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蓅回脑中

我不知那妇人为何要助我逃离，疑思中一面检视肩头伤处。本来以为那儿在亭中时已被老者抓烂，却见只有几道黑黑的指印，肌肤褪了些皮，伤势倒不是很重，登时又松了口气。

　　运气一周，发觉体内真气比先前更胜许多，想不到无意中陷身亭中，竟凭藉机缘通了“念力”眼盯着左小琼身旁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剑，一时跃跃<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试，心中暗念，却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剑在地面一跳一跳，始终举不起来。

　　“啪…”<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身忽在空中一横，狠狠拍了我脸颊一下。左小琼咯咯直笑，手在肩旁一招，<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gun.jpg">剑如雀鸟归巢，剑柄乖乖停在左小琼手心。

　　我这才知道左小琼早通了念力，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御剑也是凭藉念力吧？否则如何隔空遥击？左小琼笑道：“莫要惹它，它随我十余年，早已认主，被它刺伤可不是玩的！”

　　我心有不甘：“我摸摸它可以么？”左小琼点点头，我伸了手指轻轻在剑身触摸，感觉它似乎余怒未息，剑身微微震颤，如有气血在体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动奔窜一般。左小琼站起身来：“咱们走罢！”

　　“嗯！”我点头道。两人毕竟担心此处离得不远，怕那王寂又再追来，不敢多加逗留。转了许多方向，来到一处湖边，沿湖奔行一段，方停了下来，但见湖面上舟楫往来，防灯闪烁，甚是热闹。左小琼笑道：“临安人烟稠密，那王寂再厉害，也难找到我们了。”

　　我点点头，此处果然非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山可比，一两人一旦失去踪迹，便如水滴如海，再难搜寻。左小琼用剑斩断湖边一条小船上的铁索，小船飘入湖中，她一跃而上，向我招手，笑道：“上来啊，我带你游一游西湖！”

　　刚才死里逃生，经历过前所未有的心灵煎熬，我心态顿时大变，换了之前，知道云真子的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就在此城中，又有那古怪凶恶的王寂，定然找个地方躲得远远的，现在却不但不感觉害怕，反而升起一股与敌周旋到底的豪气，也许还跟功力提升、信心大增有关吧。

　　心态既变，人也轻松起来，当下微微一笑，跳上小船。刚取过双橹，将船身摇动，忽听小船舱里一声喊，慌慌张张地跑出一个妇人，似乎刚从睡梦中惊醒，乌发蓬松，衣襟惊掩，连声叫唤：“啥人？啥…咦…你们做啥介？…来人呀，有人偷船啊！”我和左小琼面面相窥，俱都吃了一惊：没想小船里居然睡得有人！几乎是同时，我和左小琼一左一右闪到妇人身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点她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ue.jpg">道，因为她的叫声太过吓人了，一会儿就会引得周围湖面一大帮人来。

　　却不料，那妇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儿一闪，斜退半步，我与左小琼俱都扑了空。这妇人竟身怀武艺！难怪敢独自一人夜宿船上。我正寻思间，却见左小琼动作毫不停滞。随着那妇人贴身而进，一手闪电般扶到那妇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身，在她耳边道：“借你的小船一用！”

　　也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法制住那妇人身子的。那妇人虽是一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u.jpg">布衣裳，模样倒也齐整，一对黑白分明的眼珠惊恐地顾盼。左小琼将她僵硬的身子搬到舱内，笑道：“继续睡你的，没人抢你船的哦！”此时船已飘至湖中，我索<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ao.jpg">船桨，在湖面转了几圈，过得一会儿，便学会了划桨，慢慢将小船摇进了湖心。

　　湖中舟楫繁忙，大多像我们乘坐的小船一般，有个小小的拱形蓬舱，两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空，船尾固定着的船橹，有的则用长竹竿撑摇而行。

　　船舱一角都挑起一个灯笼照明。远远看去，如萤火闪在夜<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中，随船飘摇。有些大船则灯火通明，船周挂<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了灯笼，灯笼上写有船主姓氏，船内丝竹悦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huan.jpg">声笑语。

　　大船擦身而过，纷闹一阵，随即远去。我浑身上下都是<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漉漉的，心情异样之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i.jpg">衣贴在身上，只感觉凉爽畅快，别有一种无所畏惧、浑不在乎的豪气。

　　左小琼笑嘻嘻站在我身侧，一张圆脸水灵灵的，右手搭在我肩上，衣袖上的水不断滴到我脖子上，我没有挣开，共经大难后，只觉得跟她有一股说不出的亲近。

　　我游目四顾，只想做点什么，方不辜负此刻的心情，一时激动，笑道：“左小琼，你我结为兄弟如何？”左小琼目光闪动，喜道：“真的吗？太好了！大哥，请受小弟一拜！”说着，转身拜倒。

　　我诧道：“为何是小弟？”左小琼笑道：“你不是说结为兄弟吗？”我一怔，笑道：“那我以后就叫你琼弟好了！”

　　其实，我一直也没把她当个女孩看。左小琼道：“结义须酒来助兴！”话未说完，将身飞起，身子像块烂泥一般贴在附近一艘大船的船面，停了一停，开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2.jpg">动，翻过船沿进去了。

　　那船中人声笑语依旧，一会儿，左小琼却抱了个酒坛，悄无声息地从船侧冒出头，斜斜掠回，衣襟里还兜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n.jpg">怀的下酒菜。

　　修道练功之人，世间伦理道德知道得越少越好，方能心智无所约束，师长平<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甚少提及，直至弟子出山，才施以告诫。我与左小琼均是半道出山，因此身无分文，用时便取，也不觉有何不妥。

　　当下畅怀痛饮，一坛喝完，又从船舱里居然找到酒，不知不觉又喝了大半坛，左小琼面泛桃红：“你…到临安城来干嘛？”我打了个酒嗝，酒劲让头脑发飘：“全真教毁我师门…我要来找他们报仇！”

　　我本极其狼狈地逃亡而至，话说出来，却成了这样。“全真教？”左小琼手扶了扶船舷：“师尊说，近年来全真教好生兴旺，势力遍布天下，在北方更是横行一世，不好沾惹！”

　　“我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间不知是酒气还是热血一涌。忽然有种举世无敌的感觉：“我要毁其教坛，让全真教…从此消失！”“呃…”左小琼呈现醉态，她在亭中已喝了不少。此时又比我喝得更多：“那你练没练成九天渡劫剑法？”

　　“什么九天渡劫剑法？”我一时已经不把剑术看在眼里了。“师尊说，九天渡劫剑法，一剑出手，能度天下亡魂…”左小琼摇摇头：“否则冒然杀生，便徒增杀孽，有损修为，我剑术未成，师尊…师尊不许我随意出手伤人。”

　　“我却不管！你师尊管得了你，管不了我！”我恨不能现在来几个全真道士，杀给她看看。“不…不可以！”左小琼小脸晕红，却正气凛然：“我定会阻止你！”“你为何要帮那全真臭道士？”

　　我霍然站起身，小船颠簸，我也摇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u.jpg">坠：“你…你不帮我，倒要帮那全真道士？”我怒气<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o.jpg">发，几乎便要出手。

　　左小琼道：“来…喝…喝酒！”将酒坛抱起，我用碗接了，一时倒忘了找她算帐。大醉之后，两人就在船舱里睡着一处。也许是平生首次在外夜宿，不到夜半，我忽然醒了过来。

　　四周人声已静，舱外湖面泛起一袅袅轻烟般的雾气，月光像披了层薄薄的轻纱，照得舱内一角苍白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i2.jpg">，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ong.jpg">腹往下也被月光轻沐，光影下，恰似停了一泓薄薄的水面，波光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无可言说。

　　船身则轻轻摇<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dang.jpg">，在静静的湖面上飘行，一切宛似梦中。我感觉自己像一具浮尸，漂流在水面上，就这样永不停歇，没有尽头。

　　“咝…咝…”耳边传来左小琼轻微的鼾声，我将目光从舱口收回，转向昏暗的舱内。渐渐的，我忆起夜间船上喝酒时可笑的争执。接着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ng.jpg">山逃亡、凉亭遇险，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i.jpg">发生的一幕幕，<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回脑中，…师尊…

　　三师嫂…师姐…哎呀…我的头！我忍不住摸了摸脑门。不知是逐渐清晰起来的惨痛记忆，还是酒劲余波的反噬，骤然让我脑门一阵针刺般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