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闹狐

有人议论：“龙先生家怎么有女子？”有人回答：“新买的婢子罢？你看她身着青衣。”

　　有人道：“龙先生不是喜欢一个人住么？”又有人道：“哪还老一个人住啊？感个冒啊、发个烧的，总得有人照应…”

　　话说未说完，花椰突然张了口“哇”一声吐出好些水来，龙忘海心中一喜，拍打的更厉害，直接花椰连声咳嗽，口鼻中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几乎不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出。

　　那老人道：“行啦！应该没大碍了。”龙忘海将花椰翻过来抱在怀中，果然见花椰微微睁眼，道：“先生。”

　　她微一顿，道：“奴婢无能…”龙忘海喜极而泣道：“你快别说话了…”众人见人还有气，都松了口气，有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脸长<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麻子之人叫道：“我去给咱请姜大夫过来！”穿出人群狂奔而去。有人道：“这样不行龙先生，你得给她换件衣裳。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淋淋的，一会非冻死不可。”

　　龙忘海道：“对、对！”又将她抱起，跌跌撞撞闯入屋中，将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衣褪下，赤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体，裹入被窝里。有人回家取了自己女儿的衣服过来，道：“龙先生，我这有衣服。”

　　人们笑道：“龙先生的婢女怎能穿你的衣服？”那人也觉得有些尴尬，龙忘海却跳出门来，接过道：“龙某人多谢了！”

　　又进得屋去，闭上了房门，为花椰穿起。他虽未为妇人穿过衣服，但齐整模样大致不错便是。众人在门外议论：“龙先生多么谦恭有礼！生怕伤了老孙头拿衣服来这份好意，明明不要也接过去。”

　　又有道：“那可不是？龙先生真好人那！只一个婢女，竟然如此担心。”有人哧笑：“咄！何止婢女？有小猫小狗受伤，如被龙先生撞见，便一定救治，龙先生可谓真君子也！”

　　龙忘海这会早听不见门外人们在议论什么，见花椰闭目不理自己，唤她半晌，花椰却始终不睁眼。龙忘海心如火燎，便听门外有人高呼：“大麻子回来了！”

　　急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g.jpg">出门外，却见只那麻子脸一人扶着门不住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jpg">：“那姜大夫…早上起来，被野狗…野狗咬伤了大腿，自己且去城里抓药，来不了啦！”龙忘海只觉脑中“嗡…”一声巨响，眼晕目眩，几<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晕倒。

　　有几人上前将他扶住，也都跟着急，有一人道：“龙先生您别急，我去进城给咱们找大夫去。”有几个相和，簇拥着一同去了。有人议论：“怎么大早上被野狗咬了？咱们这闹野狗么？”

　　有人道：“唉，说到这个，前一阵我家还闹狐狸呢，把我家养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咬的死的死，丢的丢。”又一人道：“咦？我家也闹过，当时还道是黄狼。”

　　先一人道：“我先前也以为是黄狼，那<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闹肚子，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看见了。不大，这么大点一只狐狸，咬了我家<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跳出院墙就逃了。”便有人问：“可捉到么？”

　　那人答道：“哪里捉得到？等我提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ku.jpg">子出来，早跑的没了影。”说到这，有人便道：“龙先生，你家是不是也闹狐狸？”龙忘海对“狐狸”这个词很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n.jpg">感，茫然道：“狐狸？”

　　那人便用嘴一孥后院，道：“刚不是后院里见了吗，脚印？”“脚印？”龙忘海茫然。有人便道：“啊，我也见了，狐狸的脚印。从后墙进来的，在井边兜了一圈就出去了。”

　　“可能人来吓着了。”有人推测。龙忘海跳了起来，直奔到后院。井边早已被众人踩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七八糟，但在后墙<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en.jpg">附近却仍可看到清晰的两行兽爪印，一来一去。

　　适才在后院，心中只想着花椰，心慌意<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以至于没能发现。龙忘海心凉了半截。是狐狸！难道是它将花椰推下井去的？为什么它要这样做？为什么？正惶急间，有邻居妇人端着碗热汤，进院道：“龙先生！这是我家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汤，我刚热过，你快与那落水人喝了，人就暖和过来了。”

　　龙忘海接过，连声称谢。那妇人见他脸挂泪痕，料想大概是读书人少惊多怪，心地善良而已，又是一阵劝慰。

　　龙忘海端了汤进屋，将花椰半扶起身，将条羹舀一小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汤，送到花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边，花椰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龙忘海唤她许久，她才慢慢睁眼，龙忘海将<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2.jpg">汤送上，花椰含在口中，却咽不下去，都顺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了。

　　那妇人随着龙忘海进了屋，见这情景，估计人是不行了，急忙出屋找人帮忙：“人不行啦！你们几个大男人家还愣着干啥？狗子！快去套车！咱们把这娃子拉到城里去找大夫！”

　　一语提醒了众人，忙到屋前喊：“龙先生！我们这就去套车！你把那女娃抱出来，咱们坐车进城！”

　　龙忘海听闻，似乎黑暗中抓住了一点光亮。乡下地方也没别的，车身甚是简陋，只一头驴拉着一块板子，是平时用来拉个木柴啊、拉点菜啊什么用的，上面也没个遮盖。

　　如果有人坐，就在车后面铺个搭子。如今要运病人，龙忘海便将房中的被褥一同抱过，放在车板上，自己也爬了上去。有邻居想跟，赶车道：“咄！都坐上来坐什么？想把俺这瘦驴累死么？”

　　众人听着也有理，人愈多车自然跑的愈慢，便无人跟随。架车的狗子将车驶远，众人帮龙忘海关上院门，便自散了，回家吃早饭啊、干自家闲活不提。

　　小驴车被那狗子用皮鞭<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ou.jpg">打，一路飞奔。龙忘海住的地方离城甚是偏远。平常他爱的就是这份偏远，走在路上，观山望水，兴致高时还<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3.jpg">两句什么“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什么“吹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ong.jpg">箫，鼓瑟琴，何訚訚”之类的诗句作乐。可如今，他却恨自己怎得住如许之远，这路怎得如许之长？直奔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上三竿才刚到城门。

　　那些个酷爱隐居的人，可也生过什么疾症么？若是生过，是否在赶着见大夫的时候也有心思做这些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