jpg">厂卫，声势一时无两，更兼自幼养在深宫，深得宪宗信爱，廷臣中无一人敢中伤攻讦，却被这小宦官数次以戏讽谏，逐渐失了圣宠，东厂提督尚铭联合方士李孜省，趁势弹劾，终致西厂罢免，汪直贬至南京，而言官随后弹劾汪直的罪名“与王越、陈钺结为腹心，自相表里”“天下之人但知有西厂而不知有朝廷。但知畏汪直而不知畏陛下”

　　也恰与阿丑所讽内容相同，连从小被养在身边的人，都因优伶之口而行疏远，王鏊这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宫讲读，能撑得过几回呢…

　　丁寿心中意动，却还有一事为难“可这精明伶俐之人一时哪里去找，便是找到了又如何保他定能在御前邀宠，陛下自己便深解音律，工于度曲，等闲乐工根本入不得眼！”

　　“说难确是难，说容易倒也真是容易，婢子恰好知道这么个人物…”“哦？哪个？”丁寿终于来了兴趣。“究说起来，此人爷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