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所以不要

可她从来不用，即使明知这是一件极便利的东西，也不用。“我已斩却烦恼丝，又何须沐发？”宽慰之言骗不了自己，心中的惧怕时刻都在提醒自己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恶魔，恶魔！我恨不能生啖你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为师妹报仇雪恨…”温热的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没有安宁柔惜雪的内心，反而让她在无力感之间怒焰滔天。

　　正如吴征所言，天<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门失了根基之地不是柔惜雪沉沦两年的主因，同门香消玉殒才是。若是柳寄芙，索雨珊，郑寒岚，姜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等人还在，她又怎会彻底垮掉？

　　“一切都因你这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2.jpg">贼恶鬼而起！你若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佛祖错了！”柔惜雪咬牙切齿，似要借此才能鼓起一丁点的勇气。她双手扶在桶沿，深深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了一口气，合上双眸…

　　脸上的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忽然之间全数褪去，汗出如浆，隐在水下的肌肤却又泛起红光。锁紧的眉头，咬紧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瓣，柔惜雪似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楚中煎熬。以她的坚忍居然有无法抵受之感。功力全失，从丹田始。桃花山与霍永宁一战，在重伤之下强提功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与贼人同归于尽，可惜最终功亏一篑。

　　奔涌的内力自受伤的筋脉处弥散，失控，终于重创了全身经脉，再殃及丹田，原本再过一段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她就会在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间被自身的内力杀死。幸得祝雅瞳为她逐步化解了失控的内力，可代价也颇为惨重。不仅全身内力被祝雅瞳打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离体外。经脉与丹田更是伤痕累累，再也容不得丁点内力，就此一生不能再习武。

　　已经有两年不曾有过半点修行武功的念头，意味着已认命了两年，可是与自己有类似遭遇的吴征，那个曾被自己视为祸星的少年郎，凭借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努力，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仇难忘，所以她来到这座军营，心甘情愿地为吴征教导这帮豪杰。不会藏一点私，只因自己报仇的希望全都凝聚在突击营里，可是一边教导着豪杰，一边也有对自己的悔恨与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为什么自己这般自甘堕落，为什么自己就要手无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之力，为什么自己连一套招式都无法连贯地使出来。

　　无数次地在豪杰们面前丢人现眼…师妹们还在等着我为她们复仇，焉能做这样自甘堕落的柔惜雪？柔惜雪强行运起师门心法，咬着牙，抵着钻心的裂痛感受着体内的一点点真元。

　　修养了两年，丹田与经脉的伤势早已愈合，即使已是畸形，内力有一点，就算一点！以自己的资质与聪慧，只消吃得苦，为何不能另辟蹊径？也不指望能功力全复，只消有个五六成，也不至于沦为看客…提气，强运，剧痛袭来，脑中电闪雷鸣，喉间一哽，再忍不住一口鲜血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en.jpg">而出。

　　柔惜雪咕咚一声栽倒在桶沿，就此晕了过去。幸好倪妙筠还在院中等待，闻声急忙赶去沐房。事态紧急，途中就连呼了几声师姐，见没有回音便再顾不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令推门而入。

　　只见柔惜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口鲜血晕在桶沿，大吃一惊之下慌忙将她扶起，洗净了面上鲜血，用浴巾包住了身躯奔回屋内，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平躺着放好。倪妙筠医术平平，伸手把脉之下只觉柔惜雪脉象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幸好还算有力，呼吸也不见有断竭之象，这才略略安心。

　　女郎定了定神，不明柔惜雪因何忽然吐血，又见她一时半会难以醒转，生怕她着凉，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的浴巾，展开锦被为柔惜雪盖上。浴巾<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落，柔惜雪的娇躯就此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在眼前。她身量中等，但肌肤白净皙透，且形体修长而高洁，极具美感。

　　失了武功之后娇躯比之从前更加丰腴，却又不显肥腻。可让倪妙筠呆住了的，还是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a.jpg">间与脐眼中央那一枚触目惊心的纹身。

　　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靡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jpg">，不堪入目的纹身。柔惜雪重伤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不醒时，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为她擦拭身体都会见着，当时不明掌门师姐身上为何会有这样的东西。

　　此后得知她的遭遇，也知道腹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这两枚纹身的由来，不堪回首，也逃避似地不敢提起，慢慢淡忘。

　　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一见，才知这是两处即使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刮去，也已被深深刻在心口的伤痕。所有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i.jpg">辱与仇恨，都被刻在了这两枚纹身上。“师姐定是强行想修习内力才又伤了经脉，吐血昏厥了…”倪妙筠为柔惜雪盖好锦被，手捂面门狂奔出了小院。

　　关上了房门，再忍不住悲从心来，跪地掩面放声痛哭起来…＊＊＊<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末的清晨，就少了不觉晓的酣睡，夜间也没了潜入夜的细雨。

　　倒是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初升时，攀附在枝干的知了早早开始呱噪，惹得早起的鸟儿闻声而来，大快朵颐间也叽叽喳喳地得意鸣叫。

　　吴征比起勤劳的鸟儿也不多让，踏着晨光修行完毕，后院就是他【无所事事】时最爱呆的地方。一座座小院紧邻又保有间隔，这里住着他最亲近的人们。

　　他常常在想，若是宁鹏翼当年也有这么些女子真心诚意地陪伴在身边，会不会就不觉孤独，也就不会待这方世界恨之入骨，不将这里变作生生世世的修罗场不肯罢休。

　　每天再多事，也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出些空闲来陪伴家人。或齐聚一堂众乐乐，或相伴闺阁窃窃私语，即便自己足够努力，还是有无数未曾做到的事。譬如祝雅瞳与自己的关系还未能让家人知晓，两人之间仍然只能偷偷摸摸地来往。偷香窃玉这种事，固然有别样地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但做得多了，尤其总是提心吊胆，生怕被人撞破，这就不免美中不足。

　　幸好母子之间奇异的关系并未改变，私下相处时祝雅瞳亦<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亦母。她本就是骄傲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子，越发适应之后便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情而为，甜蜜时待吴征如夫，起了口角或是有事商讨便转而为母，竟然十分顺畅。

　　今晨吴征便在馥思居门口多驻足了一会，呆呆地望着小院，仿佛自己的目力可以透过紧闭的朱漆大门望向院里。并非不敢进去，而是昨夜已在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jpg">宵一度，二人情浓意深，十分相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至黎明时分才提早离开。

　　途经此处却又停步，正是想起昨夜的房中私语。吴征年纪已不小，换作旁的人家，这年龄连孩子都差不过要上学堂念书，而吴征虽说金屋藏娇，到底尚未正式婚配。两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好已足，相拥卿卿我我之时不免说到此事。

　　这是吴征与祝雅瞳第一回认真地聊起他的婚姻大事，也因吴征与倪妙筠之情已浮上水面，婚姻也必须提上议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程。谁当大夫人，谁当二夫人，不管后院如何，外头给人看的东西也需有个合理的体面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o.jpg">代。说来说去有个大体的商议，免不了又落回祝雅瞳身上。她的身份最为特殊，也是唯一绝不可以公之于众的恋人，但吴征同样想给她一场仪式。祝雅瞳倒不计较，只说她从不在意这些。吴征有些讶异。

　　但凡女子谁不喜欢这种浪漫又动人心魄的仪式？就连陆菲嫣经历了那么多艰难，她同样对此并不强求，但若是没有，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遗憾。祝雅瞳既无兴趣，吴征也不多言，两人海阔天空地聊下去，又说到今后的子嗣。

　　此时吴征才猛然想起，祝雅瞳不时有提过婚事，似乎十分享受被家中诸女围绕，叫她一生娘的感觉，却从未催促过自己要生儿育女。带着疑惑，吴征试探道：“瞳瞳呢？瞳瞳想不想有一个孩子。”说起这话时心里砰砰直跳。

　　即使与祝雅瞳之间相处已颇为自然，可说到如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忌的话题，吴征仍觉浑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皮疙瘩都竖了起来，不仅因其中的百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忌，更有许多难以解决，要听天由命的难题，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实在太多。

　　“不要，我从来也没有想过，也不喜欢，绝对不会要。”祝雅瞳斩钉截铁地拒绝，话语间却万般温柔，令吴征难以捉摸。仿佛怀中美妇又回到了她处至成都城的时光，让人猜不透。

　　“那…既然不喜欢就不要了吧。”吴征难以形容这一刻的心情，仿佛松了口气，又有颇多失落。

　　情人之间爱到极处，子嗣便是爱的结晶。似陆菲嫣，韩归雁等人都是愿意的，吴征至今未有子嗣，只因时局复杂暂不适合而已。祝雅瞳拒绝得如此决绝，吴征难免有些异样想法。两人一时沉默。

　　吴征暗思以祝雅瞳对自己的情深如海，莫不是生下自己时留了什么心理阴影，才对生儿育女之事如此排斥。祝雅瞳与他心意相通，早猜到吴征一定会寻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由，若是有什么心结还会寻机化解。

　　两人虽陷入无言，对视的双目里祝雅瞳见爱子正心思连转，略有疑惑，全无猜忌之意，不由心中一阵甜蜜。

　　“其实也很简单，因为这件事我想不清，所以绝对不要。”只消想得明白的事情，明了了利弊，其实做与不做均可。唯独彻底想不明白的，才会缩手缩脚，也绝对不碰。

　　祝雅瞳定了定神，幽幽道：“我这一生心里只有你一人，谁也不能把我的心抢走，但是…我不知道若是又有一个孩儿，我会爱他多少，会不会分走征儿的那一份？会不会从此待征儿的爱就少了许多？我想不清，所以我不要，说什么我都不要。”

　　吴征听得鼻子发酸，泪水立刻涌了出来，怀中的女子待自己实在太好，她哪里是自己留有什么心理阴影，分明是把一切都考虑在内，深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jpg">虑之后才做的决断。

　　这片真情让吴征彻夜傻笑，睡着了仍是如此。吴征望着馥思居，又嘿嘿傻笑了一阵，这才打点精神去了书房。至于祝雅瞳，也不知她是否还在安歇，就让她带在院子再害羞一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