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面镜子极大…占了一整面后墙,梳妆台只是一块黑玻璃板…因此O能在镜中看到杰克琳和她自己的身影,还有那位女服装师,她正在收拾羽饰和面纱。
杰克琳自己摘下了项链,她抬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o.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的手臂,腑下有一点点汗光,她的腑<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是刮过的(为什么?
O好奇地想到,刮掉它们多么可惜,她真是太完美了)。O能闻到那很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的、很高雅的、有点像植物气味的香气,她在猜测杰克琳应当洒什么样的香水…
他们会让她洒什么样的香水,这时杰克琳摘下了她的手镯,放在玻璃板上,发出了勾人记忆的铿锵声,听上去像是锁链的响声。她的头发那么美,她的肤<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比头发的颜色略深一些,就像海<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ang.jpg">退去后留下的细沙那样的颜色。
在照片上,红丝绒洗出来将呈黑色,正在这时,杰克琳抬起了那双很少化妆的浓密的睫<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在镜中,O的目光与她的凝视相遇了,她直视着她,不能把自己的眼光从那上面移开。她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过仅此而已。
“对不起,”杰克琳说“我得<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衣服了。”“对不起,”O喃喃地说,关上了门。第二天,她把头天拍好的样片带回家去,她自己也摸不准自己的心思,是想把这些照片拿给她情人看呢,还是不想拿给他看。
那天,他打算带她出去吃饭的。在化妆时,她把那几张照片放在梳妆台上,一边欣赏、一边用她的指头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眉毛,那眉毛正在微笑。
但是,当她听到门上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时,又把照片放进了抽屉。整整两星期了,O一直处于完全准备她被使用的状态,但她仍然不能做到对此习以为常。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从摄影室回家时,发现她的情人留下了一张便条,那张便条上说,请她准备她在当晚八点钟同他和他的一位朋友共进晚餐,到时会有一辆车来接她,司机会上楼叫门。
便条上还有一个附言,要求她穿那件皮夹克,衣服必须全部是黑色(全部两字下打了着重号),并要求她像在罗西时那样睛功夫化妆,还要洒上香水。
六点钟了,时值十二月中旬,天气相当冷…一身黑色装束去赴晚宴意味着黑丝袜、黑手套、扇形摺裙、那件饰有亮晶晶小星的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衣或是她的黑丝短夹克。
她决定穿那件黑丝夹克:它有用大针脚<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feng.jpg">制的内衬,穿在身上非常贴身。钮扣是从颈部一直扣到<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ao.jpg">部的,就像十六世纪的男子爱穿的那种紧身上衣。
它能够非常完美地勾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房的轮廓,因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罩是嵌在衣服里面的。它用同样的丝线勾边,下摆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n2.jpg">部裂开。唯一的饰物是一排像装饰在儿童雪靴上的那种亮闪闪的大金钩子,每当她扣上或打开那些又宽又平的环扣时,它们总是发出铿锵的响声。
O把要穿的衣服拣出来放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脚下是她那双黑色高跟皮鞋。觉察到自己正独自一人自由自在地獃在自家的洗漱室时,一丝不苟地给自己化妆洒香水,O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她是在洗浴之后做这些事的,正像她在罗西时常做的那样,但她自己的化妆品跟在罗西用过的不一样。
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她找到了一些胭脂,一开始她觉得自己抹得太重了,想用酒<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ng.jpg">洗掉一些…很不容易洗掉…然后又重新开始:她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ru.jpg">头上涂上了牡丹的粉红色。她试着把<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发覆盖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也涂一下。
但是没有成功,总算没在那里留下胭脂的印迹,最后,在抽屉里那些口红中,她找到了接吻时不会掉<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的那一种,她并不喜欢这种口红,因为它们太干,而且不容易洗掉。就用这种吧,它还算不错。她梳好了头,又洗了一次脸。
最后洒上了香水,这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pen.jpg">雾香水,是勒内送给她的,她至今还叫不出它的名字。香水发出一种干木头和沼泽植物的气味,一种带点刺<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ji.jpg">又带点野<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xing.jpg">的气味。洒在皮肤上的香水很快就消失了,洒在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mao.jpg">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yin.jpg">部的香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iu.jpg">下去,留下了一些小小的点子。
在罗西,O学会了如何消耗她的时间:她为自己洒了三遍香水,每次都等新洒的香水干了然后再洒一遍。她先穿上长袜,然后是高跟鞋,然后是衬裙和长裙,然后是夹克。她戴上了手套、拿起了皮包,皮包里装着她的粉盒、口红、梳子、钥匙和十个法郎。
她用戴着手套的手从壁橱里取出皮大衣,瞥了一眼<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头的钟:差一刻八点。她斜坐在<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ang.jpg">边,注视着闹钟,一动不动地等着门铃,最后,她终于听到了门铃的响声,于是站起来准备离开,就在关灯之前,她从镜子里看到了自己落落大方又高雅柔顺的表情。
车子在一个意大利小饭店门口停了下来,当她推开饭店的大门时,映入眼帘的头一个人正是勒内,他坐在酒吧旁边,他温存地对她微笑着,拉起她的手,随即转向一位灰白头发、有一副运动员体魄的男人,他把O介绍给斯蒂芬先生,用的是英文。
他们请O在他俩中间的一只凳子上坐下,她正要坐下来时,勒内对她半耳语地说,小心不要<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ong.jpg"><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uan.jpg">了衣服。
他帮她把衣摆从腿下移开,帮她在凳子边上坐好,她感到冰凉的皮革直贴着她的皮肤,环形的金属边缘贴着她的股沟,使得她一开始只能半坐,她害怕一旦完全坐下去,就不得不把两腿并拢起来。
裙子拥在她的身旁,她把右脚跟搁在凳子撑上,左脚尖挨着地板。那个英国人一言不发地鞠了一个躬。
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发现他在打量她的膝盖、她的手,最后是她的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他的神态是那么平静、那么一丝不苟,又那么自信,这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视使O感到,自己正像一件工具被掂量着、被检测着。
而她深知,自己正是这样一件工具。似乎是因为受到他的凝视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bi.jpg">迫,她<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tuo.jpg">下了手套:她知道她一旦把手<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出来,他就会说话…
因为她有一双不同寻常的手,那是一双更像男孩而非女孩的手,而且她左手的中指上戴着那枚铁戒指,上面刻有三个金色的螺旋。
但是她想错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lou.jpg">笑意,这表示他已经看到了那个戒指了。勒内要的是一杯马提尼,斯蒂芬先生要的是杯威士忌。他啜着威士忌,等着勒内喝完了第二杯马提尼,O也喝完了勒内给她叫的葡萄汁。
然后说,假如O没有异议,他们就可以下楼去进晚餐了,那里的单间比饭店的这一层开间小些,也不那么喧闹。这层实际上是一间大酒吧。
“当然,”O这样说着,已经拿起放在吧台上的皮包和手套。斯蒂芬先生扶她站起身,并向她伸出右手,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中。他终于直接对她说了一句话,他说:她有一双专门为佩带“铁”而生的手,这“铁”看上去与她特别相配。
由于他是用英文说的这句话,所以辞义显得有点含混不清,让人听不明白他所说的“铁”仅仅指的是“铁”那种金属本身,还是指铁链。
楼下的包间以白色<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调为主,虽然陈设简单,但是清<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huang.jpg">宜人,包间里只有四张桌子,其中一桌的顾客已经用完餐准备离座了。
包间的墙壁上装饰着具有壁画风格的烹调术和意大利旅游地图,用的是一种柔和的令人想起冰淇淋的<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调,香草冰淇淋、覆盆子冰淇淋和阿月浑子冰淇淋。这种<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e.jpg">调提醒了O,饭后叫冰淇淋当甜食,就要上面有许多杏仁和<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nai.jpg">油的那种。
此时此刻她感到轻松愉快,勒内的膝头在桌子下面紧挨着她的膝头,她心里明白,不论他说什么,仅仅是对她说的:他一直盯着她的嘴<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chun2.jpg">。他们同意她叫了冰淇淋,但没让她叫咖啡。斯蒂芬先生邀请O和勒内到他家去喝咖啡。
他们吃得都很少,O发现他们两人一直很注意不过量饭酒,而且基本上没让她喝什么酒:他们三个人才喝了半公升基安蒂红酒,此外,他们吃得很快:结束时还不到九点。
***“我让司机回去了,”斯蒂芬先生说“你开车好吗,勒内?我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到我家去。”
过了奥马路口,可以看到皇宫后光秃秃的树影,还可以看到泛着白光的干燥的协和广场,它的上空聚集着浓重的乌云,但还没有下雪,这时,O听到“喀嗒”一声响。
接着感到热空气从腿下升起来∶斯蒂芬先生打开了车内暖气的开关。勒内开始一直沿着<img src="http://xs.80110110ks.com/pic/PexP/sai.jpg">纳河右岸行驶,接着在皇家港转弯驶上左岸∶在两岸的石栏之间,河水看上去冻得像石头一般,黑沉沉的,O想起铁矿石也是这种黑沉沉的颜色。