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鏖战结束，鸣金收兵，我和儿子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吁吁，各自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足了，释放了。我的手和胳膊都麻得厉害，没了知觉。

　　他解开我的绳子。我的手腕、胳膊已经紫了。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e.jpg">开始回<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钻心地疼，像上万钢针在同时戳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他问：“妈您真喜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野的？”

　　我说：“有时候吧，看心情。”他问：“刚才疼了？”我说：“疼得舒服。”他说：“下次您捆我。”我问：“好。你刚才没给光头打电话，对吧？”

　　他笑而不答。我说：“你也没打算给其他哥们儿打电话，对吧？”他说：“您说呢？我怎么能当真？一切都是虚幻。”

　　我当然知道这都是游戏。不过我越来越喜欢上这种游戏。这给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生活增加了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但是，真的仅仅是游戏么？那天以后，我再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g.jpg">，就是说，儿子用爱心和舌头，奇迹般治愈了我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g.jpg">。

　　那以后，我和儿子之间越来越放开了，说话、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ai.jpg">都没有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区。游戏结束之后，我们会像文明人那样有语言交流，说说各自的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感受。

　　一些纯粹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2.jpg">的家伙喜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麻兮兮地写…妈妈捧着儿子的脸说亲爱的儿子、你的技术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ang.jpg">、比你父亲强多了。我们不那么说话。

　　我们之间的对话都特别简短，诸如“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被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折了”、“我没电了”、“你搞死我了”、“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死我了”

　　这种短句背后的潜台词包含对对方技巧的赞美，只不过我们说得比较直白，从来不会堆词码词。

　　那天，儿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后，浑身汗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息未定，虚弱不堪地对我说：“您毁了我…妈妈，您毁了我…”

　　我暗暗一惊，心底涌起一股悲哀。我明白，那天他的意思可能是想说我把他搞得浑身一点力气都没了，我把他“放电”放得够彻底。

　　但事实上，现在跳出来回头再看，我的确毁了我儿子，毁了他的一切。其实每个人都很像一张cd，出于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往往习惯于沉浸在自己太熟悉的转动平面，懒得跳出来审视自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你距离他太近，就看不清他。有一天，他戴一副厉鬼面具，黑白骷髅被夸张地拉长，嘴歪歪着，像蒙克那张《嚎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吓人的。

　　他说：“小母狗，过来，给我蹶着。”我蹶好，回过头问他：“阎王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2.jpg">哪儿？”阎王说：“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2.jpg">］，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2.jpg">臭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ang.jpg">］。”我说：“死阎王，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氓！”

　　阎王狠狠攥着我的大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气、一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2.jpg">我一边对我说：“妈你这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2.jpg">、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死你！”我彻底激动起来，心开始飘飞。我应和着阎王，一边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2.jpg">一边对他说：“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吧、儿子、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死我吧！”

　　阎王恶狠狠说：“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念咒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我！”阎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e.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声嘶力竭吼叫。

　　我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晕眩着继续说着大胆的话。俩人的嘶鸣都很绝望，听上去像走投无路殉情跳崖的情侣。真的，我和儿子这么下去，出路在哪里？整天提心吊胆，怕被人发现。

　　我毁了一个年轻人的大好前程，我毁了我亲儿子。正想着，忽然听到门锁“咔嗒”一声。同时我好像看到一条人影，无声无息，一闪即逝。

　　我又闻见那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2.jpg">恶的特殊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气，夹着馥郁的腥臭。我问：“你听到什么了？”

　　他说：“我听见您叫唤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好听的，您沙哑的叫唤最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了。”我紧张地说：“跟你说正经的呢。刚才咱家有动静。”他还是不以为然，微笑说：“是，刚才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地震来着。”

　　我说：“我刚才看见一人，一晃就没了。”他说：“很多人在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o.jpg">中都会出现幻视幻听。”我起身走过去。户门虚掩着，门锁被打开。

　　刚才我和儿子<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2.jpg">得太惨烈，双双跳崖的过程中，都被对方和自己的呐喊蒙住了耳朵。是谁？偷窥者？我说：“希望是我眼花了、看见幻象了。”

　　他说：“妈您不老。别总觉得自己老。您真的不老。”我微笑说：“你妈是老不死的？”他说：“对。妈在我心里，永远年轻。”我说：“油嘴滑舌。”

　　不过我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女人天生爱听好听的。其实，幻象就是心魔。落地灯发出温暖昏黄的光，让人昏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睡。我和儿子坐在沙发上看着无聊电视。我问他：“妈好么？”他说：“好。”

　　我说：“妈哪儿好啊？”他说：“您哪儿都好。”我说：“虽说妈脑子慢点，可妈不是小孩子。你认真点儿。”他用遥控器关了电视说：“妈您今天怎么了？”我说：“我又不自信了。我觉得我一无是处。”

　　他搂住我说：“妈，您每天都给我做饭，这么多年一直给我做，来大姨妈都坚持照顾我，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辛苦的。这么多年，您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又当爹又当妈，给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衣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不容易的。还有就是。”

　　我问：“还有什么？”他一脸严肃地继续说：“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o.jpg">的。”我下边一热，起身说：“死孩子。”他问：“妈您干吗去？”我说：“我洗澡去。”他也起身，跟过来说：“我给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

　　浴室，我和儿子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光了衣服。热水冲淋着我的身子。儿子关了花洒。浴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对我说：“妈，趴墙上。”我听话地趴在墙上，后背对着他。他拿来一块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巾，紧紧<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n.jpg">绕在右手上，开始用力给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他的力道相当大。

　　儿子在耐心地给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越来越使劲。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的地方有点疼。我忍着。那是疼得钻心的舒服。舒服得让我想嚷嚷、想骂人。

　　<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之后冲个热水澡，那感觉，就像飘上云端，浑身轻松。我相信，后背有好多好多重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能按摩那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位。

　　而一个人很难给自己彻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知道么？如果能有人给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一定要好好珍惜，那真是人间最高的享受。他爸从来没给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过背。刚结婚，我有一次对他爸说：“跟我一起洗澡吧。”

　　他问我：“干吗？”我说：“我听说有鸳鸯浴，就是男的和女的在一起洗澡，多有意思啊。想不想试试？”他板起脸问我：“你怎么知道这个的？”我笑了，说：“谁不知道啊？你没听说过么？”他说：“我没。”

　　我还没醒腔，接着说：“来吧，你帮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我也帮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他纳闷地看着我，说：“你没事儿吧？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以前谁给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过背？你还给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过背？”

　　我一头雾水，委屈地说：“没有啊。你是我第一个男人。要我说一千遍么？”他说：“如果是谎话，说一万遍也是谎话。语言并不可靠。”我有点不高兴了，说：“你怎么会这么想？看着我。我是你媳妇啊。”

　　他说：“所以我这么想。”我说：“你到底怎么了这是？”他说：“你妈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得过病、住过院。其实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ing.jpg">恨她，在我跟你结婚以后才对我说这个。如果结婚之前告诉我，我不会娶你。”

　　我真的生气了，说：“你现在离也不晚呀。趁咱还没孩子。要离赶紧的啊。”他说：“瞧瞧，果然没打算跟我好好过日子吧？”我说：“还有好人走的道么？！是你先说的离！”

　　他说：“我才不离。离婚对我名声不好。我要报复，要折磨你。我要让你怀孕、让你生孩子、让孩子活活耗死你。”

　　我当头挨一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纯粹自取其辱。那以后，我再也没提过鸳鸯浴。可我俩之间的隔阂还是越来越厚。那么我跟儿子发生的事，是潜意识里想补偿我自己？还是想报复？

　　享受着儿子给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我情不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jpg">说：“你爸从来没这样过。”他说：“妈您当初怎么嫁那么个窝囊废？”

　　我说：“别这么说你爸。”他有点不高兴，可能哪个男人都不愿意女人维护其他竞争对手。我也不高兴。

　　他贬损我丈夫，就是变相骂我。哪个女人爱听这种话？他不再说话，<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的动作慢下来，力量也减弱了。我说：“好了，来，妈给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背。”

　　他甩开我说：“去跟您老公<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o.jpg">去吧。见鬼！”说完走出卫生间。我光着身子追出卫生间，顾不上穿衣服，赶紧问他：“你说什么？”

　　他说：“我说见你的鬼！怎么啦？”我说：“咱可事先说好了的，你不许不尊重妈妈。”

　　他说：“好，我尊重你，你是好妈妈、你是模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qi2.jpg">子，行了吧？我是好儿子，咱是吉祥三宝、是吉祥快乐的一家。”我强忍着心里的火，尽量平静地对他说：“我做了错事、很难过、很内疚，可我不知该怎么补救。

　　我知道有些事不对，非常非常不对…”他打断我说：“可你还是干了。你乐意！你自找！真<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an.jpg">！”

　　我的怒火终于爆发了：“你说什么？老娘生您养您、供你吃喝、给你洗涮打扫卫生。你居然说出这种话？”

　　他说：“拜托，现在您吃的、喝的都是谁的钱？”我说：“老娘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让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a.jpg">。”他说：“那是您拿我填补空虚。撒泡<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iao.jpg">照照、数数脸上褶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