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有死绝那一天

圆台角落摆着一堆东西，用黑布罩着。只有眼力极好的人才能从没遮盖严实的那一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隙中看到一角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e.jpg">的青光，那点青光正是一只瘦骨嶙峋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爪子。

　　所以闹了半天，孟老猫和赌坊老板的赌局，就是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台上两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一青一红，青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乌云盖雪，红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白绒褐边。

　　皆是圆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喙，尖爪丰羽，连玉竹这样的门外汉也看得出是好货，但这一厅的看客，眼睛都不在两只轩昂的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身上，他们看的是台前的人。一人圆脸圆身，面色红润，眼睛眯成了两条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不笑自有春风，富态得宛如一个财神。

　　另一人覆着一身灰袍，高且瘦削，肩胛骨高高突出，面容灰沉，两腮凹陷，浑浊的眼珠半天才轮上一轮，好像一个将死的病人。前一人是宝源坊的老板徐全，后一人是双剑杀手、八怪之一，孟老猫。

　　看上去像只病猫。不论是老猫还是病猫，此人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认出他来并不需要看他的脸，只需要认他的剑。孟老猫的双剑剑鞘刻有猫须猫耳。

　　正是这病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间别着的那一对，他到哪都会带着他的双猫剑，但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孟老猫不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里别了一对山猫，手里还有一对剑。这对剑剑身极长，剑鞘古朴大气，刻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云暗纹，美中不足的是剑鞘应嵌玉石的地方是空的，只有两个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

　　其他人对这对剑只是一眼而过，场中却有两人四双眼睛牢牢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jpg">在了这对剑上。曾韫眯眼端详：“这就是宝凤？”玉竹双手攥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剑道：“千真万确，我不会认错。”

　　赌局因剑而起，未定输赢之前剑仍归孟老猫。规则不算复杂，一笼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孟老猫先选一只，再由徐全选出一只，这还不算完，两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继续由孟老猫选出代表自己的，剩下那只才代表徐全。

　　孟老猫手里有两次选择的机会，排除了徐全作为老板做手脚的可能，相当公平的赌局。台上的扑斗未开始，台下这帮老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已经按耐不住，纷纷自发下注。

　　不一会儿已经将中央一处坐席摆成了赌桌。台前一人敲锣，这便是开始了。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入场，这两只凶禽先是静静地打量着对方，身子一动不动，连眼皮也不眨，然而只过了片刻，青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没有任何预兆地振翅而起，下喙如隼，疯狂地扑啄向了红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

　　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正是代表徐全出战的猛将，被这一扑啄掉下了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羽<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顿时如同火烧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i.jpg">股，目发朱光，发了狠地开始啄咬青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两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你啄我扑，谁也不服输。

　　一时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飞，气氛跟着热闹起来，四周呼号喝彩声不断。曾韫朝玉竹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离开了座位，移往了不同的方向。玉竹不动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地接近着孟老猫。

　　他正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会神地关注着场中的两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人有气无力地倚靠在围栏上，脊骨翘得老高，那对先前被他握在手里的剑就搁置在一旁的木凳上面。

　　她手心已经起了一层汗，有点发粘，人却是平静的。周围一片沸腾喧嚣在她而言如同虚空，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每接近一步，心跳的声音就越是鼓噪，终于移到了孟老猫的身后。玉竹距离那对朝思暮想的剑只有一臂。

　　她把剑勾了过来。对面的人群忽然爆发出一阵叫嚷，想必是曾韫已经成功地搅起了事端，顺利地吸引了看守过去，这边她只要对付一个孟老猫。

　　而孟老猫本人也在好奇地看对面的热闹，还要分神留意场中两只凶残的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根本无暇顾及背后的小九九，他只留给了玉竹一个骨瘦如柴的青灰背影。

　　一切顺利得如有神助，接下来只要携剑逃出，再和曾韫商量后招即可。又或者可以借机杀了孟老猫。

　　他在专注地看对面的人海，看斗的你死我活的两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看笑眯眯的胖掌柜徐全，唯独没有看他的背后。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么？玉竹将要折身而去的步子停了下来，她回头，拔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刺孟老猫。

　　前一刻还死气沉沉趴在围栏的人却好像背后长了眼睛，病秧子尚未回身，手已经摸到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间。玉竹剑出鞘的同时，他的山猫也出鞘了。

　　“呛啷”一声，火星如电。两个人，四把剑。剑已经抵在了一起。玉竹心道：“糟了。”这声“糟了”

　　并不是因为偷袭不成，也不是因为孟老猫发现了她偷剑，而是因为，手里的这对“宝凤”是假的。剑鞘剑柄都一模一样，长度一样。

　　重量一样，但还是有一点不一样，这点不一样对于除玉竹以外的其他人而言是不可能察觉的，但它偏偏是在玉竹手里。

　　一个人如果自学剑的第一天起就是用的同一把剑，十几年过去，剑就是人的一部分，它握在手里的温度、重量，它划开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ou.jpg">时的触感，它在不同光线下闪耀的光泽，它削风断水时的声音，每一项都会如同人之五官一样清晰可察。

　　于别人而言是一点不一样，与玉竹而言却是千个万个不一样，在剑出鞘的那一刻，千万个破绽齐头而出，她想，既然“宝凤”是假的，还有什么是假的？这究竟是不是一个圈套？

　　然而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曾韫被人围攻了，原本起哄看热闹的登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子中忽然出现了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杀手，眼睛不眨地杀向了他。曾韫本该在引起混乱后趁人不备溜走，如今十几道刀光齐刷刷地坎来，再没有全身而退的机会。

　　他<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剑扶摇而上，衣袂翻飞，有条不紊地避过一刀又一刀，削掉了来人的左膀右臂，刺穿了他们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腔肺腑，可是就好像杀不完似的，倒下一批人，又来一批人，他的金绣铁骨扇在和黑风白雨的对战中已经废了。

　　这把临时寻来的剑虽然能轻松地刺中这群人，可是如果对方还有更厉害的高手恐怕是难以招架的。

　　眼看又有一批人围了上来，曾韫皱起了眉头，他手中剑势渐弱，锋芒一敛，转而气运剑身，一招“月<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清秋”划出了圆润又凌厉的一剑，如同场中旋过了一阵初秋和风，温雅恰如出剑之人。

　　只是这剑势如风，人却如烛，被曾韫这绵里藏针的一招扫过，冲上来的这群人便如烛火经风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一下子熄灭了。霎时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如海。曾韫白衣若雪，人如寒梅，冷峻的脸与手上浸血的利剑固然可怕，更可怕的是在这样的血海中，又钻出了一批人！

　　曾韫一直觉得，世上飞禽走兽数不胜数，真正令人胆寒的并不是狮虎巨象…虎虽凶残，却总是形单影只地出现。狮纵可怖，顶天不过是七八只成群。

　　巨象身形庞大，灵巧不足，性格温和，亦不足惧。真正可怕的，是蚂蟥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一只上来，紧接着就会有一群，它们不大。

　　也不够凶残，却能生生把人耗干耗尽。这群不断蜂拥上来的人，真是像极了蚂蟥，好在一片湖再大，蚂蟥再多，只要杀，也有死绝的那一天，他手里的剑已经快要杀尽接连扑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